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忠诚的女管家又将目光转向卡修斯,希望执政官能够说些什么开解一下。
卡修斯接收到了信号,却保持了静默。
星主虽然总给人一种淡淡的死感,可是他从不怨天尤人,相反,他的内核十分强大,并不需要谁的安慰。
许家在中央星并不是无名之辈,如果兰女士还活着,星主定然会成为最受宠的那个,可偏偏……
许让的母亲叫兰欣瑶,她的事迹家喻户晓。兰女士是平民出身,却美丽端庄,有一把极为出众的嗓子,A级的精神力让她的歌声具有一种抚慰人心的效果,后来在造星选拔赛中脱颖而出。
那次活动的赞助商就有许家,许让的父亲许政烨对她一见钟情,展开热烈追求,后来不顾家族的反对与之结婚。
婚后,兰欣瑶依然活跃在星网,有很多耳熟能详的金曲传世。同时,她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士,热衷于公益事业。
她最让人感激的一点就是将二次觉醒药剂的价钱打了下来。原本二次觉醒药剂需要50w星币,现在只需要5w,这间接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兰女士产子后不到半年就去世了,听说是产后抑郁。
许家枝繁叶茂,星主偏偏亲缘浅薄,小小年纪就没了亲生母亲。本来就已经十分可怜了,因为间接害的生母去世,又被父亲厌弃,后来继母进门,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糟糕。
星主继承了双亲的好资质,按理来说,二次觉醒不会出现问题的,可它就是发生了,而且失败的第二天就被塞上了飞船,傻子都知道里面有问题。
第九区。
有什么东西在土层之下涌动,仿佛什么庞大的生物翻了个身。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被这个场景惊住。
秦疏有些无聊,却依然努力将根须向更深更远的地方延伸,那些搞研究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会把一棵树种在岩石遍布的地方。
秦疏只能努力钻过那些岩石的缝隙,扩大树网。
忽然,某种熟悉的波动在空气中蔓延。
有飞行器来了。
不能被发现。
大地瞬间归于平静。
远远地,一棵大榕树突兀地矗立在山坡上。
希薇小声提醒:“星主,到了。”
许让睁开眼,看着舷窗外的景象,一时有些失语。
那是怎样的一棵树啊。
只见它的树干向上延伸,无数条枝干如巨蟒般蜿蜒扭曲,肆意伸展,形成一片巨大的树冠,却不见一片绿叶点缀其间。
在阳光的映照下,那些光秃秃的枝干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仿佛是被抽去了生机与活力的骨架,人世的所有喧嚣与繁华都会在它面前黯然失色,只剩下那无尽的空荡与荒芜,却又带来一种莫名的震撼。
孤寂又坚毅。
干瘪的文字根本无法与视觉的冲击相比,许让的声音有些缥缈:“它只用了一个月就长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当初那批树苗移植过来的时候您也看到了,不过碗口粗细,您再看看现在,都已经40厘米粗了。”赵博士的声音带着激动。
许让看着能量透视屏上的数值,说:“你确定只有40?”
“当然——”赵博士的声音忽然顿住,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扫描出来的数据。
“哦,天呐!它的生长速度在变快,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长粗了5厘米,它简直是一个奇迹。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继续生长,再过一个月,双手都难以将它圈住。”
许让将手撑在屏幕前,细细地读取每一项数据,终于,他回过头来,眼神犀利:“确定它不是被辐射了吗?”
赵博士怒目而视,大声道:“它只是变异。”
“哦。”许让语气平淡,仿佛刚刚的犀利只是错觉。
舱门打开,许让走了下去。
赵博士紧随其后:“星主,您要相信我的判断。”
“我没说不信,不过对于博士的研究能力,我持保留态度。”许让凉凉道。
这一年,赵博士没少跟他要经费。一批又一批的植物运过来,能够存活的却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渡过了缓苗期,遇到雷暴天气又是九死一生。就比如这株榕树,自打在雷暴星扎根,就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它能长成今天的这副模样,跟赵博士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步下舷梯,许让穿过垂落的气根,一步步走到树前。
身后的守护者上前一步:“星主,小心。”
第九区的雷暴天气较过去频繁,空气中弥漫着带电粒子,虽然星主大人精神力已经丧失,不必担心精神力被勾连受到损伤。但这并不意味着不会有危险。
榕树长期暴露在这样的条件下,枝干上似乎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静电光晕。每一根枝条都是一根天然的导体,吸附着空气中游离的带电粒子,那些粒子在枝干表面跳跃闪烁。这也正是它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原因。
树冠的位置,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能量场,时不时爆发出微弱的电弧,这是一个融合了电磁能量与生命力量的奇异存在。
守护者被这棵树镇住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没关系,”许让说,“能量场在可承受的阈值内。”
他伸手抚上树干,一种酥麻感穿透掌心,许让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很快适应下来。
树干上遍布着焦黑的痕迹,皲裂粗糙的表面磨砺着他的掌心,无声地诉说着它这些时日的经历。
原本矗立的大树,在许让手掌贴上的那一瞬,神经中枢忽然活跃起来。
内勾外翘的桃花眼,熟悉的灵魂波动,无声的喜悦沿着树脉蔓延。
秦疏想要大声欢呼,他老婆自己找过来了!
如果不是怕将人吓到,他一定会挥舞着气根做回应。
咦?老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想起之前听到的研究员的闲话内容,秦疏顿时心疼了。
老婆受苦了,想要抱抱他。
可恶,他为什么是棵树!
哪怕是只老鼠也比不能说不能动的植物强。
卡修斯上前:“这棵树可真威武。”
许让皱眉,绿洲计划如果没有绿色,还能算成功吗?
他想要的是绿色,真正的绿色植被,而不是这样光秃秃的变异种。
“真丑。”许让说。
秦疏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他老婆是个颜控,丑就是对他的最大否定。
绝对不能忍。哪怕他现在只是一棵树。
秦疏抖了抖自己盘曲虬结的气根,在许让的注视下,憋出了一朵黄色小花。然后木着一张木头脸,期待着许让的反应。
“啊哦哦~”赵博士大力拍打着身边人的肩膀,“看到了吗?它开花了,它竟然开花了!”
许让眼睛瞪大,缓缓靠近,伸手轻轻触碰那朵黄色小花,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与树干的粗糙冷硬截然不同。花瓣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轻抚。
秦疏紧张地注视着许让的一举一动,内心忐忑不安,生怕他仍不满意。
许让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多么美丽的颜色啊,跟那些被辐射摧残的色彩斑斓的植物不同,这才是生物的真正底色。
正在他打算收回手时,那朵花忽然脱落,许让一惊,连忙伸手接住。
“天哪,这么宝贵的研究对象,你在干什么?你竟然辣手摧花。这朵花可是开启整个星球生机复苏的关键钥匙!你怎么能下得去手,你简直是科学研究的罪人!”赵博士叫嚷起来,双手在空中不停挥舞,愤怒到语无伦次,那些平日里挂在嘴边的敬语此刻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闭嘴。”
赵博士被捂住了嘴。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许让看着掌心里的花,他发誓,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用力。
这棵古怪的榕树是在碰瓷。
他拿出一把匕首,抛给身边的人,说:“割开树皮看看。”
卡修斯接过,准备动手。
之前还愤怒不已的赵博士立即推开捂着自己的那只手:“等等,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人员出马。”
他示意助手过去。
东桥上前,取出一把特制的激光切割刀,这种切割刀能够精准地控制切割深度和范围,且在切割过程中能瞬间消毒,避免对树体造成额外的伤害。他熟练地操作着,很快就剥下了一小块树皮。
之后他又取出一支纳米级的生物样本采集针,这种采集针极其纤细,可以深入树皮内部采集细胞组织而不破坏周围的结构。
东桥将采集针缓缓刺入刚刚剥开的树皮部位,提取了一些饱含汁液的细胞样本,放入一个微型的能量隔离容器中,这个容器能够维持样本的活性,并屏蔽外界的电磁干扰,确保样本的纯净性以便后续研究分析。
许让看到里面容器中绿色的液体,第二次露出笑容,显然对这个颜色十分满意。
东桥将样本收好,取出两个光梭影像捕捉器开始调试。
许让看了一眼,问他:“之前没有放飞设备吗?”
东桥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两天前过来采集数据的时候,刚放飞了两个,也不知道这边是怎么回事,机器的报废率特别高。”
光梭影像捕捉器能够在空气中穿梭,采用了先进的光感技术,能够在瞬间捕捉到高速移动的物体。
许让看向赵博士。这么好用的东西价格自然十分高昂,矿场那边挖上十天才能购买两个,可不是让他们浪费着玩的。
赵博士脊背挺直,连忙解释道:“星主,您知道的,有雷暴天气的地方普通设备十分容易报废,光梭影像捕捉器的能量源不受电磁影响,而且它的移动速度快,能够有效躲避雷击,之前的使用效果一直都很不错,报废率也是最近才提高的。”
许让直觉此事跟身旁的榕树有关,他对东桥说:“把设备收起来吧,如果想要得到更多的数据,可以人工采集。”
东桥连忙称是,并将设备收好。
“星主,该回城了。”希薇在一旁提醒道。
许让又看了一眼榕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飞行器启动,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秦疏:“……”要不要这么绝情,连句道别的话也不说吗?
好不容易见到人,他还没看够呢,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哎呀,他老婆到底叫什么啊,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一个提到的。让他想要呼唤对方的名字都做不到。
他郁闷了好一会儿,然后化郁闷为力量,原本平静的大地再次涌动起来,偶尔还有岩石从地下滚出。
飞行器上。
许让观察着小黄花,鲜亮的颜色,柔嫩的蕊芯,凑近嗅闻,还有淡淡的清香。它的香味很特别,就像初秋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清凉。
许让越看越喜欢,吩咐希薇接了一杯水,然后在里面加入两滴营养液,小心地把榕树花放在了水面。
赵博士看得眼馋,小老头凑了过去:“星主,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发现!这棵变异榕树不仅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存活生长,还能开花,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对它的研究,找到让更多植物在雷暴星生存的关键。”
许让的眼睛没有离开水杯,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别废话。”
“呃~”赵博士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辞,他放弃兜圈子,直言道:“我想将它带回去做研究。”
许让握紧杯壁,理智告诉他,应该答应赵博士的要求。事实却是难以割舍,多么难得啊,在这样一个星球,能够看到这么正常的可爱的小东西。
许让眼睫低垂,赵博士紧张地看着他,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缓,生怕惹恼了这位金主。
许让犹犹豫豫,手指摩挲着杯沿儿,最后伸手取下最外围的一片花瓣,递了过去。
赵博士看着手里可怜的一瓣,嘟囔一句:“这也太少了吧。”
许让挑眉:“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卡修斯按住赵博士的肩膀,示意他见好就收。
作为执政官,他对赵博士这个吞金兽可是很有意见的。
赵博士虽然不甘,却也只能这样了。
他有些后悔将报告送过去了,如果今天星主不去,他就可以独享这朵珍贵的小花。现在,只能希望那棵榕树争气点儿,再多开几朵了。
晚间,许让将榕树花放在了床头。
嗅了嗅,好香,是生命的味道。
他用手指小心地拨弄了一下翘立的花蕊,看着它轻轻颤动,轻声道了句:“晚安。”希望明天醒来,你还活着。
几乎是同一时刻,位于第九区的大榕树颤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这句晚安。
今天的秦疏仍然被困住树身中,但他看到老婆了,整棵树都有些兴奋。
他想象了一下爱人此时的模样,荡漾地摇了摇气根。
花好看吧。
嘿嘿,那可是植物的生殖器官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恢复正常,难得见一次面,暂且将他的分身送给老婆也好,至少在这样孤寂的夜晚能够抚慰对方的心灵,希望对方懂得珍惜,善待他的小礼物。
显然,在日复一日的僵立中,秦疏已经变得有些不正常,甚至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变态约等于进化。
这样看来,秦疏的状态应该还不错?
清晨, 感应系统感知到房主的状态,室内渐渐被阳光填满。
经过防护盾过滤的阳光,是令人愉悦的暖色调, 无声地诱惑着人睁眼来看。
床上的人被生物钟叫醒, 在被窝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过来的这个晚上, 他睡得竟然格外沉, 醒来浑身都懒洋洋的,透着一股饱睡之后的绵软。
许让翻了个身,一条腿伸到了被子外面, 脚尖儿一勾,便将被子夹在腿窝里,侧身骑在上面不想动。
视线落在床头的位置, 那朵黄色的榕树花俏生生地卧在杯子里, 花瓣舒展,一根根细长的花蕊像是蝴蝶的触须, 支棱挺翘不见丝毫萎靡。
许让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卧室门从外面被敲响:“星主,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希薇端着托盘入内, 看到星主还躺在床上,眼里流露出惊讶。
她微笑道:“星主今天的气色很好呢,果然还是要多睡觉才行。”
许让看了一眼时间, 惊觉他竟然赖床半个小时。
他刚刚干什么了?许让难得有些茫然。
希薇将修复剂递给他。
许让将里面蓝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无论喝了多少次,这个味道还是让人一言难尽。
可是,他不想真的成为一个普通人。他自出生起,就拥有的东西, 现在忽然失去,那感觉就像是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一样,让他忍不住厌弃自己。
他直灌了半杯水才将那种古怪的味道掩盖下去。虽然修复剂的效果与它的宣传严重不符,但聊胜于无,至少也是个安慰。
“呀,这朵花竟然这么精神。”希薇惊喜道。
希薇的话将许让的思绪拉回,他看向床头,眸底有暗潮翻涌,轻声道:“是啊,它是一个奇迹。”
而他,现在最想要看到的就是奇迹。
用过早餐,有人过来传话,说盖云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了。
许让起身前往议事厅,走到一半,忽然又转身回去。
希薇正在整理房间,眼睁睁看着他拿起床头的水杯,然后施施然地又离开了。
“这就是爱不释手吧,星主还真是孩子心性呢。”希薇想。
盖云今年刚好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身姿挺拔,面容刚毅,在追随许让之前是位优秀的军人,只是在战斗中精神力受到损伤,只能退居后勤。
他不想与琐事打交道,所以在看到许让的招募令后,果断提交了申请。
雷暴星的环境再恶劣,有一点却是其他地方给不了的。在这里他仍然可以以一个真正的军人的身份活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盖云连忙起身,垂首向星主致意。
许让从他的身边走过,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过,盖云动了动鼻子,怎么好像是——花香?
许让落座,盖云这才抬头,然后就看到星主小心地将一个杯子放在了桌上。
杯子是最普通不过的款式,可装在杯子里的东西却新鲜得紧。
真的是一朵花啊,一朵没有变异,没有被辐射的十分正常的黄色小花。
在其他星球十分普通,对于F级星球却分外奢侈的存在。
注意到他的目光,许让开口道:“是不是很可爱?”
“是很可爱。”盖云答。
“我也这么觉得。”许让说,“你昨天出去了不知道,这是第九区那棵榕树开的花。”
盖云挑眉,“赵博士的研究有成果了?”
“不是,这是它自己长出来的。”许让的声音里带着炫耀。
“真是个好消息。”盖云真心实意道。
两人闲话几句,盖云开始汇报工作。
谈到正事,他的声音一板一眼:“昨日岩石山脉的暴动已经顺利镇压,为首几人按例被关在了灰区。属下发现,他们现在有抱团的趋势。星主,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您还得早做打算。”
许让想到岩石山脉的那些暴徒就十分头疼,总这么镇压也不是办法,他得好好想想,如何一劳永逸。
自古利益动人心,那些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离开雷暴星?
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离开。为了防止某些人涸泽而渔,星法规定,星主本人在拥有一颗星球后,必须在该星球住满十年,十年后,还会有专门的团队前来评估,评估合格后才可以“刑满释放”。
如雷暴星这种,之前一直是流放地,困在这里就是画地为牢,没有人会傻了将它买下来。
许让被迫成了个“傻子”。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离开,只是需要缴纳一大笔罚款。
因为许家的关系,许让想要离开,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开发雷暴星势在必行。
进入星城?
好不容易将那些不安定分子赶出去,他是傻了才会将人再放进来。
许让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或许可以从资源分配和职业规划入手。
在雷暴星上,除了挖矿,还有许多未被开发的领域,比如电磁雾海,那里拥有丰富的电磁能量源,若能将其转化为可利用的能源,不仅能满足雷暴星自身的需求,说不定还能成为星际交易的重要资源。
他对盖云说道:“去调查一下那些在岩石山脉的人,有多少是具备特殊技能或知识的,比如对电磁能量有研究,或者擅长机械维修、工程建造之类的。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离开岩石山脉的机会,这样还可以顺便将他们打散。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接受管制,遵守这里的规则。”
盖云:“星主,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人手去监督他们。”
“不需要太多的人手,我会让采购部那边加大采购量,只有符合自由民标准的人才有资格购买,领头人会自己跳出来。”
许让停了一下,继续道:“是继续做犯人,还是自由民,这并不难选。他们现在在山脉里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每天睁眼就是挖石头,现在有一个改变的机会摆在他们眼前,他们肯定会心动。对于那些冥顽不灵,执意反抗的,我们也绝不姑息,继续强力打压。”
盖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雷暴星的本土植物都比较奇葩,排除那些根本不能吃的,剩下的不是扎嘴就是电嘴,吃这个也就是活着而已,根本没有享受可言。
手里有些余钱的,会去交换能量棒。能量棒虽然口感一般,但口味丰富,而且热量充足、营养均衡,一根就可以满足一天的能量需求。
只是能量棒再好,也没有正常的饮食诱惑大。
雷暴星没有发展起来,只有补给船会定期过来交易,价格昂贵到离谱,如果他们能够用更合理的价格与居民交易,那些人单只为了口腹之欲也会有所收敛,更何况,能够交易的东西可不只有吃的。
物价稳定,分配合理,资源充足,对于一个星球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虽然这很可能会将星主的私产掏空,但从长远来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不管星主会不会再次接收流放犯,收拢人心都十分必要。因为就雷暴星这个情况,除了接收流放犯,否则不会有人移民过来。
盖云对这位年轻的星主十分信服,他行了一个军礼,声音沉稳坚定:“是,星主。我这就去安排。”
许让:“嗯,去吧,有问题可以找卡修斯协商。”
盖云领命离开。
许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一成不变的天空,目光空渺。
在星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经历二次觉醒前,父母有义务为子女提供庇护。
许让的资质很好,他的第一次觉醒在降生那一刻就已完成。
二次觉醒的最佳时期是18到25岁,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很可能终身都不会觉醒第二次,或是觉醒了,但等级难以提升。
因为二次觉醒直接影响人的一生,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借助药物来进行。
许让原本是A级,他有10%的概率成为S级。一旦成为S级,他的名字就会被收入人才库,许家哪怕不喜他,也不会动他。那时他就自由了。
其实,他最优的选择是自然觉醒,只是他不受父亲待见,继母又在一旁虎视眈眈。
他当然可以选择继续等,等到25岁。只是家里压抑的氛围无形中加重了他的紧迫感。
如果,他那时没有那么心急,结果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不会的。
与其被钝刀子凌迟,他宁愿放手一搏,哪怕是坠入无尽的深渊,也好过在那令人窒息的困境中苟延残喘,所以才选择赌一把。
只是他赌输了,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刺。
那时的他,还是小看人性了啊。
杯子里的小花动了动,两根脆嫩的花蕊探出杯沿,柱头像是两只眼睛,看向那个在窗边伫立的身影。
那样浓重的压抑,好想抱抱他啊。
一股强烈的注视感从身后传来,许让倏然回身,身后空荡荡的,整个议事厅,只有他一个活物。
许让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最近的压力实在太大,精神时刻紧绷着,竟然都产生幻觉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重新走回桌前坐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杯子里的小花。
忽然,他的面色一变,两根花蕊掉在桌面上。
因为太过震惊,他直接站了起来。
花蕊断口处流出湿润的组织液,这明显不是自然凋落。
“怎么断了呢?”
许让百思不得其解,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不再纠结于此,集中精力思考雷暴星的发展大计。然而,那两根断掉的花蕊却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