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姜哥,他是最近才来的新人,叫仇达,年纪小,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介意。”杵了仇达一胳膊的人立马道。
姜行为什么休假三个月,这在国航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知道今天姜行会来,众人也都刻意没提起这事。仇达才来国航几天,因为之前帮了刘莉一个小忙这才叫上了他,可哪想到,忘记叮嘱他了。
气氛一下子不对劲,这让顾让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跟那天要强上的叫沈来的omega有关。
姜行面上和颜悦色,当初他和娄天的事儿闹得很大,有一段时间只要提起这个事他就逢人甩脸,飞行的时候情绪没控制好,跟管控吵了起来,然后就休假了。
但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姜行觉得自己当时挺可笑的,就跟个一点儿心理年龄没有的小屁孩儿一样。那段时间在场的不少人都被他甩过脸,连刘莉也在其中。众人也都碍于他爷爷和上面的关系,硬是吃了那么个亏,大气不敢出。
被点名的仇达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但他才来,对姜行也不是很了解,但见众人都对他使眼色,连忙答:“嗯,今年刚毕业,姜哥。”
一声姜哥将自己降低,但把姜行叫笑了。他喜欢别人称呼自己‘姜哥’,国航里除了像刘莉这种资历比他大很多的,又或者实力比他强的,剩下的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声‘姜哥’。毕竟,不论是资历还是飞行技术,没几个能超过他。
“那就是我和娄天的师弟了,欢迎来国航。”姜行冲他举了举杯子,仇达受宠若惊,立马倒满酒隔空碰了下。
自入座后,姜行就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整个后背都靠在餐厅的椅子上,是一个特别放松的姿势。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但这笑跟顾让也刚刚看到的不一样,里面带着孤傲的姿态。
这种样子的姜行让顾让也看的一愣一愣的,如果说给他当秘书的姜行是才秀人微,那当机长的姜行就是万众瞩目。
见姜行给了台阶,刘莉立马转移话题。孟文彬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开始讲他最近既苦又幸福的生活。餐桌上又是一片欢笑,仿佛刚刚那个小插曲不存在。
吃了点儿姜行喂给他的几块鱼肉后,顾让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从姜行腿上跳下来,一个人来到餐厅外面的竹制摇椅上吹风。
张建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叹了口气:“这事儿说不大也不大,说不小也不小。归根到底,跟姜行没什么关系。”
“就是一个跟娄天搞暧昧的omega,转头去招惹姜行。后来被娄天知道,那个omega就哭诉让娄天以为是姜行看不顺眼他,故意抢他的人。”张建又吸了口,吐着烟圈,仿佛又看见了当日的场景一样。
“娄天你知道的,这个人看起来很踏实,实际上就跟头沉睡的狗一样,惹急了到处咬人。本来他就看不惯当初姜行因为破例进国航的事,眼下又误以为抢了他的人,当时一下子就把人给打了。姜行也是个不吃亏的主,两人直接互殴了。”
仇达再次点头。那是国航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次空难,全机三百多人全部遇难。事后调查发现是因为操作人员进行安装工作的时候,因为疏忽某个零件插错了,再加上当时的值班主任玩忽职守,提前在空白审批单上签字从而导致没有进行再次检查。从那之后,不仅是国航,所有的航空公司都开始加强专业人员素质和专业技能培养。
姜行父亲不在的事情,上次在他爷爷家的时候,顾让也就已经知道了。但不知道是因为7.4空难事件,以及他的母亲也在上面。
1.8空难的时候,他才九岁。事情发生后,全国都在讨论这件事。据说那是国内航空史上最为惨烈的一次空难,无关天气、无关飞鸟,而仅仅是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调查结果出来后,几位当事人不仅被网友人肉,就连登门向遇难家属们道歉都吃了闭门羹,至今都被周围人戳脊梁骨,活在谴责中。
“姜行当时来国航应聘的时候,上面就因为这件事怕他有心理创伤,死活不同意招收他。后来还是他爷爷出面担保又拿来了姜行的心理检测评估。”
“他爷爷是民航第一代飞行员,对民航事业做出了不少贡献,上面几经犹豫后便同意了。但你知道的,不怕万一就一万,陈孝至今不敢让他飞上沪,怕他应激出事。”
张建抖了抖烟灰:“而娄天呢,是真正意义上从农村摸爬打滚出来的,吃了很多苦才进的国航,心气高,就特别看不上姜行这种破例进来的”
那时候,娄天只要见到姜行就没好脸色。因为两人都是新一批里飞行技术最好的,陈孝也就没管,在私底下过过嘴瘾,甩甩脸还好,他就怕两人在飞行的时候干起来,于是国航上层就订了两条不成文的规定。
张建叼着烟笑了声,安慰他:“姜行对事不对人,他今天既然给了你台阶下,那就意味着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去海航了,但听说海航那边也不要他,后来又去哪里了....这就不知道了。”将最后一口烟吸完,张建将烟扔到地上踩了踩。
张建打算散散身上的烟味儿再进去,怕仇达事情一知半解,后面又说错话了,便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张建摇头,眉心拢了拢,眼睛微微往左上角移,努力回忆:“我也是某次做他副飞的时候知道的,他当时拿着乘客名单看的专注,我就以为有他认识的人,随口一问,结果他说是他喜欢的人。”
当时听到姜行的回答,张建都愣住,以为自己前天喝的酒还没醒。然后就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下他的话:“喜欢的人?”
听到这儿,顾让也也不再趴着了,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姜行的事情如此感兴趣,甚至忍着寒风都要等到,可能是出于上司对下属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单纯好奇姜行喜欢的人是个什么货色。
过了半晌,顾让也从吃惊回过神,至于张建和仇达后面聊了什么,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回到餐馆里,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那个处于话题中心的人。
除了震惊,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混杂着生气、喜悦、憋闷,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的胸口闷得透不过气。他看上自己什么了?这段时间有打破他对自己的印象吗?他为什么不说?
“下雨了?”姜行看到他湿漉漉的毛发,立马将它抱起来用纸巾擦了擦,擦的途中,那双宝蓝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的时候,他宁愿自己听不懂猫语,不知道这具猫身里是顾让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足,还想要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姜行笑着应了,低头看了眼腿上的猫,他还是保持仰头看着他的姿势,毛发沾了水,露出圆滚滚的身体,这么看,确实是有点儿过胖了。
没过一会儿,张建和仇尤回来了,一群人碰了个杯,拍了个合照便散了。临走前,刘莉突然急冲冲地返回,看到姜行还没走,松了口气。
“小姜啊,你下个月15号能替我飞一天吗?飞京,我那天要给孩子办理转学手续,学校那边指定那天去,其他人也都错不开。”
姜行掏出手机看了下日历,下个月15号是星期六,便同意了。两人毕竟是师父与徒弟的关系,又说了会儿话这才从饭店里出去。
到家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姜行将顾让也放到沙发上后便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顾让也打了个哈欠,耳朵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水声,脑海里自动回放起前几天的事情,顿时心猿意马。他几乎没怎么犹豫,迈开腿直奔卫生间。只不过这一次,卫生间的门关得紧紧的。
顾让也用爪子扒着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没过一会儿,里面的水声停了下来,传来脚步声,‘吧嗒’一声,卫生间的门打开一条小缝。
没等到姜行出来,倒是听见重新响起的水声,顾让也便自己钻进去。随着门慢慢打开,视野开阔,顾让也在白色雾气中看到一具朦胧地裸体。
隐隐绰绰,站在散发着雾气的水流中,身上的每一处条纹清楚而刚硬。顾让也仰头,视线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看到某处,想起上次误踩的触感,顿时嗓子眼发干,
浴室内的水汽很快就将他身上柔软蓬松的毛发打湿,姜行关了水阀,拿过置物架上的毛巾围住下半身,从花洒下走出来,随手拿了条短毛巾铺到洗漱台里,然后将顾让也抱进去。
姜行拿出吹风机,瞄了眼洗漱台里的猫,整个猫身像是没骨头一样贴在内壁上,占满了整个空间,软塌塌的一滩,仰着头痴呆地看着他。
顾让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一滴水珠顺着他狭长的眉眼流到锁骨的地方,并打了个旋,然后不甘心的滑落,直入下半身的浴巾里...消失不见。
顾让也被迷的七荤八素,即使被这么捉弄了也只是慢半拍地嘀咕了几声,然后跳到他身上,对准脖子咬了一口。
“嘶”姜行被疼的一抽,将他从自己身上抓下来。偏头,抻着脖子对着面前的镜子,看到红血丝,瞄向一旁的猫:“你还真下的去嘴!”
顾让也舔了舔爪子,看着那齿痕,上一次咬的不重,舔更多。但这次被情绪操控没控制好力度,看那程度估计要个好几天才会消失。
姜行轻哼了声,检查没有伤到血管后,将吹风机重新对准他,将他毛发吹打的干净透软后抱着回到了卧室。
在他过去的生活里,遇见过很多喜欢他的人,朋友、合作伙伴、下属,乃至擦身而过的人,但都是嘴上说说或者借着自身的权利制造些不期而遇,但不可否认的是都带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虚与委蛇已经成了他和人交往的方式。
一见钟情?顾让也不信。这四个字不过是见色起意的高雅说法。可正是因为这样,姜行的选择才让他迷惑。
飞行员的工作时间黑白颠倒,工作时对身体和精神的要求都极高。三个月的休假对于这么一个时时处于高压紧绷状态的人来说是个不可多求的放松机会。
总秘的工作强度丝毫不比飞行员轻,如果是对自己不怀好意,但这两个月里他表现的规规矩矩。反倒是自己,因为他的声音时不时地意淫。
一行人从会议室鱼贯而出,窃窃私语,都在讨论刚刚顾让也的反常。走在最后面的周志业掏出小手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踱步在会议室门口,频频往里看。
看到江店,周志业一把将他拉到旁边,伸长脖子瞅了眼里面,压低声音:“顾顾顾总...跟你说什么了?”
“顾顾顾总,是不是要要要你重新找个人”周志业一句话磕磕巴巴,最后一掐大腿才捋直舌头将话说完,额头的汗水又冒了出来。
江店笑了,笑地前仰后合,指着他,笑骂:“老周啊,你这就是贱!顾总不骂你不好吗?你怎么还不舒服了?”
“放心,顾总就算辞了我,也不会辞退你的,你可是风控部的主心骨,便宜又好用,还是顾总专属的受气包,我再怎么找,也找不到比你还合适的人了!”
两人都是奇悦的老人,互相认识十几年了,听到老友这么说,周志业心里悬起来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那顾总今天是怎么回事?”如果奇悦要到了什么让顾让也解决不了的大麻烦,他这个投资部的经理不可能不知道。既然无关自己的职业生涯,周志业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策划部的小章是第一次单独面对顾让也,战战兢兢的,尤其是过程中顾让也闷声不吭,这才是最要命的,她开始怀疑今天自己是不是要充当周经理的这个受气包了。汇报到后面,声音断断续续的,直接出现了泣音,她目光投向顾让也身后身姿如玉的姜秘书。
听到姜行的声音,顾让也抬眸和姜行的目光注视上:“......你来选吧!”说着,起身,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今天顾让也确实不太对劲,在等电梯的时候,姜行不放心地叫了声。顾让也侧目,静静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听到姜行的回答,顾让也心中微动,他还以为姜行会说一切听他的安排。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讲,既然喜欢一个人那必然会想尽办法出现在他面前。
另有打算,也就是说姜行从一开始就打算又或者过去的这段时间改变了他的想法,三个月后就离开,没想过留下来。
回到35楼的时候,顾让也看见正跟叶晴说说笑笑的于额。不知道于额说到了什么,叶晴笑的花枝乱颤。
“我现在是UN的一名实习生,见到你不得喊声顾总?”于额笑道,嘴上喊着顾总,胳膊却已经缠上顾让也的肩膀了。
于额说的委屈,虽然他是靠自己的实力进了UN,但段迁始终认为他是不怀好意,看见他总是躲着走,给他的眼神都没保洁阿姨多。
“这不....”于额挠挠头,头一次在好兄弟面前不好意思了。但谁叫段迁防他防的紧,亲不到摸不到就算了,现在连看、说话都是个问题了,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要憋成一股邪火。
“诶呀,我承认之前是我高估自己了,以为靠自己的能力就能让段迁刮目相看,但现在兄弟的情况是连话都说不上,更别说在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了。每天看他穿着一身西装招摇过市,我这心里就痒痒,每天晚上睡的都不踏实。所以,这不又来求你了吗?”
“屁!”于额提高音量,脸上带了丝窘色:“你当我那世界前五十名校的学历买的啊?那是老子起早贪黑正儿八经上课拿到的,可不比他办公室那个什么南大毕业的人差!”
顾让也笑了几声,听出来他想要段迁助理这个职位:“那行,回头我就让江店给UN发你的人事任命。”
“你先追到手再说吧!”顾让也道,以他对段迁的认识,他可不是于额花点儿那种花里胡哨的手段就能追到手的人。
本想说什么污言秽语的,但想到自己刚刚又在顾让也面前彰表过自己的段迁的心思,词到了嘴边换了个文雅的。
于额回味着,准备尝口咖啡后,又忍不住,放下,问:“他这么在你眼前晃荡,你就没什么...想法?”
“你管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咱当回曹操又有何妨?你老是这么憋着,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憋出问题来。”
“再不济,你先去打听打听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几个手脚麻利的兄弟,一句话的事儿,保证给你做的悄无声息。”
于额老实闭嘴,刚喝一口,就直接喷了出去。他张着嘴,五官皱起,咬着牙:“这tm是放了多少糖啊!”
顾让也点头。他喝咖啡一贯不放糖,这个习惯姜行是知道的。难怪刚刚他让姜行把咖啡给于额的时候他迟疑了下,敢情是放了糖。
是察觉到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是三个月结束完就打算回国航吗?呵,做这么多余的事,还真是爱、岗、敬、业啊!
“那你确实可以辞退他了,连你喝咖啡不放糖这件事都记不住。而且,照他这种放法,你迟早要得糖尿病!”
一双宝蓝色的猫眼睛就像是智能摄像头一样时时监控他,可当自己伸手去摸他的时候,顾让也又会发出警告的声音,猫身弓起,露出爪子,嘴里发出哼哼哼地声音。
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会将爪子伸进他的衣服里,只是力道狠了些。姜行捞起睡衣下摆,腹部上一道道抓痕,隐隐能看到已凝结的细小的血珠。
他不明白最近自己哪里惹到了他,白天不断地找他麻烦挑刺,就像是回到了一个半月前他刚入职的时候。晚上又被他这么抓,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如顾让也那天所说,给他‘开膛破肚’了。
姜行失笑,整理好衣服后,走出卫生间。路过张曼和叶晴的时候,两人正在吃草莓,连忙招呼他过去,塞了两盒洗好地到他怀里。
这几日顾让也对姜行的态度急转直下两人是有目共睹的,一是看着姜行被无故刁难她们于心不忍,二是如果没有了姜行,那顾让也莫名其妙地火就有可能撒到她们身上,所以这段时间没少想办法。
她得出这个结论还得多亏了风控部的周志业。周志业是奇悦出了名的顾总的受气包,只要开会,那他就必定会被骂。以至于现在有点儿sm了,偶尔那次没有被骂,身上就像是长了虱子一样,浑身不舒服。
有一次顾让也连续一周没骂他,他那一周吃不下、喝不下,焦虑地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最后自己故意使了个错,给了顾让也一个由头骂他。骂完当天中午,就在食堂干了三大碗米饭。
“你知道为什么周经理每次在被顾总骂了之后都来35楼吗?”叶晴示意他靠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问。
“他那是来哄顾总的,他故意把那些有前景的投资报告压着,就等着被骂了然后拿来为自己开脱。要是换做其他人被顾总这么天天骂,早就撂挑子走人了。也只有周经理这个活了四十多年的怪胎还能接受,不但接受了,甚至还养成了受虐倾向。”
听到她的话,在一旁忙活的张曼没忍住小声笑了下,凑过去:“人家周经理可不是怪胎,他那是经验丰富。”
说着,张曼偷瞄眼里面:“要我说,奇悦上上下下能拿捏住顾总的,除了顾总,就是周经理了。你没发现顾总对他很特殊吗?”
被她这么意提醒,叶晴像是想起了什么,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瞪大眼睛。姜行来的晚,不知道很多事情。两人耐心地跟他简单说了下。
顾让也刚开始接手奇悦的时候,管理层几乎都被他换了一批,唯独留下了周志业。周志业这个人是个墙头草,在顾让也上任的时候甚至倒向董事会,也使了不少绊子。到后面顾让也逐渐掌握大权裁掉那些尸位素飡以及反对他的人时,周志业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自己离开了,可没想到的是,没等来辞退,倒是等来了升职。
“这些草莓你拿进去,说不定顾总念及你的贴心,心情一下子好了,就不会刁难你了。”叶晴支招。
姜行弯了弯唇,谢过张曼和叶晴后便拿着草莓进了办公室,但没将草莓送给顾让也,而是等到中午去了趟几条街外的超市,买了两盒蓝莓,洗好后这才放到顾让也的桌子上。
顾让也从午休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摆了一盘圆滚滚、各个饱满的蓝莓。这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周志业将不知道压了几周的投资报告交给顾让也以此来平息他今早的怒火,结束完,拿着签了字的文件和一盘蓝莓招摇地跟外间的姜行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啊,姜秘书,吃蓝莓不?很甜的!”周志业喜笑颜开,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意外收获,四十多岁的人就跟意外吃到糖一样的小孩子一样。
“好吧!”周志业耸耸肩,颇为遗憾。等人出了办公室,姜行看向通向里间的那扇玻璃门,门上贴了防窥膜,隐隐绰绰地,只能看到顾让也移动地半条胳膊。
急喘的咳嗽声打断顾让也的话,他微微拧眉,抬起头,眼里流出些许不满。姜行立马退后,偏头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修长的脖颈此时绷直,白皙之上有一小点黑。
下午三点,顾让也找不到姜行便自己出来找张曼,将事情吩咐完后,意外看到张曼面前的草莓。张曼立马将草莓端到他面前:“顾总,尝尝?跟小姜上午送进去的那盘草莓是一起买的,很好吃。”
“蓝莓...哦,也是小姜买的,他今天中午出去买的。”知道这几天顾让也不待见姜行,张曼又替姜行说了几句好话。
顾让也没说什么,进了办公室。路过外间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姜行的工位,在电脑旁找到了张曼说的草莓。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草莓的?顾让也双眼隐含着一抹若有所思的阴霾,回忆着过去种种和姜行相处的细节,这又让他注意到一件事,姜行不仅知道他不喜欢吃草莓,似乎还知道他嗜甜。
但细细回想,他硬是没有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喜好。就连之前的陈秘书也都不知道他爱吃甜和不喜欢吃草莓,一个跟了他五六年的人都不知道,那才一个半月的姜行又是怎么知道的?
回到里间,顾让也没能重新进入到工作状态。姜行对他的态度让他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既然做好打算回到国航了,那又为什么总是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外间传来动静,紧接着是抑制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带起心里那股无形的烦躁,就像是风里裹挟的沙尘,虽微小,但却总是挥之不去。
下班的时候,顾让也将之前张曼给他的感冒药扔到他的工位上,乜了眼:“找人把办公室消完毒再走。”
客厅内,听着姜行在卧室里发出来的动静,被吵醒的顾让也垮着脸,从沙发上跳到地上,慢悠悠地来到卧室。
卧室内一只黑色行李箱被打开摊放在地板上,床上散乱放着衣服。看见他进来了,姜行将手里的东西放回衣柜的抽屉里。
姜行将猫从行李箱里抱出来。这次去宁城不光是团建,还有一桩生意要谈,因此顾让也和他都必须去,这几晚就只能将猫送到周爷家。
收拾完,姜行将行李关上放到一旁,然后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顾让也趴在床尾,等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一双宝蓝色的眼睛睁开,瞄向半开半关上的衣柜。
顾让也跳到地板上。卧室内一共有三台衣柜,都是浅棕色的法式复古风。百叶门半开半关,顾让也用头顶开其中一扇门。里面的空间被分割为两部分,上面是长衣区,下面则是三层抽屉。
顾让也记得刚刚姜行将东西放进的好像是第二层抽屉。用爪子拉开第二层抽屉,由于爪子小,再加上力道不够,顾让也费了好长时间才将抽屉拉出来一点。
里面平平整整放的都是领带,基本都是黑色、深蓝色。除了被摆放出来的领带,还有一个木质翻盖收纳盒,几乎占了整个抽屉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