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虞沉顾念着次日不是周末,云寻岚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做到一点半左右时,他就没再继续了。
反复检查了三遍,虞沉确定青年没有受伤流血后,两人洗过澡,在床上相拥躺下。
虞沉的身体是冷静下来了,可他的心绪并没有平静,他的心脏被爱意包裹,好像每次跳动迸出的液体已不再是血液,而是香甜的蜜浆。
他觉得事后该和恋人温存一会儿,什么都不说不太好,但虞沉环着云寻岚低头一看,却发现青年伏在他胸前,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云寻岚睡觉时呼吸出奇的轻,长睫阖落,在眼睛下方投出一小片淡色的阴影,是一副很安静的睡颜。
虞沉也静静望了他许久,然后俯身在他眼尾皮肤上的那颗红色小痣上亲了一下:“岚岚,晚安。”
倘若云寻岚没睡着,他肯定也会回虞沉一句“宝宝晚安”。
然而连云寻岚自己都没想到,他今晚会入睡的这么快,睡着后还做梦了。
——这很罕见。
尤其云寻岚梦到的是上辈子的事。
上一世,他出生于修真名门世家,据说祖上有支宗亲还曾出过一位飞升的剑仙,因此即使他天资根骨差极,也能靠着家族庇荫,住崇丽馆宇,享金枕玉褥。
后来他入了悲问宗,成为了第一医修,为夕岚仙尊后,更是尊荣无双,贵不可言。
喜欢、爱慕、倾心于他的人不知凡几,难计其数。
不过说来或许令人不可置信,云寻岚是活到一千二百岁时,才有人初次对他表白心迹。
那人是名凡间女子,为云寻岚下山游历期间所救。
她伤愈后,便向云寻岚表明心意,说自己倾慕于他。
云寻岚听完很是惊诧,他座下的小药童与药园中各修士、病患闻之也顿时哗然一片。
有人面露鄙夷,撇嘴讥笑;有人说她不自量力,痴心妄想;还有人指责她胆大包天,竟敢觊觎夕岚仙尊。
而云寻岚愕然过后,便温声与那女子聊道:“我和姑娘相识不过寥寥数日,你既不了解我秉性,也不知我是忠奸贤愚,何至于对我倾心?”
“仙尊风华绝代,谁能不为之倾心?相识仅数日也不碍事,世间有‘一见钟情’的说法。”女子反问他,“何况您救了我的性命,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所以我对您心生爱慕,入情入理。”
“确实在理。”云寻岚颔首,又笑道,“不过你因何爱慕我都无妨,但最好别是我救了你,你便爱慕我。”
女子不解:“为何?”
云寻岚告诉她:“因为这未必就是你的真心。”
“我入道以前,曾见过有人会爱上伤害自己之人,可那未必是爱。”
“故我救了你,你对我心存感激,乃至心生爱慕,虽入情入理,却也未必就是你本意。”云寻岚天生凤目,眼波含情,顾盼风流,说的话却如冷水兜头浇下,叫人清醒,“别看错了自己真心,误了自己一辈子。”
女子若有所思,须臾后又问:“若这就是我的真心呢?”
“那是你的心,你想如何做,不该我来管,我只管我的心。”云寻岚神色依旧温柔,“而我当下对你无意,也或许毕生都不会为你动心。”
这番话说得再委婉,亦是拒绝之言。
女子被拒绝后却没离开云寻岚的药园,她在园中寻了份照顾草药的差使。
她有时会给云寻岚送些小礼物,云寻岚贵重之物不收,手帕香囊等暧昧之物不收,送的点心糖糕云寻岚会象征性的吃一口,然后分发给药童们,女子送开得正好的山花或新鲜瓜果,云寻岚也会收,再回以对应的银钱。
如此过了三个月,云寻岚要离开此地,前往别处游历了。
离开前一夜,有个小药童敲开了云寻岚的房门,小心翼翼问他:“仙尊,我们明日就要启程了,您、您会带上杏花一起走吗?”
“腿长在她脚上,怎么能是我带她走呢?”云寻岚笑了笑,“她若要与我们同行,能跟上,便由她跟;跟不上,我也不能为她一人而停步啊。”
药童红着脸,讪讪道:“……是、是是。”
云寻岚看了药童一眼,问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问我?”
“杏花她是个好姑娘……”药童垂着头,手指揪着自己衣裳下摆,嗫嚅两声后忽问云寻岚,“仙尊您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云寻岚如实说:“我不知道。”
他继续看药童,也问他:“你又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是杏花那样的姑娘吗?”
药童脸色霎时刷白,扑通跪倒地上:“是弟子僭越!请仙尊责罚!”
“我没生气,你起来罢。”云寻岚无奈,又好奇,“你既喜欢杏花,怎么不和她说呢?”
“杏花她很喜欢您,仙尊您是世上最好的人,我也很仰慕您。”药童苦笑,语气却满含真心,“在我心里,杏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我希望、希望她……”
——能和世上最好的人在一起。
最后这句话药童没敢当着云寻岚的面说出来。
第二日上路时,杏花没在队伍里。
不过他们刚走出百米,杏花就捧着一丛粉色山花追了上来:“仙尊!仙尊——!”
侍者们以为她又要给云寻岚送花,便给她让路。
杏花捧着山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仙尊!我看清自己真心了。”
“哦?”云寻岚示意侍者们走慢些,好让杏花换气,“你还爱慕我吗?”
“仙尊您是世上最好的人。”杏花没回答云寻岚的问题,只道,“不过您再好,也不是我的良人。”
话音一出,底下又有人唏嘘说杏花大言不惭。
云寻岚却还是耐心问她:“那你觉得谁是?”
“温易才是!”杏花说出了药童的名字。
“我都想明白了,是您救了我没错,但我养病养伤期间,一直是温易在照顾我。”杏花眼睛亮晶晶的,额角跑出的细汗也是亮晶晶的,“别人都笑我爱慕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有他会说我很好,帮着我给您送花、送手帕、送香囊……希望我配得上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大概曾经是爱慕过您的吧?谢谢您救了我的性命。”杏花向云寻岚鞠躬道谢,终于回答了云寻岚询问,再送上自己手中粉色山花,那是一捧虞美人,“不过以后我就要去爱慕别人啦!”
“好。”这一回云寻岚没有回赠杏花银钱,他笑笑,接过她的花。
那是他救下杏花的报酬——一捧山花足矣。
杏花跟着云寻岚同行,但她和药童温易在一起了,他们成婚时,云寻岚还送上了贺礼。
他看着他们成婚、生子,看着身为凡人,始终没能入道的杏花老去,看着筑基后容颜不变的温易至杏花去世,也未曾变心。
杏花死后次年三月杏花始开时季,温易又在一个深夜敲开了云寻岚的房门。
他来向云寻岚辞别。
云寻岚说:“你寿元未尽啊。”
筑基者着有三百年寿元,而温易才活了一百二十年。
“我根骨太差,仙途漫漫,我本就走不了太久,那不如不走了,早些重入轮回,我就能早些再和杏花相遇。”温易摇摇头,给云寻岚跪下磕头,“温易以后不能再侍奉在您左右了,望您多保重。”
云寻岚便也与他道别:“好,有缘再会吧。”
温易和杏花被共同葬在悲问宗南边的一座山腰上,不在闭关和游历期间,又闲来无事时,云寻岚就会去给他们扫扫墓。
有一年冬天,他去给杏花和温易扫墓时,发现有个白发老人在偷偷看自己。
云寻岚对老人投去目光,老人与他对视,随即居然慌慌张张跑了,没跑几步还摔断了腿,云寻岚便上前为老人治伤。
老人盯了他片刻,突然问:“您还记得我吗?六十二年前,您也救过我。”
云寻岚说:“你六十二年前,也是这般模样吗?”
“不是。”老人先看看云寻岚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银白头发,又看看青年那永不见老去的容貌,自嘲一笑,“您没变过,我变老了,我叫……邰嵩。”
“啊,我记得你的名字,但我认不出你了。”云寻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你当年是中了角奎蛇毒对吧?就在这山里,我来给故友扫墓时救下你的。”
老人听云寻岚前半句话时,以为青年在说客套话,到了后半句才讶然发现,云寻岚真的记得自己。
他有些激动:“您、您还记得我?”
和他相比,云寻岚的神情就很宁和:“我记得许多人。”
老人见状冷静下来,沉默须臾,复开口:“您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杏花是第一个对云寻岚表白爱慕的人,自她以后,对他表白心迹的人越来越多,可云寻岚还是原先的话,让他们先认清自己的真心,别误了自己。
“没有。”云寻岚告诉他,“天寒路滑,我送你下山吧。”
云寻岚想扶他起来。
“不必了。”结果老人却一把推开他,“仙路漫漫,而我归家之途短暂,您不必送了。”
云寻岚感到奇怪:“你好像有些怨我?”
老人说:“当年您让我认清自己的真心……”
“嗯。”云寻岚点头,“你认清了吗?”
老人反问他:“您觉得我认清了吗?”
“我不知道,你后来自己走了。”云寻岚说,“我认为你应该认清了,”
老人自己从地上站起:“您不该再救我了,这一世相思苦多,让我早早去了也好。只愿下一世,别再与您相遇了。”
云寻岚只好目送老人下山。
“他说的话我不爱听,酸死了,讲的叫什么话?”系统在云寻岚脑海里叨叨,“你日后如果见到他的转世,记得趁他年轻时揍他,他现在这个年纪,你揍一拳他就会断气,凭白添杀孽。”
“何必呢?我寿元还长,迟早会不记得他。”云寻岚牵唇笑起,“往后和他说的一样,再不相遇,互不相识,这就够了。”
他孤身下山。
三年后他又来扫墓,这一回他碰上个年轻男子,而男子的长相与老人年轻时的面容肖似。
系统大喜:“快——!揍他!”
“才三年过去。”云寻岚无奈叹气,“这人不是邰嵩转世。”
他走近年轻男子,见这男子不躲也不避,只定睛瞧他,便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无、无事。”男子涨红了脸,小声说,“在下只是想瞧瞧家父遗物里的画中仙人……”
遗物、家父。
四个字透露了许多信息。
听得系统不住感慨:“这邰嵩,怎么是误己又误人啊?”
他记得邰嵩。
邰嵩和杏花一样,皆是他所救凡人,邰嵩也和杏花一样,因被他所救,而对他生出情愫。
但邰嵩和杏花不同的是,他没有杏花勇敢。
当年他离开,既是自卑于自己凡胎肉体,寿元没有云寻岚长久;又恨光阴易逝,待自己年老时,云寻岚依旧容颜不改;他更无法像杏花那般,看清自己真正的心,故最终误己又误人不说,临了还反怨云寻岚不肯对他动心。
说实话,活的年岁越久,这类人云寻岚便见的越多,反倒是杏花与温易那样的人,少之又少,一个邰嵩不算什么。
云寻岚还见过有人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要装作喜欢待在自己身旁,后来此事被揭露,云寻岚问那人为何要这样做?
那人答:因为他闻名遐迩,誉满天下,被修士们奉为“仙尊”,那讨好他的话,岂不是能得到诸多好处?成仙有望?
可实际上,云寻岚身家不丰。
他为了救人,能拿出自己所有异宝仙草,散尽钱财灵石,甚至一度穷到给人治病还需患者们自带药材才行。
那人发现云寻岚如此拮据,便改变主意,想知晓云寻岚为何根骨平平,却在一千年里修为神速暴涨,从筑基升至大乘?是有什么秘宝吗?结果观察数年,却发现云寻岚能有如此修为境界,全因救人太多,功德深厚所致,旁人是学不来的。
最后这人没辙,直接脱光衣裳爬了云寻岚床榻,想和云寻岚双修,靠邪法汲取其修为,他的不轨之心才被发现。
悲问宗全门上下听闻后此事后都十分愤怒,想杀了这淫贼为世间除害。
云寻岚却念着这人没害过人性命,就拦下同门,对这人说:“你想要我的修为,我可直接渡给你,但你要以神魂对我立誓,此生不可再害旁人一分一毫,若有违此誓,神魂俱灭。”
那人听完便当场以神魂立誓,却没要云寻岚一点儿修为。
随后,云寻岚送这人下山。
“你当真不想和我双修吗?我也不要你的修为了,我还把我的修为都给你。”路上他又问云寻岚,“之前不喜欢你,是我有眼无珠,觉得你没我好看,现在我可喜欢你了。”
这人容貌确实生得比云寻岚还美,说一句色比春花,艳胜桃红也不为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有底气去爬云寻岚的床。
“不了。”云寻岚闻言就笑,“我不喜欢你,别误了你的姻缘才好。”
“唉,我长得那么好看,姻缘多得数不过来,不会耽误的。”那人摆出梨花带雨的可怜神情,见云寻岚还是不动心,不禁幽幽叹气,“你们这些医修的,怎都不解风情呢?竟还想杀了我。”
云寻岚送他到山脚停步,语气温和:“这不没杀吗?快走吧。”
那淫贼小美人望着云寻岚的背影又问:“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别再爬我床榻就行。”云寻岚没有回头,背对他摆摆手,“不然我那不解风情的同门师兄弟们,怕是又会想杀你了。”
而后云寻岚孤身上山。
返回宗门途中,他听到系统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起初是没有起伏的怪异腔调,笑着笑着,又似男似女,音色繁多,笑到最后,变成了云寻岚自己的声音。
云寻岚时常笑,但从未这样开怀畅意的笑过,他好奇,问系统:“你笑什么?”
“笑这漫漫仙途,竟无一人能陪你同行。”系统说,“还好你有我,不然这百年千年,你要多寂寞啊?”
“我不寂寞。”云寻岚也勾唇陪它笑,“你说的,我不是还有你吗?”
系统却不笑了:“可我是你想要的吗?”
云寻岚道:“不是。”
系统便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我想要……”
云寻岚眺望着日暮时分,被残阳染红的山间云雾,想把云雾后的悲问宗看清。
然而他不仅看不清,眼前尘世也宛如洞中烛光熄灭后的景象,逐渐黯淡下去,最终归于黑暗。
云寻岚眨了眨眼睛,这回他倒是能看清东西了。
不过他看清的,首先是虞沉怼到他脸前很有分量的一对胸肌。
云寻岚默了几秒,移动右臂,一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虞沉抱他抱的太紧了,他转身都难。
两人还都没穿衣服,随便一动就感觉在擦枪走火边缘徘徊。
其实真要擦枪云寻岚也不介意,只要虞沉保持第一次的时长,别来第二次那水平就行,否则他上班会迟到。
但虞沉在察觉到云寻岚睡醒后就松开了手臂,用手指把云寻岚垂到额前的银发梳开,耳根有点红,一副想看他又不好意思看他的样子,低声问:“岚岚,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寻岚就比虞沉好意思多了。
他目光清明,神色平静,全然没有昨夜躺在虞沉身下,被男人紧扣十指沉入欲望中的半分模样,还主动去拉虞沉手臂:“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宝宝,让我看看你的手。”
云寻岚记得自己昨晚把虞沉的手臂抓出血了。
只是眼下牵过男人的手臂一看,那伤处已完全愈合,仅剩下几丝淡淡的红印——高等alpha身体的愈合力就是这样强悍。
虞沉也说:“已经全好了。”
云寻岚感叹:“真快啊……”
虞沉:“……”
虞沉目前最听不得的就是“快”这个字,他呼吸停了一瞬,说:“是,我只有这方面是比较快的。”
云寻岚想了想说:“但我觉得你其他方面也挺快的呀。”
虞沉:“…………”
虞沉小心问:“……哪方面?”
云寻岚给虞沉举例,夸他道:“比如上次我被海盗们刺杀,你架狙回击,射的就又快又准。”
容易引人浮想联翩关键字眼太多,虞沉被夸也笑不出来:“……谢谢。”
“还有现在——”云寻岚却笑着抬起右手,摸上虞沉的胸肌,贴住他心口道,“你心跳的也很快。”
虞沉感觉云寻岚在调戏自己,却又拿不出证据,他用额头去蹭云寻岚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在青年颈间轻嗅:“你身上没有我的信息素了。”
他不能标记云寻岚,也不能公布他和云寻岚的恋情,这就意味着他白天不能在云寻岚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气息。
“我该去集合了,岚岚你再睡一会吧?”
虞沉深吸一口气,放开云寻岚从床上坐起,并给青年掖好被子。
结果脚刚踩上地面,青年就把胳膊从被子里探出,牵住他的手:“虞沉。”
虞沉懂。
他已经完全搞清楚了,云寻岚现在只会在三种情况下叫他全名:一是周围有人;二是被操狠了;三是想听“誓言”。
于是虞沉转身,俯首在云寻岚耳边把“誓言”念了,说完挑眉,无奈问:“满意了吧?”
“宝宝。”青年听完便改口,牵着他手亲昵地晃晃,“一会儿见。”
虞沉回他:“一会儿见。”
出门后,虞沉立马赶回自己的宿舍换军装、浇花、并在嘴巴上涂了点从青年那没收来的荔枝玫瑰唇膏,原因当然是为了治他的“爱情病”。
虞沉觉得用唇膏治就挺好的,涂在嘴上就像和云寻岚接了吻一样,又香又润的,被同事们闻到也不怕,还能暗戳戳秀一波恩爱。
他故意顶着一嘴荔枝玫瑰气息去训练场集合。
果不其然,alpha的嗅觉都很敏锐,傅炎熙上一秒和虞沉擦肩而过,下一秒就瞪大眼睛绕了回来,盯着虞沉嘴巴:“你……”
虞沉抬起右侧眉毛:“怎么?”
“你也买了这款新唇膏啊?我们也都买了。”傅炎熙从裤兜里摸出一支同款荔枝玫瑰润唇膏,对虞沉说,“不过在这里我只敢睡前涂,不敢上班时候涂,你懂的,万一被三殿下闻到,以为我在挑衅他怎么办?”
傅炎熙虔诚地捧着唇膏:“我只会永远追随三殿下啊。”
“是啊,这又不是北皇宫,附近没有荔枝玫瑰花遮掩,你居然敢上班涂,你真勇。”桂言也把脑袋凑过来,“而且它好难买啊,我们是众筹雇了个顶级黄牛,加了十倍价钱才抢到的,虞沉,你找的哪个黄牛买的啊?花了多少钱?不贵的话给我们也介绍一下呗。”
虞沉:“……”
“给我,不准涂。”虞沉抢走了傅炎熙手里的唇膏,又对桂言说,“你的唇膏回去也给我丢掉。”
“你有病啊?还给我!”傅炎熙攥紧拳头,气炸了,“你自己也涂啊,凭什么不让我们涂?”
他妈的老子涂和你们涂能一样吗?
虞沉冷着脸,寒声道:“我说不准涂就是不准涂,你这支我出一百倍钱买了,少给老子逼逼。”
傅炎熙终于能够体会到艾莉安西娅甜品店,那个不肯卖给自己冰淇淋的omega的心情了,他说出了和那个omega一样的话:“这是我的信仰!你出一万倍,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熙哥,虞沉要真出一万倍我们就卖了吧。”桂言却拉了傅炎熙一把,小声劝他,“这钱够我们找黄牛再买一百支了。”
傅炎熙被说动了,他脸上怒色顿消,变脸极快,微笑着对虞沉:“好吧,也不是不能卖,得加钱。”
“加钱?”虞沉也朝他微笑,“我一分钱都不给你。”
傅炎熙立马要抄袖子和虞沉打架:“好你个虞狗!”
这时陆幽却走了过来:“虞沉,你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啊?有人给我发这个东西。”
虞沉没有转身,他只动了动那双邃蓝的眼珠看向陆幽,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陆幽便抬起右腕上的光脑:“需要我投屏显示吗?但这有点见不得人,虽然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投啊。”虞沉皱眉,“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身上唯一不能让旁人知晓的,就是和云寻岚的恋情。
可那是因为云寻岚不愿公开,他尊重恋人的意愿,而且虞沉能确定陆幽手里的“东西”和他与云寻岚无关,否则即使是陆幽,也无法继续保持现下平静的表情。
“好,那我投屏了。”
得到虞沉的允许,陆幽下一秒就将光脑上的聊天记录全部公开,展呈在所有近卫眼前,并说:“十分钟前,这个ID名为‘伊夫琳’的人,给我发了很多你和她的聊天记录,问我和你是关系?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聊天记录上显示,一个纯蓝色头像,名字也叫“岚岚的”人,给这个伊夫琳发性骚扰消息。
一开始是在自吹自擂说自己床技很好,能把人操得如何如何,和他做一次绝对不会亏,各种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目,然后伊夫琳严肃拒绝了他,约炮不成,他就变了张脸,开始用各种恶毒至极的语言去羞辱咒骂伊夫琳。
傅炎熙看完开头,纯蓝色头像说自己床技好的那段记录就开始笑:“这聊天记录是伪造的吧?虞沉哪里是这种人啊。忘记周舜骂他什么了?”
——雏。
虞沉面无表情,蓝瞳淡淡扫了傅炎熙一眼不说话。
同样觉得自己被骂了的宋听硚却立刻嚷嚷起来:“肯定是伪造啊,这张聊天记录只有后半截骂人那里有我们虞哥三分影子,但虞沉骂人不会这样骂啊,他也不可能骂这个伊夫琳。”
正如当初周舜和虞沉吵架时傅炎熙来劝架时说的那样:虞沉这个人确实素质吊差,却绝不会无缘无故骂人,既不会连同对方家人一起骂,更不可能会因为约炮不成这种原因去网上骂人。
姬柏亦纳闷:“我们都没休外出假,哪有时间去约啊?”
桂言点头:“就算真休外出假了,我们现在也绝对都在艾莉安西娅甜品店里集合排队买冰淇淋,不可能去约。”
——上回外出假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嗳,我也收到了。”洛蒂点了两下自己的光脑,“这人是不是群发的啊?你看看你们收到没有。”
大家闻言都去检查自己的星网账号私信箱,一看还真发现这个ID名叫“伊夫琳”的人给几乎全近卫队都发了同样的聊天记录和消息。
宋听砚分析道:“虞沉的关注和粉丝列表都是隐藏的,这人应该是挑了虞沉评论区留过言的账号群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