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王点了点头,“本王已经叫人从死囚犯里找出了一个和你身形相仿的女子,之后的事你不必担心,本王会处理好的。”
他从自己桌上拿过一个油纸包,慢慢放进女子的手心,“这是本王昨日特意替你买来的你最喜欢的蜜饯,你在宫里的时候本王不方便经常去看你,以后倒是可以经常买给你了。”
女子似乎又说了什么,但是顾眠已经听不见了也无心再听了——他连鱼带杯,被侍卫端出了营帐。
为了防止被路过的人看见,侍卫直接把顾眠塞进了衣服里
——反正鱼都快死了,也不需要水了。
一会儿之后,侍卫就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拔出随身佩戴的短剑,准备动手了。
顾眠被侍卫掏了出来扔到地上,他无力的弹动了两下,却只能看着拿着刀蹲了下来,那刀尖上似乎还有没洗净的血迹,刀身泛着寒光,直冲他而来,顾眠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细细发起抖来。
“陛下。”钱公公躬身上前,低声对皇帝耳语道,“所有人员都已经到齐了,就是——”
“嗯?”皇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怎么,还有谁没到?”
“就还差秦王了,秦王府的人说秦王昨日吃坏了东西,再加上赶路,今早有些不舒服,所以来的迟了些。”
“啧。”楚沉昭听见楚珩的名字就觉得晦气,刚想说什么,就见自己那个让人讨厌的弟弟带着笑走了过来。
“皇兄。”不似前几日在两仪殿里的焦虑不安,秦王现在又带上了那一副让人讨厌的假面,楚沉昭觉得他不像是吃坏了东西,倒像是吃坏了脑子。
这人怎么今天看上去格外的让人不爽?
楚沉昭脸色沉沉,“秦王来的迟了。”
“实在对不住,皇兄,我昨日赶路,又不小心吃坏了东西,今早实在没起来。”
“不过臣弟现在已经大好了,皇兄不必担心。”
谁担心你了!
楚沉昭看着这人的脸色,眯了眯眼睛。
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又在打什么鬼主义,但是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对。
“好了就好,朕的那条锦鲤最近又学了些新的花样讨朕欢心,秦王不如一会儿一同随朕去看看?”
楚沉昭知道,这人十分看重那条锦鲤,若是平时他这么说,即使掩饰的再好,他这弟弟的脸上也要带出几分扭曲不忿,他紧紧盯着秦王的神色,却只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和痛快。
“那臣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这锦鲤在臣弟那里的时候倒是什么也不会,没想到皇兄养了几日就已经如此机灵,臣弟定要好好见识一下。”
秦王说着,脸上还恰到好处的带上了一丝期待,但是眼睛里却藏着讽刺。
“钱良。”楚沉昭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朕忽然想起来有件要紧事要处理,你去宣旨,典礼推迟半个时辰。”
“皇兄有什么事?”秦王明显有些紧张,“既然人已经齐了,皇兄不如先开始吧……”
“怎么,朕有要事处理,秦王这是不满?”楚沉昭眼神阴沉,楚珩一愣,瞬间被钉在了原地。
“皇兄误会了,臣弟只是觉得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皇兄不如……”
楚沉昭的脸色难看,冷冷道,“秦王,你逾越了。”
见他动怒,秦王的脸色瞬间白了,连忙告罪。
“陛下?”钱公公有些不解的看着皇帝,他记得陛下今日好像没什么公务,他倒是觉得陛下的脸色不太好看,难不成是不舒服?
然而皇帝一言不发,直接叫上千牛卫,径直往皇帐方向走去。
秦王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但是很快,他就松开了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和痛快的神色。
他在担心什么呢?担心皇兄回去之后看出来那条锦鲤不对劲?
那条锦鲤可是他花了足足半月才找到的,和原来那条几乎一模一样,即使已经养了两个多月的他看见,也分不出二者之间的差别,更别提只养了半个月的皇兄了。
至于皇兄说的“学了些新花样”?一条鱼能学出来什么,怕不过是皇兄想激怒他的手段罢了。
就算是皇兄觉得那条锦鲤不太对,但是现在锦鲤应当已经被冯五变成鱼汤了,为了自己的妹妹,这件事冯五定然做的十分小心,他的人这时候也应当处理完尾巴了,皇兄现在回去,根本什么也不会发现。
至于那个去过皇帐,碰过锦鲤的宫女?
一个死人,自然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就连她那个哥哥,只要他把鱼汤放到营帐的案上,就没用了。
一家人自然还是要在一起的才好,冯五名义上也不是他的人,自然也查不到他身上,那女人对他情深义重,为他做出点牺牲,想必也是愿意的。
秦王看着皇帝远去的身影,轻轻勾了下嘴角。
第15章
皇帝的营帐前,李公公正站着和身边的小太监说话,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满脸阴沉的皇帝走了过来,李公公被吓得腿一软,差点直接五体投地倒在地上。
“陛、陛下!”
陛下现在不应该正在准备典礼仪式么,怎么竟然回来了?
而且陛下的脸色真的好难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李公公赶紧站好,生怕触了陛下的霉头。
“李全忠!给朕滚进来!”
不过片刻,屋里突然传来了皇帝的一声暴喝。
李公公:完蛋了,看来今天那个倒霉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一边小跑着进了营帐,一边努力思索自己做了什么事能让陛下这么生气 。
是上次王大人偷偷塞给他红包被发现了?那一共也没几两银子啊,而且他可什么都没和王大人说啊,他可不敢,要是被陛下发现了,还不得把他剥皮抽筋?
那难道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干儿子犯了错了?
那小子看着挺老实的,能犯什么错?
李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硬着头皮走进营帐,跪下。
“朕问你,今日朕走后,有谁进过朕的营帐?”
皇帝的语气阴森森的,李公公吓得两股战战,结结巴巴回道,“回、回陛下,今日您走后,就只有一个小宫女进来过。”
“宫女?”皇帝眯起了眼睛,盯着李公公,冷冷道,“她进来做什么的。”
“就是,就是给陛下您的锦鲤换水啊。”
李公公一脸茫然,不知道给锦鲤换个水怎么惹得陛下这么大的火气。
锦鲤水土不服了?
陛下的锦鲤如此金贵吗,换个人给换水都不行!?
李公公大惊。
“换水?朕记得给朕锦鲤换水的明明是个小太监,李全忠,你是脑子糊涂了,还是眼睛瞎了!”
皇帝拿起手边的砚台就扔了出去,李公公被吓得差点打嗝,“陛下息怒啊!是平日给锦鲤换水的小太监今天病了,所以叫那宫女来帮忙替班的,奴婢也问过了和他一个屋的小太监,说是看见他确实不舒服,奴婢这才让她进来的。”
“而且,而且——”李公公看着皇帝一脸想杀人的模样,心里大喊冤枉,“奴婢一直在旁边盯着,没发现设么问题啊!”
李公公简直是欲哭无泪,他明明看着那宫女手法小心,锦鲤也安然无恙,等人走了他还又盯了那锦鲤一会儿,游得很欢实啊,比他干儿子看着都欢实!
“那看来你眼睛确实瞎了。”听完他的解释,皇帝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你确定这里面装的是朕的锦鲤?”
李公公:???
他整个人都蒙了,直愣愣地抬头,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是吗?
他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疑问,楚沉昭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一梗,回头对钱公公道;“派人出去找,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进皇帐里偷天换日。”
“是,陛下。”
钱公公立刻应下,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是找鱼,还是找人啊?”
楚沉昭:……
他怒道:“朕手底下是没有人了,难道不能两个一起找?!”
“是是是。”钱公公立刻转身退下,传令去了,刚走两步,又被叫住了,“你多叫些人找那条锦鲤,叫所有人注意点,一寸地方也不要漏下,然后把平日换水的那个小太监给朕叫过来。”
钱公公下去了,楚沉昭看着坐在地上的李公公,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敲击着桌案,李公公小心翼翼的抬起一点头,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
完蛋了,他觉得自己今天死定了,陛下根本不是在敲桌子,是在敲他的脑袋啊!
楚沉昭心浮气躁,他看着浴盆里那条鸠占鹊巢的鲤鱼,立刻想伸手捞出来扔掉。
他亲自选的鱼盆,也是这种东西配用的?
然而他刚起身,还没动作,帐外忽然隐隐传来了喧哗声,似乎知道皇帝今日心情不佳,帐外的千牛卫立刻压低了声音呵斥。
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喧闹声竟然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外面到底怎么了!”
楚沉昭被吵得心烦,派身边的一个千牛卫出去询问,不一会儿,那千牛卫手里拎着一样东西,还带了个男人进来。
男人看上去是哪个官员带来的侍卫,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脸色惨白,不停地发抖,被千牛卫一推就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楚沉昭心里正烦着,今天这事必然是秦王做的,只不过不知道他把锦鲤带去了哪里,按照秦王对这条鱼的重视程度,应当不会对那条蠢鱼做什么。
他看着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侍卫,语气不善地问千牛卫。
“回陛下。”那千牛卫拎着一团白色的东西,毕恭毕敬答道,“刚才有一只狗崽跑到了附近,宫人怕它惊扰到了陛下,就去把这狗崽捉了起来。”
“这男人跟着跑过来,说狗崽是他家主人养的,可有人看着这小东西不像是家里养的,问了几句,这男人神色慌张,前言不搭后语,卑职便把他带过来了。”
“嗯?”皇帝正要说话,就看千牛卫手里的那团东西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忽然猛地抽搐了几下,一伸脖子,“哇”地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楚沉昭扫过地上的东西,立刻喝止了千牛卫的动作,起身上前。
只见一条形容凄惨的红色锦鲤奄奄一息的瘫在地上,身上的鳞片掉了好几片,还带着那白色动物的一点口水。
顾眠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被摔得晕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他刚才被侍卫丢到地上的时候,本来以为这就是生命的终结了,正在心里痛骂男主,结果一道白影闪过,他就被一只白色的小动物叼了起来。
小动物估计是饿了,顾眠被它的犬齿卡得牢牢地,小动物在前面跑,侍卫在后面追,顾眠在小动物的嘴里被颠的想吐。
这家伙体形不大,但是却灵活得很,顾眠看不到这小东西是什么动物,只是感觉有点像只小狗崽。
那侍卫见锦鲤被叼走,慌了一瞬,立刻起身跟上,没想到这东西跑的飞快,而且——竟然不是向着没人处跑!
他紧张地追在后面,心里恨不得把这坏事的东西抓住剁碎。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追上,没想到跑着跑着,前面竟然忽然跑出来几个人来,正好堵住了那白色小动物的去处,那小东西左突右冲了半天,还是被人拿网子套住了。
侍卫心里一喜,立刻上前道谢,说这是自己主人家的狗崽,不小心跑了出来,本来以为这样就能轻松把这小东西要到手,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异常谨慎,竟然盘问了起来,他一时紧张,就被人按住,押进了前面的营帐。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竟然是皇帝的住处!
此刻,男人身上冷汗岑岑,面无人色地低着头,看着被吐在地上的锦鲤。
顾眠的心情却好极了,他本来都做好了被不知名的小动物吃掉的打算了,没想到这小东西跑着跑着竟然跑到了皇帝的营帐附近,还被人捉住带给皇帝了!
在听到皇帝声音的一瞬间,顾眠简直热泪盈眶!
呜呜呜呜,说话的这是狗皇帝吗?不是!是他的新老板吗?也不是!
这是天使!是救世主!是他的恩人啊!
顾眠当即拼命的伸直了身体,把尾巴努力探进叼着他的小动物的喉咙里,果然,几下之后,小动物终于忍不住把他吐了出来。
虽然地上已经铺上了柔软的地毯,但是顾眠从高处摔下来,还是被摔蒙了,他缓了缓,抬眼就看见皇帝蹲在他的眼前。
顾眠:!!!
呜呜呜呜呜老板!
他一个爆哭,拼命的在地上弹跳了一下,把自己弹进了皇帝的手里。
以为锦鲤已经被咬死了的楚沉昭:……
还有力气跳,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他虚虚握住锦鲤,走向案桌上的鱼盆。
锦鲤身上滑溜溜的,还带着些不明液体,楚沉昭回身时,正好瞥见了还在千牛卫手里挣扎的小动物,瞬间想到了这些液体是什么。
楚沉昭:……
他一下子感觉手里的这条蠢鱼变得烫手了起来。
他拼命忍着不适,把锦鲤放回了鱼盆里,没想到回到水里的锦鲤并没有马上游走,反而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心,动作轻柔,和往日作威作福的样子丝毫不符。
楚沉昭:经过这一遭,这锦鲤终于转了性了?
下一刻,锦鲤一个摆尾,两只短短的鱼鳍抱住他的手指,然后——
用鱼头拼命的蹭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楚沉昭还能感觉到锦鲤微微的发着抖。
楚沉昭:这回是熟悉的味道了。
顾眠:拼命讨好老板.JPG
“行了。”楚沉昭挪开手指,轻轻抵住还要在上前的锦鲤的脑袋,“好好洗洗,洗干净之前别蹭朕。”
顾眠:好的老板,知道了老板!
于是,楚沉昭就看见锦鲤不仅没像原来一样,听见他的嫌弃,立刻用一双死鱼眼盯着他,好像在控诉他简直不知好歹,反而立刻乖巧点头,然后翘起那两只短短的鱼鳍,像模像样的开始“清洗”。
进了水,顾眠身上的伤就没有那么疼了,他小心的避开掉了鳞片的地方,准备按照老板的要求,把自己重新变成一只干干净净的锦鲤!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尾巴尖尖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顾眠:!!!
他吓得瞬间跳起来,缓了缓神,再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一只红色的小鱼在身后啄了自己一下。
顾眠:?
他的鱼盆里怎么会有别的鱼,难道是老板看他不见了找的替身?不会吧,这么短的时间老板哪里找的鱼。
还和他长得这么像。
顾眠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这可能是秦王找来的“替身”。
大约是那宫女在把他兜起来的时候,趁李公公不注意,迅速把他塞进了荷包里,又把身上带着的另外一条鱼换进了水里。
也是难为秦王了,竟然还能找来这么像的鱼。
要是他是原文里那条锦鲤,现在恐怕已经变成鱼汤摆在秦王的桌子上了。
不过……
顾眠的心沉了沉。
秦王是怎么知道可以靠吃锦鲤的肉获得气运的?明明在书里,秦王根本不知道这一点,只知道自己得到的这条锦鲤能带给主人好运而已。
一时间,顾眠已经想了好几种可能,不过似乎都说不太过去。
他刚才被秦王狠狠捏了一阵,本来就又痛又怕,对当时的事情也记得不太清楚,想了半天想的头疼,索性不想了,反正他现在是皇帝手里的鱼,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
其他的,等他修养好了再说,男主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鱼至少还保佑了他两个月呢,他竟然这么心狠手辣!
他早晚要把这狗东西的狗头打爆!
顾眠思考的时候,身边的锦鲤又啄了他一下,顾眠越看它越气,直接尾部用力,猛冲过去,一下子把这条“冒牌货”顶到了水草里,狠狠揍了一顿。
这是鱼的地盘儿!嚣张什么嚣张,本鱼就是受伤了也照样打得过你!
楚沉昭刚把锦鲤放回去,钱公公就带着平日里给锦鲤换水的小太监回来了,楚沉昭叫了温水洗过手,正准备审问那个侍卫,就感觉自己刚洗干净的手背,突然被溅上了两滴水。
楚沉昭:?
他垂头,看着在鱼盆里暴打同类打的起劲的锦鲤。
顾眠感受到了强烈的注视,他扭动几下,最后又狠狠给那条已经被打得躲进水草里,一动也不敢动的锦鲤一尾巴,这才骄傲的抬头,对上了楚沉昭欲言又止的视线。
鱼厉害吧,鱼超级能打!
楚沉昭:……
“你还挺精神?”
不但看着很精神,而且还能暴打同类,似乎没什么事。
楚沉昭终于不再担心自己的宠物会暴毙了,看锦鲤似乎对同类敌意十足,楚沉昭对钱公公道:“把这条水草里的锦鲤丢出去喂狗。”
顾眠:?
老板,不用这么残暴的老板!
他赶紧摇头,示意皇帝倒也不用这么粗暴。
随便丢到哪条小河里就好啦!
他摆了摆尾巴。
“不扔?”楚沉昭看着锦鲤,顿了下,“那算了,你把这条鱼捞出来。”
他似乎想不出来除了喂狗以外的处理方式,看了一眼正在等着他下令的钱公公,“赏你了。”
钱公公:???
赏……赏他?
他养不来这种小东西啊陛下!
但是——
“多谢陛下!”
但是只要是陛下给的,他都会好好养的!
顾眠清楚地看见钱公公的眼睛里燃起了斗志。
希望钱公公不要用养他的方法养这条锦鲤吧,不然他觉得这条鱼似乎活不了几天的样子。
他同情的看着那条还躲在水草里的锦鲤。
祝你好运啦!
“那条,别捞错了。”
楚沉昭指挥钱公公把那条锦鲤捞了出来,这才看向那个跪在地上,已经面无人色的侍卫,和紧张站跪在另一边的小太监。
“朕听说,你今日找了个宫女替你给朕的锦鲤换水?”
楚沉昭话音刚落,那个小太监立刻磕头道,“陛下明鉴,奴婢今日早起突然腹痛,实在难忍,正好碰到了小翠,便让她帮了个忙。”
——在往日,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宫人有时病了,叫交好的同伴帮个忙,替个班,也是常见的,不过今日皇帝的爱宠差点出了事,这件事便不能轻易揭过了。
小张公公在心里暗暗叫苦,他今早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突然腹痛难忍,正好碰到了平日里有几分交情的小翠,他便让对方帮他个忙,然后就急匆匆去方便了。
小翠平日里人缘很好,干活也很小心,若是其他宫女太监有什么事,她能帮的都会帮上一把,因此小张公公把这件事交给她很是放心,结果没想到,这事竟然出了岔子!
被带过来的路上,小张公公的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的各种死法,要是写出来,估计都能凑成一本酷刑大全了。
“朕看你现在气色倒是不错。”
楚沉昭语气沉沉,很明显并不能接受这番说辞。
小张公公:!!!
陛下!他说的是真的啊陛下!
这边小太监欲哭无泪,连忙解释,楚沉昭命令身边的千牛卫,“把他说的那个宫女带过来。”
小张公公立刻如释重负。
呜呜,陛下竟然没直接把他砍了,陛下真是个仁君啊!
他紧张地盯着营帐口,望眼欲穿。
千万要找到小翠啊!
“还有你。”楚沉昭转头看着那个已经跪了好一会儿的侍卫,“敢在朕的皇帐附近喧哗,你的胆子不小。”
“陛下饶命!”侍卫被皇帝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盯着,浑身抖如筛糠,“小人不知这是陛下的营帐,只是主人家的狗崽跑了,小人怕主人回来之后看见狗不见了打死小人呢,一时情急,这才……陛下饶命啊!”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很快地面就见了血,顾眠在水里都能听见“砰砰”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头也跟着一阵幻痛。
不对,这不是幻痛,他被这家伙扔在地上的时候是真的撞到头了!
顾眠越想越气,立刻游到水面,向着那侍卫的方向吐口水。
呸!你在放什么狗屁!
吐完,他又回头,狗腿的看着皇帝。
老板,你肯定不会信的吧老板,这种骗人的鬼话怎么可能骗到鱼英明神武的老板。
“是么,那你不妨解释一下,你家主子的狗,嘴里怎么会有朕的锦鲤?”
你家主子的狗嘴,哈哈!
顾眠爆笑,忍不住拍了拍鱼鳍,跟着点头:说的好啊老板,一语双关,不愧是你!
看着锦鲤忽然“激动”的楚沉昭:……
站在他身后,看见锦鲤的动作之后,突然懂了什么的钱公公:……
他看看皇帝,又看了看锦鲤,犹豫了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个混杂着“不愧是陛下竟然能说出如此富有深意的话”和“不愧是陛下,连养的锦鲤都这么有文化”等丰富情感的表情。
“回陛下,小人也不知道啊!”那侍卫好像突然找回了演技,急急道,“草民也是突然发现这狗不见了的,才赶忙去找,至于这狗嘴里有什么,小人是真的不知道!”
“小人若是知道,就是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也不敢让这狗伤了陛下的锦鲤啊!”
侍卫面相老实忠厚,语气也很真诚,要不是顾眠见过他拿刀杀人,不是,杀鱼的样子,恐怕也会被他蒙蔽过去。
他狠狠地吐了个气泡,心说要是鱼能说话,头都给你骂掉!
可惜他现在是条鱼,并不能说话,更不会骂人,只能充满希望地回头,星星眼看着皇帝。
老板!上啊!怼死他!
楚沉昭看着锦鲤仿佛要冒火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瞬。
他盯了侍卫几息,直到重新把人盯得冷汗直流,才慢条斯理道,“你说这是你家主子的狗,那你家主子是谁,狗是什么品种,叫什么,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又是在哪里找到的?”
“小人……小人是王尚书府里的侍卫,这狗,这狗小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小人只知道这狗叫旺财。”
王尚书家里确实养了不少狗,这次春狩也带来了几只,有大有小,品种各异,侍卫打定主意王尚书不可能记得家里都有哪些狗,皇帝应当也不会为了一条鱼和大臣当面对质。
然而他却没想过,若是这不过是一条普通的锦鲤,秦王为什么如此紧张,若是皇帝不在乎这条锦鲤,又为何如此动怒?
“哼。”皇帝冷笑了一声,“王尚书,朕倒是听说王尚书家里养了不少狗,这次也带了几只猎犬。”
他对着千牛卫道,“给朕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