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见两个人都没空理他，抱着兔子就悄悄溜回了门卫室。
苏天瞅了苏源一眼，没跟他计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嘴上还算是有把门。
两个人胡扯了半天，卢玉明问苏天，“你这是弄着孩子打算去哪呢？”
苏天说：“随便转转，晒晒太阳。”
卢玉明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说：“那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
今天天气很不错，太阳屈居在天边一隅，热气还在，照得人身上暖和和的。卢玉明看了看四周，除了那几家在建的新房，都是菜地，种的都是常见的茄子、豇豆、黄瓜、油菜、小白菜之类的，一畦一畦的，规划的挺整齐。
卢玉明注意到，这边的人种菜要比北方精细很多，黄瓜和豇豆地里都用竹竿搭了架子，绿油油的的瓜蔓顺着架子不断往上爬，然后开出黄色的、紫色的小花，花叶中大喇喇的挂着果，看起来好看极了。
菜地前面是一条河，河床很宽，水流清澈，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岸边还有洗菜洗衣服的妇女，有说有笑的，不时对着在河里玩耍的孩子们吆喝一句，不许往水深的地方走。
到处都清晰、自由到甚至有些空落落的，不像京城的天，总是灰蒙蒙的，连公园里的池塘都泛着腥气。卢玉明感慨道：“环境真不错，难怪你们这儿种出来的蔬菜味道好。”
苏天说：“是不错，就是有点穷，我回来之前人都快走的差不多了，没办法，再好的环境也不能当饭吃。”
卢玉明点点头，“确实，发展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不发展人又活不下去。”
苏天轻叹一声。
卢玉明看到边上有柚子树，随手就摘了一个，拿在手里颠了颠，说：“个头不小啊，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苏天说：“不问自取即为偷，小心人家来剁你的手。”
卢玉明一边扒柚子皮一边说：“当我不知道啊，这一片应该都是你的吧，你坑了我那么多钱，个把柚子算什么。”
苏天不认，“谁坑谁啊，你丫上次指使人假传圣旨，差点把我那十亩地的蔬菜都给薅空了。”
卢玉明理直气壮的说：“那过没过称，给没给钱吧？”
“一码归一码，那次差点就给我弄断货了，李安远气的好几天没跟我说话。”
“谁让他小子贪心，好事能让他一个人全占了？”卢玉明现在抢起货源来毫不手软，这次来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货源的事儿。
“我跟他合作在先，总不能背信弃义吧？”
“怎么叫背信弃义了？你跟他合作时才种了多少菜，现在多少？他小子在清江门店是开了一家又一家，赚个没完没了了不是？”
苏天说：“你们俩半斤八两。”
“这就对了嘛，我们两个都是差不多的货色，所以你干嘛老偏向他？就因为他跟你认识早？我还叫你妹夫，跟你关系近更呢。”
苏天一头黑线，“妹夫？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称呼？”
卢玉明说：“我比顾浩初大，总不能叫你弟妹吧？那多委屈你。”
苏天额头上青筋直跳，“你当着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卢玉明把扒好的柚子分给了苏天一小半，然后想了想又掰下一瓣塞到吴泽钦嘴里，“反正咱们狗狗听不懂，至于吴泽钦，反正早晚是个祸害。”
这柚子味道还可以，酸酸甜甜的，就是水分不够足，卢玉明有些失望，“一方水土养出来的，怎么没有你家的蔬菜好吃？”
苏天说：“品种不行，又没人管过，不难吃就很好了。”
卢玉明说：“那你不打算种点？”
苏天说：“算了，我们这儿种柚子种橘子的人太多了，卖不上什么价钱。”
狗狗看人家吃东西他也伸着小手要，苏天塞了一瓣给他，让他抱着自己啃。狗狗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用那几颗小米牙咬了些果肉下来，就把他酸倒了，伸着舌头，小脸儿皱的跟苦瓜一样。
幸好给他随身带着保温杯，吴泽钦赶忙倒了半盖子水给他，狗狗咕咚咕咚喝光了，才总算觉得舒服了些，把头扭过去，屁股对着苏天，人家还记仇了。
苏天拍拍他的小屁股，哭笑不得，“你个狗东西，还敢记仇，不是你自己要吃吗？”
狗狗伸着爪爪要吴泽钦抱，看来不光知道记仇，还会找靠山。
吴泽钦把他抱起来，白白胖胖的一大坨，还拱着脑袋使劲往吴泽钦怀里钻，幸亏吴泽钦平时没少锻炼，不然当场就得手软把他扔下去。
苏天看不过眼，又亲了他一口，“好了好了，对你自己的体重有点数儿，别光欺负老实人。”
卢玉明看着稀奇，一物降一物啊。
等狗狗终于老实了，苏天把他撕下来塞回婴儿车里，然后才又跟卢玉明说起了正事。“那你想怎么样？”
卢玉明说：“想跟你摆事实讲道理啊。你没觉得李安远现在这个做法是很危险吗？什么事情都有个度，他现在觉得蔬菜好卖，就在清江疯狂的扩展门店，压下了大笔的资金，可他有没有想过，以后这些东西要是不好卖了他怎么办？”
“那是他的事啊，你没事总操心别人干什么？”
“我这是关心你呢，你现在规模不断扩大，那么多货难道就靠着李安远一个人卖不成？”
苏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那也不啊，他卖不了还有别人呢，天天有人找我要货，还有网上，不论我挂多少东西上去，一转眼就空了。”
卢玉明抓狂，“妹夫啊，不要这么绝情嘛，给我多供点货怎么了？你是嫌价钱不够高还是我长得不够帅啊？”
苏天终于不再逗他，“好了，我上个月又包了些地，种了些莲花白、莴笋、小油菜之类的，等长出来了就给你再加货。”反正卖谁不是卖，他还得着拿这些钱去付新房那边的工程款呢，只是怕卢玉明这个老狐狸压价，才没有先开口。
卢玉明笑道：“那就好，对了，水果你没种吗？”
“山上那些果树最早得明年才能开始结几个果子，真正进入丰产期估计得三四年后了，山上的野果子也采的差不多了，所以现在水果就只有地里种的西红柿和西瓜。”
“聊胜于无吧，都给我多来点，还有草莓和地鼓儿，你明年记得一定要多种点，特别是地鼓儿，有多少我要多少。”别的瓜果都可以从别的地方弄到货，唯独这地鼓儿，除了苏天这儿，他还真没在别的地方看到过。
“草莓没问题，地鼓儿是野生的，第一回人工种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卢玉明目光殷切的叮嘱道：“一定要活，这可是大把的钱啊。”
一笔大生意主动送上门，苏天心情不错，晚饭做的特别丰盛，卢玉明点的红烧肉、手抓排骨、辣子鸡、玉米排骨汤都做了，另外还有辣椒炒肉、香煎小鱼、番茄炒蛋，素菜就是炒空心菜、酸辣土豆丝、清炒山药，另外弄了个香葱锅盔，做了个清淡的丸子汤，满满的一大桌子，看的人止不住流口水。
邵莹莹仗着跟他们混的熟，拉着唐天音就来混饭吃，被卢玉明好一顿说。苏天倒是不介意，这两姐妹可是往这儿拉了不少客人，要是给回扣的话，还不知道要多少呢。
狗狗坐在顾浩初怀里，享受着自己专属的山药玉米泥，有时候吃的高兴了，还要晃晃腿去撩一下边上的吴泽钦，吴泽钦不理他还要好一点，只是咿咿呀呀叫几声，稍微给他点好脸色就不得了了，兴奋到自己不知道姓什么，反正他吃顿饭就没有老实过，苏天最不乐意在吃饭的时候带他。
苏志高看顾浩初都没吃上几口，有些不忍心，便说：“小顾，把孩子给我吧。”虽然还有些芥蒂顾浩初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儿，但顾浩初对苏天和孩子怎么样苏志高是一直看在眼里的，难免动容。
顾浩初说：“没事儿，我不饿，您先吃吧。”
卢玉明抬头看了一眼，曾经被人敬着捧着，吃顿饭皱个眉都吓得厨房服务员腿软的顾浩初居然混到了这个地步，啧，也不知道到底是爱情伟大还是父爱伟大，也太可怕了，还是当单身狗好。
但顾浩初自己丝毫没有不情愿的意思，拿纸巾给狗狗擦了擦脸，又从汤里夹出一个肉丸子，碾碎了和着米饭喂给他。估计是觉得味道不错，狗狗很赏脸的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在顾浩初脸上亲了一口，这孩子拍马屁的本领真的是绝了。
看顾浩初乐的抿嘴笑，卢玉明一阵恶寒，再可爱也不至于吧，那嘴巴刚刚吃过饭，还油腻着呢。算了，顾浩初中毒已深，他还是默默吃自己的饭吧。
过了没一会儿，苏天就放下碗，说吃饱了，从顾浩初手里接过孩子，顾浩初才开始吃饭，没事儿还要转过头逗逗儿子，看起来乐在其中的样子。
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要不是从小的教养，卢玉明很想把腿往椅子上一搭，拿根牙签剔牙，“苏天，你这手艺真不错啊，只是你现在都当老板了，怎么还自己做饭啊？”
苏天说：“我不做没人做啊，新来的大师傅光顾着客人那边都搞不赢。”陈志强来了才发现自己上了个大当，一天到晚忙到脚肿，早就跟苏天抗议了好多回了。
卢玉明说：“那就再请个厨师呗，反正照你这生意，肯定赚的回来。”
苏天说：“早就想请个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我这的客人都有点挑，干脆你给我推荐个合适的呗。”
卢玉明眯了眯小眼睛，开始算计起来，“那我有什么好处？”
就知道这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苏天暗暗骂了几句，说：“以后你来清湾山庄吃喝住宿都不要你钱总该行了吧？”
卢玉明不满意，“这我有点亏啊，隔这么远，我能来几次？还不够油钱的。”
苏天咬咬牙，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卢玉明想了想，说：“我爷爷倒是一直想来这儿玩玩。”
这要求不过分，苏天一口就应了，“他的吃喝住宿我都包了。”
卢玉明竖起大拇指，“行，爽快。”
苏天说：“那你给我找的人得靠谱才行，厨艺绝对得过关，人品也没问题。”
卢玉明问：“那你给人家开多少工资？”
苏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大白牙，“你知道我这儿条件有限，不过肯定也不会太低就行了。”
卢玉明无语，“行了行了，我给你找到人再说。”他饭店那么多厨师，总有个愿意来的师兄弟什么的吧？
等苏天走了，卢玉明忍不住问顾浩初，“你这是打算在这儿长住了？”
顾浩初点点头，说：“他不愿意走。”
卢玉明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算了，你还是赶紧把我大侄子培养出来接班吧，不然够你跑的。”
“这事儿以后再说，你今天晚上住哪？”
“你的房间啊，不然我能去哪？”
“村里那么多人开小旅馆，你随便找间住下就是了。”
卢玉明一脸认真的说：“老顾，你觉得那些简陋的地方配的上我卢总的身份吗？”
顾浩初面无表情道：“记得去前台多领两床被子，今晚你打地铺，还有，不要叫我老顾，你丫比我小吗？”
卢玉明难以置信，“打地铺？你想都不要想！顾浩初，我都没嫌弃你是个基佬，你倒先作妖了，你好意思吗？”
顾浩初冷冷的笑了，“你知道我是基佬啊？要不要跟你姑姑说一下，你跟基佬睡了？”
第105章
早上七点半， 院子里热闹起来，洗漱的，聊天的， 唱戏的，都精神的很，唯独卢玉明，耷拉着个脑袋，看起来有些憔悴。
邵莹莹说：“你昨天晚上做贼了啊？怎么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样子？”
卢玉明抬了抬眼皮， 打了个哈欠， “没睡好。”
邵莹莹又问：“你腰怎么了，伤到了？”
卢玉明赶忙把偷偷揉着腰的手放下， “怎么会， 我腰好得很。”妈蛋， 顾浩初那老东西就不是个人，不就是半夜爬了个床嘛，至于一脚就把他从床上踹下来吗？
正好房老爷子他们几个路过， 看了看卢玉明， 说：“小伙子， 我看你伤的不轻，待会儿还是找唐叔看一看，男人的腰最重要了， 腰不好什么都完了。”
边上的老太太说：“就是， 像我家那老头子， 年轻时候不注意， 到老了走路都是佝偻着的， 时间长点就受不住。”
邵莹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事儿， 爷爷奶奶们放心，他那腰啊，就是累过头了，估摸着明天就好了。”
卢玉明皮笑肉不笑的说：“谢谢各位关心，我腰好的很。”
“哈哈哈，不就是腰不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房老爷子他们笑着走了。
邵莹莹转过身凑到她表姐边上，两个人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时不时还要偷偷回过头来瞅卢玉明几眼，恨得他牙痒痒。
顾浩初逗着怀里的儿子，跟没事儿人一样。
眼见苏天拿着狗狗的奶从屋里出来，卢玉明跟看见了救星一样，赶忙问他：“苏天啊，到底什么时候开饭啊？”
苏天看了看时间，说：“还有半个小时，八点准时开饭，对了，唐叔呢？”
顾浩初说：“我今天早上也没有见到他，可能出去遛弯去了吧。”
过了十几分钟，唐叔终于回来了，满头大汗，身上都是泥。
苏天问道：“唐叔，你一大早背着个背篓去哪儿了啊？”
唐叔说：“去山上了。”
苏天帮着唐叔把背篓放下来，往里头瞧了瞧，“满满的一背篓，你这是割兔子草去了啊？”
唐叔照着他脑袋敲了一下，满脸嫌弃道：“没文化真可怕，金子塞到你面前你都不认识。”
苏天嘿嘿笑道：“开玩笑嘛，这些东西长得跟野草差不多，真有那么值钱啊？”
唐叔小心的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从里面拿出来，摊到桌子上，叹道：“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收了你这么个徒弟，笨不说，还不肯踏踏实实学。”
苏天恬不知耻的说：“我也觉得，不过没关系，我不中用还有狗狗嘛，等他会说话了，我就让他跟着你学医。”
卢玉明：当你们儿子真可怜。
“对了，唐叔，这些野草到底是什么呀？”
唐叔瞪了他一眼，“什么野草，都是宝贝。看到没，左边这个，根特别粗的，叫柴胡，野生的能卖六七十块钱一斤；它边上的那个，叶子上很多金线的，叫金线莲，新鲜的都能卖到一两百一斤；还有那个果子长得像桃子的，叫五指毛桃，也是几十块钱一斤吧。”
苏天有些失望，“也不是多值钱啊，我还以为有人参灵芝什么的呢，弄到一个就能一夜暴富的那种。”
唐叔说：“你看电视看多了吗？哪有那么多好东西。”
苏天指了指背篓里还剩下的那些草药，问道：“哦，那这些是什么？”
唐叔说：“不要问。”
苏天不解，“为什么？”
唐叔压低了声音，“问就要去坐牢。”
苏天：“……那您胆子够大的。”呵呵，再次感叹，难怪这山包的便宜，反正寻常人拿去也没用，挖个药材卖还要小心坐牢。
唐叔笑笑，“对了，这山上我准备全部拿来种药材，你有什么意见没？”
苏天：“没意见，您悠着点别累着自己就行了。”
唐叔说：“那好，我这两天就先去把相关的手续办了，然后把该买的东西买回来，另外你帮我找十几个人，种药材是精细活，记得帮我找些机灵的。”
苏天一口答应了，“没问题，晚上我就把钱转给您。”
唐叔不解道：“你转给我钱干嘛？”
苏天：“种草药的本钱啊，你不买种子之类的吗？”
唐叔摆摆手，“不用，这点钱我还有。”他知道苏天买地修房子花了不少，估计兜里已经快空了。
苏天说：“您有是您有，这钱论理该我出，不然种出来的东西我就不能要了。”
唐叔不耐烦的说：“说了我出就我出，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苏天知道唐叔的性格，再争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暗暗想着，等药材卖了钱，大头就分给唐叔。
折腾了半天，早饭终于好了，苏天带着几个大人去食堂打饭，吴泽钦就留在院子里看孩子，免得汤汤水水的，把他烫了。
他们人多，拿的东西也多，包子、馒头、蒸饺、油条、煎饼之类的都有，另外一人一碗面，有的是排骨面、有的是杂酱面，稀饭也有白稀饭、绿豆稀饭和菜稀饭，煎饼是用土豆丝做的，辣乎乎的，吃起来特别香。
小菜的种类也不少，拌的莴苣和折耳根，另外炒了个醋溜白菜，还有就是泡菜了，顾浩初喜欢的麦酱在前几天吃完了，搞的他失落了好几天，苏天看不过又新做了些，只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吃。
卢玉明看着那盘折耳根，问道：“这是不是常说的鱼腥草？叶子也可以吃吗？”白白胖胖的，不像他之前吃过的那些那么干巴。
苏天说：“叶子当然可以吃，我吃这个就光吃叶子。你可以尝尝，这些是我们自己种的，野生的味道还要好一些，就是吃饭的人太多了，懒得去找。”
卢玉明尝了尝，“真的不错，嫩嫩的，有种独特的味道，越吃越上头，我回去的时候要多弄点。”
苏天说：“那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自己去田间地头挖，比种的味道好不少。”
卢玉明又往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说：“没问题，吃完饭就去。
吃过饭，顾浩初带着孩子回房间干活，卢玉明果真提着个竹篮，带了把小锄头，跟唐天音姐妹俩一起去挖折耳根，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到底弄了多少东西，中途邵莹莹还特地回来又背了个大背篓过去。
苏天则去新房那边监工，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去的时候正在打地基，到处都是轰隆轰隆的响，杨华忙的不可开交，一会儿去这边看看，一会儿到那边瞧瞧。
苏天问道：“工程进度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杨华说：“地基快打好了，你要去把该买的材料都买了。”
苏天就问他，“那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材料供应商可以介绍？”
工地上声音太大了，杨华没有听清楚，就大声问道：“你说了什么？”
苏天把他拉到一边，“我是问你有没有认识的材料供应商，让你给我介绍一下。”
杨华笑了，“你还真放心我啊？这次可不比之前，这么大的几栋房子，可是要不少东西，只要我随便捣鼓一下，就能抠不少油水。”
苏天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觉得你人还行，天天干这行，肯定门路也多。”
“那好，我先帮你介绍几家，合不合适的你们自己谈。”
突然，有个人跑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出事了出事了！”
苏天望向来人，问：“出什么事儿了？你不要急，慢慢说。”
“怎么能不急？上面派人来抓了。”
莫名其妙，“我们又没犯过法，来抓谁了？”
“反正你们快去看看吧，气势汹汹的样子，让我们赶紧停工，不然就抓人。”
苏天和杨华跟着过去了，只见在入口不远处，站着一大堆人，穿着制服，手里拿着警棍，对着工人们指手画脚的，看起来很是凶悍。
苏天忍了忍，挤出一个笑容，“各位领导，这是？”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把苏天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说：“我们是XX局的，有人举报你们清湾山庄违规占用耕地，需要就地拆除，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
苏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就是老板，姓苏，我年纪轻，好多事不懂，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要请各位领导多多指教。”
看苏天挺懂事的，那人脸色稍微和缓了些，“你没听说咱们县那个乐园农庄的事儿吗？国家政策不允许你们这么干，乐园农庄修好了都被拆了，你怎么还在搞这个？”
苏天说：“我这情况跟他不一样啊，我这是走了正规程序，经过领导审批的。”
“审批？你开什么玩笑？别说咱们清湾，市里都两家过审的，人家要搞的都是偷偷摸摸的搞，哪个像你，大张旗鼓的，还搞这么大块地，不是故意找事吗？”
“领导，我这真的是过了审的，手续都在家里放着呢，要不您先跟我过去看一下？”
“不用看，你们这种瞎忽悠的我见的多了去了，拿手续是假，想拖延时间，趁机去找路子才是真的吧？我跟你说，这回你找谁都不管用，县里领导放了话的，最迟明天就得把你这儿拆干净了。”
那人说完就吩咐下面的人，“去，把推土机开过来，现在就动手。”
推个毛线，老子地基都还没打完，你推什么？苏天气到爆炸，“领导，您不能这样啊，包青天判案还得听人申辩呢。”
那人冷笑一声，“你这申辩我还真不用听，实话告诉你，你这事儿直接被人告到中央去了，上面要求立刻处理，晚了不光你，我们县的大领导们都要跟着吃挂落。”
至于告发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那人一下子把家底赔完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差点儿就跳楼了，这会儿看到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又开始干，他能不恨吗？
苏天百口莫辩，“我真的是经过审批的，已经有人回去拿手续了，您就稍微等一会儿，看了再说好吗？”
那人手一挥，“别浪费时间了，老纪，让人开着车直接进去了。”
苏天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把挖好的地基一下下的填平，满腔怒火终于翻涌而出，怒吼出声：“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人也被苏天激怒了，冷笑道：“王法？我这就是维护王法。”
突然，背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真是一出好戏，正好还穿着制服呢，卢玉明，还不赶紧帮领导们多拍几张照？”
一连串的快门声响起，卢玉明嬉皮笑脸道：“这位领导看着挺有范的，光拍几张照怎么够啊，我要多拍点视频，保证清晰度一定很高。”
那人伸手就想要夺卢玉明手机，被卢玉明避开了，眼见着卢玉明还在拍拍拍，那人咬牙切齿道：“你们这是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是违法的。”
顾浩初说：“怎么违法了？你们执法都应该公开透明才对吧？我们这是依法积极履行人民群众的监督义务。”
那人额头上冒出冷汗，现在吃公家饭的最怕的就是舆情，不管占不占理，只要往网上一闹，吃亏的一定是他们，轻则记过，重则撤职甚至辞退，干了一辈子最后连个养老金都捞不着，所以他是真的怕了，厉声呵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苏天说：“赶紧让人给我停了。”
那个叫老纪的看他脸色不对，赶忙招呼开推土机的师傅，“老陈，停了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