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据他最近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个世界的米娅与他原本世界的米娅，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沈青竹当然不想就这么错过他的大管家。
“这与是Omega还是Beta、Alpha没有任何关系。”
“我看重的是你的能力。”
“不过，我目前的资产还很少，可能并不能为你提供太多可支配的资源。”
见沈青竹神色认真，没有任何开玩笑或戏耍她的意思，米娅也渐渐恢复冷静，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想让我试试吗？”
“万一我把你的资产都赔光怎么办？”
沈青竹微微一笑，“如果真那样的话，那一定是你故意的。”
“在你正式上任前，我们当然要签一份权利和义务都对等的协议才行。”
“你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
“如果同意，届时我会让律师拟一份合同出来。”
与米娅长谈过后，沈青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他和姬明雪约定的时间。
沈青竹便直接从路边租了个悬浮滑板，顶着漫天绚烂的云霞前往军事学院。
来到军事学院后，沈青竹轻车熟路地推开信息素抵抗训练室的大门。
刚一进门，就察觉到一股强烈的低气压。
与此同时，几步之外也有人正疾步向他而来。
是姬明雪。
姬明雪的速度太快，沈青竹还没看清他的脸，姬明雪就已经冲到他跟前。
这距离对沈青竹来说实在太近了，他条件反射地向后撤了撤，后背却很快抵在门上。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似由美玉雕琢而成的手，也倏地抵在沈青竹耳侧。
因为太过用力，那手带起的风甚至还微微掀起了沈青竹耳侧微卷的长发，落在他颈侧，有点痒。
沈青竹此时却完全没注意到那点痒意，只刹那在自己和姬明雪之间撑起一个薄薄的精神力屏障，还特意绕过了姬明雪壁咚他的那只手，让姬明雪不至因此而受伤。
在那之后，沈青竹才轻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因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而剧烈震颤的心跳，也这才看向姬明雪。
因为这段时间将自己养得很好，只短短不到三月，沈青竹便长高了4cm，如今已有185cm。
姬明雪却仍是181cm。
因为此，当他们靠得如此近的时候，姬明雪其实是微微仰着头的。
这让姬明雪颊边的碎发纷纷向后垂落，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和那双仿佛有火光在燃烧的熠熠生辉的眼。
他眼中的不满实在太明显。
沈青竹不由得怔了下，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姬明雪眼中看到这样强烈的针对他的不满情绪。
沈青竹便微微歪头思考了下，温声问道，“我是做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姬明雪并不是喜欢生闷气的性格。
当他心中有气的时候，大多当场就会发作。
虽然很清楚自己和沈青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自己也根本没质问对方的权利，但只要一想到半小时前，他开机甲自天空中看到沈青竹和米娅站在一起的模样，姬明雪就一肚子火。
他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沈青竹，沉声问他，“半个小时前，你在做什么？”
虽然这么想有些失礼，但这一刻，沈青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出轨被抓包的丈夫。
耳尖顿时更红了。
但他还是好脾气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半个小时前，我在和一位Omega学姐，讨论工作问题。”
姬明雪一怔，“讨论工作？”
沈青竹轻轻应了一声，微微转头看向抵在脸侧的姬明雪的手，温声说道，“可以不这样吗？我有点不适应。”
“啊，抱歉。”
姬明雪立刻乖乖收回手，站直身体，向后退了退，给沈青竹自由活动的空间。
沈青竹这才深呼出一口气，向休息用的沙发走去。
在他身后，姬明雪这才后知后觉生出几分忐忑，低声问鸣凤，【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他了？】
鸣凤只回给他一声无奈的叹息，让他自己体会。
姬明雪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好像的确很糟糕。
就算沈青竹脾气再好，忽然被人壁咚，心里也还是会有点不舒服吧？
还有，他刚才问沈青竹问题时，好像也有点凶？
一想到此，姬明雪顿时更沮丧了，总觉得一手好牌被自己打稀烂。
明明早上的时候，他都已经感觉到沈青竹对自己的态度似已有所松动，刚才怎么就没管住自己，一时上头做出那么糟糕的事呢？
在沙发上坐定后，沈青竹原本以为姬明雪会跟来，一抬眼却见姬明雪仍站在门口，整个人都丧丧的，好像不太敢过来。
沈青竹眼中顿时现出一丝笑意，温声唤道，“姬明雪。”
姬明雪立刻抬起眼睛，乖乖应了一声。
沈青竹指了指沙发另一侧，“要来聊聊吗？”
姬明雪眼中一亮，迅速在沈青竹所指的位置坐定。
坐下后，姬明雪才发现，这里和沈青竹之间空了大概两个身位，是伸直手臂都碰不到的程度。
这是Alpha和Omega的标准社交距离。
姬明雪下意识抿了抿唇，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沈青竹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安，只心平气和把自己和米娅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他并没有说米娅对自己告白的事，因为他很确定米娅并不喜欢他，也担心姬明雪会多想。
因此只说了自己与米娅是在《帝国社会学概论》的实践课上相识，在同一个实践小组，还说了米娅经济嗅觉敏锐，自己想聘请她当资产管理人的事。
沈青竹的声音很温和，态度也很坦荡。
听到最后，姬明雪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因米娅而打翻了醋坛子的事，只沉浸在沈青竹春风般温柔和煦的声音中。
“事情就是这样。”
说完自己和米娅的事后，沈青竹微笑看向姬明雪，问他，“你还生气吗？”
姬明雪的心脏顿时一阵急跳，只觉得自己又被沈青竹撩了一下。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好在姬明雪已决定把一切挑明。
他已经完全确定，沈青竹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
不然在被自己先是壁咚，又是失礼地质问后，沈青竹也不可能仍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与他说话。
虽然如此，但在开口前，姬明雪还是紧张地滚了滚喉结。
他一把按在两人之间的沙发上，微微向前倾身，紧盯住沈青竹的脸，轻声问道，“你很在意我是不是在生气？”
“你还同我解释这么多，你和那Omega的事。”
“沈青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目光灼灼望进沈青竹的眼。
被那璨金的美眸深深攫住，沈青竹心中一阵急跳，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只微笑着轻声反问，“知道什么？”
姬明雪顿时忍不住笑了。
他笑起来时真的很好看。
绮丽生辉，灿若明霞。
让沈青竹都微微晃了下神。
沈青竹听到姬明雪说，“沈青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时，姬明雪已顺着沙发，爬到距离沈青竹只有一臂的位置，骄傲又明媚地微微颔首，对着他笑。
他这模样真的像极了毛色雪白的小豹子。
身后仿佛有尾巴在得意地摇。
他明明是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美人，这一刻，沈青竹却只觉得他异常可爱。
包裹在雪白手套中的指节微微一动，沈青竹妥协似的阖了阖眸，近乎叹息地应了一声。
“是，我知道。”
虽然早有预感， 但听到沈青竹肯定的回答，姬明雪脑中还是有短暂的空白。
那一刻，世界都仿佛安静了。
姬明雪能清楚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沈青竹此刻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胸腔中同样在激烈鼓噪。
发觉姬明雪沉默， 沈青竹终于睁开微热的眼睛， 向身侧看去。
这一看， 沈青竹才发现，姬明雪竟呆住了。
他刚才明明那么大胆，对他告白时得意又挑衅， 此时却像只被命运捏住后颈皮的小猫咪， 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青竹顿时被他逗笑了， 紧绷的身体和心脏渐渐恢复松弛， 轻笑着道，“姬明雪， 回神。”
姬明雪这才微微一颤，将目光聚焦在沈青竹含笑的脸上，几乎只一刹那，脸色爆红。
不知为什么， 明明刚才主动出击强势告白的是他自己，姬明雪此刻却只觉得浑身都快烧起来了， 不自在到了极点。
他审视地望着沈青竹只微微泛红的脸。
在那双翠绿的美眸中，虽仍漾着点点惹人心动的温柔，却并没有太过炽热的情感。
这完全不是注视喜欢之人的目光。
姬明雪心头顿时一凉，脸上的热意也渐渐退却， 却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人， 低声问道，“沈青竹， 你要……拒绝我吗？”
这话姬明雪说得格外艰难，充满了不确定。
他明明是那样一个耀眼又自信的人，竟也会有如此忐忑不安的时刻。
看得沈青竹心中都生出一丝不忍和心疼。
不想见姬明雪如此，沈青竹很快说出心中所想，“除喜欢和拒绝之外，我还可以有第三种选择吗？”
姬明雪一怔，就听沈青竹缓声说道，“姬明雪，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
“对我来说，你是不同的。”
姬明雪眼中顿时一亮，像点燃了太阳。
沈青竹腼腆地笑了下，继续道，“你先听我说完。”
看出沈青竹有长谈的架势，姬明雪也在原地正襟危坐，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沈青竹，“你说。”
沈青竹这才斟酌着说出昨天考虑了一夜的问题。
“你说喜欢我，是想与我做什么呢？”
“是想与我成为恋人吗？还是只想与我有一段露水姻缘？”
“毕竟这种事并不罕见。”
确切地说，对平均寿命有两百岁的帝国人来说，除Omega外，Beta和Alpha一生有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上百个恋人，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甚至，在Beta和Alpha中，有许多人会同时与N个人保持亲密的关系，也就是开放式的恋爱关系。
所以，沈青竹需要先确定，“你的恋爱观，是1对1还是1对多？”
是想认真只与他一个人谈一场恋爱，还是只想与他玩玩？
虽然姬明雪是Omega，Omega对恋爱和择偶一向比A和B慎重许多，但Omega中也不乏像米娅那样将Alpha视为“衣服”的存在。
这点沈青竹必须先问清楚才行。
姬明雪：……
不知为什么，听到沈青竹的问题后，姬明雪忽然有种正置身于考场的感觉。
但以往无论面对任何考题，姬明雪都游刃有余，此刻却难得有些紧张。
而且说真的，沈青竹问的这些问题，姬明雪从前还真没特意考虑过。
但答案他还是知道的。
双手放在膝盖上，姬明雪认真对沈青竹道，“我说喜欢你，自然是想和你在一起，好好谈一场恋爱。”
“至于我的恋爱观，”姬明雪微微歪头，轻笑了下，“从我今天会吃米娅醋的情况来看，我的独占欲似乎有点强，完全不能接受我的恋人，还有其他喜欢的人。”
“还有，”想到父亲姬无双，姬明雪认真对沈青竹道，“我很看中恋人对我是否忠贞。”
“所以，我只能接受1对1的恋爱模式。”
“当然，我自己也会对恋人保持忠贞。”
“回答完毕。”
不知为什么，沈青竹忽然又有点被姬明雪可爱到，因为姬明雪真的很像在回答考官的问题，竟然还在最后加了句“回答完毕。”
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沈青竹点了点头，也开诚布公道，“我也一样，只能接受1对1的恋爱关系。”
话说到这，姬明雪其实也有点明白沈青竹是在做什么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沈青竹已经考虑了这么多事。
姬明雪饶有兴致问沈青竹，“还有其他问题吗？”
沈青竹微笑着看他一眼，“还有。”
姬明雪：“说来听听。”
沈青竹斟酌道，“接下来的问题，会有些敏感。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姬明雪顿生出几分好奇。
就听沈青竹温声说道，“如果真进入恋爱关系，你想与恋人保持怎样的关系？”
“是只单纯有思想上交流的柏拉图式，还是追求灵肉合一的弗洛伊德式？”
姬明雪：……
咳，这话题确实有点敏感。
虽然与喜欢的人讨论这种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姬明雪还是坦诚了自己的想法。
“我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面对沈青竹时，姬明雪虽一向主动大胆，在星博小号上也总放飞自我，甚至还做过些乱七八糟的梦，但说真的，在听到沈青竹的问题前，姬明雪是真从没考虑过，一旦真与沈青竹在一起，两人的相处模式会是怎样。
因为沈青竹实在太干净了。
在他眼中，姬明雪从未见过似其他Alpha那样，污浊且充满侵略性的肮脏目光。
但姬明雪多少还是听说过柏拉图式的爱情的，毕竟现今人类对古地球时代的一切都充满了向往。
所以姬明雪很清楚，柏拉图式爱情，意味着将与恋人没有任何肉体上的交流。
他看了看沈青竹。
虽然是Alpha，但沈青竹的衣着一向保守，极少会大面积将肌肤暴露在外，衣领也总会扣至最上面一颗扣子，性情虽温和得像草食性动物，却也矛盾地充满了惹人心动的禁欲气息。
让人看着……都有点想把他严丝合缝的衣领狠狠扯开，让他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狼狈神色，让他变得乱七八糟。
姬明雪：……
啊啊啊啊！！！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快住脑！！！
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喉咙中也又干又痒。
姬明雪连忙给自己倒了杯茶，努力排空忽然变色的大脑。
但沈青竹还在等他的答案。
姬明雪就只能一边狼狈咽水，一边含糊地小声说道，“……应该是，后者。”
谁能忍住和沈青竹柏拉图啊啊啊！！
沈青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多有魅力？！
姬明雪烧红的脸颊实在太过明显，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得沈青竹都忍不住也微红了脸。
在得到姬明雪的答案后，沈青竹也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排斥弗洛伊德的灵肉合一式爱情。
但不得不说，只一想到“灵肉合一”这四个字，沈青竹心中都一阵烧过一阵，完全无法想象真到那一步时会是怎样。
但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还摆在他们面前。
“姬明雪，你是Omega。”
这是沈青竹第一次在姬明雪面前，强调对方的性别。
“你真的知道，Omega在一段亲密关系里，会面对什么吗？”
姬明雪怔了下，漂亮的脸上隐约有一丝茫然。
沈青竹见状，当即就明白，姬明雪根本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沈青竹从前见过太多因亲密关系而受伤的Omega。
便斟酌着对姬明雪道，“一旦与Alpha进入一段亲密的关系，Omega极有可能会受到对方信息素的影响，在非常规时间进入发热期。”
“ta们还可能被Alpha临时标记，终身标记。”
“被标记后，Omega会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依赖，甚至会因为对方长时间不在而过度沮丧，抑郁，出现筑巢等行为。”
“这会让Omega变得完全不像ta自己。”
“这些你都知道吗？”
姬明雪当然知道，因为这些他早在生理课上学过。
但说真的，在此之前，姬明雪其实从未将生理课程中那些会出现在Omega身上的现象，对标到自己身上。
姬明雪出身高贵，性格强势，即使分化成Omega，也一直高高在上，从未对任何人低头。
在遇到沈青竹前，姬明雪也从未想过，自己有天竟会喜欢上一个Alpha，甚至主动追求对方。
沈青竹问他是否知道，与一个Alpha恋爱会发生什么。
姬明雪认真思考了一下，临时标记可以通过亲吻或者咬后颈腺体来达成。
亲吻的话，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被咬后颈腺体的话，他迄今为止还没尝试过，只听说好像会浑身无力，以及会有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被人掌控什么的，这是从未出现在姬明雪生命中的字眼。
他看了眼神色郑重的沈青竹，能清楚察觉到对方眼中深重的担忧。
对姬明雪的担忧。
姬明雪就蓦地笑了起来，觉得沈青竹果然是好有意思一Alpha。
“沈青竹，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饶有兴致问道。
沈青竹并没有否认，只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姬明雪眼中顿时笑意更盛，心中也又烫又软，又甜丝丝的，“原来你已经偷偷考虑到那么远以后的事了啊～。”
听出他话中的促狭，沈青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耳尖微烫的同时，也忍不住笑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叮嘱姬明雪，“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姬明雪就又被他甜到了，只觉得整颗心都像装满了棉花糖。
但他听得出沈青竹话中的郑重，因此只乖乖点了点头。
但其实，话听到这里，姬明雪已听出点其他意思。
他歪头对沈青竹笑了笑，低声说道，“沈青竹，你真正担心的，其实是怕自己会伤到我吧？”
这的确是沈青竹最担忧的事。
沈青竹也没隐瞒，只轻轻点了点头。
姬明雪心口顿时像中了一箭，滚烫滚烫的，忍不住小声说道，“可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喜欢你啊。”
他一脸喜悦地望着沈青竹，璨金眼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热情和倾慕。
看得沈青竹也心中一热。
姬明雪继续道，“你放心，你说那些，生理课上我都有学过。”
“不过说真的，我其实并没有考虑到那么久远之后的事。”
“人不能总活在对未来的担忧里。”
“我也很确定，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们是聚是散，我都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和决定。”
沈青竹最喜欢姬明雪这股恣意和洒脱。
见姬明雪如此自信，沈青竹也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毕竟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你的事既已说完，现在来说说我的事。”
姬明雪：“嗯？”
沈青竹既已打算开诚布公，自然也会学着像姬明雪一样勇敢和坦诚。
他伸出被雪白手套牢牢包裹住的手，轻声对姬明雪道，“我想你应该早发现，我出门在外时，会一直戴着手套。”
这件事姬明雪的确好奇很久了，他甚至还查过许多这方面的资料，心中也有过许多种揣测。
他细细观察沈青竹的神情，发现似乎并没有太过沉重的情绪，但即使如此，姬明雪也还是谨慎地放轻声音，小心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一直戴着手套呢？”
沈青竹想了想，“一方面是因为我从小的经历，让我极少与人有肢体接触。”
“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时常会泡在实验室里，戴手套可以保护好双手。”
“再有，戴手套也能避免我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一些可能会伤到我的东西。”
比如大皇子和某些狗A曾经下在一些日常用品上的药。
沈青竹垂眸看着自己被牢牢包裹住的手，“这是我保护自己的方式之一，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也习惯从不与任何人过分接近。”
“所以，姬明雪，我也不确定，我现在是否还能与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更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能与人走进一段亲密的关系。”
“这样的我，你确定能接受吗？”
第57章 圣殿
很奇怪地， 听到沈青竹的话后，姬明雪最关注的点竟然不是他最后提出的问题，而是沈青竹一直戴手套的理由。
“保护”， “避免”， “伤到”。
其中“保护”这个词， 沈青竹说了两次。
可见对于保护自己这件事， 沈青竹十分重视。
这难免让姬明雪想起沈青竹的生平。
沈青竹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两位父亲都是帝国极优秀的科研人才，性格也都很好， 且待唯一的孩子沈青竹如珠如宝。
但这一切却在沈青竹六岁时戛然而止。
六岁至十八岁， 沈青竹一直生活在C等星的社会福利院中， 直到被帝国大学录取， 才终于离开C-07。
当初看到这些时，姬明雪与沈青竹还是陌生人。
那时姬明雪心中并没有多大感觉， 只觉得沈青竹是个聪明人，竟能在有那样一张惊为天人绝世面容的情况下，一直将自己隐藏和保护得很好，直到科尔家倒台都没被任何权贵注意到。
但现在， 再忆起这些时，姬明雪心中却漫上大片酸涩的潮水， 忍不住想，当初还那么小的沈青竹，这些年究竟都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温润体贴却又害怕与人靠近的模样？
他是不是经历过许多伤害， 面对过不知多少恶意和觊觎， 见识过人性最幽微晦暗的一面，所以才必须那么竭尽全力地保护自己， 避免自己被任何人伤害。
这样的人，姬明雪曾经见过不少，也深知这类人的心防有多重，极难对人卸下防备。
但现在，沈青竹却清楚明白地将这些都袒露在姬明雪面前，还问姬明雪，确定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姬明雪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和感动的人。
确切地说，当他身为太子时，可以比谁都冷酷无情。
但现在，姬明雪却清楚体会到了整颗心都因为一个人，变得又酸又软，被满满的感动和心疼所充盈的感觉。
这感觉对姬明雪来说太过陌生，以至于让他璨金的眼眸都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浅浅的水光。
姬明雪并没有立刻回答沈青竹的问题，因为此刻他也有问题想要问沈青竹。
“沈青竹，你怎么这么诚实，怎么会想要把这些几乎相当于是你弱点的事，都告诉我呢？”
姬明雪的声音很轻，望着沈青竹的眼神也很心疼。
这样直白的不掺杂任何功利和虚伪的心疼，沈青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温柔地笑了下，缓声说道，“因为我觉得，你很勇敢。”
“在面对我时，你一直都那么真诚和坦诚，毫无保留地表露着对我的喜欢。”
“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察觉到你热烈的感情。”
沈青竹一点点诉说着自己的心情，“其实一开始，察觉到这件事时，我是有些想要逃避的。”
“但我发现，我好像……舍不得。”
与昨晚一样，在姬明雪面前承认这件事时，沈青竹依旧说得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