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好的人交往,总归是快乐的。
而此刻,正在往山下走的青斯忽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赤鸾和白啸,道:“是谁跟大哥说那个同生共死蛊是可以吃的?”
“我。”白啸微微抬起下巴,倨傲道:“怎么了?”
“蠢货。”青斯摁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道:“你可知那同生共死蛊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什么吗?”
“什么?”白啸愣了一下,对于丹药他本来就是一知半解,的确是不如青斯了解的多,被青斯这么一问,即便平日里两个灵兽有些不对头,可谈论到了正事,白啸也立刻谨慎起来,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同生共死蛊还有一个名字就叫做情蛊,一般是夫妻使用的,种下蛊虫之后便拿不出来了,生死不分离,让老大吃下了这个丹药,以后老大还怎么找伴侣?难道要和那条试图灭了我等宗门的小黑蛇在一起吗?”青斯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火气压不住了,愤怒道:“愚蠢!”
被青斯这么一说,别说是白啸,就连赤鸾也懵了。
“那你当着老大的面怎么不说?”赤鸾开口问道。
“事已至此,何苦多增烦忧,大哥正在为解决了这件事情而高兴,我现在上去说这个,不是很扫兴吗?”青斯轻轻斜睨了一眼赤鸾,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大哥并不想让那个剑修离开万兽宗。”
“这个我知道。”赤鸾说道:“我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大哥分明对这个剑修非常特别。”
“唉,说实话,之前乌慢占卜的时候,本来是准备占卜大哥,结果占卜成了断舟,证明断舟应该是喜欢老大的,本以为断舟是单相思,没想到老大竟然也……”白啸有些苦恼起来,他下意识甩了甩脑袋,虽然已经有了人形的他还是习惯一些野兽的动作,靠在了树边道:“如今同生共死蛊已经给了小黑蛇,而我记得小黑蛇是心有所属的,怎么说呢,这可真是大乱炖,一场孽缘。”
“在这场感情里,没有赢家,没有暑假,谁都无法成功。”最后,青斯做了个十分伤感的总结。
他们转身回了自己的山峰,纷纷感觉这件事情要不太平了。
第二天一早,沈危本想去看小黑蛇,却没想到倒是在门口遇到了断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白天看到断舟了,忽然看到对方走来,沈危还愣怔了一下。
“看什么?”花了一个时辰捯饬自己的断舟唇角微扬,极为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又不是第一天看到我,至于看这么久吗?”
“断兄。”沈危顿了顿,上前笑着道:“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白天看到你,有点惊讶而已。”
“今日不去练剑。”断舟说道:“去山下逛逛吗,我听说今夜山下有集市,非常热闹。”
沈危想了想,最后答应了下来,而后便和断舟一同下山,顺便嘱咐青斯去给小黑蛇喂吃的,却被断舟阻拦了一下,断舟说道:“我起来的时候给它吃过了,不用再去打扰了。”
“你们住在一起始终不是个事儿,要不我让人把杂物间收拾出来……”沈危的话尚未说完,断舟便已经道:“不必如此麻烦,只是一条小蛇而已,不算事儿。”
见断舟这么说,沈危只得同意,但想了想有些困惑道:“断兄,那条小蛇的伤真的如此严重吗,怎么感觉一直没有长大?”
断舟当然不敢变大,变大之后,腹下的爪子可就有些藏不住了。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伤势其实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愿意变大而已,也许就是这个怪癖吧。”
断舟并不想两人的约会里总是充斥着那条蛇的影子,干脆极为生硬地将话题扯到了别的上面,说道:“我以前也去看过灯会,不过那个时候是独自去的,这还是第一次和……和你一起去看。”
沈危轻轻挑起眉梢,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看得出来断舟是一个性格有些孤僻的剑修。
“我听人说,在这个时候放花灯许愿,是可以实现的,虽然没什么依据,也不知道真假,但听说很灵。”断舟和沈危一同下山的时候,断舟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说道:“现在好像还不是放花灯的时候,可以等一等,等晚上再来放花灯。”
“好。”沈危点了点头。
两人在大街小巷逛了一圈,也没听说有集市放花灯,沈危隐隐觉得断舟可能是记错时间了,也可能是对这个所谓的花灯集市不太了解,不过他没有提起,两人在茶馆吃了饭后,眼看到了黄昏,断舟就这样期待地看着外面,想要等到人最多的时候再去放花灯。
然而,等到日落时分的时候,街上叫卖的人越来越少了,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想了想起身去问店小二,道:“今日不是赶集放花灯吗,怎么没有人?”
“放花灯?”店小二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道:“你记错日子了吧,前天花灯就放完了,下一次要等下个月咯!”
听着这话,断舟的脸色稍稍一僵,他回头看向了沈危,最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问店小二,道:“真的只能等下个月了吗?能有什么办法提前吗?”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大家都是这个日子放花灯的,公子你大概是算错日子了,不过等下个月来也好,下个月是求美好姻缘的好日子。”
话虽如此,断舟还是不免有点儿失落,只是一向面无表情的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在断舟想着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忽然两盏花灯出现在了断舟的面前。
他下意识愣怔住了,只见沈危笑眯眯地举着花灯,道:“不一定要和所有人一起放花灯,我们放我们的,也许花灯少了,神灵更容易听到我们的祈求。”
他在来的时候发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少,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干脆悄悄买了花灯。
沈危笑起来眼眸略微弯着,仿佛眼睛里只剩下断舟一人,而断舟看向他的时候,眼底的深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述了。
断舟轻声道:“谢谢。”
蛟再次肯定,沈危是一个值得他喜欢的兽,而且沈危也很喜欢他。
而沈危则是在心中松了口气。
放花灯的河边并没有什么人了, 只有正在收拾摊子的小贩,断舟和沈危半蹲在水边,学着之前其他人类修士的样子往里面放花灯。
“怎么感觉你对这些还没我了解?”沈危笑眯眯道:“你之前一定是经常苦修的吧?”
断舟点头, 就算是应了。
“说是放花灯许愿容易成功。”沈危看着花灯, 默默说道:希望万兽宗和我能够平安撑过死劫, 希望小黑蛇别太记仇,性情好一点,最好我们能处成最好的关系, 它总不舍得下爪了。
他刚刚许愿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断舟的声音,道:“我希望我和……”
“断兄。”沈危忽然笑着道:“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听到这话, 断舟眼神微微一变,而后垂眸看着在水面漂着的花灯, 心里想着:希望我和沈危能长相厮守, 永不分离, 希望他心中只有我一个, 希望他身边只有我, 希望他能别花心风流了, 希望他能对我更好一些,希望……
沈危从一开始的笑眯眯等着, 到后来略有点儿诧异, 直到最后打了个哈欠, 花灯都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总归断舟的愿望是说完了。
“断兄, 你这得许多少的愿望啊?”沈危笑着道:“许愿少一点容易实现的。”
“是吗?”断舟也不太清楚, 他扭过头看着已经漂远了的花灯,心中默念道:如果只能选择一个, 那我希望沈危平安。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若是之前有人跟他说他断舟有朝一日为一个渣兽神魂颠倒,断舟肯定觉得这是个笑话,却没想到如今自己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个渣兽的身边。
“断兄。”沈危看了眼月光,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断舟应了一声,他目光落在沈危的脸上,也许是因为目光实在是太专注,以至于沈危都有点儿不太适应,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而后迟疑道:“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断舟说道。
“那你在看什么?”沈危困惑道。
“看你眼中的我。”断舟说道:“我占据了你的全部视线。”
“我眼前只有断兄,自然看到的,想到的都是断兄。”沈危笑眯眯道:“而且断兄与我同住一处这么久,自然和断兄的感情是最好的。”
断舟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忽然道:“也在看你,你很好看。”
沈危的确很好看,实际上断舟在第一眼看到沈危的时候,就觉得这头灵兽长得是真的好看,说不出来哪里好看,但就是非常非常好看,让人有种想要带他走的欲望。
“走吧。”沈危走在了前面,他道:“断兄是自己御剑,还是与我共乘一剑?”
沈危看断舟迟迟没有出剑,便开口询问,本以为断舟要自己御剑,没想到断舟毫不迟疑道:“共乘一剑。”
对于断舟而言,这无异于是来自沈危的邀约,蛟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话本子看过不少,也知道谈恋爱的必经过程,这分明就是约会后的亲密时刻,所以面对来自对方的邀约,蛟怎么可能拒绝呢?
于是沈危和断舟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共乘一剑,还是沈危御剑,幸好现在沈危的御剑术已经不错了,若还是当初刚刚醒来时的半吊子模样,只怕他们两个都得从半空中栽下去了。
回到了万兽宗之后,两人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断舟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坐在床上,看着空无一物的法器,又看向了沈危所在的房间,深觉这万兽宗大概率就是自己以后的家了。
但想到这里,他又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他压根儿不是什么人类剑修,而是一头货真价实的蛟,以前骗骗沈危就算了,可如今沈危是他的伴侣,他必然不能继续欺骗沈危的。
但沈危明显非常痴迷于他人类剑修的身份,而且他已经骗了对方快两个月了,这么一来,要如何解释这些……一时间,这头蛟再次陷入了沉思,总觉得这是个非常棘爪的问题。
沈危倒是完全不知道那么多,他躺在床上,想着断舟许愿时虔诚的模样,又想到这人类剑修强大的实力,他有点儿好奇对方到底是许了什么愿望,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但这毕竟不方便询问,便也不问了,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骤然一僵,神魂仿佛发生了一瞬间的颤动,但这速度很快,就像是错觉,沈危其实也只是觉得眼前骤然眩晕了一下而已。
他甩了甩脑袋,灵力从经脉中流淌,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是错觉吗?”沈危低声喃喃:“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都出现幻觉了。”
可当他再次躺下睡觉的时候,感觉身下有点儿不对劲,一扭头就发现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出现了。
沈危:……好像不是错觉。
沈危将尾巴收了回去,在床上躺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也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一推开门就看到两只鸭子站在门口。
“这是怎么了?”沈危问道。
“我去把厨房打扫了一下,顺便给它们挪了个窝。”断舟也不知道早上几点起来的,反正已经练完剑,甚至已经收拾完了小院子,他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沈危甚至感觉他似乎连衣角都没有沾染半点灰尘。
“啊?”沈危也只能困惑了一下。
但很快,沈危就发现,断舟的异样好像不止这些,因为他发现整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就连门口的鸭子都得成一对,旁边的大槐树也变成了两棵,沈危觉得院子已经忽然变成了他都认不出来的样子。
他有点儿欲言又止地看着正在忙碌的断舟,想要询问什么,但是又怕触碰对方敏感脆弱的神经,毕竟断舟现在看起来真的非常奇怪,行为举止都透着一丝失常的怪异。
于是沈危只能悄悄溜出了院子,紧急召唤了其他山峰的峰主过来,来的依旧只有三座,因为玄武峰的那位要出门的话,必须提前三天通知。
“会不会是因为遭遇了什么打击,所以精神失常了?”青斯困惑道:“大哥,你知道这事儿吗?”
“不知道。”沈危诚实地摇了摇头,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青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蛇的直觉告诉它,好像是和自家大哥有点儿关系。
“剑修这样的话,大概率是练剑出问题了。”赤鸾一脸冷静,深思道:“根据我交手过得几个剑修,都是练剑过程中出了岔子,或者顿悟,或者心如死灰了,反正剑修都有点儿问题,爱剑如痴如醉。”
“……”沈危沉默了下来。
“我觉得倒有可能是那小黑蛇的缘故。”白啸忽然说道:“还记得之前乌慢说过,那条黑蛇一会儿单相思,一会儿单方面失恋,然后单方面恋爱,蛇类……”
它停顿了一下,目光斜睨了一眼旁边面色不善的青斯,最后低咳几声,道:“要不把剑修和蛇分开放,也许就能恢复正常了。”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沈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断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的欢喜中,甚至想着沈危到底是什么灵兽,如果知道沈危是什么灵兽就好了,这样他就知道应该给什么什么礼物了。
总得有什么作为定情信物吧,就像是沈危将定情剑送给了他,那他要送什么给沈危呢。
断舟仔细想了想,他忽然在幻化成了原型,只是缩小了,然后抬起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鳞片,从心口处直接硬生生拔出了一块鳞片,顿时鲜血淌了出来,断舟也疼得颤动一下。
他缓了缓才将沾血的鳞片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而鳞片在脱离本体后就化为了正常大小,大概手掌那么大。
这是蛟的护心鳞,无论是蛇还是蛟,都只有一块,可以说是它们这一类最宝贝的东西。
这块鳞最坚硬,其中蕴含的灵力非常充足,断舟拔掉鳞片之后,整条蛟都看上去有点儿萎靡不振,趴在了桌子旁边,然而不等他化为原型,忽然门直接被打开了,断舟一惊,猛地抬起了脑袋,窜进了法器里,而后就懊恼地发现自己匆忙之中把解开法器的钥匙丢在外面了。
然而他现在没法去拿,因为进来的人正是沈危。
“还在笼子里。”沈危走过来,他先是左右看了眼,而后才走向了这小黑蛇,小声道:“你现在不能留在断舟的身边了,你对他的影响太大了,而且你是蛇类,迟早要去青龙峰和自己同类相聚的。”
一听这话,断舟立刻支起了身子。
“不过青斯最近有点事儿,所以决定把你放到白虎峰,放心,等你的伤养好了就把你放出来,白虎峰有很多毛茸茸都很喜欢你,很想成为你的好友。”沈危有点儿心虚,低声道:“它们会对你很好很好。”
“为什么?”断舟化身的小黑蛇正努力缩着自己的爪子。
“你会好起来的。”沈危想了想,补充道:“我会每天都去看你,给你很多好吃的补身体。”
说完,他便拎起来笼子,直接带着小黑蛇出去,御剑而行前往白虎峰,而白虎峰那群毛茸茸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其实主要是考虑到这条黑蛇毕竟后来会化蛟,血脉威压对于同族而言太大,青斯不一定能抗得过去,更何况其他蛇类灵兽。
而白虎峰属于战力第一,实力最强,且毛茸茸最多,非常治愈,将邪恶的小黑蛇放在这里再好不过。
断舟在笼子里挣扎了一下,他看向了掉在地上的钥匙,咬牙道:“等会!”
“断兄?”沈危下意识微微一顿,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断舟的声音,四处看了眼,却并未发现,以为是自己错觉,便立刻继续御剑而行离开了这里。
果然到了白虎峰的时候,到处都是毛茸茸,各种各样,漫山遍野,远远看去真的无比治愈,大多数都被养得很好,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和脑袋凑了过来,顶了顶这个笼子。
“大哥,交给我你放心。”白啸人身虎头,大马金刀坐在了专属座椅上,看着不像是名门正派的峰主,倒像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他语调却很年轻,道:“我必然能看住它!不,会对它很好!”
将小黑蛇送走之后, 沈危总觉得有点儿不安,但他没有想太多,当初将小黑蛇放在断舟那里时就说过等找到了小黑蛇可以栖身的地方, 就立刻送走, 如今也算是兑现承诺了。
只是……沈危回想起小黑蛇被送走时那一脸震惊的目光, 以及萎靡不振的模样,沈危就觉得有点心虚。
可事实上,从小黑蛇到这里之后, 从未给过沈危半点好脸色。
他走到小院子的时候,抬起手敲了敲门,但很久都没有声音, 沈危以为断舟又出去练剑还没有回来,毕竟断舟是个剑修, 长时间练剑也是正常的。
他只得推开门, 将一大早炖好的鸡汤放在断舟的房中, 谁知一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枚鳞片。
这鳞片上还有血迹, 看上去还有点儿新鲜, 而这鳞片看着也有点眼熟。
“蛇……蛇鳞片?”沈危大惊:“谁把这小黑蛇打掉了鳞片?!”
谁都没有沈危惊讶, 因为这鳞片上可是沾着血迹的,他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而后脑海里瞬间掠过了预言的那句“小黑蛇在万兽宗受了欺负”, 沈危再看看这沾血的鳞片, 瞬间觉得眼前一阵黑。
他伸手扶了一下桌子,缓了一下, 才发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又冒出来了, 只得甩了甩脑袋,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这鳞片触手温凉,仿佛一片玉块似的。
于是午饭时刻,大多数毛茸茸都成群结队扒拉着自己的饭盆子准备吃饭的时候,就听到警报声响起来了,它们立刻面面相觑,而后飞快地朝着沈危这边赶来,特别是这几位峰主。
就连乌慢都快了不少,直接化为人形,御剑而行的。
虽然它压根儿不喜欢自己的人形,觉得自己的原型是最好看的。
“大哥。”赤鸾第一个到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话音刚落,目光就落在了沈危手中拿着的一块蛇鳞上,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脸色惊变,道:“大哥,你手上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有血?你受伤了?!”
“没有。”眼看赤鸾要发火了,沈危连忙安抚住脾气有点儿暴躁的赤鸾,道:“这是我在桌子上发现的,似乎是蛇鳞,我在想……这是不是对应上了预言的那句话。”
这话一出,不仅赤鸾沉默了,就连赶来的三位都沉默了。
“谁把这个小黑蛇的蛇鳞拔了?”同为蛇族的青斯一上来就认出了这是蛇鳞,而且是护心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模样似乎有点儿不一样,质感好得出奇。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放在这里了,上面还有血。”沈危一想到自己把小黑蛇给送走了,而且对方还是受了伤,就觉得更加愧疚了,但这小黑蛇和断舟在一起,又容易影响那个剑修,沈危想着实在不行,就把小黑蛇放在自己房间算了。
“这是护心鳞。”赤鸾最喜欢收集各种宝贝,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鳞片,她道:“但是对于这个鳞片,青斯应该是最了解的。”
“这的确是护心鳞,也是蛇类身上最坚硬的鳞片,没有万兽宗的时候,很多人类修士想要捕捉蛇类灵兽,获取其身上的护心鳞,从而做成防御法器,每条蛇身上只有一片,一旦拔下会元气大损,一般这样都是生死大仇。”青斯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不简单,他道:“大哥……这……”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剑修拔的?”白啸开口问道。
“不会。”沈危摇头,道:“按照预言,小黑蛇就是受欺负了,但是按照预言,我们也没有找人类剑修,所以,所以不可能是断兄动手的。”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沈危的话有点道理,但是如果不是这小黑蛇做的,又能是谁做的?
就在大家还在想着的时候,这片黑色的鳞片已经出现在了沈危的身上,像是自动认主了一般,沈危愣怔一下,一旁的赤鸾说道:“大哥,你给那条小黑蛇喂了同生共死蛊,因而气息相似,所以鳞片可能是自动认你为主了。”
“怎么摘下来?”沈危问道。
“不知道。”赤鸾摇头,而后看向了青斯,青斯也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没有蛇会轻易弄下自己的护心鳞,因而谁也不知道这个怎么弄下来。”
沈危将上衣解开,露出了心口处一点,他能感觉到鳞片在这里,可是根本看不到,只有带着伤疤的皮肤。
“难道要硬生生挖出来吗?”沈危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忽然想到小黑蛇的眼神,感觉更加头疼了,他其实真的很想修复和小黑蛇之间的关系,很想对它好,但是小黑蛇对他的态度一直非常排斥,甚至有些厌恶,弄得沈危有一点儿不敢上前,如今这对小黑蛇最重要的护心鳞也被自己占了,虽然并非是他本意,可事实上就是他占了便宜。
沈危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小黑蛇之间的误会可能是说不清了。
“那个人类剑修呢?也许他有办法?”赤鸾说道:“人类喜欢博览群书,知道很多东西,一些炼器宗的也会对这些有所记载,也许他知道?”
“说得有理。”沈危说道。
虽然如此,但是他也只能苦笑一声,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鳞片似乎是牢牢贴在了他的心脏上,他几乎能感觉到鳞片上的花纹和脉络,能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在紧紧护着自己的心脏。
“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吧。”沈危颇为头疼,昨日那种不适感又来了,他揉捏了一下眉心,看上去有点疲惫,轻轻摆了摆手道:“白啸,先把小黑蛇放在你那里,我明日再去带回来。”
“好的大哥。”白啸本就性格粗犷,因而并未发现沈危有些不适的样子,心思细腻的青斯在沈危略显苍白的脸上多看几眼,等其他灵兽都走了,青斯还留在这里。
“怎么了,青斯。”沈危抬起头看向了青斯,开口问道。
“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青斯问道:“你感觉你的脸色不对劲,受伤了吗?”
“无碍。”沈危笑了一声,他的确是不适,但也没那么严重,缓一下就好了,如今小黑蛇蛇鳞在他身上,出了这种事情,虽然不是沈危主导的,但他还是觉得愧疚,低声道:“你有什么办法把蛇鳞还回去吗?”
青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坚定摇头。
青斯为沈危把脉,察觉不出沈危有什么问题,只得作罢,他离开后,沈危独自在椅子上做了很久,而后才起身去后面树林寻找断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