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昭:……
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顿时感觉浑身舒爽。
“小殿下!”雅间门口,几个身材魁梧的异族男人匆匆赶到,他们声音焦急,想要进门却被千牛卫拦下之后,纷纷瞪大了眼睛, 准备动手。
“抱歉, 我的人,我去看一下。”天罗王子听见声音, 起身走到了门口, 他打开门, 示意几人停手,用天罗话对着那几个天罗汉子道,“你们去客栈等我。”
“小殿下!”那几个汉子风尘仆仆, 听见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
“您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结果属下回了客栈, 您当天根本没回去,五天之后才传信,说您已经到大虞京城了!”
“我们这次是偷偷进来的, 你还是趁着没被发现, 赶紧同属下离开吧。”
“嗯——”天罗王子看了一眼苦口婆心劝着他的属下, 脸上带了一丝为难。
领头的天罗汉子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好像已经被认出来了。”
天罗王子有些苦恼的蹙眉道, “我不认得他, 你们有谁认识吗?”
他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雅间里的人。
“属下不认得。”领头的男人刚摇头, 就听见他身后的手下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压抑住的尖叫。
——他这个兄弟曾经作为使者来过大虞,见过不少大虞的达官贵人。
首领不详的感觉越发浓烈了。
“那位是……是……”那个比其他人稍微瘦削一些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他脸色发紫,磕磕巴巴道,“天子,那是大虞的天子!”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怪不得。”天罗王子点了点头,“他刚才说要给父王写信,叫父王来赎我。”
“首领!”
“首领晕了!”
门外众人顿时一阵惊呼,乱成一团。
顾眠坐在雅间里,听见外面的喧闹,有点担心地挪动了一下,往门外看过去。
“他们在说什么?”
他看着楚沉昭,小声问,“好像是天罗话,你能听懂吗,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不知道,应当没什么事。”天罗话一级流利的楚沉昭若无其事地挡住了顾眠的视线,给人添了一杯茶,“先在这里用了午膳再去买东西?”
“听说这家的河鲜做的一绝,现在时节刚好,要不要尝尝?”
顾眠立刻眼睛一亮,把天罗王子扔到九霄云外,“要要要!”
楚沉昭不动声色地揪住桌子上还在专心致志啃着肉干的小狐狸,微微用力甩进了钱公公怀里,“去还给小王子。”
小狐狸嘴上还叼着肉干,四爪朝天,划动几下,满脸懵懂地看向了顾眠。
狐狸团:?
直到到钱公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小狐狸才反应过来,立刻扭动身体,挣扎起来。
“嘤嘤!”
“哎呀。”钱公公捏了捏狐狸团子的后颈皮,笑着道,“小东西还挺活泼。”
狐狸:活泼你个头啊!放手!
它不停地嘤嘤叫着,肉干都从嘴里掉了下去,扭动着想要跑回顾眠身边。
“哎。”顾眠看着钱公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怎么?”楚沉昭拿了一方手帕,来来回回的擦手,听见叹气声,抬头看向顾眠,“舍不得?”
“多值钱的狐狸啊。”
顾眠轻声感慨,眼中带着一点不舍,“要是每天都能碰到这种事,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工作,就能成为首富了。”
“也不知道这小东西会不会再跑出去。”
顾眠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希望下次还能被我捡到,然后天罗王子就能再给我两块令牌了。”
楚沉昭无语了一瞬,“他一共才有三块。”
“什么!”顾眠大惊失色,“那刚才那块岂不是有点浪费了。”
他痛心疾首,后悔道:“应该直接许愿把秦王扔到荒山野岭关一辈子的。”
楚沉昭:你以为天罗小王子是什么啊。
另一边的钱公公听见陛下那句冷着声音的“舍不得”,立刻抱紧了狐狸,快走了两步,顺手把掉在他臂弯的肉干重塞回了狐狸团子的嘴里,堵住了狐狸的嘤嘤叫。
不行,这可不兴舍不得啊!
这天罗王子的小宠,还是赶紧物归原主得好,毕竟这小王子长得就不是很老实的样子,万一顾公子因为这狐狸和天罗王子有了什么交集,最后被他迷惑了,那陛下怎么办!
钱公公的脑海里开始循环播放刚才百姓议论的“男妻の选择”。
他不顾怀里狐狸崽的挣扎,直接把它无情塞进了小王子的手里。
“小王子可要看好,莫要叫它在跑了。”
他笑眯眯地把刚才狐狸团子被人追的情况,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成功让天罗王子紧张地抱住了小狐狸。
狐狸:窒息!要窒息了!
顾眠对今日酒楼的河鲜大餐十分满意,不论是酥酥脆脆的油炸小银鱼,还是辣炒田螺,河蚌豆腐汤,又或者是鲫鱼羹,每一道菜的食材都很新鲜,处理得也干净,不说别的,顾眠还是第一次吃一点沙子都没有的田螺。
而且这顿饭还是楚沉昭请客,血赚!
吃饱了饭,顾眠眯着眼睛瘫在凳子上,窗外的阳光暖融融的,他开始昏昏欲睡。
“要不。”顾眠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提议道,“我们睡个午觉再接着买东西去吧。”
楚沉昭:……
顾眠这边一片岁月静好,秦王却已经焦虑不堪了。
——秦王今日特意约了“凤锦年”一起出游,本来听说他手下的张二已经抓住了张先生说的那只小东西,秦王吩咐他故意撞上自己,再做出一副要把狐狸剥皮抽筋的残暴样子。
之后他再做出一副不忍心的态度打听缘由,然后顺理成章的花上千金,把那只小畜生买下来。
到那时,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的那位主人,想必一定会好好感激自己的,而锦年也会看见自己善良慈悲的内心,被自己折服!
——一个时辰前,这样想着的秦王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把在他身边走着的时傅看得一阵恶寒。
所以之前凤锦年真的和这人没什么关系吗?他总觉得不对劲啊。
时傅在心里叨咕。
“也许是想拉拢我家的势力。”
他的脑海里,凤锦年的声音淡淡响起。
“锦年!”
时傅简直要猛虎落泪,“你终于愿意理我了。”
自从他进入了凤锦年的壳子,每天都被秦王烦的不行。最让他惊恐地是,这人有一天和他没话找话聊到半夜不说,等他困得要死的时候,秦王这家伙竟然提出要和他一起睡!
还说什么“抵足而眠”!
时傅惊恐极了,好不容易才劝人打消了这个想法,从此以后形成了“秦王夜聊PTSD”,只要超过晚上戌时三刻,他就立刻坐立不安起来,想尽办法劝秦王早点回自己的院子。
生怕这人要留宿。
更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清白不保。
这可是锦年的身体!要是他疏忽之下叫秦王对锦年的身体做了什么,那他怕不是得以死谢罪了。
终于联系上凤锦年的时傅开始和凤锦年用意识聊了起来,一旁的秦王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青年,也没有了往日的关注。
他现在几乎全部的心思都在张二那里。
但是——
“怎么回事!”
“都一个时辰了!”
秦王脸上儒雅温和的微笑慢慢挂不住了,他僵着脸,趁着身边的人不注意,落后两步,对身后的一个侍卫咬牙切齿低声道,“给我去找张二,不是说在东市口附近,本王都快逛了一个时辰了,人呢!”
侍卫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神色一凛,立刻领命退下了。
另一边,时傅默默和凤锦年吐槽,“我怎么觉得,这个铺子刚才好像已经路过一次了?”
怎么觉得他们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一直在附近转悠啊!
“不是好像。”凤锦年语气平静,“你每路过一家铺子就默念一遍铺子的名字,这家李记炊饼,我已经听你念四次了。”
“哦哦,我都没注意。”时傅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你记性真好。”
“不过这秦王是……迷路了?”
他小声叨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要被人跟着,真是……这秦王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秦王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骂,他焦虑的在东市口打转,一边还要尽力做出自然的样子——
——一点也不自然!谁会在这附近逛一个时辰啊!
“王爷。”终于,当时傅第五次念出李记炊饼的时候,打听消息的侍卫回来了。
“张二被抓了。”
秦王:???
他神色崩裂,“被抓了,怎么会被抓了!?”
“等等!”秦王还记得重点不是张二,他急急问道,“东西呢,那只……怎么样了!”
侍卫看着秦王的脸色,心里暗暗叫苦,心说这倒霉差事怎么落他头上了,早知道他今天就应该装病,和其他兄弟换班的!
“这……”侍卫一脸为难,只能祈求自家主子听完还有理智,不要把气撒在他身上,“好像是丢了。”
“丢——”秦王一口气没喘上来,被气得咳嗽,“咳咳,怎么、怎么回事!”
“好像是张二找到了那个小东西,结果不小心被咬了一口,就……最后那东西就跑了。”
“那还不追!”秦王暴怒。
“追、追了。”侍卫缩了缩脖子,小声,“追到东市口,差点撞到别人家的马车,那小东西好像跑到了那家的车里,张二和人家要,结果没想到那家是个硬茬子,没把东西给他,说张二差点撞了他们,直接叫了金吾卫。”
“哪家!”秦王气急败坏,恨不得把坏了他好事的人拉出来碎尸万段。
侍卫更怕了,他欲哭无泪道,“好像有兄弟看见了马车旁边跟着的人,说是……说是……”
“说啊!”秦王觉得自己的手下真的一个个都是废物,他催促,“到底是谁!”
“说好像是钱公公……”
侍卫说完,也不敢看秦王的脸色,赶紧低下头去。
“钱——”秦王震惊,“钱良?”
“是。”
侍卫点头。
“皇兄出宫了?”秦王低声,“不对啊——”
“那个兄弟说,钱公公对着马车里面的人,叫‘顾公子’。”侍卫连忙说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顾公子?”秦王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能让皇兄派钱良跟着——”
他心想:“难道是皇兄找的谋士?”
“另外……”侍卫犹豫着道,“还听人说,这位公子之后和两个男人当街产生了感情纠葛。”
——因为顾眠长相实在出众,所以他一下马车就有人注意到他了,之后的感情故事更是让人忍不住八卦,目前可能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市了。
“据说,还说到了什么——外邦人,孩子,之类的话。”
——因为事情过于离谱,秦王的脑容量明显不够了。
“看来不是谋士了。”他想了半天,理清思绪,“许是皇兄找的美人,孩子?外邦人?这美人还和外邦人有纠葛?外邦人的男妻,还领养了孩子?”
皇兄强抢人妻!?
秦王的眼睛一瞬间亮了。
“那个顾公子,手里可带着那东西?”他问。
“似乎并没有。”侍卫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那想来是那小畜生又从马车里跑出去了。”他吩咐侍卫,“去,先去看看张二弄丢的那小畜生跑哪里去了,叫人接着找,找到了告诉本王。”
“然后派人去薛常薛大人府上,就说皇兄后宫空虚,希望他能进言,请皇兄今年选些女子入宫。”
秦王边说,脸上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神色——
一个和外邦人有首尾的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知道皇兄把他抢入宫之后,还要广开后宫,怕不是会闹起来。
闹得越大越好,若是最后闹出了人命,想必皇兄也不好收场。
而且,最好能入宫个麻烦人物。
“记得提醒周大人,入宫人选,程宪英就不错。”
秦王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皇兄后院起火的景象,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缓解了刚才知道自己被皇兄的美人坏了好事的郁闷。
当务之急,是先把那只狐狸找到。
“除了张二,还有人见过那只小东西?”
“是,还有另外两个兄弟,他们一起抓住的,但是因为张二更合适,所以最后选了他做任务。”
“哼,合适什么,废物一个。”秦王冷哼一声,“把人带过来,接着给本王找那只狐狸,就是把京城翻个遍也要找到。”
“那王爷,张二?”侍卫试探性问了一句,“金吾卫的人听了张二追那东西的原因,一定要看他那价值千金的东西。”
哪里有什么价值千金的东西,不过是个刷了金粉的的破碗,他们都知道是做戏,根本不会认真。
“最后金吾卫的人说张二欺诈,又影响东市经营,差点撞到别人的马车,最后说要关他几月。”
“您看——”
是不是应该把人捞出来啊?
“到手的东西都能丢,这种废物也配本王出手,派人要他管好自己的嘴,金吾卫说关多久就管多久。”
秦王冷哼一声,“还不下去?”
“是!”
侍卫领命而去,秦王也终于快走两步,重新走到了时傅身边。
“锦年可有喜欢的东西?”
他微微笑着,“东市好东西不少,本王带锦年好好逛逛吧。”
——他今天一定要把那只狐狸弄到手的同时,对锦年展现出自己的魅力!
秦王表情忽然坚定,时傅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有点冷。
也许是错觉吧,他想。
——直到三个时辰之后,天都黑了,秦王还在东市游荡。
时傅:救命啊,他想回家!!!
“回去了回去了!”
天色已晚,顾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身后的千牛卫,跟在楚沉昭身后,往马车的位置走去。
“累死我了。”
看见马车,他长长的呼了口气。
“不过今天竟然找到了炭笔。”
顾眠开始一样样数,“还有合适的画纸和颜料,我回去之后就可以画画了!”
他一脸骄傲的看着楚沉昭,若现在是锦鲤形态,尾巴恐怕都要甩上天了。
“等我回去就画给天罗王子的秦王画像,到时候也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的画技!”
顾眠还记得自己之前当着楚沉昭的面,画出来一堆墨团的事,现在,他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
“你等着看吧!”
他大声道。
楚沉昭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满地皱眉,语气莫名:“你真的要给秦王画像?”
那语气酸溜溜的,像极了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给自己最讨厌的前桌糖吃的小学生。
顾眠看了一眼酸言酸语的楚沉昭, 刚想开口,忽然瞧见了男人身后的一个小摊子。
“哇!”他眼睛一亮,拉着楚沉昭, ,快走了两步,“糖画!”
被忽略了的楚沉昭神色郁郁地盯着那个摊子。
“老板,你这个糖画怎么卖啊!”顾眠没注意到楚沉昭的脸色,新奇地打量着摊子边插着的, 用来展示的糖画——竹签上, 一只只小动物栩栩如生,可爱极了。
“普通的五文钱一个。”
卖糖画的老太太眯缝了眼睛, 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 笑着道, “若是小公子想要复杂的,那就得二十文。”
“唔,来两个普通的吧。”顾眠想了想, 道。
——他今天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 大的糖画他吃不了, “要一只鲤鱼的,一只……”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楚沉昭,“一只猫。”
“好。”老妇人应了一声, 动作熟练地开始动作起来, 一只小鲤鱼逐渐在她手下成型, 顾眠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叮嘱道, “奶奶,要可爱一点啊!”
“晓得, 晓得的。”老太太笑眯眯的,“你们这是这是上巳节,一起出来玩儿的?”
她一双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这回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顿了下,若无其事的接着道,“一家夫夫,是应该多出来走走,多在一起,感情才能好。”
顾眠:您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一家的啊!
感受到身后男人的目光,他脸色涨红,磕磕巴巴道,“不是,您误会了,我们是——”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只小鲤鱼已经做完了,顾眠刚要伸手去拿,老太太却把那只小锦鲤塞进了楚沉昭的手里,“这人呐,还是得找和自己门当户对的,那才行啊。”
她意味深长道,“就比方,要是找了个外邦商人,这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啊。”
“大半年都要外出经商,外邦礼仪又不如大虞,平时的生活习惯也是——”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总结下来,只有一个中心思想:
选大虞人!
顾眠:……
不是,您上午绝对是去看热闹了吧,绝对是吧!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震惊,老太太把做好的猫猫糖塞进了顾眠手里,捂嘴笑了下,接着道,“哎,你们上午闹得那么大,我就路过,看了一眼。”
“你也别怪我多嘴,这,既然你们都领养孩子了,那肯定还是有感情的,以后还是好好过日子。”
她又看向楚沉昭的方向,“哎呀,你也是,别总冷着脸啊,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啦!”
“这过日子,还得是开开心心的,对吧,你平日里也给人家准备点惊喜,有点新鲜感才好!”
一边说,她一边咂了咂嘴,“就好比那个外邦的,啧啧,眼珠子还不一眼颜色,多新鲜!”
顾眠:???
他的无语一直持续到了坐上马车。
“当时到底多少人在看热闹啊。”顾眠狠狠地咬着手里那只小猫的耳朵,磨着牙,嘀嘀咕咕的抱怨,接着又安慰自己,“不过也许是因为糖人儿铺子在东市口吧,之前的那些小摊就没人这么说。”
“大约是因为你买的东西多,身边又有护卫,所以别人不愿意多嘴。”
楚沉昭看了看手里那条胖乎乎的锦鲤,淡淡道,“你没注意好几家铺子的伙计,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吗?”
顾眠:……
“一个月之内我不要再来了。”顾眠终于咬掉了糖猫的耳朵,他把猫耳朵嚼碎,咽了下去,小声嘟囔,“这些人眼神也太差劲了,哪里看出来的孩子啊!”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往皇宫驶去,顾眠在车里晃晃悠悠的,他已经走了一天,早就累了,于是几口吃掉糖人儿,喝了口茶,然后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好困,先睡一下下。
半盏茶之后,楚沉昭正盯着那只糖人儿看,冷不丁肩膀一沉,一道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侧颈上。
他几乎瞬间绷紧了身子,整个人僵成了一座雕塑。
另一边,秦王还带着时傅在街头游荡,因为今日上巳节,所以即便天色已晚,行人还是络绎不绝。
“人怎么这么多。”秦王走在时傅身侧,一脸不耐,心里暗暗想到,“这么多人,真是麻烦,若本王成事,便叫百姓不许聚集。”
时傅并没有关注身边的秦王,他带着一脸想死的表情,和凤锦年偷偷吐槽,“这人不会有什么毛病吧,也不买什么东西,竟然还在东市逛了一整天,他到底想干嘛。”
不,仔细想想,真的会有人毫无目的,就在这东市走一整天吗?
——不太可能。
时傅眉头紧锁,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时傅悟了:秦王一定是想拖时间,然后借口回府太晚了,带他住在附近的客栈!
没准还会涉及只剩下一间房的经典剧情,最后在那间房里,对他上下其手,图谋不轨,意图——
“闭嘴。”
凤锦年冷冷打断了他天马行空的想象。
“哦。”
时傅委屈的应了一声,表情像只被主人骂了的大型犬。
不过下一秒,他的神情又坚定了起来!
他一定会誓死守卫锦年的清白的!
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的凤锦年:……
“王爷。”
正当秦王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做普通百姓打扮的侍卫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好像找到了。”
“锦年。”秦王眼睛一亮,立刻对着已经走到双眼发直的时傅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刚才的铺子里,似乎有只镯子很适合我母……母亲,我去买来。”
时傅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了惊人的亮光。
“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他在心里呜咽一声,“累死我了。”
“怎么回事。”
秦王一边走远了一点,一边对着侍卫急急道,“到底在哪里,你们已经抓住了?”
“得好好设计,万不能露了马脚——”
“王、王爷……”那侍卫弱弱道,“虽然找到是找到了,但是——”
他看着秦王的脸色瑟瑟发抖,“但是已经被人捡到了。”
“什——”秦王大惊,心道:“难道是已经被张先生所说的,那个主人捡到了?”
不行!他的大业!他的贵人!
“人呢?”
他不死心,接着问道,“在哪里?”
“就在前面,那家点心铺子前面。”
侍卫示意了一下位置,对自家主子道,“不过那小东西好像不太听话,一直挣扎,方才还差点跑了。”
秦王长长地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张先生说那主人十分宠爱自己的小宠,如此,那小宠也应极为乖巧听话,如今竟然挣扎逃脱,想必这人也只是侥幸捡到那只狐狸罢了。
秦王整理了下衣摆,嘴角勾出了一个得意的弧度。
就由他来揭穿这个真相,并且把那小东西,送回他主人身边吧!
“这位……公子。”
天罗王子正抱着挣扎不休的狐狸团, 站在点心铺子前,犹豫买哪种点心安慰狐狸团子比较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打断了他的动作。
——因为他的嘤嘤自从回了客栈之后,就一直在他怀里挣扎不休,无论如何安慰都不管用,所以有属下提议可以买些大虞的小吃喂它试试,于是天罗王子便再次来了东市。
因为不放心狐狸团一个狐在客栈, 他特意把它也抱了来。
结果他看点心的时候, 小狐狸趁他分心,一个不注意, 拼命挣扎, 差点跑了。
天罗王子动作轻了怕抓不住狐狸, 动作重了又怕弄伤了小东西,手忙脚乱之际,身上已经起了汗, 正在这时被人叫住, 心情自然称不上多么美妙。
“你、有事?”
秦王看了一眼眼前的外邦男子, 虽然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