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情摇摇摆摆,最终决定当坏人,“你不要说这种话。”他停顿,“你是来报复我的吗?因为那晚我给你下药了。”
说完,空气短暂的沉默了。
封重洺睫毛垂着,卓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把自己的下唇咬的很紧,一会看一眼封重洺,一会看一眼远处的夜色。
“我不是来报复你的。”封重洺依旧没有看他,他的脸色有些白,卓情很认真地看着他,所以可以发现。
“你也不要这样想我。”他说。
卓情没明白这个“也”是从何而来,又听他说:“我也会难受的。”
卓情心口一窒,眸光微微闪动。
封重洺深吸一口气,想说的话压了又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直白地问他:“你真的不想让我进去吗?”
卓情眼神躲闪,没说话。
封重洺的唇色变得很淡,卓情故意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半晌,对方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楚:“你那晚说的话,是假的吗?”
“哪晚?”卓情下意识应了,一说完,猛地想到了什么,瞳孔倏地放大。
封重洺微凉的手心覆上他的脸,卓情被迫和他对视,心虚地疯狂咽口水。
“下药的那晚……”封重洺停了一下,“我有意识。”
卓情心死了,脸颊爆红,“你……”
封重洺最终还是踏上了他的台阶。
他一只脚插进他的双腿之间,宽大的身躯压上来,卓情被迫贴紧身后冰冷的门板。
“你说——”
封重洺的视线、气息、一切紧紧锁住了他,卓情呼吸困难,想逃却逃不了。
“你说,那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卓情眼睛都瞪裂,伸手要去捂他的嘴。
封重洺把他抓住了,紧紧握在手心。
“封重洺!”卓情咬牙。
“然后你就脱了我的裤子,你坐在我身上,和第一次……”
“封!重!洺!”
“和我们第一次上床的姿势一样。”
卓情耳朵脖子、露出的皮肤都是红的,嘴巴快被他自己咬出血。
封重洺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嘴唇,把卓情的下唇解放出来。
“卓情,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能耍赖。”
封重洺微微笑了,他的头低下来,似乎想吻他,但没有,在一个很亲近的距离停住了。
“让我进去吧。”
他这样和他说话,卓情就完全没有办法。
第79章 还好不是梦。
院里几盏小灯亮着,风叔卧在竹椅上听书,小洺趴在椅背下面,随时准备对风叔垂下的头发发起进攻。
卓情叫了他两声风叔才听到,他似乎没想到卓情会带人回来,看到封重洺的时候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小洺:“汪!”
卓情去扶他,他自己起来了。
风叔眼睛盯着封重洺,话却是对卓情说的:“这位是?”
卓情看了封重洺一眼,封重洺和他对视,从前那股架子立马拿出来了。
“我叫封重洺,”他微笑,“您怎么称呼?”
“你、我……叫我风叔就行。”
“风叔。”
“诶。”风叔应了,抹了下鬓角,“吃饭了没?没吃吧,叔给你做。”急匆匆往厨房去,封重洺甚至没来得及回话。
小洺没跟着去,兴奋地往卓情身上跳,卓情穿的短裤,小腿被它的小爪子抓出条条白痕。
封重洺蹲下来,把还没他小臂长的小东西抓手里。
他一句话没说话,小洺一和他对视,立马安静下来了。
它似乎察觉到封重洺和卓情风叔他们都不一样,挣开他的手掌,警惕地趴到椅子后面,两只黑眼睛滴溜溜地观察封重洺。
卓情没注意这一人一狗的互动,他再一次被风叔的热情惊着了。
或许因为封重洺是自己带来的人,所以风叔才会这么热情?
想到这,卓情心底一暖,让封重洺自己找地方坐,去厨房找风叔。
“风叔,你歇着吧,我来。”他说。
主要封重洺口味挑,别人不知道他口味,很容易踩雷。
“没事,我来,”风叔头也不抬,“你和你朋友好好玩。”
卓情真的很感动,扫一眼风叔准备的菜,刚刚好都是封重洺能吃的,就是太多了。
“叔,”卓情说:“不用麻烦,随便煮碗面就行,他晚上吃的不多。”
风叔切菜地动作一停,反应两三秒,慢慢地往回收菜。
不知道是不是卓情的错觉,他觉得风叔有些心不在焉。
“叔,你没事吧?”
“啊,没事啊。”
卓情站了一会,把他给过大的火调小了。
封重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门边,风叔没看到他,卓情余光瞥到了。
“怎么了?”
他一开口风叔就瞧见门口的人了,笑了下:“马上好。”
封重洺不说话,卓情只能走过去,小声又问一遍,“什么事?”
“没事,”封重洺也小声回他,“看看你。”
卓情嘴巴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出来,但发烫的耳朵完全暴露了他。
封重洺闷着声笑。
卓情脸颊迅速爬上红色,拔腿就走,不想理这个讨厌的人。
面做好,封重洺自己端出来,再次谢过风叔。
他的食量比从前少,吃了三分之一就说饱了。
卓情看他形状突出的锁骨,没说什么,把碗收拾了回房,封重洺自然地跟他进去。
他说想洗澡,卓情瞥他一眼,给他拿了自己的衣服。
他俩相差半个头,本来卓情的衣服封重洺是穿不上的,还好夏季衣服偏肥大,而且封重洺人变窄了。
水声很快响起来,卓情坐在床边发呆。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对方,一个挤着一个,个个都问不出口。
封重洺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走到卓情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很随意地语气问:“你和这的老板关系很好?”
卓情说:“风叔人很好。”
“他好热情,”封重洺说话莫名其妙的,“他一直这样吗?”
封重洺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双浅色的眼睛被水洗得很干净。
卓情心口直跳,避开他的视线:“哪样?”
“他对你很好。”封重洺说。
卓情反应几秒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脑子气得嗡嗡的,低喝:“人家都能做我爸了!”
封重洺不答,认为卓情一如既往的单纯。他主动岔开话题,催卓情去洗澡,说他困了。
卓情没动,说:“我让风叔给你开一间。”
封重洺头发不擦了。
卓情就看他放下毛巾,坐到他身边,身上还没散去的水汽飘过来,卓情后背一阵热。
“你生气?”封重洺和他坐得很近,问他:“因为我说他?”
“不是。”卓情的目光落在地面,没有下文了。
“那是什么。”封重洺坚持问。
卓情不知道怎么说。
封重洺来得太突然,他们之间太莫名其妙,卓情不想这样。
“卓情。”封重洺又叫他。
卓情踟蹰着,慢慢偏头,看向他。他的视线从对方笔直修长的小腿缓缓向上,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滑到手臂时,神色微微一变。
“这是什么?”卓情伸手要碰,封重洺想躲,被他摁住了。
那是一条几十公分的疤,从手腕一直蜿蜒到大臂内侧,张牙舞爪的,形状可怖。
卓情指尖发颤,情不自禁要摸上去,这下封重洺很强硬地将胳膊抽走了。
卓情眼神复杂。
“别看了,”封重洺将手背到身后,“很丑。”
卓情立即说:“不丑!”他音量很大,把自己和封重洺都吓了一跳。
卓情心里头又酸又麻,他受不了这样的封重洺,他把封重洺掰过来,让他看自己,很认真地说:“你一直好看。”
封重洺和他对视几秒,笑了一下。
卓情犹豫再三,问了:“是封远之对你做什么了吗?”
时隔四个月,封重洺状态和之前明显不同,卓情很难不往坏的方向去想。
封重洺神色有些讶异,“你不知道?”
“什么?”卓情更紧地抓住他,他直觉他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封重洺看着他,似乎在辨别他的话。半晌,他的眉眼弯下来,让卓情觉得他忽然有了颜色。
“你笑什么?”卓情被他弄得急死了,“你说啊。”
封重洺只简略地告诉他:“出了场车祸。”
“什么车祸?”卓情心脏差点停跳,“所以你这几个月……?”
封重洺反握住他的手,捏他手心,安抚地说:“已经没事了。”
他说得不明不白,卓情反而更慌,干脆自己去查。
他用没被牵的那只手去翻手机,封重洺倒也没阻止。
在搜索框输入关键字,一连串的新闻跳出来,卓情被那些触目惊心的标题和图片惊到,嘴唇越抿越紧。
这是订婚那天发生的,封重洺没有像他以为地那样接受,而是当场拒婚——用这么不体面、不“封重洺”的方式?
卓情艰难地吐着气。
他只和封远之见过一面,但他知道封远之的手段,没有办法不用最大的恶意揣测。
“封远之故意的吗?”卓情:“就为了让你订婚?”
封重洺摇头,“意外。”
他没有说是因为当时封远之骗他卓情在他手上,导致他分心,差点撞上沙车。
手机页面停在封重洺的一则出院报道上,卓情一行行往下翻,目光在“重伤昏迷二月余”这几个字上停顿许久。
封重洺发现他脸色的变化,不想让他再看了,去抽他的手机,卓情没什么力气,封重洺很轻易抽走了。
“我已经好了。”封重洺说。
卓情咬着自己的下唇,声音很小:“我不知道这事。”
封重洺看了他一会,用指尖去摸他的唇畔,卓情没有任何反抗地松开了。
“我以为你不给我发消息,不来看我,是不想要我了。”封重洺勾着唇,像是在笑,但是眼睛里并没有很高兴,“其实,刚刚在门口,我是装的,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卓情一愣。
“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梦到那晚的场景,太真实了,我以为你在等我,结果我醒过来……”封重洺停了下,“所以我差点以为那是我的大脑为了骗我醒过来而做的梦。”
封重洺低下头,把自己深深埋进卓情的肩窝。卓情被很用力地抱住,他感受到封重洺的心跳和他的交叠在一起。
“还好不是梦。”封重洺说。
头顶的灯光晃人,卓情用力眨着眼。
他缓缓伸出手,同样抱住对方。
他到中午才醒,旁边已经没人。
院子里,阳光正好,封重洺坐在小板凳上,眉目如画,小洺围在他脚边,追着自己尾巴玩。食物的香味荡过来,风叔在做饭。
卓情站在房门口,有些怔忪。
小洺比封重洺先发现他,尾巴不追了,“汪”一声跑过来。
卓情被他挠怕了,下意识抬脚,假意凶它,“去!”
封重洺在一旁低低地笑。
明明今天太阳不算晒,卓情才站一会,却忽然觉得热。
小洺被凶也不气馁,依旧围着他转圈圈。
“卓情,”封重洺叫他,“过来。”
卓情就过去了。
风叔的竹椅躺在不远处,封重洺将它拖过来,卓情坐上去。
躺椅的海拔比小板凳高了不止一点,卓情依旧穿得短裤,细而直的腿在阳光下发着光,是封重洺一抬手就能摸到的距离。
小狗不需要考虑环境和动因,它比封重洺更有资格,从他眼皮子底下向卓情跑去。
封重洺一伸手抓住它的后脖颈,阻止它,小洺不满地“汪”,挣扎着要咬封重洺。
昨晚见他还毕恭毕敬,这么快就忘了大王小王。
封重洺一点劲都没使,只垂下眼看了这小玩意儿几秒,小洺就缩起尾巴,不敢再叫。
他摸着小洺顺滑的皮毛,小洺竟也乖乖躺下。卓情从没见过它这么安静的样子,封重洺没来前,小洺可是院里的头号霸主。
卓情:“它挺喜欢你的。”
封重洺:“啊。”
小洺:“呜。”
卓情俯下身,在它的小狗头上摸了两把,小洺头一抬,舔他指尖。
封重洺突然伸手,把小狗头一整个包住。小洺没有得逞,“呜呜”直叫。
封重洺总是讨厌的,卓情“欸”一声,封重洺过了两秒才松开。
小洺抓住机会蹭地跑远,从风叔的厨房门口溜了一圈,又跑回卓情脚边,哼哼唧唧的,卓情只好把它捞到腿上。
小洺在卓情腿上舒服地踩来踩去,夏天裤子薄,卓情的腿被他踩出明显的弧度。
封重洺眯着眼,语气不明,“太黏人了。”
卓情倒很高兴的样子,“我的狗当然黏我。”
封重洺眸色一变,他以为这狗是民宿老板养的。
所以卓情是打算在这里长住,如果他不来,卓情短期、或者近几年都不会回岳市。
封重洺很久没说话。
卓情完全没察觉,非常专注地给狗顺毛。
封重洺冷眼看了一会,问:“它叫什么?”
卓情没说话,像是根本没听见。
封重洺心底的醋缸还是翻了。
“小乌龟没了。”他突然说。
卓情猝不及防,“啊?什么?”
封重洺当他不记得了,语气更低,“你之前养的乌龟,套圈套的,忘了?”
卓情没忘,只是还没消化这个事实。
“……乌龟不是最长寿吗?”他愣愣地说。
封重洺:“再长寿也不能几个月不吃东西。”他停了一下,“你没带走它。”
卓情眉眼耷拉下来,“我的错。”
他心情一下子低下来,封重洺蹙起眉,生硬地拐弯,“这种乌龟本来就活不久。”
卓情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他,封重洺手指搓了下,把他搭在脸颊的碎发别到鬓后,语速很慢,“你不带它回去,它大概率当晚就没,你已经多给它很多天了。”
封重洺的手在他的耳边多停了一会,落下来,“你喜欢的话,我们下午出去看看。”封重洺打开手机,思路清晰,行动力非常强,“找人给你买,市场上也不一定……”
卓情的手突然伸过来,摁住他的手,阻止他,封重洺缓慢抬眸。
“不用了。”他说。
卓情说得坚定,封重洺观察他的表情,反覆上卓情的手,“我把它放河里了,还有我的碗,它回家了。”
卓情突然笑了,“你把碗放河里干嘛。”
封重洺没理解他的笑点,还是回答了,“我不会再用了。”
他的理由非常成立,卓情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觉得封重洺正经得可爱,心里刚刚聚起的雾霾一下子散了。
“封重洺。”卓情感慨地叫他。
封重洺“嗯”了一声,等着他的话,卓情只是随意叫他一声,没有话要说,但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不合适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去?”
封重洺没有立刻回答,视线定在他脸上。
卓情垂下眼,很忙碌地摸小洺的毛,他不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小洺不舒服地蹬腿,要把卓情的手推开。
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的视线终于移开了,封重洺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不回去了。”
卓情一下子没明白,“不回去”是什么意思?他搞不清现在的情况,他以为封重洺只是来几天,以为封重洺只是不会结婚。
“封远之同意?”卓情脸色变了,他心跳加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封氏呢?”
“没有封氏,”封重洺眼神突然变得很深,卓情和他对视,感觉自己被锁住,“我和封氏没关系。”
“卓情,”封重洺的语气却截然不同的温柔,让他心跳失衡,“我只要你。”
气氛一下子变得粘稠,太阳好像更大了,卓情的白t黏在身上。
风叔从厨房探出头,“饭好了!”
卓情立马站起来,“来了。”
小洺一下摔到地上,生气地冲卓情汪汪叫。
“小洺!”风叔:“不许叫。”
小洺又“汪”一声,冲风叔去了,像是要去咬人。
卓情后脑一阵紧,只期望在混乱中封重洺什么都没听到。
他迈开腿要走,手腕被人从后面捉住,封重洺宽阔的胸膛随之贴上来。
他的呼吸撒在卓情发烫的耳朵上,声音隐隐裹着笑意,“这狗——叫什么?”
卓情这下不能装作没听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怎么了?只允许你叫这个字?”
封重洺闷声笑起来,下巴抵在他肩头,卓情半边身子都被他震麻了。
“你们……”风叔见许久没动静,出来叫,看见两人的姿势,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卓情立刻站直,欲盖弥彰地和身后的人保持距离,语气却还是透露出几分紧张,“风叔。”
他暗自使劲把手腕从封重洺掌心抽出来,封重洺低头瞥他一眼,松开了。
“……吃饭了。”风叔像一个老旧的机器,延迟许久,补上后半句。
“来了。”卓情瞪封重洺一眼,先进去了。
吃饭的时候,卓情悄摸打量风叔的神色,风叔一脸恍惚。卓情思考半天,还是认为什么都不说的好。
吃完饭,风叔提起他们下午的常规活动。卓情接受不了封重洺脸上贴条的样子,显然他完全忘记封重洺洞察人心的本事。
“不玩唬牌吧。”卓情说。
风叔看着他们,“斗地主也行。”
没办法,只好玩,输的人依旧要往脸上贴条。
风叔拿到地主牌,却不要,轮到下家的封重洺,封重洺要了。
风叔打得凶,给封重洺压得很死,卓情牌一般,只有一个炸。
两人大牌差不多走完,封重洺还是压了风叔一头。风叔要不起,看卓情。
卓情盯着自己的炸,“过。”
地主赢了。
卓情赶紧把自己的牌混进牌堆里,他和风叔一人脸上贴了一个条。
一下午打下来,卓情放水太明显,风叔基本上轮轮一打二,哪怕很多时候他并不是地主。
风叔和卓情玩这么多天下来,他知道卓情胜负欲很重,但今天下午完全颠覆他之前的印象。
他越打越确定,越打越没劲。
太阳落到半山腰,牌局结束。卓情扯下一脸的条,准备出去买菜,今晚是他做饭。
封重洺当然要和他一起去。
封重洺先走一步,去洗手,卓情被风叔叫住。
“卓情啊。”
卓情站着,没说话,他大概知道风叔要和他说什么,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解释。
虽然确实是对方看到的那样,但是他和封重洺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他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
他想,如果风叔不能接受的话,他只能另找地方住。
卓情的眉眼落下来,他其实还是想和风叔一起的,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他等了很久,风叔却没有下文。
“风叔。”卓情只能主动叫他。
风叔看着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没事。”
卓情有些愣。
封重洺洗完手,在门口等很久,卓情还没出来,又返回来。
“卓情。”
他只喊他的名字,卓情就站不住了,“那……没事我先去了叔。”
风叔点头。
卓情走了,他站在原地站了几秒,走出去。
不远处,封重洺和卓情并排走在一起,肩膀和胳膊贴着,封重洺的头微微低下来和他说话,卓情也是,视线没有任何动摇地望着封重洺的脸。
封长浚茫然地眨着眼,一瞬间,他好像回到八年前。
他偶然回一次岳市,路过汇恩,想起在里面上学的儿子。
不抱期望地站在保安值班厅,最终幸运地见到对方。
封重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身姿挺拔,将身旁的少年衬得更加懒散。
那年他陆续又回过几次岳市,次次见到他们走在一起。
四个月前,卓情出现在民宿,他一眼认出,只当是儿子的朋友,多加照顾。
他们那时的姿势、表情,和现在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封长浚当时只感到一股说不上的怪,并未多想。
现在回头去看,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当天晚上,风叔接了个电话,说明天要去临县办个事,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卓情有些怀疑是他和封重洺的事给风叔刺激到了,但是据他偷偷观察,风叔看起来并无异样。
风叔从卓情来后就把网上的预约渠道都关了,不让别人来住,他本来就不靠这个挣钱。
卓情他们啥都不用干,只要住着,和小洺一起给他看门就好。
风叔第二天吃了午饭走的,他一走,民宿就只剩下卓情和封重洺了。
“汪!”
对,还有一只小土狗。
这两天风叔在,封重洺和卓情不是很有空间说一些私密话。并且,卓情也尽量在避免和封重洺独处在一个环境里。
他虽然对封重洺放弃封氏千里迢迢来大南找他很感动,看到封重洺受了一身伤很心疼,但他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缺了些什么。
说到底,他还是对封重洺不太信任。
主要他们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事情,每一件让卓情回想起来都头痛。包括被他带到大南,扔在抽屉最深层的戒指,都是他们之间不能说的东西。
封重洺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很少和卓情提从前,小心翼翼不去触碰他们过去的伤口,再忍不住的时候,也只会牵牵他的手,放到唇下亲。
封重洺早就意识到他和卓情之间的断层,他想和对方说一些更明确的话,但总是没有好的时机。
卓情态度模糊,有时抗拒他,有时又不,封重洺维持着他们之间的平和都要花掉全部力气,实在不敢更近一步。
住进来的当晚,封重洺觉得民宿老板态度怪异,让顾雁去调查对方。直到今天,顾雁才把资料发到他手机上。
卓情洗完澡出来,发现封重洺靠在床头,少有的在发呆。
“你怎么了。”
封重洺摁灭手机,嘴巴张了又闭上,最后只说:“过来。”
卓情总是不会抗拒封重洺的话,他很听话地过去,刚坐到床边,封重洺就欺身抱住了他。
他把鼻尖埋在卓情温暖的颈窝里,闻着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气,着迷一般地吐吸着。
卓情刚洗完澡的皮肤格外柔软,将他很贴合地托住,封重洺飘在空中的情绪一下子找到归处。
情到深处,他张开嘴巴,一口咬住卓情脖间最嫩的地方。
卓情撑在床沿的指尖缩了下,他察觉到封重洺的不对劲,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嗯?封重洺?”
封重洺缓慢地松开嘴,低眸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