“闭关也不错,正好思考一下如何结婴。”
看来是师尊是真的很想看他结婴了,只是闻叙在了结前尘之后,就没什么太迫切变强的心思,虽然修为一直在稳步增长,但他确实并不急着结婴,一则是以他这个年纪结婴,实在太过招摇,就像他装瞎一样,明明心结解了,但他也无意去澄清什么。
闻叙一直以来,所求所需,不过是心安二字而已,如今他在雍璐山,有师长、友人、同门,再不是从前孤寂孑孑之人,于力量的追求,对他而言反而是锦上添花。其实他们三人之中,若说向道之心的虔诚,非陈最莫属。
他与春舟,对于飞升都没有任何执着,长生大道更是从未想过。
“师尊,弟子倘若结婴的话,是不是就得另辟峰头、广收门徒了?”
承微原本正品着灵酒呢,一听这话,登时急了:“什么?雍璐山还有这等不讲道理的硬性规定?那算了,其实阿叙你当一辈子的金丹,为师也供得起你的长寿丹。”
师尊,您的口风会不会改得过快了一些?
雍璐山的元婴真君确实需要另择峰头,但住不住全依凭元婴修士自己的意愿,就像郑仅师兄,为了能够随时随地啃炼器峰峰主的老,自己峰头的草都十米高了,也半点儿没有回去清扫一番的意思。
过春峰虽然极寒,但哪怕师尊赶他离开,他也是不会离开的。
怎么说呢, 雍璐山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山,那叫一个兵贵神速啊。
卞春舟觉得自己上一秒还在跟小秤砣依依惜别、无语凝噎,下一秒已经在雍璐山的地界上了。说来此番前往苦渡寺参加五宗大会, 他们本来是跟时易见师兄一道出门,却没想到时师兄半道接了道传讯,便禀明宗主下了飞舟。
没想到五宗大会都结束了,时师兄还没有回宗, 这让卞春舟忍不住有些担心,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还是先下山去看看共觞小馆好了,搬了新店后就忙于各种事情,然后又奔赴五宗大会,感觉很久都没去过店里了。刚好,他们也算是载誉而归诶,下山团聚团聚吃顿火锅没问题吧。
“下山吃火锅?”陈最见卞师弟望过来, 还没等人开口,就猜了个百分百, 可见吃火锅这个传统, 已经被卞春舟培养起来了。
“哇,你都学会抢答了,没错没错!走走走, 再去问问夏瑛他们, 勉强再叫上林淙淙好了。”毕竟他可听说姓林的此次在五宗大会也是出了回不错的风头,不过居然没跑他面前来炫耀,难道是改性了?
可惜刚回宗,人家都忙得很,卞春舟就另跟人约了时间, 然后和闻叙叙和陈最最一道下山吃火锅顺便查账去了。
阆苑城依旧还是那个老样子,五宗大会的事迹却已经传了过来,连带共觞小馆又火热了起来,那叫一个一桌难求啊,他这个做老板的差点儿都没挤进去,掌柜的更是连上来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也就是新店宽敞加上了许多法器基础设施,若不然这么大的客流量,就是跑死几个小二都忙不过来。
“……突然觉得,我就是咱们火锅店的活招牌啊。”本来还挺羡慕黄有希的挥金如土,但现在看看,他也快要挣大钱了,“你说,咱们以后再有名一些,是不是连大能都会来店里用餐?”
陈最已经埋头苦吃了,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大能来了又能怎么样,你不是明码标价,他难道还能多吃点不成?”
……你这思想,朴实得令人无法反驳。
“你不懂,名人效应啊!打个比方,如果我将君神尊和龙尊都请到店里来用餐,别打岔我知道不可能,只是假设而已,等外界的人知道了,我就推出合体神尊同款套餐,你说会不会吸引很多修士前来打卡?”
陈最听不懂,遂继续埋头吃东西。
“你看看他!”卞春舟立刻扭头跟闻叙叙告状,“他就是说不过我了,对不对?”
闻叙心想,这怎么说呢,他觉得陈最大概率是真觉得没意思不想听了:“其实师尊确实吃过你准备的火锅,不止一次。”
“我知道啊,但我怎么可以利用神尊的名头来牟利!”这是亵渎!他决不允许自己作出如此背弃信仰的事情来。
闻叙:……春舟莫名其妙的坚持又出现了。
心头没有烦忧,又在修仙界小出了一回风头,三人的心情都非常好,吃吃喝喝热闹了一下午,这才趁着天光尚在回了雍璐山。
放肆过后,闻叙就依照计划闭关了。
以前他闭关的时候,目的性都非常准确,要么是为了修为突破、境界顿悟,要么就是融合剑法、感悟心境,反正绝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并且每次闭关都必须有所收获,如果没有,他就会一直一直地逼迫自己。
闻叙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并不好,但因为从前有极其紧迫的目标,所以哪怕心知肚明他也依旧如此。但现在,一切从前都已是过往云烟,不管是好是坏,都已经过去了。曾经的伤口已经愈合,伤疤也已经淡去,哪怕依旧留有痕迹,但那道伤口因为良师益友,哪怕是阴雨天,他也已经不疼了。
就像不释已经能够自如的提起景元城,对他而言,凡人境的过往也不再是触之就疼痛难言的恶疾。
而随着金丹历练下山一遭,见识过更加宽广的天地,闻叙的心境也愈发平和。平和其实是一种非常好的心境,但过于平和,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师尊提起结婴一事,或许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这番进取心。一来是修仙界对于结婴困难有着相当一致的共识,既然困难,晚些结婴自然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做木秀于林的那棵树木。
二来,他想要与友人们保持相同的步调,如果他率先结婴,两位挚友自然会真心地为他高兴,但总归元婴和金丹是有区别的。这并不是他想得过多,陈最还好,心思简单,但春舟的灵根始终都有隐患,如果可以,他希望春舟可以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更加稳妥一些,而非是急于求成、留下更大的隐患。
不过这样的话,闻叙当然不会跟人提起,一来是没必要,二来结婴也不是他想结就能结的,他所希冀的,不过是与友人齐头并进、共览修仙界的盛丽风光。
或许这样的想法说出去,实在有些小家子气,配不上龙尊弟子应有的野心,可闻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所谓飞升长生,对于绝大多数修士而言都是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与其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紧握当下。
闻叙是个非常实在的实用主义者,他从前每行一步都有目的,而如今他正在学习……不考虑后果地去做事,在这个方面,春舟是个非常好的榜样。
事实上,春舟做的很多事情在从前的他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是浪费时间、浪费灵石,但现在看看,偶尔浪费些时间精力,也并没有什么大碍。金丹修士就有五百年的寿命,如无意外不陨落的话,他这辈子保险起见还能活上四百六十余岁,仔细想想,如果不浪费几年,他都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
于是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停下来,闭关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哪怕师尊让他思考结婴,他也没有改变这个计划。
毕竟,这并不是两件绝对冲突的事情。
于是,闻叙闭关时除了最为基本的修炼,就在看一些历练途中获得的典籍,看累了偶尔也想想结婴的事,没什么头绪了干脆就拿上锄头进小秘境种种草药灵植。
如此一来,日子过得非常快,但闻叙半点儿没觉得时光如梭。
偶有一日,他忽然想起一记剑招,那其实已经是很早之前他修炼的九转剑法了,因为剑法招势比较死板,他已经鲜少用这套剑诀,只有偶尔练剑的时候,会稍微比划一番。
当初只觉得蓄力剑诀会让出剑更加具有威力,所以苦练九转剑诀,后来还在宗门大比以此扬名,可如今再看,这套剑法粗糙呆板得很,任何一个高明的剑修都能找到不下十个破绽,有了阴诡难辨的煎风剑诀之后,他就再也不在人前使用了。
曾经为了这套剑诀,他还特意在折风扇面上刻录了不少叠阵,当时甚至觉得是相当高明的手段,可现下一看,只觉得繁琐异常,太容易受人克制。
闻叙进阶金丹后,更喜欢简洁、快速的制胜办法,可现在又练了几日九转剑诀,竟又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谁说繁琐,就一定受人克制?
他是风,有风加持,天然就拥有旁人没有的隐形助力,闻叙忽然扪心自问,他是不是对风的了解太过片面了?
风难道就一定是吹拂无形之物吗?
恍然之间,他明白了自己的缺失在何处,并不是剑法,也不是心境,而是他对于风灵根、对于《万物并作》的参透都太过浅薄。
有了新的发现,闻叙就也没那么懒散了,他其实还算是一个比较喜欢求知的人,有了新的进展,自然也更希望有新的突破。
他甚至还将君神尊送给他的“驭风感悟”拿出来仔细誊抄了一遍,许是凡人境的读书经历,闻叙对于誊抄有着一点点小小的强迫症,玉简虽好,但落在纸上、由他落笔才有种真正化为他用的真实感。
不过因为感悟这种东西十分抽象,闻叙不仅誊抄了一遍,甚至还按照自己的领悟扩写了三份,每写一份都有新的感悟,倒是真让他找到了几分“玩弄风诀”的乐趣。
如此,他才窥见了一丝君照影神尊在驭风上面的绝对强势,不论她本人表现出如何温和的外在,闻叙相信,当君神尊施展风诀,她就是最为强势的王,没有风敢违逆她的命令。
闻叙忍不住震撼,却并不觉得自己也需要走同样的路。
他的道虽为掌控之道,却并不是绝对的恃强凌弱,他与风也并不是绝对的上下级关系,毕竟一开始风是绝对强于他的,他所要做的,是收服、并纳为己用。
风,其实也可以是有形之物,它若有灵,便是天地荟萃之钟灵,他所求,不过是掌握一二,护全己身与师门友人。
而这有形之物又能是什么呢?于他而言,什么是最为有效的呢?
闻叙摊开手掌,一柄无形却又有形的风剑凭空出现在了手上,他紧紧握住,风也紧紧攥住了他的掌心。
这是一柄无形的折风, 是只有他能感受到、掌控住的折风剑。
闻叙鲜少有少年意气的时候,毕竟少年时期的他过得极为沉闷,他的生活几乎被读书和功课全部塞满, 哪怕偶尔有几缕闲暇时光,他更多的也只是一个人呆着,什么都不做。
那些象征着意气风发、挥洒豪情的活动,闻叙为了合群也参加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蹴鞠、龙舟还是马球, 都激不起他任何的心绪波澜,对他来说,团队协作的娱乐项目,也是带着功利性的社交辞令,他可以赢球,但不能喧宾夺主。
而所谓的诗会, 也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文人意气、泼墨成诗,更多的是早有人得知了诗会的题目, 精心准备了“腹稿”, 随后技惊四座、满堂喝彩,虽也有天赋异禀、出口成章之辈,但可惜闻叙没遇到过, 文人书生大部分的交际都是功利性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喜欢也必须摁头让自己去融入的原因。
不是没有真正君子畅谈之风的场合,但是当时的闻叙够不上、也进不去。
闻叙握着手中的风剑,那种被紧紧依附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为之着迷,他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但却很喜欢亲手掌控自己的所有物, 这让他拥有一种绝对的安全感。
风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心声,这一刻强烈的握持感让他忍不住心随意动,他的闭关之地选在了过春峰半山腰的一处洞穴里,此刻洞穴里已经被无形的风填满,闻叙稍微一动,整个山洞之中的风都随着他舞动。
这风,全部都是因他而来、因他停留、因他而动的。
当下这一刻,闻叙已经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他只能专注地挥动手中的剑,剑随心动、心随风动,说不出是风在教他挥剑、还是他在教风习剑,只这种融合一体的畅快感,是他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剑了,可当他目力所及,剑不仅牢牢地握在掌中,甚至还将死板呆滞的九转剑法使得鬼魅频频、急冷吊诡。
在闻叙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竟然将九转剑法和煎风剑诀融合了起来,甚至毫无任何“黏贴”的痕迹,天衣无缝,就像本来就有这样的一套剑法一般。
当一套剑诀完毕,闻叙微微喘着落地回剑,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我难道真是什么修剑奇才不成?
往常都是别人夸他,但闻叙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意识不到的东西他就绝对不会承认,毕竟连自己都不清楚,那多半就是别人的溢美之词。
但现在,闻叙觉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一些……修剑天赋,不是自己用努力练习堆积起来的成就,而是真真切切凭空捏出来的,在这之前,他根本从未想过将两套剑诀“缝合”在一起,而现在,只是练剑的功夫,一套完美适配他的全新剑诀就诞生了。
还是说,这是风……送给他的馈赠?
闻叙不清楚,但他清楚自己这一刻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他根本停不下来,哪怕身体已经疲惫,但精神却高度地亢奋,在这一刻,他甚至完全理解了陈最对于练刀的执着。
这是一种人与剑相互奔赴的真挚状态,闻叙觉得,没有一个剑修会拒绝这样的完美心境,即便冷静沉稳如他,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闻叙练剑练得如痴如醉,他少有如此全情投入的时候,至于其他的活动,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就连思考结婴……反正是没怎么思考过。
过春峰的一切都逃不过承微的法眼,小徒弟闭关什么状态,他只要瞄一眼就能看透,这是绝对的修为差距带给他的特权,倒也不是故意窥探。
承微神尊一手提留着一把玉制的小酒壶,上面隐约还雕着一朵绽开的莲花,精致异常,衬得里头的酒液都华美了三分。他心想这可不是他教的,小徒弟自己要努力奋进,他还能拦着不成!只是没想到阿叙“懒”了没几日,便忘了闭关的初心,可见人实在没必要将自己当瓜扭,强扭的瓜可能甜,但不扭的瓜绝对更甜。
诶,徒弟好教就是这样的,随便点拨点拨就可以收获一个名满修仙界的好师尊称号啦。至于下山一趟,将持善渡魔之事丢给宗主师侄后,承微就全没记挂在心上了,毕竟每个人要走什么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他所能做的,要么是直接扭掉别人的脑袋,要么就干脆什么都不做。
尊重他人的命运,有时候其实也是一种相当美好的品德。
诶,这灵酒真是不禁喝,苦渡寺的佛莲就是抠搜,才愿意给这么点儿,倘若是雾山,肯定愿意多给他一壶。
闻叙叙闭关之后,陈最最也进了后山秘境修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卞春舟倒是没有闭关的打算,一来他就不是坐得住的人,二来他修为涨得有点儿快,他自己都想稍微控制控制,毕竟水火平衡这种东西,他还没有绝对的制衡。
方法和路子虽然已经有了,但他想要达成的最完美状态,还需要不断地反复推演,毕竟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再小心仔细也不为过的。
做实验嘛,他已经驾轻就熟了,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失败就成功了,这会让他有种提心吊胆的不安全感,因为……太幸运了,有时候也会让人惶恐。
现在这样,反而恰如其分,卞春舟决定按照自己的步调走。
只是他不闭关,宗主好像很喜欢抓他当壮劳力,每回他去开元峰办点事,稍微偷懒跟师弟师妹们讲点小八卦,就能被宗主逮个正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被提到了宗主峰,还丢给他一堆……奇形怪状的“折子”。
唔,他忽然有种自己当了秉笔监太监,给皇帝预先筛选折子的既视感。
怎么说呢,这些小家族小宗门每月居然都要写这么肉麻的传讯给顾宗主?而且居然都没有重复诶,这写传讯符的人,头都要抓秃了吧?可是再怎么辞藻华丽,这也只是一篇……唔,无用的废话而已。
“宗主,他们为什么这么关心您的身体健康状态?”
顾梧芳呵呵一笑:“因为他们很闲。”
……看来当“皇帝”也不容易啊。
卞春舟饶有兴致地看下一堆,这就不是什么月度问候语了,哦,这是来讨“生活费”的,雍璐山身为五大宗门,当然不可能只担虚名,宗门之下庇佑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城池,为了每个城池的正常运转,雍璐山会有专项资金扶持,当然城池运转好了,也会定期向雍璐山供奉。
这些算是宗门的固定收入,多数也用于维护城池的正常运转,比如邪修侵略、天灾异常之类的申报,就很容易通过。
“……好别出心裁的讨钱方式,这个飞度城居然男女比例已经到了如此失衡的地步,城主府居然为了让女子落户城中,主动发放灵石?”
卞春舟从玉简里抬头:“这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顾梧芳心想,这才哪到哪啊,更离谱的理由他都见过:“叉掉,告诉他,本宗主只能批复一批易容丹,将城中娶不到妻子的男子变成女的。”
……宗主看来是办公办疯了,不过管它呢,工作嘛,哪有不疯的,卞春舟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比如这个城主要求的方式就委婉许多,其中还带着诸多吹捧,一看就跟刚刚那堆月度问安的传讯玉简高度重合了。
不过看着还挺诚恳,他在大陆地图上查了一下,是个偏远之地的小城。
“这要的倒是不多,你暂且批复下去,让开元峰发布宗门任务查实了,就可以拨款。”
流程居然如此正规,这可比每次大年初一在居雍大殿被逮来当苦工有意思多了,抄录玉简哪有这有意思啊,卞春舟觉得当宗主其实也不是全无乐子可言。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话说早了。
被连续抓了一个月的壮丁之后,卞真人形容枯槁、犹如半夜被女鬼吸干了精气的书生一般。
“卞师叔,你这是……”被冤魂索命了?
卞春舟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眼熟的小师侄,忍不住哀叹一声:“人不闭关,就会死。”
……好振聋发聩的发言,闭关对于金丹真人竟如此重要?!
“那师叔你快些去闭关吧。”
卞春舟努力摆了摆手:“化神尊者,竟恐怖如斯。”顾宗主平日里到底承受着怎么样的非人压力,居然到现在还没疯,精神状态如此之稳定,难不成是卡皮巴拉投胎转世。
……瞧瞧,这居然都开始说胡话了,卞师叔别不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
“好了,不与你闲话了,我要去宗主峰上坟啦。”
……救命,卞师叔的精神状态好像真的出了打问题?!还有为什么是去宗主峰啊,难不成是宗主把人逼成这样的?
小师侄急得去开元峰找人,开元峰的师姐听罢,相当沉稳地开口:“放心,问题不大,就是短暂地疯一段时间而已。”宗主峰的那些日常公务嘛,谁处理都会这样哒。
小师侄忽然瑟瑟发抖:……现在退宗,还来得及吗?!
第316章 正经
要知道在雍璐山, 去宗主峰处理日常公务可是能和去灵药峰挖土相提并论的“好差事”,之所以没后者那么有名,纯粹是因为宗主随机挑选的倒霉蛋并不多而已。
当然也不能说是随机, 据开元峰弟子们的观察,宗主更喜欢抓性情开朗、情绪稳定的弟子,卞师叔可不就是完美吻合嘛,被抓去“工作”实在算不得冤枉。
卞春舟并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幸体验过到了雍璐山两大魔鬼项目, 今日份上坟依旧非常痛苦,他现在才发现, 修仙界脑回路的奇葩居然这么多,甚至有闲出屁的连自己道心出问题了都写信来问,还不如大年初一去山下的佛光寺偶遇宗主呢,至少那天真的能蹲到宗主。
虽然很想恶劣地给出这条切实可行的路子,但……算了,他怕回信没寄出去, 自己反倒被宗主给罚死了。
卞春舟略有些暴躁地当着秉笔监代批劳工,直到他又看到了飞度城城主的玉简, 这家伙是一天天正事不干, 天天往雍璐山写信不成?还是说,城中男女比例已经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
然而等他看来玉简,卞春舟:??
“怎么了?”顾梧芳现在对卞小弟子是格外爱护的, 毕竟真的很好用啊, 早知道他就收为弟子,就能名正言顺地压榨了。
“宗主,您还记得那个飞度城吧?”
顾梧芳的记性还是非常好的,闻言点了点头:“那个张口就想抢灵石的?”
倒也不至于如此直白,卞春舟将玉简递过去:“这位城主说, 有易容丹也可以,他想要走紧急特批通道。”
这下轮到顾梧芳无语了,毕竟那日的“对策”就是随口胡诌来的,易容丹只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又不能改变内在构造,这就算短暂地改换了容貌,对于城中男女比例的问题也起不到任何的有效作用啊。
说来,这飞度城在哪个方位来着?顾梧芳拿出大陆舆图翻了翻,终于在崇山峻岭之间看到了一座屹立在刀峰之上的小城,哦,他记起来了,这座城……名字好像还是宗门之中某位师叔取的。
所谓飞度二字,确实恰如其分得很,进出都得依靠攀爬铁索,民风彪悍,进出困难,虽然进出口都布置了阵法,不至于真叫人摔下万丈悬崖,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宜居之所。
飞度城周遭又不是没有大城池,寻常百姓确实没必要为了寻求刺激搬去飞度城住。
“宗主,您看这需要批复吗?”
这种不合常理的请求当然不可能通过,但既然离谱,在现下这个当口稳妥起见,还是找人去飞度城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情况特别严重,与其做这种无谓的挣扎,不如将飞度城直接迁移到更为广阔的平原地带,如此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哇喔,不愧是宗主,迁城比切瓜还要容易,卞春舟想了想,大能修士移山填海都不在话下,好像迁城确实就是普通操作而已。
于是,继续埋头“上坟”。
不过好在也没继续太久,因为师尊的“科研项目”也来抓他了。没想到啊,有朝一日他居然成为了如此炙手可热的人才,两大化神尊者为了争夺他的使用权……唔,可惜都是打白工,当然偶尔也有些小奖赏之类的,毕竟能留在宗主峰上这么久,不可能全凭意志力的,对吧。
师尊这次的科研项目居然跟灵植的成长有关,好像还是跟灵药峰那边的联动项目,说是有一种奇特的灵植生长环境过于苛刻,动不动就死给人看,师尊就还挺感兴趣的,想要利用符箓创造出相对合适的生长环境,因为需要不断试错,立刻就想到了他这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