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厚厚的?白雪把北体染上霜,不少学生都出门拍雪景。金丞却懒得?出去?,躲在宿舍里逮付青云:“你再给我?讲讲吧,埃米尔的?技术分析给我?看看。”
“你自己不是?都看完了嘛。”付青云都快被金丞给缠疯了,头大。
“你和他对打过,当然是?你亲身讲解更有真实性。”金丞咬住就不放,“你说不说,不说咱俩今天谁也别出宿舍,你也别想上厕所?,就在裤兜子里尿尿吧。”
“你!”付青云双目圆瞪,“你怎么这么变态!”
金丞嗯嗯点头:“所?以埃米尔他到底怎么样?”
这样的?人,付青云从没见过,又能缠又能说。可归根结底两个人还是?一个队,都要代表中?国出战,付青云便坐下来:“去?,给我?倒杯水。”
“马上就来。”金丞颠颠地跑去?打水,捧回一杯热的?,“您累不累?我?给您捏捏肩膀?”
两只手在付青云肩膀上揉啊捏的?,原本?付青云还想指挥指挥他,杀杀锐气,现在赶紧躲:“行了行了你别忙活了,拿笔记本?过来。”
金丞拿出自己的?笔记,密密麻麻记录着他的?分析和心得?。付青云一边阅读一边批注:“埃米尔确实很喜欢拉人,你可以善用这一点,让他犯规。”
“他身高优势很大。”金丞心里没底,因为埃米尔196呢。
“阿佩罗也高,这都是?190以上的?身材,上了场像杆子似的?。但阿佩罗的?腿比埃米尔还长,你一定要小心判断他的?远距离。”付青云不愧是?和阿佩罗对战多年的?人,句句在理,“你千万不要盲目相信自己的?视觉判断,你觉得?他踢不着你的?时候,他腿就上来了!”
“好。”金丞在笔记上哗哗地写。
“朴正俊和咱们身型差不多,我?记得?比我?还矮一点呢,但是?他灵活性大,边角战术是?我?见过最强的?人。真要打立体空间,他比你厉害得?多,你别想把他往场外逼。”付青云又说。
金丞挨个儿记上,比上课记笔记还认真,情?不自禁地说:“想不到你人这么好啊,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使绊子呢。”
“我?不喜欢你又不代表我?会?害你。”付青云也直白。
“对对对,你就喜欢江言。”金丞微酸,“你俩关系多铁,青梅竹马……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
付青云和金丞碰着胳膊肘,心里掂量着份量:“我?要是?跟你说了,你发誓不告诉别人。”
“我?发誓。”金丞举手起誓。
付青云记得?江言不让说,可他这份小虚荣又作祟,想和金丞透露:“我?俩是?在咏夏道?馆认识的?。”
“咏夏道?馆……”金丞脑子都停了,花咏夏?
“那时候,他就是?花咏夏的?大徒弟了,我?们都叫他江师兄。”付青云又说。
金丞手里的?笔彻底掉了。
第85章 感情牢笼
“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 不然?他铁定跟我彻底掰。”付青云其实有些不情愿,这算是他和江言的秘密,这会儿为了显摆, 又必须告诉别人,“花咏夏一共收了4个关门徒弟, 第一个就是江言,然?后是陶含黛和陶晴绿姐妹俩, 最?后是祝白白那个小不点儿。”
金丞的手就这样支棱着,还?保持着拿笔的姿势。
“其实我也有可能当他徒弟的, 只不过?他一直没开过?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比不上祝白白。”这件事, 一直困扰付青云很久很久, 差点就成为了他的心魔。
“那段日子我浑浑噩噩,很难过?,别看我那么小, 可是我就觉得自?己白努力?了。花咏夏怎么就看不上我呢?你懂吧,被人否定的感觉……”付青云摇了摇头,“太傻了, 我是自?己给?自?己困住了。”
金丞也像被困在笼子里, 动弹不得。
付青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我低落了很久, 最?后一口?气离开了咏夏道?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花咏夏看不上我, 自?然?有别的教练喜欢。果然?, 省队的一个教练特别看重我,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在花咏夏眼里我排不上号,在省队教练里我是香饽饽, 是重点培养对象。”
“现在你瞧,我这不也到国家队了吗?而?且我比江言来得还?早呢。凡事都?不能说太死,只要肯往前走,一定能赢。咱俩对外协也是一样,虽然?胜算不大,可万一咱俩就赢了呢。”
付青云原本是想?抱怨,将他对花咏夏的不满和委屈一股脑儿倾泻出来。这些话别说对别人了,哪怕是江言和花咏夏本人他都?没说过?。可现在他也走出来了,自?己并不需要花咏夏的认可也能走上国际比赛,不需要他来评价自?己的价值。
这一路有多艰难,只有付青云自?己知道?,血泪路他不说罢了,成就了一番骄傲。
只不过?说完之?后,金丞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
“你没事吧?”他碰碰金丞。
“啊?”金丞如梦初醒。
“还?看不看笔记了?今天我心情不错,再给?你讲讲朴正俊吧。”付青云说。
“哦……行啊,等等,等等。”金丞语无伦次地站起来,“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你再给?我讲!”
“一会儿我就去体?能馆了,我不一定有时间给?你讲……喂!喂!你去哪儿啊?”付青云站起来叫金丞,两个人的时间还?没约定好,金丞仓皇地跑出了宿舍,珍贵的笔记本也顾不上了。
这是怎么了?付青云把他的本子和笔收好,放进抽屉里。
外头好大的雪啊。
江言居然?是花咏夏的徒弟?
金丞深一脚浅一脚在北体?的雪地里跑,停下来后分不清方向,毕竟这不是他的母校。他在别人的地盘上,迷了路,在自?己的人生里也迷了路,鬼打墙一样,撞上花咏夏的大徒弟还?不如直接撞了鬼。
原本以?为自?己身上的厄运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上了大学之?后来了个大的。
金丞在雪地里盲目地走着,和那些真?正赏雪的学生们擦肩而?过?。他们笑着,跳着,金丞麻木着,僵硬着。他从未感觉到雪花的重量如此明显,飘到脸上、睫毛上,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江言居然?是花咏夏的徒弟?
金丞憋得慌,忍不住拉开队服的拉锁,需要透透气。北方特有的干燥被冰雪滋润,却全钻进了他的胸膛,在他心口?里点了一把火,灼得人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
江言居然?是花咏夏的徒弟……
金丞停下脚步,一步都?走不动了。
他讨厌了那么久的人的徒弟,就这样活生生地碰上了,还?是自?己先出手招惹。金丞只能苦笑,师父有多痛恨花咏夏,自?己只多不少,恨不得见面替师父骂上几句,好好地解解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无从考证,但必定是触及了师父的底线。
师父不喜欢的人,自?己照样不喜欢。花咏夏的徒弟就应该和自?己划清关系,分得清清楚楚。就像师姐们和陶家姐妹,虽然?她们在一个宿舍里住着,可泾渭分明。你是你,我是我,连地面都?分出左右两边来打扫清洁,连宿管都?无能为力?,要选出两个宿舍长来才?行。
那样才?对,两家人见面就是世仇。别看金丞平时和祝白白开着玩笑,心里头是一点都?没装着他。可江言呢?江言又怎么算?
金丞想不明白了,他很晕。
自?己和江言是最?不能在一起的人,结果就是他们真在一起了。哪怕早一个月知道?金丞都?能抽身而?退,退得干干净净,绝对不藕断丝连。往后再见,你是你,我是我,棋逢对手能者?胜。
可现在呢?金丞的头真的很晕。
有几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金丞茫然?中,觉得有一个人像是江言。还是说自?己已经晕到不行,看谁都?是江言。
江言正要回宿舍,脚下是通往宿舍的小径,远远看到金丞站在雪里,像冒着热气的热冰。
“我正要回去找你呢,走,我给?你看个东西。”江言兴奋地拉起他的小臂,抬腿就走。金丞的身子像是比从前沉,拉起来有点吃力?,他狐疑地回头,才?看到金丞只穿了队服外套和短袖。
“穿太少了吧?看雪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江言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披金丞的肩上。国训队统一服装,羽绒服都?是白色长款,快要拖着地。金丞的鞋底也和地面长在了一起,他快要变成雪。
跟在江言的身后,金丞一眼不错地打量他。
这是花咏夏的大徒弟,是从小被花咏夏抱着长大的人。他的每一个招数里都?有花咏夏的努力?和灌溉,亲如父子。他人生中的每件大事都?会有师父参与,有他自?己的师弟和师妹们。咏夏道?馆就是江言的后盾,是他的家,师父痛恨的人是他的家人。
“我给?你堆了个小雪人,你瞧。”江言把半米高的小雪人堆在了石头上,还?用小石子填了眼睛。金丞进了北体?,干什么都?爱打卡,这也拍、那也拍,江言想?着弄个雪人给?他拍拍,也算是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在北体?过?了一个冬天,第一个冬天。
“拍照么?”江言从兜里拿出手机,还?等着金丞站过?去,回身只见金丞戳在后头。
“怎么了?”这回江言感知到了什么,有大事。
持续了几秒的平静,金丞忽然?两步上前,一把推倒了雪人!
无辜的雪人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好不容易堆起来,一刹那就散了个满地。小石子眼睛也掉了,金丞就觉得自?己和雪人差不多,简直没长眼睛。推倒了还?嫌不够,一定要踩上两脚,把每一片雪花都?踩成干巴巴的冰,变成泥水。
“金丞!”江言对他的突然?爆发很不理解,羽绒服也掉在雪里了。他一把捞住金丞的腰,金丞回身一个勾拳,比在场上打得狠多了,砸在胸口?上。
江言吃痛,眉头皱得像系上死扣,这辈子没法解开。他拉住金丞,金丞往外推他,恶狠狠地往后头走,江言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种气,一把将人拉回来:“你发什么脾气呢!”
一句话,震得金丞委屈得歪了下脑袋。
没错,自?己发什么脾气呢?江言还?不是自?己选的,自?己看上的?
“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我到底怎么你了?”江言的脸都?气红了,但红不过?他堆雪人的手指。
金丞气狠了,两手再次推他一把,江言一只手捏着了他的领口?,将他往回扯。他哪儿知道?金丞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可是等到他正要开口?、正要还?手,金丞推搡中将他抱住了。
江言就不动了。
金丞两只手都?在震,小臂止不住跟着震,血管好似从手背一路绷到了太阳穴,在额头上画龙。怎么他就是花家的人呢?凭什么他就是花家的人呢?他要不是,现在该多好啊。金丞生气,不为别的,他知道?舍不得。
人就怕惦记上什么,惦记上就等于?给?自?己画了牢笼。他对江言的感情就是一座监狱,他必须要服刑。
没有办法,金丞只能这样撒气,最?后还?隔着布料咬住了江言的锁骨。他像啃骨头的流浪狗,逮住了不肯撒口?。他没法和江言说,现在更是关键时期,说完了他又怕影响江言的比赛心情。这也怕,那也怕,金丞咬着江言的队服,给?锁骨那地方咬了个大窟窿,哭出了声。
江言的手搭在金丞的肩膀上,怎么哭成这样?
半晌,哭声都?快没了,江言头顶也是一片白雪。他特别想?板着金丞的脸骂个明白,结果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他:“我是哪儿做得让你不高兴了么?”
金丞哭了个红鼻头,下眼睑像是沾了杀无赦的朱砂,摇了摇头。
江言拍了拍他,从地上捡起羽绒服,重新披在了金丞的肩膀上。“走吧,咱们回去再说。”
后来金丞也不知道?怎么回得宿舍,宿舍里已经没人了,他才?察觉到冷,哆哆嗦嗦地靠着暖气坐。江言给?他倒了热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问他到底怎么了。
金丞眼神都?打直了,吸着鼻子说:“压力?太大了,外协太强了,有点受不了。”
这样一说江言就懂了,将金丞刚才?一系列的不合理都?化作了合理。因为越是顶尖运动员,越是踩在了崩溃的边缘,每个人都?有发泄的方式,但也有一些时候完全无法自?控。金丞的崩溃他完全理解,他曾经也有过?。
对成绩的渴望和压力?可以?逼一个人拿金牌,也能逼一个人歇斯底里。
“没事,别想?太多,就当是一次见世面的训练。”江言搂着他哄,“教练对咱们也没有指标,没规定咱们必须拿什么牌回来,实在不成就当涨涨经历。”
“嗯。”金丞闷头在江言胸口?。
“我以?前也这样过?,大喊大叫的,像疯子。”江言只有心疼,“你现在才?18岁,哪怕这次没拿牌子也是国家第一梯队,明年奥运会选拔说不定就过?了。到时候你上了奥运,19岁小将,你怕什么?”
“我怕……”金丞怕得不是这个。
“不用怕,这有什么可怕的,能参加世锦赛已经过?关斩将,大不了一轮游。”江言开着玩笑,“而?且咱们这个项目没什么竞体?粉,拿冠军都?没人关注、没人接机,咱俩就算32强一轮游下去也没人骂,对吧?”
这倒是,赢了没人夸夸,输了没人骂。金丞又笑了一声,自?己真?是疯了,在花咏夏大徒弟怀里哭哭笑笑,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江言听到他笑出来才?松了眉心:“该哭哭,该笑笑,但那个雪人确实是我费了功夫堆起来的,你真?是快把我气死了。”
“一会儿我自?己堆个。”金丞哭得脑仁都?疼,抬头看了江言一眼。
算了,就这样吧,一切等到比赛完毕之?后再说。从没有拖延症的金丞这次忍不住拖延。
金丞觉得现在的甜蜜都是偷来的。
江言亲他的时候他积极回应, 甚至比之前更热烈。他们会在各种?地方接吻,训练室里,淋浴间里, 宿舍里。把这个冰天?雪地的冬天?烘烤成?热气?腾腾,亲完之后两个人的头顶在室外冒烟, 那都是汗水蒸发的痕迹。
时间越来越紧迫,两个人对?彼此的渴望不减反增, 甚至进入了一个癫狂的状态。起伏之间,金丞都不知道自?己在发泄什么, 是恨意悔意还是爱意, 又或者?是全部都有。
他晕了, 江言这人有毒。
有时候甚至一天?两次, 金丞和江言都不明白?人的体力极限到底在哪里,都想用生命去探究极限。年轻的身体很累,可大脑却十分亢奋, 比淋头的热水还要激烈。金丞全方位地挂在江言的身上,用双手扯着?他的头发逼他和自?己接吻。
亲我,亲死我啊, 花咏夏的徒弟, 谁让咱俩天?生不应该在一起呢。
江言也不给他喘气?的机会, 把他们的体温往人类的浪尖上逼,稍不留神就卡住了金丞的脖子。世界毁灭了他们也要做.爱, 做着?爱去死。
等到洗完澡, 两个人习惯躺在床上看看笔记本, 算着?他们出发的倒计时。发泄之后小情侣的烦躁同?时消失了,一起发呆。金丞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越想越气?, 掐着?江言问?:“刚才你干什么呢!”
这是要翻旧账,刚才还很运筹帷幄的江言忽然红了脸,仿佛被那啥的是他。“是……结肠。”
“你!”金丞气?得鼻子都歪了,“你弄我肠子干什么!”
“不是肠子,是结肠,我也是做了很多准备才敢。”江言反而正经上了,“结肠受到刺激,大脑就会接收信号开始释放多巴胺,所以……”
“所以更爽了,是吧?”金丞算是看明白?了,全世界顶级变态就是他,但是自?己敢这么和他胡闹,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什么锅配什么盖,两个人都可以一起下油锅了。金丞闭上了眼睛,什么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来,这时候江言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试探性?地问?:“等到从韩国回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不妙!金丞有心灵感应:“你师父?”
“嗯,我师父,我想带你去见见他。我很小就拜师了,敬茶磕头,一切都是按照流程来。师父他就是我的家人,我不想瞒着?他。”江言计划得好好的,反正师父他也没管过自?己的取向。况且自?己这些年从来没办过错事,就算这事让他震惊了也不会生气?。
想着?,江言的手就更紧了,和金丞手指交叉,情不自?禁地揉着?金丞虎口的薄茧。他越想,越觉得幸福,从前也没想过这种?事,但现在居然体会到了……成?家立业的心情。进国家队,和金丞处上,好像都是一瞬间就完成?了。
人生赢家,不过如此。江言迫不及待,扭过头继续畅想:“我师父虽然现在不怎么打跆拳道了,但是本事还在,他一定特别?喜欢你,说?不定还可以教你。”
不,他不会喜欢我,他知道我是谁只会恨死我,然后骂死你,然后咱俩就完蛋了。金丞强撑着?笑:“是吗?”
“是啊,他性?格挺好的,就是有时候……特别?矫情。不过我也就是和你唠叨唠叨,当着?面可不敢说?他,他能把人气?死。”江言的笑是真的。
金丞看着?他的笑容,仿佛脚下已经踩在了冰面上,脆弱的薄冰随时随地会裂。“那你……有没有想过,做一些你师父不同?意的事,或者?和他唱唱反调?”
“没想过,不可能。”江言答得干脆利落,咔嚓一下,冰面就碎了似的,“师父他对?我有大恩。”
是啊,花咏夏肯定对?江言很不错。但是师父叶合正对?自?己也很不错啊,也有大恩,这份恩情注定让咱俩走不到一起。金丞想要偷偷松开江言的手,没想到却被他抓得更紧。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出发这一天?了。
最后3天?国训队就停了高?强度的体能训练,给队员们调整状态。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全体开会,不止是许明和邢飞宏,还来了好几个领导。这些大领导都是金丞没见过的,可能偶尔听说?过名字,脸却对?不上号。
出发前的思?想工作做完了,第二天?一早,国训队吃过早饭就赶往南门集合。
金丞和江言并排,女生队走在前头,他俩一抬头就能瞧见顾梦瑶和陶晴绿。金丞看着?她俩,心想,自?己和江言也是这样。
他们是从北门来,这回第一次正式走南门。南门明显人更多,也是北体最出名的打卡地。路过冠军之路的时候江言碰了碰金丞的箱子:“等比赛结束,咱俩回来拍照吧。”
“行啊。”金丞笑着?点了点头,眼瞧着脚下的薄冰越碎越多。拖延症的副作用开始显现,越是要拖着越是想瞒着。
原本金丞还以为他们要这样孤孤单单地走出去了,没想到在南门看到了熟人。张钊挥着?手臂叫他们名字:“这边!这边!”
“钊哥?”金丞一愣。
不止是张钊来了,还有陆水,以及不认识的几个男生。连平时给他们做理疗的老师都来了,大家一整排站在马路牙子上。再往后看的人就更熟悉了,金丞首先看到的就是大师姐。
王清清一招手,金丞就有点想哭,想像小时候那样扑在她怀里头哭。当然,她都来了,陶含黛、祝白?白?也会来,他们和王清清离得八丈远。
“比赛加油啊!等你们的好消息!”张钊代?替大家伙喊话?,“中国队,加油!好燃啊!”
这不仅是给个人,还是给整个国训队。跆拳道队被他一句话给逗笑了,金丞也“破涕为笑”,刚刚的委屈变成?了雀跃,朝着他们猛招手。大巴车就在马路边上停着?,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明眼人一瞧就是北体又有运动员要出发,输送新鲜血液到全球各地。
大家按照排序上了大巴车,金丞刚刚坐稳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喂?喂?”
“我看见你了。”金启明的车也在路边,“你往外看看。我刚才来的路上有点堵车,要不然能早点儿到。”
“你真来啦!”金丞只是昨天?和大哥说?了一下时间,没想到他百忙当中还真来了。透过大巴车的玻璃他能看到熟悉的车,金启明放下车窗,伸出一只手和他招了招。
金丞隔着?玻璃和他挥手,不想这时候教练上来了,他赶忙说?:“哥我先走了,到了那边给你打电话?。你回去开车慢点儿。”
“嗯,走吧。”金启明还没说?完,只见金丞旁边的帘子被人拉上了,一下子挡住了一切。
拉帘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言。金丞挂断电话?,略微不满地说?:“你干嘛啊,我和我哥还没说?完呢。知道你俩关系不好,但也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吧?”
“我又不知道你俩遥相呼应呢,我就是单纯帮你拉窗帘。”江言当然就是故意的。
金丞哼了一声:“真小气?。”
“对?啊,我就是这么小气?,我心眼比针眼还小呢,你不要挑战我。”江言把两个人的随身包放好,坐在他旁边,忽然问?,“你以前叫金启丞,为什么改名字?”
金丞收手机的姿势明显一顿。
“当年你这个名字我可记了好久呢,姓金的人本来就不多,一下子就记住了。”江言从兜里拿出一瓶队里发的营养剂,“快喝了吧,别?总是惦记你那点兄弟情。”
金丞拧开瓶子喝了,江言不懂兄弟情大概率就是因为他没有亲生兄弟,师弟祝白?白?就算和他再亲近也不是血缘关系。
车子很快发动,顺着?机场高?速一路往北,最后抵达了首都机场航站楼的停车场。这么一队人,一下车就引起了不少注目,国训队的羽绒服胸口有五星红旗,在白?色打底上特别?显眼。
领登机牌的时候还有人偷偷拍他们,但专门来送他们的人一个都没有。金丞也想有一天?在机场等到竞体粉呢,像热门项目那样,有人因为喜欢跆拳道而认识了他们。希望那一天?不会太遥远吧。
飞机起飞的那一刹那金丞什么都听不到了,右耳的耳鸣特别?严重?。他干脆既来之则安之,耳鸣就睡觉,一路睡了过去。两小时之后,他们的飞机稳稳降落在仁川机场第一航站楼。
他们到了。
“到了,醒醒。”江言刚才也睡了一下,中韩不远,打个盹儿就落地了。金丞揉了揉耳朵,还好,唯一的一只耳听力已经回来了。他伸了伸懒腰,世锦赛,我们来了!
折腾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他们才顺利离开了仁川机场,坐上了主办方安排好的大巴车。本次比赛在韩国备受重?视,大巴车上还印着?标语,大概就是“热烈庆祝赛事圆满成?功”之类,不过全部都是韩文。
距离下榻酒店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在车上许明和邢飞宏开始分发比赛参赛证。金丞将它拿在手里,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在事业上走得最远的一次。
等到了酒店,天?居然都有点暗了。
韩国比北京更冷一些,但是没有那么强的冷风。戴着?证件的运动员们站在大巴车旁边等着?行李箱,司机从大巴车的“肚子里”拎出一个一个箱子来。志愿者?们都是中国留学生,给他们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