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身后的老爷爷起身走到妻子跟前,仔细端详。
“是有七分相似,孩子,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家母姓赵,与家人走失后,生了一场大病,只记得自己出生于长安,家里人给她起了一个莹儿的小名。”
老太太眼泪流了下来,她有一种感觉,这孩子的母亲就是她的亲生女儿莹儿。
“你母亲身上可有什么别的东西?”
顾成言道:“家父救下家母时,家母身上什么都没有,不过我记得,家母的左胸口有一颗痣。”
“对!是有一颗痣!一颗红痣!肯定是我的莹儿!我的莹儿呢?她在何处?”
顾成言垂下眼眸,静默不语。
那妇人上前扶住老太太,叹了口气,小声安抚道:“娘,姐姐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老太太跟老爷子哭成一团,找了这么多年,又何尝不知道能再见的机会很渺茫,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早早的没了,心里到底是哀痛的。
“爹,娘,姐姐虽然去了,可她的孩子,你们的亲外孙如今就在跟前呢,别再哭了,认亲是喜事,咱们该高兴才是!”
二位老人家平复了情绪,拉着顾成言问了很多,关于他母亲的,关于他的,得知还有个外孙女,又问起了她的情况。
见外孙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二老又拉着林舒玄嘘寒问暖,没有跟爷爷奶奶辈相处经验的林舒玄觉得被老一辈关怀的感觉很特别,他很喜欢,浅笑着耐心答话,端的是一副温柔贤淑的世家贵女模样。
又经过一番细聊,已经可以确定,他们确实是一家人,彼此的信息都对得上。
顾成言领着林舒玄一同跪在下首,恭恭敬敬地喊了人:“外祖父!外祖母!”
既认了亲,老太太跟老爷子自然是想要他们住到家里来。
顾成言只能解释了一番,自己如今正在替千刀门的少夫人看诊,只怕住到家里离得远,略有不便。
“也罢,说到底你这也是为了救你表舅,不过,可要常来家里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顾成言自然是应下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顿迟了几十年的团圆饭。
七日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就在前一日,蒋芸儿也彻底恢复了记忆,只不过此人心急之下联系了自己的家族,被千刀门门主发现了端倪。
禁不住折磨,吐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满身是血的蒋芸儿面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眼神却十分坚毅,她恨声道:“我蒋家世世代代替前朝皇室赵氏一族看守秘宝,决不能因我一人辜负了祖辈的努力,你有本事最好就杀了我,否则一旦让我找着机会,我定要让你死于我的剑下。”
“不说?那你就去死吧!”说罢,千刀门门主扛着门中那把闻名江湖的无刃刀就要斩杀她。
千刀门少主突然出现,挡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以死相逼。
“爹!你放过芸儿吧!她真的不知道!若是您非要杀她,不如先杀了我!”
千刀门门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下不了手,冷哼一声,放下大刀,“盯着他们俩!”
他要去盯着蒋芸儿联络蒋家的地点,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这一带是千刀门的势力范围,他就不信,抓不到蒋家的族长!
“芸儿!你没事吧?”千刀门少主手足无措,不敢轻易触碰满身伤痕的蒋芸儿。
蒋芸儿冷笑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怪我当初瞎了眼,为了你这么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从家中偷跑了出来,如今身受重伤不说,还要连累家族中人。”
千刀门少主回忆起他们当初的相遇,一个少年热忱,一个天真明媚,可回到千刀门后,一切都变了,千刀门门主夫人看不上蒋芸儿一个孤女,当着她的面给儿子塞女人,后院之中的腌臜手段不少,蒋芸儿见到了千刀门少主跟其他女人不堪的一面,抑郁之下练功走火入魔。
之后门主得知秘宝与她有关联,更是每□□问。
感情就是这样一步步消磨了个干干净净。
她对千刀门所有人都有着浓厚的恨意。
顾成言被突然请去替千刀门的少夫人看诊时,心中还觉得奇怪,按理说,不该如此,看来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这次顾成言没有带林舒玄同去。
一到少夫人的房间,顾成言就闻见浓浓的血腥味。
“顾先生!芸儿受了重伤!请你一定要治好她!”
面对少门主的恳求,顾成言没有多问,温和地说:“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一见到蒋芸儿,她虽然已经换了干净的裙衫,但顾成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血腥味怕是全都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而且这房中多了两个人,一直盯着蒋芸儿。
蒋芸儿睁开眼,双目通红,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
顾成言出手,将房中人用银针放倒。
给蒋芸儿喂了一颗补元气的药。
“你暴露了,为何如此心急?”
蒋芸儿缓过来了,撑着身子坐起。
“你们跟千刀门门主并没有区别,不过是都想要从我口中得知秘宝的入口,我如今身受重伤,自知也活不了多久了,比起你们,我更恨千刀门,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尽数告知于你,只是,我的族人是无辜的,你能否保证,不要伤害他们?”
顾成言轻笑,“你在与我谈条件?”
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呢,竟然跟他谈条件,满朝都没有几个人敢这样。
顾成言觉得新奇,也欣赏她的勇气,“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前提是他们自己不主动找事。”
蒋芸儿将蒋家世代驻守秘宝一事告知,并提到只有族长知道秘宝的入口所在。
顾成言最终还是救了她一命,并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整个长安城愈发骚乱,千刀门跟前围了许多人,如今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更何谈盯着蒋家的人出现。
闻音想不明白,为何大人要将这个秘密泄露给所有人知晓,林舒玄笑而不语,只说了一句:“闻音,玩弄人心的本事顾成言不比我差,你还有的学呢。”
只有乱起来,蒋家才会大着胆子出现,否则千刀门盯得那么紧,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探头呢?
顾成言再没有去过千刀门,带着人住到了赵家。
赵家的当家人叫赵盈盈,顾成言称呼她为盈姨,她管着家里的药材生意,未曾婚嫁,如今既然家中有了小辈,就想着将他带到店里手把手教着,将来赵家的生意定然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成言对药材和医理倒是比我这个姨母要精通,将来家里的生意看来是不愁了!”
顾成言无奈一笑,赵家的生意他自然是无暇顾及的,但如今隐瞒着身份,无法推脱,只能先过来应付着。
正学着呢,突然一个二十左右的娃娃脸少年人走了进来,跟赵盈盈十分熟络地打了个招呼,“赵姨!忙什么呢?”
他瞧见顾成言的时候,问了一声:“这位是?”
赵盈盈回答道:“这是我外甥,顾成言,比你要长上几岁,你就叫他成言哥吧。”
转而又对顾成言介绍道:“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友,曾经在艰难的时候帮着照顾过家里的生意,现在也是咱们的老客户了,姓李叫嘉玄。”
姓李?怕不是姓黎吧,顾成言眼中含笑。
“成言哥!初次见面,你叫我小嘉就好!”
顾成言温和一笑,微微颔首示意,“小嘉,多谢你对赵家的帮助。”
他笑的时候,温文尔雅,气质端方,李嘉玄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顾成言,这个名字倒是跟南凌的顾相念起来一模一样,不过他不是景州人吗?面前这个是赵盈盈的外甥,想来,应该不是一个人,李嘉玄心中千回百转,脸上却一派天真活泼。
“要买药材吗?将单子留在这儿就行,还跟以前一样,十日内帮你备齐,你到时候差人去库房那边取走就行。”
赵盈盈的说话声打断了李嘉玄的思绪。
他笑的一脸无害,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赵盈盈,“那就麻烦赵姨了!”
赵盈盈将信封递给顾成言,“这是咱们的大客户,这次就由成言亲自帮你盯着,到时候,你跟他联系就是了,期间若是有旁的要加,你再来找我。”
李嘉玄点点头,看向顾成言,“那就有劳成言哥了!”
顾成言轻声道:“无妨,都是应该的。”
瞧他一手执笔,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平和,整个人温润如玉,跟父亲的气质别无二致,难怪娘总是说他不像爹,面前这位倒是十成十地像极了爹。
第75章
自从搬入赵家居住后,顾成言每日都要跟在赵盈盈的身后学习打理家里的产业,这位姨母是当真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教导,他才会赵家,就一股脑的将账簿都给他看,一点也没有要防备他的意思。
然而家中二老得知林舒玄身体不好时,便将家中珍藏了几十年的三百年老人参给他滋补强身。
林舒玄素来是不喜欢喝这些的,但老人家也不是强逼,只是眼中的善意慈爱让他下意识地接受了,夫妻老两口喜欢音律,他便每日陪着弹弹琴,甚至还一同创作了新的琴谱。
二位老人家很是喜欢他的心性,悠然自得,通透而不世故。
“成日闷在家里陪着我们俩,倒是委屈你了,今日天色好,长安城晚上还有灯会,舒玄你跟成言出去逛一逛吧。”
说话的是外祖母,她轻拍林舒玄的手背,笑的温柔又慈祥。
外祖父也点了点头,“正是,这几日我听你小姨说了,成言对家里的生意上手很快,在账务方面尤其有天赋,算术方面比咱们家的账房先生还精通,这几日就陪着舒玄四处逛一逛吧。”
顾成言温和一笑,应下了。
“是,成言谨遵外祖父与外祖母的教诲,定然好生陪着夫人,可好?”
后半句话是笑看着林舒玄说的。
林舒玄看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他对两位长辈道:“那今日便不陪着外祖父与外祖母弹琴了。”
外祖母轻笑,“呵呵,无妨无妨,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去看看热闹。”
顾成言每每故意在二老面前称呼他为夫人,都是因为之前他被迫当着众人的面回了他一句:都听相公的。
这一句相公,顾成言似乎很是喜欢,不但私下哄着他叫,人前也喜欢看他叫。
“那我便跟舒玄出门了。”
说罢,二人一起上了马车,虽然说是要陪着林舒玄玩一天,但店里的生意还是需要去看一眼的,尤其今日是给李嘉玄的订单交货的日子,他得当面交付。
“先陪我去店里一趟,有一笔单子需要当面核对,之后咱们再在城中逛一逛,顺便去瞧一瞧承崮吧,也许久未见它了。”
两个大男人说实话,就没有逛街的打算,他们来到这长安城已经有大半月了,并没有出过几次门。
林舒玄恢复了慵懒的姿态,斜倚在顾成言的身上,挑了一缕顾成言的发丝在手上玩转。
“随你。”
顾成言将他额上的碎发拨开,笑的温柔又深情。
“这几日,多谢你,陪在外祖父与外祖母跟前,他们看起来很开心。”
林舒玄抬眸盯着他,一挑眉,缓缓收回视线。
“那也是我的外祖父与外祖母,谢什么。”
顾成言俯身轻吻他的双唇,一个不含任何旖旎心思纯粹的亲吻。
“老爷,夫人,到了。”
闻音的声音响起。
顾成言撩开帘子,先行落地。
无人注意到,林舒玄的唇角微微上扬。
这边的人已经对新来的未来当家人十分信服了,顾成言一到,就主动将准备好的货单呈上,并带着他去一一查验,没有任何的差池,只因为一点纰漏都瞒不过他那双温和的慧眼。
“很好,大家准备的很细致,我会如实告知小姨,由她来给大家分发奖赏。”
“对了,买家还没到吗?”
管事的带着一脸笑意上前答话:“一般这位买家都会晚上一刻才过来,想来也快到了。”
顾成言颔首。
他带着林舒玄在大厅刚刚喝了一杯茶,李嘉玄就出现了。
“成言哥!几日不见,你还是这般气质夺目!这位是?”
李嘉玄瞧着林舒玄莫名地心生亲近,连说话声都不自觉变小了,生怕惊扰到她似的。
顾成言为他介绍:“这是在下的夫人。”
李嘉玄下意识喊人:“见过嫂夫人!不曾想,成言哥竟然娶了这样好看的美娇娘!”
林舒玄神色却淡淡的,微微点了点头。
“他素来性子冷淡,又因为身子弱,不大爱说话,你多见谅,对了,药材都已经备齐了,我早上亲自验了一遍,不如我带着你再过去看一看吧!”
李嘉玄注意力一直在林舒玄身上,如梦方醒般答道:“哦,好啊!”
一行人去到仓库,又一一查验了一遍。
在契书上这才签字画押。
交货后,顾成言客气地说了一声:“嘉玄可要喝上一杯茶再走?”
李嘉玄连忙点头,一脸求之不得。
林舒玄眼睛一眯,盯着李嘉玄的背影,眼神意味不明。
李嘉玄背后一凉,小心翼翼地瞧了林舒玄一眼。
林舒玄放冷气被当事人当场抓住,依旧一脸淡定,缓缓垂眸。
李嘉玄却紧张的不得了,心道:方才美人姐姐是在看我吗?不知道方才有没有唐突冒犯令她不喜。
“瞧嫂夫人不像是长安人,不知嫂夫人是何方人士?”
顾成言喝了一口茶,敛去眼中的复杂,复而抬眸看向对方。
“夫人是京城人士,家中是做官的,我曾进京赶考,意外与夫人结识,厚着脸皮才顺利与她有了这段姻缘。”
从顾成言口中打听到,林舒玄出身世族官家,料想她可能对自己的言行会有所计较,李嘉玄挺直了背脊,将自己打小学的礼仪规矩都用上了。
“那倒是一段佳话!进京赶考的举子与世家大族的小姐,就像戏里唱的一样,真是让人羡慕。”
“你若是想,自然不会缺了女子喜欢。”
李嘉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恶寒的摇了摇头。
“算了吧还是!我还小呢!我娘说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过早拘泥于私情爱意。”
不过她自己倒是整日守在爹身边,有什么需要离开离国的事情,都是他去跑的,李嘉玄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这茶都喝了一壶了,也不见李嘉玄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林舒玄见他一直缠着顾成言问东问西,心中不满。
故意出声道:“相公,不是说好了要陪我逛一逛的吗?这都快到中午了。”
顾成言轻笑,宠溺地看着扯着自己袖子的林舒玄。
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头对李嘉玄歉意一笑。
“嘉玄,我今日答应了要陪着夫人去街上逛一逛,就不多留你了,下次咱们再见的时候,我再请你一道吃饭畅聊一番。”
李嘉玄瞧着温柔小意的林舒玄轻咳了一声,放下手里见底的茶杯。
“那我就不打扰你跟嫂夫人了,下次再会!”
终于送别了李嘉玄,林舒玄松开顾成言的袖子,哼了一声。
“他不过是个好奇心重的少年,跟他计较什么?”顾成言哭笑不得。
“老爷招蜂引蝶的本事太大,先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千刀门少夫人,又来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人,我这是未雨绸缪!”
俩人出了门,来到东市的街道上,这里卖的东西种类很丰富,除了南凌本国的,还有离国和北燕的。
林舒玄挑了一对离国那边的铃铛,他打算给承崮和承予都系上。
顾成言跟在他后头付当起了行走的钱袋子,他把东西一拿,顾成言跟在后头老老实实付钱。
买了一堆给两个小家伙的东西之后,林舒玄终于停下了自己的采购。
顾成言带着他去了不远处一家热闹的酒楼用午膳。
离开前,林舒玄问后厨打包了十斤的鲜羊肉。
第一次听到有客人有这个的需要,掌柜的一脸惊讶,亲自带着包好的羊肉送了上来,想亲眼见一见是怎样的客人。
叩叩叩!
“进来!”
这道男声温和又优雅,听着倒是挺年轻的。
掌柜的推开门,一瞧,愣住了。
不为别的,单就第一次见到容貌如此出众,气质又如此不凡的夫妻,虽然对方的打扮并不稀罕,但这周身的气场却让他有些心惊。
这二位怕是身份不一般。
掌柜的一辈子看久了这南来北往的客人,识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遇上一些个人中龙凤他就想结交一二。
“二位贵客,这是咱们这儿新鲜的羊肉,承蒙二位喜欢,在下观二位气度不凡,又极般配,恰逢咱们长安城七夕灯会将至,咱们楼里正举办活动,二位刚好是来楼中用餐的第九十九对有情人,可否留下一副墨宝当做彩头?在下愿将这羊肉免费赠予,当做二位的润笔费用。”
顾成言温和地看向身旁的林舒玄,询问他的意见。
林舒玄倒是喜欢别人夸他与顾成言相配,这顿饭用着也还算满意,于是就同意了。
掌柜的让人上了文房四宝,顾成言执笔看向林舒玄,嘴角微微向上,在纸上留了一句: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林舒玄笑的明媚,对了一句:“昨赏秋意今赏菊,醒也念卿,睡也念卿。”
二人也没有过于遮掩,落款一个是崮,一个是予。
顾成言还配了一副简笔画,大意是这羊肉大猫跟小猫都争相分食。
除非是南凌极亲近新帝跟顾相之人,否则绝不会知道崮与予是何人。
顾成言的画抓住了两个小家伙的神韵,林舒玄愈发想念大猫了。
拉着他离开了长安城,去到承崮落脚的林子。
顾成言从四周观察了,注意到了承崮留下的痕迹和气味。
取出袖中的玉笛吹奏。
“吼!”
一声巨大的虎啸在不远处响起。
不一会儿,一只全身雪白的大猫出现在眼前,它停在顾成言的跟前,热情地用自己的大脑袋蹭着他的手。
“承崮!来这儿!给你带了好吃的!”
林舒玄将新鲜的羊肉用剑插着,朝着承崮示意。
承崮抛弃了自己最喜欢的主人,跑到主人的配偶跟前,乖巧的坐着,仰着脑袋长大了虎口,等着投喂。
林舒玄将肉甩进它的口中,承崮大口大口地咀嚼,吃完还发出愉悦的闷哼声。
承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朝着林舒玄喵喵喵直叫个不停。
它脖子上戴着一个铃铛,身上系了一根绳子,这是顾成言为了防止它走失,出门前特意给它做的。
林舒玄给它切了一小块,放在小家伙面前。
大猫小猫都闷头狂吃。
“果真是个贪嘴的,一看见吃的就弃我而去,也不知是像谁,我瞧着它母亲也不是这个性子。”
顾成言将玉笛收好,摸着大猫承崮的脑袋感叹。
似乎是知道主人在说它,承崮抬起头又蹭了蹭顾成言的脸。
“好了好了,别把你嘴上的血全都蹭我身上了,舒玄你继续喂他一些,然后领它去稍微洗个澡,这身上也太脏了,咱们今日晚些再回城。”
林舒玄一直没有抱它,就是瞧它身上都是落叶,那上边还有细碎的杂草,对此自然是毫无异议。
幸好这不远处就有一条大河,倒是不必犯愁寻找水源。
整整十斤羊肉,被承崮这只大猫吃了个干干净净,一旁的承予已经给自己舔爪子,舔身上的毛,将自己收拾地整整齐齐了。
顾成言上了马,摸着承崮的头,一家人一道往大河的方向靠近。
承崮跟承予都是从小就定期洗澡的,所以都不排斥水,相反,还挺喜欢。
顾成言翻身下马,对承崮这只脏兮兮的大猫说道:“快去给自己洗一洗。”
大猫跟小猫都是会游泳的,再加上有他们在岸上看着,出不了事。
承崮得了指令,高兴地走到林舒玄跟前,林舒玄将怀里的承予放在它的头顶上。
大猫驮着小猫一道下了水,玩的还挺开心,甚至追着河里的大鱼跑。
不一会儿,承崮跑到水下去了,浮上来的时候,嘴里咬着一个东西。
它屁颠屁颠走上岸,甩干身上的水珠,跑到林舒玄跟前。
林舒玄摊开手,任由承崮将嘴里的东西吐在他的手上。
“这是?”
顾成言上前,细细一看。
是一块家族令,上边刻着一个蒋字。
“蒋?跟蒋芸儿的家族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林舒玄说完这句话,将令牌递了出去。
顾成言接过那块令牌,发现背面有一道剑痕,看样子是不久前留下的,并非陈年旧迹,嗅了嗅,上面有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不明显,但依旧瞒不过他的鼻子。
“令牌的主人多半已经没了,制造这剑痕的力道极大,据蒋芸儿自己所说,蒋家人自幼奉行令牌不得随意离身,这似乎是开启他们藏身之处的钥匙。”
林舒玄接话:“江湖中人大多挤在千刀门那边,那这蒋家的人又会是谁杀的呢?”
“你忘了,除了江湖门派,还有离国与北燕皇室,说起来,离国皇室中人你已经见过了。”
林舒玄有些惊讶,“我见过?你是指今日的那个买药材的李嘉玄?”
不等顾成言回答,他继续道:“李,黎?他姓黎!黎嘉玄,据元洛来信,离国太子就叫黎嘉。”
“嗯,不错,我当时就觉得是他,至于北燕那边,倒是暂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想来隐藏的比较深,我总觉得他们似乎知道的要比我们多一些,所以一直藏匿在背后。”
陪着大猫小猫在附近的大石头上晒了晒太阳,等它们俩身上的毛干透之后,林舒玄上前抱着小白猫承予,将自己埋在大猫柔软的腹部,顾成言拿着梳子替承崮打理毛发。
等林舒玄吸够了猫,将手里的另一枚铃铛系在承崮的脖子上,顾成言与他才打道回城。
等他们到达城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街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火璀璨,甚是好看,夫夫俩携手去到最热闹的街道上,此处正在举行灯会。
“还记得咱们刚认识那会儿景州城的花神节吗?”
林舒玄突然问起了往事,顾成言颔首。
“自然记得,人太多,我还带着你上了屋顶,第一次听你说起你的身世,你还说,我太善良了。”
顾成言握紧了面前之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是啊,谁知道,这么善良的顾公子后来却成了人人惧怕的顾相,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舒玄笑起来更显得容颜姝丽,这是故意挑衅埋汰他。
顾成言疏朗一笑,“如此才能与你相配啊!”
我若是不心狠那你岂不是就要承受更多的纷扰?既如此,我愿分担你大半的狠与恶,换你更多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