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彻低下头,眼里的神色隐藏在阴影里。
毋庸置疑,沃斯这样的雄虫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哪怕他只是个B级。
B级也不算低等级,一些弱一点的S级雌虫完全可以嫁给他当雌君,沃斯这样温柔的雄虫想必不会对他的雌君苛责。
或许甚至,他的温柔品行一直不会变,未来的某一天,沃斯也会抱着他的雌君,柔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对方忙忙碌碌。
兰彻竟有些不能想象到时候自己会是一个什么位置。
沃斯的朋友?朋友不会随便到异性家里去,他们相拥的时候自己只能独自散步。
沃斯的养父?兰彻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小雄虫也已经二十岁了,不符合收养标准,并且才得知对方已经有了一位养父。
那还能是什么?毫无关系再不联络?那岂不是雄虫受伤了自己也无法知道?
兰彻有些不能想象最后一种假设,他希望自己能永远陪着雄虫,当然,雄虫也应该永远陪着他。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兰彻眼眸微暗,心底潜藏的龌龊想法被他自己毫不留情地扯出,在心房深处爬行许久的藤蔓已然开花结果,就等着雌虫摘下那果子尝一尝酸涩的味道。
但是无法安抚自己的雌虫对雄虫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很挫伤雄虫对于生育的积极性,生育院不会同意这种婚配要求。
他们注定无缘。
兰彻悄悄地抹了把脸,他竟然被自己的想象弄得伤感起来。
兰彻啊,你完了。他对自己说。
但同时,他心里又有一个侥幸的想法疯狂生长。
毕竟雄虫还没有测等级,万一,万一雄虫不是B而是A呢?
兰彻无法欺骗自己军雌的感知会出错,但沃斯的觉醒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意外怎么不能再多一点呢?
看着雄虫忙碌的修长背影,兰彻忽然意识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雄虫愿不愿意一个大他将近二十岁的雌虫陪在身边?
查佩里浮是个流放罪犯的废星,就连派驻这个星球的军雌也相当于弃子。
切比利站在监管大楼顶层的窗边,从上自下望去,整个地下城生活区几乎一览无余。
“长官……那只雄虫……”身后,陪着他沉默许久的雌虫副官突然开口道。
切比利只是沉默着,眼睛几乎和外面的黑色融为一体。
他其实也是只高等军雌,不过他和兰彻是有区别的。
像兰彻那样的平民雌虫,如果不是奋力挣到了中将的位置,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缘得见高等雄虫一眼,而他,作为主星大家族嫡系雌君的后代,又是S级雌虫,生来享受一切。
雄虫的另眼相待让他飘飘然忘我,竟然对另一位雌君和其他雌侍生出了嫉妒之心。
切比利想起最后雄虫冷漠的眼神便心口钝痛,因此被家族派来驻守废星也毫无怨言。
这么多年过去,熬过无数次撕裂般的精神崩溃,切比利倒是渐渐想清楚了,亦或许是在这荒芜的星球上被磨磨去了从前的愚钝,几天前久违地接到家族命令时,他竟然能保持波澜不惊。
“切比利。”多年不见,他的雌父依旧挺拔严肃,倒是他自己,比雌父都要老的多。
“我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费林斯尽力压制住温柔的语调,好像切比利还是那个让他疼爱的,给家族带来荣耀的小雌虫。
切比利眼神描摹过雌父年轻俊美的脸庞,从对方毫无感情甚至有点不耐烦的眼睛上快速掠过,随后地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气氛沉默下来,对方明显觉得有点尴尬。
切比利猜那位高高在上的雄虫应该就在他的雌父身边,不然对方现在肯定会压制不住怒气破口大骂。
他的雌父生的一张好面皮,但是暴躁易怒,也只有在雄虫面前才耐得住性子。
“切比利。”雌虫忍耐不住的开口。
“当初确实是家族对不住你,可是殿下生气成那样,不对你作出裁决我们整个家族都会被牵连,你是知道的。”雌虫解释道。
切比利几乎要笑了,也不知道谁给他的雌父写的台词,这一点也不符合对方的性格,他的雌父可比他不在乎家族的多。
“您有什么吩咐。”
切比利心里的想法不曾显露分毫,微微躬身,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示弱,就好像他已经被这些年的痛苦压弯了脊梁。
雌虫显然对他的识相相当满意,也不再试图为当初的行为洗白,而是轻易地相信了切比利的态度。
军雌心中冷笑,他的雌父这些年的确是被金玉细软给养废了,连那只奸诈的雄虫都蠢笨不少。
从他们竟然不派亲信来做这件事,而是取巧地找上自己开始,就表现了了他们的愚蠢和轻信。
切比利一直低着头,直到雌虫遮遮掩掩地讲完了需要他配合的行动。
“切比利,”雌虫声音又温和起来,布置任务时的颐气指使被他很好的隐藏。
“只要你完成这次任务,殿下一定会原谅你之前的过失,回到主星不过是殿下一句话的事儿,知道了吗?”
切比利低声答应:“我明白。”
感觉到雌虫似乎对他的平静很不满意,切比利不得不逼迫着自己露出欣喜万分的神情。
“我明白,这次机会来之不易的,切比利永远感激家族为我付出的一切!感谢殿下的仁慈!”
雌虫终于露出欣慰的表情,丝毫不觉得愧疚或是心虚,坦然应下了切比利不切实际的夸赞。
“随时向我汇报进度。”雌虫最后吩咐道。
“是。”切比利来者不拒全部应下。
墙上的投影骤然消失,昏暗的房间里,军雌缓缓地笑起来。
真是,恶心啊,以前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么虚伪。
兰彻中将,第二军团么。
也不错,总得给自己找个去处。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切比利本来打算在星舰进入查佩里浮之前就和兰彻谈好整件事,谁知道这全是雌虫的废星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雄虫!
位置还是在雌虫最集中的格斗场,切比利差不多已经为那只雄虫判了死刑。
大起大落之下他心中顿时一片混乱,幸好即使接收到兰彻的请求,他连忙签署同意,控制着自己请求对方去救雄虫。
如果对方救不出雄虫,第二军团或许会针对他,但不过是中将而已,他有把握应付,届时也算是完成了那个任务。
如果对方成功救出了雄虫,他就从雄虫那边下手,雄虫这种东西,只要不是皇室的血脉,都极好控制。
以这种信息素和精神域强度,整个查佩里浮也就只有他和兰彻能配得上这只雄虫,而兰彻那家伙一向不讨喜。
切比利有把握拿下雄虫,届时只要这只雄虫肯为他说话,自然能离开查佩里浮,以后还不用受主星家族的制约。
切比利把自己表现得像一只急迫又懦弱的雌虫,原本以为兰彻起码会让他向雄虫请罪,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压根不让他见雄虫!
切比利不由得暗自咬牙,兰彻这万年铁树,竟然看上个废星觉醒的雄虫!怎么就这么巧!
和兰彻相比,切比利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点优势都没有,对方等级比他高,骨翼比他好看,最重要的是没有他那样的“丑闻”。
于是切比利送出自己费尽心思弄来的食物,想要试探一下兰彻是否真的对雄虫有意思。
果不其然,兰彻最后照单全收承了他的情。
身为军雌口腹之欲淡薄,切比利不觉得对方是自己想吃才收下这份礼物,因此兰彻会收下原目雏大概率是为了那位雄虫阁下。
事到如今,他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明天准备好会客室,约兰彻中将来会谈。”
雌虫眸色冷凝,站在他身后的副官大气不敢出,只低头听从吩咐。
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他这么倒霉碰上第二军团来交叉巡视。
切比利当然是独自来的查佩里浮,身边的中尉副官是一年一换,据说来过这里之后回去晋升会格外顺利。
他斜了眼身后雌虫畏缩的行为,竟然用这些好拿捏的家伙,皇子殿下真是越来越束手束脚了。
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以前自己在主星嚣张跋扈那么多次,他也保得住自己,现在却一味地提拔这些软弱的家伙。
良久,雌虫嗤笑一声。
此后室内静默无声。
沃斯一直想寻着机会和兰彻再打一架,那天实在是让他极为畅快。
以前在擂台上被打断肋骨,都还要起来接着挥拳,那是为了有口饭吃,当格斗变成一种消遣,沃斯发现这东西骤然有趣了许多。
主要是他一天实在闲的没事干,兰彻吩咐查尔给他找了个阅读器,可以浏览兰彻存储在里面的资料,只是没有账号无法进入星网。
雌虫怕他到主星之后无法适应,特意找了这些教导小虫崽的资料给他,沃斯感到有点脸红。
不过是一些生活常识,兰彻刚开始就意识到,雄虫的学识似乎并不比主星那些大家族出身的虫子们差,只不过他既没有系统学习也没有实践,说起来总是雾里看花一知半解。
雄虫似乎死记硬背了很多军雌才会学习的东西,还会完整的军系格斗术,兰彻猜测大概是都是那位雌虫养父教给他的。
雄虫站在训练室门口,巴巴地往里瞧。
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显然是刚洗完澡。
兰彻正要调整训练精神堡垒的仪器,冷不防一阵轻盈淡雅的花香飘过鼻尖,他紧绷的精神域骤然一荡。
准备前功尽弃。
兰彻无奈地回头。
“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了明天再来吗?太频繁了对身体不好,以后三天一次,嗯?”雌虫好言相劝道。
说完,慕然感觉这话好像有些歧义,而雄虫正静静地看着他,嘴角略微勾起,眼睛清亮有神。
“我是说格斗。”兰彻赶紧找补道,掩饰自己一瞬间的遐想。
夭寿啊,刚才他竟然真的幻想了雄虫每三天找他“来一次”的场景!
兰彻你个老流氓!
雌虫自己把自己羞到了,沃斯其实刚开始没明白他的话有什么问题,直到面前的雌虫脸和脖子都开始充血。
他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
沃斯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说:“我看你还没休息,就来看看而已……”
雄虫清澈的眼睛让兰彻愈加无地自容。
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雄虫的注意力。
“你洗完澡也不知道把你那味儿收一收,我可还是个未婚雌虫。”兰彻撇嘴,又手痒地掸了掸雄虫脖子上毛茸茸的毛巾。
不过是军部统一配备的洗漱用品,怎么这家伙搁在脖子上就这么帅呢。
沃斯缩了缩脖颈,讪讪道:“有那么难闻吗?”
“你不喜欢?”他又期期艾艾地问。
兰彻对上他的眼睛,心直接炸成了烟花。
简直服了,一天天的有完没完!
铁树都要被勾搭开花了!
刚觉醒的小雄虫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会勾搭雌虫的!这要是到了主星那还得了?
不对,主星好像压根没有雄虫会向雌虫示好。
兰彻心里酸死了。
可泡在雄虫周身淡淡的花香里,他又实在伤心不起来,不上不下的相当难受。
“行了行了,明天再陪你打好不好?我等下就去睡,快出去。”兰彻将雄虫转过身,推着他到门口。
雄虫闷闷地站在门边,一把拉住了兰彻推他的手腕:
“那我明天几点过来?”
兰彻被他缠的没脾气,拉着他的手把他整个推到门外。
“明天上午,吃完早饭一起过来,快回去睡吧。”
雄虫把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来,捏着他自己没用过的边角给兰彻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渍。
兰彻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夺过毛巾,匆忙道“我再练一会儿,你快回去吧……”,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训练室的门。
沃斯看着险些打到鼻子上的门,一阵怅然若失。
自己真的有那么难闻吗。
门内,兰彻靠着门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鼻尖花香仍然固执地萦绕勾引,挠得他破碎不堪的精神域格外舒坦。
他动了动手掌,里面还捏着那条缠绕过雄虫脖颈的毛巾。
兰彻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诱惑,将毛巾举起,从脖颈一路擦到下巴,最后抵在额边。
花香和湿漉漉的水汽缭绕在周围,雌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11章
切比利一直没放弃接近那隐匿悬浮在大气层之外的悍然大物,像查佩里浮这样用途的星球一般会配备一艘中等型号的防御舰,但是使用它需要通过所有军官的一致同意,包括暂时停留查佩里浮的兰彻和查尔。
兰彻最初听到查尔说起这个时,彼此心里都感到有些怪异。
按虫族亚弗尔辛斯总法,巡检行动不得干预各星球一切政务,可以说,即便巡检过程中发现某个星球叛乱,巡检军官也没有权利平叛,那么为什么查佩里浮却这么不同呢?
查尔看着长官皱起的眉头,不由出言道:“长官,现在来讲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切比利不可能强行面见沃斯阁下。
查尔很不喜欢那只懦弱萎缩,让兰彻去冒险的雌虫。
坐在桌后的雌虫并没有因此开颜,他总觉得这一连串事情透露着一丝诡异。
现下的情况未免太过良好,雄虫成功救出不说,经历那么长时间的觉醒匮乏期,醒来后竟然没有任何虚弱的迹象。
从切比利主动递上的资料来看,查佩里浮的状况也好的出乎意料。
这么偏远的废星,囚禁着一群正值壮年的雌虫,竟然没有出现哪怕一场暴乱,明明地下城的区域足够隐藏可能发生的活动,竟然没有罪雌动心吗?
怎么可能!
兰彻从一旁重新调出了地下城的地图。
他伸出手指说:“这里,这里,还有这几个地方,都有大范围的监控死角,并且......”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那些筒子楼的内部,也没有任何一点监察的痕迹。”
查尔闻言犹豫着开口:“对于罪犯来说,这会不会太自由了点?”
兰彻闻言哼笑一声:“这个星球里周围有生命的星球都非常远,更不用说配备防御力的宜居星了,你觉得如果这片星系发生战事,这些个雌虫又能活过几天?”
查尔几乎瞬间就想起之前让虫族痛不欲生的G90星战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G90星是一颗三级宜居星,生活着至少五千万雌虫和两百万C级及以下的雄虫,甚至包含十名B级雄虫和一位尊贵的A级阁下,然而这颗美丽富饶的星球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个虫洞给毁了。
数之不尽的低等虫族从虫洞里飞出来,身体上挂着长相凶残的维因族鸟人,G90被围困整整三年,虫族的炮火炸毁一层又一层敌族,无数军雌在航行时迷失在宇宙深处,研究院更是被整个帝国的虫子骂得狗血淋头。
但是维因族也是高等种族,虫族花了三年才突破G90的磁场封锁,军队直接悄无声息地捏爆了所有敌族,血浆的味道又让虫族在宇宙间凶名远扬。
届时整个星球已经被夷为平地,只有二十多万被当成奴隶压迫,身强体健等级却不高的雌虫活了下来,其他虫子都在奋起暴乱或者敌方泄愤时被杀。
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而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一切源头的虫洞到底是维因族制造的,还是偶然出现。
查尔每次一想起G90就冷汗淋漓,兰彻看出他的不适,走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我随口一说而已,别那么紧张。”兰彻说道。
查尔简直想翻个白眼给他,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今天下午13点整,你准备好飞行舰,我们去查佩里浮的地表看看。”
查尔有些不解地问:“长官,所有虫子都生活在地下,地表全是风暴和裂隙,有必要去吗?”
兰彻却只道:“这是任务,没有什么原因,我们按命行事就行。”
距离出发不到两个小时,查尔连忙行礼后出去准备了。
兰彻则是去找了沃斯。
他以为雄虫这会儿应该在卧室,然而却在路过观景台时看到了沃斯背对着他的身影。
雄虫今天穿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也是兰彻给他的私服之一。
切比利那家伙为了讨好雄虫,送了不少东西上来,兰彻无权干涉这些,检查过后通通送到了雄虫房里。
不过似乎没见雄虫穿过。
“沃斯,怎么待在这里?”兰彻向他走去。
雄虫手臂抵着台沿,并没有回头。
“出来透透气。”沃斯淡淡道。
兰彻担心他憋闷,但这里连不上星网,只有军部专用的磁流可以联系主星,他也没办法给雄虫弄来适合消遣的东西。
“今天下午我和查尔需要出去一趟,请您务必待在星舰里,不要理会外面的一切动静,知道我们回来,好吗?”雌虫商量道
沃斯无奈地看向他,说:“兰彻中将,如果您非要对我用敬称的话,我也我只能这么称呼您了。”
兰彻顿时笑了:“行行行,念在你是只雄虫,偶尔尊敬一下,你还不乐意了。”
沃斯也笑起来,又担忧道:“怎么突然又要出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雌虫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和他刚才一样,从开放的观景台向下方的星球望去,却骤然瞳孔一缩。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沃斯连忙道。
兰彻干涩地动了动嘴角,问道:“下面那黑色的是什么?”
只见下方星球通体被黯淡的白色笼罩,偶有赤红色和土黄色露出,那是在风暴肆虐下披露的小块土地。
但是在一片覆盖性的白之间,赫然有一段黑色的凸起,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部分,在一片白之中分外显眼。
沃斯之前从未在这个时间段向外看,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片有点诡异的黑色。
他有些犹疑地说道:“大概是矿区?有不少雌虫在那边服劳役。”
兰彻闻言猛得回头:“劳役?很多雌虫?”
沃斯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向他,方才察觉自己反应似乎太过激烈,兰彻轻咳一声,既而接连问道:
“大概有多少雌虫在矿区?”
“为什么会是他们去服役?”
“矿区挖的是什么矿?”
沃斯察觉到兰彻的迫切,于是虽然疑惑,却什么也没有问,清晰地挨个回答雌虫的问题,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每个月都会有十几只雌虫被送去服役,如果以前离开的没死,那单我知道的就有三千只左右。”
兰彻几乎是瞬间背后浮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们都是因为试图离开地下城,触犯了禁条。”
“禁条?”兰彻又听到一个陌生的词,他咬了咬牙。
该死的切比利!
“是的,禁条包括所有不能做的事情,最重要的首则就是不能离开地下城。”沃斯点头道。
兰彻心里又冒出数个疑问,他按捺住自己没有打断雄虫的叙述。
“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雌虫被通报触犯首则,然后就被拉去矿区,那些雌虫都销声匿迹,我们再没见过。”沃斯凝重道。
其实他一直有所怀疑,那些雌虫究竟是因为触犯了所谓的禁令,还是直接被拉去矿场充了壮丁?谁又能知道呢?
但他只要好好打擂,每天带回去营养剂,照顾好自己和阿忒亚就行,沃斯从没打算探究这件事。
身边的雄虫微微地垂着眼眸,兰彻惊讶地发现雄虫此时竟然显得有些阴翳,不过他并不以为这不好。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有多少层保护色都不足为奇,兰彻对沃斯愈发有兴趣了。
“你想到什么了?方不方便说给我听听?”兰彻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关于查佩里浮的事,他向沃斯询问显然更有真实性。
切比利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不知道隐瞒了多少,兰彻冷冷想到。
雄虫惊讶地看向他,说:“你相信我?”
“当然。”雌虫微笑着说道,观景台上有些气流交换带来的微风,他没戴军帽,额角的碎发被吹拂着轻轻摇动。
沃斯几乎为此感到受宠若惊,说实话,他一直对自己在格斗场分化,直到如今和兰彻他们生活在这所星舰上感到非常不真实。
要不是兰彻有时对他的信息素应激,并且自己精神域有所萎缩的话,沃斯甚至觉得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天生没有骨翼的残疾雌虫。
但是兰彻对他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雄虫当然明白兰彻能够相信自己,肯定是对方已经取证过自己的一切信息,但智慧生物的最大特点就是会撒谎。
沃斯这样想,却并没有开口询问,鉴于现在他和雌虫之间氛围良好地有些过头,这句怀疑的话此时显然不适合说出口。
他确实没什么可骗兰彻的。
“我认为那些雌虫其实并没有触犯禁条,而是被直接带走的。”沃斯说道。
他见兰彻低头思索,于是又说道:“阿忒亚被带走的时候我几乎以为他也被掳走了,但是我亲眼见他上了飞船,消失在天空。”
“而那些雌虫,等地下城向我们通报时,他们就已经不见了。”
“没有雌虫怀疑过他们的死活?”兰彻疑问道。
“有啊。”沃斯轻笑,兰彻又见到雄虫眼底暗沉沉的颜色,他为这一发现兴味盎然。
“但是他们找不出原因,地下城的雌虫都没有钱,但是这里有很多销金窟,哪怕是一个白亚币他们也垂涎三尺,那些雌虫耽溺在各种地方,很快就不再调查这件事了。”
兰彻简直要笑了:“销金窟?”
沃斯索然无味道:“是的,我还去那儿打过工,其实没什么可玩的,一群雌虫群魔乱舞而已。”
兰彻这下是真的被勾起了兴趣,作为一个关押罪犯的星球,查佩里浮地下城居然还有销金窟?他们哪儿来的金?这些地方拿到是监管所弄的?
兰彻直觉不是。
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有的被拉去挖矿,有的醉生梦死,还有个特例......觉醒成了雄虫?
查佩里浮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兰彻心中的几个想法被他按下,总归他的任务不是这些。
他略带好奇地望向雄虫清俊的侧脸,目光从对方微乱的黑发一路移动到轮廓优美的下颌,视线一转,就看到小雄虫的耳廓正红的滴血似的。
雌虫哑然失笑,说:“你......你这也不像在那种地方打过工啊。”
沃斯把自己的家底儿抖落个干净,这会儿只能暗自懊恼。
雄虫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负责看门而已,偶尔制止一下斗殴。”
兰彻笑眯眯地看着他解释。
沃斯抬头看他一眼,又撇过脑袋补充道:“我那时候还是雌虫,真的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