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收到一半,就被林想起抓住:“不对啊,抑制剂不是在易感期的时候使用的药吗?你现在好端端的,用它干嘛?是唐医生让你每天打?这种东西不是需要医生来注射吗,你自己在家随便瞎弄,也不消毒,感染了怎么办?”
陆琮看着他,不说话。
林想起太了解他,陆琮是那种真有话要说的时候不会兜弯子,但想藏事的时候也绝对不开口的人。
他也不多逼问,直接掏出手机,打了电话给唐鹭雨。
他以为陆琮会阻止自己,但并没有。
陆琮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拨通了电话。
几分钟后,林想起就得到了答案。
抑制剂确实是唐鹭雨给陆琮的。
因为陆琮的信息素比一般的Alpha更浓,充满危险。
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那是得益于陆琮从来不乱释放信息素。他忍得很好,所以表面如常。可一旦过量释放,就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状况。
这也是陆琮长年使用抑制剂而不敢让自己陷入易感期的重要原因。
信息素暴乱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因为那时,陆琮可能会对身边人造成严重的危害。
可是,唐鹭雨还告诉林想起另一件事。
鉴于林想起是一个Omega,Omega的腺体会包容Alpha信息素中的躁动,而刚好他对陆琮的信息素需求极大。
因此唐鹭雨对陆琮提议,在标记过程中,陆琮可以适当多释放一些自己的信息素。
他给的越多,对林想起的腺体恢复是有好处的。
这是一件对林想起和陆琮都有益的事。
唐鹭雨给陆琮开的抑制剂,是让他在关键时期不得已才用的备选方案。只要陆琮不在易感期内标记林想起,他就不需要注射抑制剂。
她也不知道陆琮这两天都在给自己使用抑制剂。
林想起听完唐鹭雨的解释以后,说了声谢谢,挂掉电话。
然后十分严肃地抬头看向陆琮:“唐医生说,你释放多一点信息素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那等下就要标记了,你为什么要背着我提前打抑制剂?”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不管陆琮回不回答,都先问出口,“我看你手上不止一个针孔,也就是说,你昨天给我标记前也打了抑制剂?”
这次,陆琮没有再继续表演沉默。
他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了林想起一眼,坦白道:“Alpha在大量释放信息素的过程中,情绪波动异常,行动会受本能趋势,无法自控。不打抑制剂,我不能保证自己的意识全程清醒。”
还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林想起问:“意识不清醒是指,你会突然晕过去?”
如果陆琮标记到一半晕过去的话,确实有点麻烦。
陆琮顿了顿,却答:“不会。”
林想起又不懂了,琢磨了一下:“那你会不会失控到杀了我?”
陆琮:“不会。”
林想起:“会不会揍我?”
陆琮:“不会”
林想起:“会不会——”
陆琮打断他:“我不可能伤害你。”
受到本能影响的意思是,意识混乱的时候,人不容易控制自己的行为,会做潜意识里想做而理智情况下不会做的事。
陆琮从来没有大量释放信息素且失控的情况,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
其实有很大概率,陆琮能全程保持理智,毕竟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他只是犹豫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所以提前注射抑制剂。
可再怎么失控,陆琮也能确定,自己不会伤害林想起。
“那不就得了!”林想起一拍手,单方面宣布讨论结果,“又不是多严重的事,就别再打这个抑制剂了。”
看陆琮似乎还没有认同的意思,林想起又说,“陆琮,我明白你在顾虑什么。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从不做出格的事,不破坏一切言明的规则,所以失去意识,对你而言可能也意味着失去秩序……你怕自己犯错?”
陆琮垂眸。
他承认自己性格有中有固执的成分。
“可是没关系呀,我又不是外人,你就算在我面前犯错了又如何呢?”
陆琮听见林想起这样说——
“你在我这儿,可以放下你的秩序,放下你心里设定好的所有规则,稍稍犯个错,丢个人,我又不会笑话你……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到时候真的失控到要揍我,我是会揍回来的!”
林想起朝他挥了挥拳头,故作凶狠。
然后歪着脑袋冲陆琮笑,“所以,我们今晚先试一次,行吗?”
陆琮呼吸重了些,他看着林想起的眼睛,还没开始释放信息素,竟已经有了失去秩序的错觉。
手臂上那些已经愈合或快要愈合的猩红针孔像是隐隐作痛起来,四肢不自觉地僵住,被困在不敢往前一步也不肯退后一步的禁地。
他没有办法拒绝。
陆琮的卧室房间还算宽敞,只是风格和他这个人不太搭。
他让人感觉是那种会喜欢黑白灰简约装修的人,可事实上这间卧室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颜色——
两米的大床,四件套用的是猫和老鼠。枕套成对儿,一只汤姆一只杰瑞。毫无疑问,林想起送的。
一整面的原木定制壁柜,里面只有一列放着陆琮自己的书,其他空隙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手办,玩偶。
还有一些林想起拼到一半就交付给他的积木,他把它们完成后放在那里展示。
另一面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两把民谣吉他,一把电吉他,三把颜色不同的尤克里里,墙面置物架上放着笛子,口琴,非洲鼓,墙角摆放着一台很久没插电的键盘。
都是这些年里林想起突发奇想的兴趣爱好们,他自己学着没劲,就拉陆琮一起。
学得多学得杂,自然技艺不精,但两个人一起,玩什么都更开心。
他们擅长的方面也不太一样。
比如林想起吉他弹得一般,乐理基础一点不往心里记,记得几个简单和弦就敢自弹自唱,好在他嗓音极佳,歌声弥补了技巧上的不足。
而陆琮为人看起来体体面面的,但一开口全不在调上,唱歌不堪入耳。好在他手指灵活,骨节有力,弹琴时拨弦扫弦干净利落,正好在林想起唱歌时给他伴奏。
林想起有事没事就跑来找陆琮弹琴打鼓唱歌,自己懒得带乐器,就把东西全放在陆琮这儿。
陆琮也不介意,腾空卧室里不必要的家具,专门留了大片位置给林想起折腾。
如此一来,陆琮的卧室就已经显得琳琅满目,要素繁复,五花八门。
但整个屋子最鲜艳的还不是这些。
而是墙上那一副被精心装订过的画风稚嫩色彩强烈的手绘画。
那是八岁的林想起送给陆琮的生日礼物。
画上面是年幼的林想起想象中的,他和陆琮长大后的样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林想起,和同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陆琮,他们在蓝天白云下并肩而立。
两个小“大人”的最大区别,就是他们的领带颜色不一样。
林想起的是粉色,陆琮的是金色。
据林想起自己的说法,是因为他小时候最喜欢水彩笔里的金色,觉得漂亮,所以把这个颜色给了陆琮。
得到这份礼物的那年夏天,陆琮同时还收到了来自母亲送的一颗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星星。
以及父亲送的一架双发动机武装直升机——只被允许在联盟军部指定的几个军事演练基地上空飞行。
当然也有来自其他亲戚朋友或是一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为了和陆霍齐叶攀关系的人,送来的各种价格不菲的物件。
外公外婆笑着问八岁的陆琮喜欢哪个礼物,陆琮毫不犹豫指向了林想起的画。
那时候大人们只顾着笑,都觉得小孩子不懂其他礼物的价值。
陆琮没有解释过,在他心里,直升机和星星的意义相同,都是一份生日礼物。
但那副画不同,那是他要的未来。
被无数与林想起有关的事物霸占,陆琮卧室的格局就是这样。
是一片看上去毫无章法的秩序,是一屋由记忆堆叠出的拥挤热闹。
是一个无法被收拾妥当的,他的世界。
林想起对这间屋子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他自己的房间。
他以为他早已对这里的边边角角都了如指掌。
直到他被陆琮抱上书桌,被迫踩着陆琮的椅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想逃离却被截断后路的时候,他才惊讶地发现……
陆琮的书桌居然是升降桌。
是什么时候换的?
还是说一直都可以升降,只是林想起以前没有用过这个功能。
好吧这根本不是眼下的重点!
重点是他本来差一点就可以从陆琮的手臂下钻走,这该死的升降桌却突然抬高了一截。
他的脚瞬间悬空,无法踩地,失去了平衡,因此任由摆弄。
“陆琮……!”
林想起以为他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冷静的,可是他的声音出卖了自己。
颤抖的气息和瑟缩的尾音都把他此刻的紧张暴露无遗。
他咽了咽口水,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再开口,说的话却更可怜了,“不要这样,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陆琮墨色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张无措不安的脸,他就这样看了林想起许久,嗓音温柔低哑:“听见了。”
“你根本没听见,我让你退后,你……”
林想起轻轻推他。
不是不想用力,是他在陆琮成倍的信息素之下根本使不上劲,“你靠得太近,我都不能呼吸了。”
这时的他才深刻地理解了陆琮背着他偷偷打抑制剂的良苦用心。
陆琮完全释放信息素后,就变得很不对劲,他的行为举止都和平常那个温和又沉稳的陆琮太不一样。他一定是被信息素冲昏脑子。
不好好帮林想起标记,却步步紧逼,把林想起困在这里,好整以暇地看他发懵的样子。
林想起这才懂到了唐鹭雨之前一直强调的,“陆琮的信息素太特殊”这件事。
现在整个房间充斥着陆琮的味道,像狂涌的潮水向林想起奔腾而来,霎时间卷得他天昏地暗不知方向。
比硝烟还要浓重凶残的味道顺着呼吸被他吞入肺里,闻得多了竟然也不觉得呛,但真的很烈,胜过林想起前十七八年来尝过的所有辛辣刺激——这样说也并不够,陆琮的味道是更烈百倍的,钻入他的身体横冲直撞,他如同被卷入烈火,但又不被灼伤。
倘若只是信息素增强了也没关系。
医生说了,林想起现在的腺体就是缺乏活力,需要源源不断的Alpha信息素激活。
所以越多越好,越浓越好。
可是林想起发现,变得更凶的不只是信息素。还有陆琮本人。
“为什么不能呼吸?”陆琮的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沉稳,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似他平日的温和,“我没有堵住你的嘴。”
说这话的时候,陆琮的身体朝他倾轧而来,一只手撑在林想起身侧,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指腹摩挲他湿润的唇。
“是你的信息素……”林想起哆嗦着偏过头去,想要躲开陆琮的手,却被宽大温热的掌心捧住脸颊强硬地转了回来。
“我的信息素怎么了?”陆琮的手指揉捏着他柔软的唇肉。
怎么了?当然是太多了!
林想起腺体还没有发育出主动接收信息素的功能,周围这么多陆琮的信息素,他只能被迫地感受,想吸吸不进去,跟饿了三天对着一桌美食光看着不能吃有什么区别。
他想让陆琮快点标记,直接把这些信息素注入体内。
可是还没机会说呢,就听见陆琮用一种控告的语气,沉声说:“不想闻我的信息素,却可以染上其他Alpha的信息素。”
林想起:“???”
为什么造我的谣?我想闻你的!
而且其他Alpha是指谁?
“沈峤岚算什么东西,一个连自己的信息素都控制不住的废物,他怎么敢在你身上留下味道。”
陆琮捧起林想起的脸,低头深深看着他,目光中有林想起看不懂的幽暗,“琰琰,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天为什么去找他?你和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明天也要去见他吗?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什么跟什么……?”
林想起一脸懵,他从来没有见过陆琮这副样子——
急躁的,偏执的,强势又蛮横,不听林想起说话,不顺从林想起的指示,动作也不温柔,语气还带着尖刻质问的凶狠。
“陆琮……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这样有点不正常……”林想起缩了缩脖子,伸手抵在身前,努力维持着他和陆琮之间所剩无多的一点距离。
陆琮忽然捉住他的手,强行分握摁在身体两侧,迫使林想起不得不直视那双炙热的眼神。
“我没有不正常,是你,有了他就不想要我了。”
话说得多么委屈,可陆琮的动作却霸道得很,低头一口咬在林想起的下巴尖。
林想起要退,他便追上去,不轻不重,刚好在林想起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个随时可能消退的咬痕。
“我没、唔……我没有不要你,你别咬了。”林想起被咬得不知所措,想挣扎,但双手被按住,无法回击,只能骂陆琮,“你是狗吗!”
陆琮说:“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是。”
林想起:“……”
谁来救救陆琮,他好像变态了。
“陆琮,我们好好聊这个事。首先,我理解你现在可能受信息素影响有点意识不清,但你也不是弄丢脑子了吧。你忘啦,我今天贴了阻隔贴,怎么会知道身上有他的味道?”
此时的林想起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陆琮应该还剩下一点理智,可以和他讲道理。
“还有,我真的不喜欢沈峤岚,今天去见沈峤岚是为了给陈秋天拿赔偿费,之所以没告诉你,还不是你自己之前说过不想听我聊沈峤岚的事?我忍着没跟你吐槽,是怕你听了不开心,你倒好,倒打一耙!你有没有良心?”
他语气重,说话的时候音量拔高,换作平时,陆琮早已低眉顺眼地认错。
但现在的陆琮已经不正常,根本没有被林想起这点虚张声势的怒火吓退。
“我不想听他的事,但也不想你瞒着我。”
陆琮一下又一下地用牙齿轻碾他的软肉,下巴一口,脸颊一口,耳垂一口,下巴再一口,“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见他了,最好也不要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Alpha说话。”
林想起已经快分不清这么轻的啃咬到底算什么,他颤颤巍巍地喘着气,觉得陆琮说的话离谱得有点好笑:“满世界都是Alpha,咱俩去超市买个菜都能偶遇好几个,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以后门都不能出了?”
本来就是一句玩笑,没想到陆琮眸子漆黑地注视着他,无比认真地说:“好。”
“……什么就好啊。”
林想起被那样认真的目光晃了一下神,随即反应过来,错开目光,用额头撞了一下陆琮的肩,“我不和脑子不清醒的人说话,你快点标记,等你恢复正常我再找你算账。”
“我很清醒。”陆琮声调平稳,“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清醒。”
林想起莫名地一哆嗦,他甚至不敢看向陆琮。现在的陆琮给他一种在平静中不知不觉就疯掉了的感觉。
他要招架不住了。
“你……你平时是不会这样的,现在的你根本不像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林想起说出这句话后,他感到陆琮信息素带来的压迫感似乎更重。
而与此同时,他的后颈突然阵阵不正常地跳动起来。
发育尚不完全的腺体呈现出惊人的活力,疯狂地寻找存在感,把欲求不满的情绪灌输给林想起的脑子。
他想要信息素,更多的信息素,不要只是这样流转在呼吸间,而是更深处的渴望。
“可是琰琰……”陆琮的声音轻下来,像在耳边呵气,忽远忽近,“如果我就是这样的,你要怎么办?”
林想起为陆琮的所有异常找了个最合理的解释——
都是因为陆琮的信息素太特殊,导致他在过量释放以后,失去理智思维混乱。
就像电脑出现了偶尔的卡顿,重启以后有些错误会被自动修正。
他不可能一直这样。
……可是“这样”是哪样?
林想起也说不出来。
他开始下意识地拿眼前的陆琮和平时的陆琮作比较。
不可否认的是,在林想起印象中的陆琮,一直都是个非常好的人。
对父母而言,陆琮是一个早慧懂事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对林想起而言他是一个可靠仗义又充满安全感的朋友,甚至对于他们全班同学和老师来说,陆琮也是个挑不出错的完美的班长。
陆琮的优点是很客观的,只要认识他的人都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他的好。
他就像一些优秀行为规范上被划定的参考答案,是人们脑子里能想象出的“榜样”的标准。
内敛稳重,踏实靠谱,温柔得体,正直善良。
林想起可以用无数赞美的话形容如今的陆琮。
但是……
有时候林想起觉得自己看不懂陆琮。
陆琮不是个喜欢表达自己的人。他对什么东西都不算热衷,但也不会太厌恶,总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好像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介意,表情永远控制在微笑和冷漠之间。
有人认为他温和也有人觉得他高冷,陆琮无所谓别人的评价,一直那样淡定平静,喜怒不形于色,旁人很难发现他真实的情绪。
即便林想起和他这么熟悉,都不能算了解陆琮。
有时候节日想送个新奇一点的礼物给陆琮,林想起都会考虑很久,而且最终多半还是选择送一些较为保守一点的礼物。
他不是怕陆琮不喜欢他送的东西,而是怕陆琮明明不喜欢,却还是微笑地接过去,并把它放在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
陆琮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来不会让林想起为难过,不给林想起任何相处上的压力。
完美到几乎挑不出毛病。
但其实,林想起也曾在心里好奇——
情绪稳定的陆琮就真的没有想要发泄的时候吗?他什么情况下会生气,会难过,会失望?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白天装得开开心心,但偶尔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呢?
林想起没办法从平日里那个没有瑕疵的陆琮身上,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但此刻眼前的陆琮,好像给林想起窥见了一些破绽。
虽然现在陆琮的行为,有很大程度上是受了信息素影响。
虽然现在的陆琮还变得比平时凶,有点冷酷有点不讲道理,动作粗鲁而且霸道,话比林想起还密,一句比一句大胆。
但是,现在的陆琮很好懂。
林想起在他脸上看到了很多一点就破的神色,从那双眼睛里找出了无数他能破解的情绪。
“这样的”陆琮也许不是完美的,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样也、也可以吧。”
林想起思来想去,轻声开口,试探着给出了一个答案。
但他刚想补充后半句“但也不能一直这样”,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被腾空抱起。
陆琮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手一把握住了林想起细瘦腰肢,将人轻松从桌上带起来,膝盖抵进他的腿间,看似支撑起他的身体,实则迫使林想起不得不靠向他。
“等——”林想起慌了,他惊恐地抓住陆琮的肩。
他的脚尖踩不到地面,身体又被陆琮半抱起,被架在那儿不能站不能坐,整个人的重量和平衡都在陆琮身上。
“别这样,陆琮,我站不住了……”他踮着脚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一个支撑点,最后自暴自弃地卸了力气,趴在陆琮肩膀处,急促地喘着气。
“你说了可以。”陆琮的手掌牢牢托住林想起的后腰,膝盖向上顶了顶。
“我说的‘可以’不是这个意思啊!”
林想起现在的姿势几乎等同于坐在陆琮的腿上,他身体战栗,摇摇欲坠,“这个姿势好奇怪。”
两个人交颈相拥,陆琮只要侧过去稍稍低头,就能为林想起完成一个临时标记。但他偏不。
他慢条斯理地吻在腺体周围,薄唇传递着陆琮并不冷静的体温,贴着那里来回轻啄。
“你太紧张了,放松。”陆琮用另一只手探入林想起的衣摆,碰到布料下光滑细腻的后背皮肤,像是在安抚,又像在探索,“琰琰,你有腰窝。”
林想起不信陆琮是今天才发现他有腰窝,他们从小到大坦诚相待过无数回,小时候还在一个浴缸里洗澡,要看到早就看到了。
“……呜。”林想起在他怀里可怜地抖,“别碰,痒。”
林想起的腰窝不是今天突然长出来的,可陆琮确实是今天第一回亲手抚摸。
很快,指腹又摁到林想起凌利的脊骨处,一节节凸起的棱节随着林想起身体的震颤反躬而隐匿。
陆琮好似玩上瘾,摸了很久。
林想起无论怎么推他,他都不理,无视林想起的拒绝,眼中竟有耍无赖一般的笑意。
“嗯呃……”林想起是真的很怕痒,抖得跟筛子一样,快要忍受不了了,终于发出气急败坏但并不怎么有力的怒斥,“陆琮,我真的生气了,你现在马上给我松开,我要回家了!”
几乎同时,陆琮便收回了手。
“……?”
由于他顺从的动作太及时,以至于本来都做好了发火准备的林想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刚才还不管不顾的,现在怎么突然听话了?
“对不起。”陆琮垂眸,表情忧伤,说话时音色低哑而消沉,“我不应该惹你生气。”
他的态度很端正,低声下气的样子甚至已经有些乞怜的意味,“我以为,有些事情做了也许会错,可是什么都不做,就永远没有正确的可能,我想试一试……但我还是做错了,对不起。”
陆琮的话像一根刺忽然扎进林想起的心窝。
陆琮做错了什么呢?
他不是一开始就担心发生这样不可预测的意外,所以偷偷给自己打抑制剂吗?
他本来已经很努力地避免这些“错误”的发生,是林想起鼓励他试一试。
是林想起告诉他“就算错了也没关系”。
结果现在,林想起自己又要生气。
林想起看着他,忽然感到愧疚。
爸爸妈妈离世后,林想起和不熟的亲戚们也几乎失去联系。他身边最重要的人,就只剩陆琮。
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人,亲密到无论对方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可是现在陆琮在他面前,却变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退一万步说,这么多年陆琮别说犯错了,就连很小的失误都没有过,他是这么谨慎又温顺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