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干舌燥，很是不舒服。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心想打游戏居然还能睡着。然后凝视天空，那是一片幽深的如同无数张惨白面孔重叠在一起的白色，没有太阳的踪影。
但那轮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太阳依旧散发着光和热，居高临下的灼烤地面。
好热，好想喝水。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树林，那是多么的阴凉，如同把全身浸泡在水里，所有的炎热都因此离他而远去。多么快乐！多么幸福！
山的影子在他的视线中扭曲变形，在铜和玉石之间，一道金光闪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回望自己。然后用一种人类所无法理解的办法游走着，逐渐靠近。
好想喝水。
好想痛痛快快跳进水里，在冰凉湖水的拥抱下闭上眼睛，就这么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san值-5。】
太渴了，仿佛皮肤都因为缺少水分而出现干裂。他顾不上其他，满心满眼都是跳进湖里缓解这种无法承受的怪诞的渴意。
【san值-5。】
“无名氏！”有人在叫他。
玩家却只想着寻找水。
“喂，冷静点！”那人推了他一下。
无名氏重重的摔在地上，锋利的石块在他手腕上划出一条伤口。
【生命-1。】
他这下彻底清醒过来，渴意被疼痛压制了些。
玩家打量自己的手，发现就像是很久没有喝水一样，失去了弹性和光泽，就像是骷髅一样。
“这不是我的异态，也不是幻觉。”他掉san也不会变成这种丑样。
他看见流出的血被高温蒸发。
“恢复意识了吗？”有人说。
玩家猛地回头，看见德斯克正站在自己身后。
少年露在外面的皮肤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白色鳞片，一部分爬上了脸颊。鳞片之间渗出来的鲜血很快因为高温而蒸发掉，没留下一丝痕迹。
他一只手提着一头昏过去的灰狼，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镶嵌金色宝石的匕首。
德斯克问：“你还好吗？”
无名氏这才发现那头灰狼是卡兰瑟。她的身形变得高大，整个人已经基本上成了一头生长着灰色毛发的巨狼，即使是在昏迷中也躁动不安。
她同样因为脱水而消瘦不少。
“这是怎么了？”无名氏勉强站起身。他的san值并没有掉很多，但脱水症状有些严重，对水的渴望已经到达某种峰值。
“有东西在附近，你们都昏过去了。”德斯克说。
他调转了匕首的方向，把那颗金色宝石贴在玩家额头上。
出乎意料的，这宝石的触感并非是冷的，而是一种舒适的温热。
玩家觉得清醒不少。
德斯克简单讲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在休息的时候，卡兰瑟和无名氏都昏过去了。
他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但卡兰瑟和无名氏都在身边，没办法用【铁的诅咒】，只好使用了那件奥特科特给他的古物【奇迹的庇护】。
这把匕首最主要的能力是进攻，但附带一个能让使用者头脑清醒的祝福。
正是因此，他才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没昏过去的人。
卡兰瑟一路上保持着高度戒备，san值状态不佳。所以醒来之后失去理智，差点朝他动手。
德斯克只好把她打晕。
与此同时，玩家醒了过来，像一条在路上搁浅的鱼一样扭曲爬行，嘴里念叨着水好渴之类的话。
德斯克拦住了企图往树林里走的玩家，尝试着用武力让他清醒过来。好在成功了。
他问：“你的症状很严重，你是不是看到那个东西了？”
无名氏：“什么？哪个东西……”
他皱起眉，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显然陷入了回忆。没过几秒，他的神色猛地狰狞起来，像着魔一般，嘴里开始念叨渴喝水之类的词。
德斯克又用暴力手段让他恢复了清醒。
玩家放弃回想，掉san的时候游戏总是给他眼前的景象添一个吃了毒蘑菇的滤镜，让他自己都有点晕，堪称精神攻击。
“抱歉抱歉，我好像看到了那东西……但是记不清它长什么样。”
“没事。”德斯克并不觉得失望。
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卡兰瑟吗，”他把手上的匕首递了过去，“我把这个东西借给你，如果你觉得有些不清醒的话，就贴在额头上。”
【任务进行中：德斯克的拜托。】
无名氏不着急接过，他狐疑的问：“诶，那你去干什么？”
德斯克如是说：“去杀了那个怪物。”
“那不行，”玩家瞬间就拒绝，“我也要去！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不行，你会死的。”德斯克说这句话的时间神色平静，不像是在恐吓，像在认真的说一个事实。
他说的话略有深意，“我没办法保护你，你真的想在这里死吗？”
无名氏当然不想在这死。
他死了的话，那两艘船肯定会就这样开走，把他留在这个说不定复活不久就会再死一次的小岛上。
无名氏：“那算了，我替你守尸……不是，我是说守人吧。这把匕首能送我吗？”
德斯克：“不能。”
他习惯性用了“奖励”这个词，“这是别人给我的，我不能给你。但我可以给你其他东西当做奖励。”
【铁的诅咒】太容易误伤自己人，他很少能用上，正好可以送给玩家。
毕竟无名氏专门坑“自己人”。
除了系统的奖励，还有NPC给的奖励，这可真是件好事！因为一般情况下NPC是不会给东西的，只有系统会给奖励，两者不能算是同一件事。
无名氏欣然答应：“好。”
德斯克拿走了卡兰瑟的砍刀，一步步往山上走。
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这次的对手和之前遇到的那些异化怪物并不一样，反而和灭城怪物属于同一类的。
无名氏看着少年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NPC死了的话东西就给不了了，那我岂不是亏了？该死，我已经让他提前给我的。”
他再回头看去，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寸草不生的山岩。
无名氏深深的叹了口气，从交易商城里换了些水，没敢多喝，只敢尝了些。然后撑起身子挪到卡兰瑟身边。
哇，灰狗！
不是，灰狼！
玩家扫视一圈周围没人，才尝试着撸了一把狼毛。
他等了几分钟，总觉得有东西在看着自己。一阵诡异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传来。
“啊，你们又来了？”无名氏又兑换了一些雄黄粉，在他们身边撒成一圈。
来的是一大圈五颜六色花纹各异的蛇，有大有小，如同一片让人头晕目眩的海洋。
闻到了刺鼻的味道，蛇不敢靠近。
玩家也出不去，于是他点开了论坛。
然后在一阵喧闹中醒来。
“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吵？”奥特科特起床气无处宣泄森*晚*整*理,黑着脸爬了起来。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感觉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人跟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他只好先去穿衣。
在看到围巾和手套的时候楞了一下,最后没有选择它们。
他顺着窗户看过去，发现外面已经是一派黄昏的景象，金黄色的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咚咚咚！”奥特科特在收拾好自己后推开门出去。他没有在走廊里遇到人，于是便上了甲板。
还没走近，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在大喊：“马上就要晚上了,我们都会死的！所有人……你们也不例外！那个家伙呢,加里去哪了？我知道他们肯定在你们的船上，那个胆小鬼才不敢自己一个人上岸,把他交给我们！”
原来是那只船上派了几个人来,正站在甲板上闹事。启明星号的船员都围在这里阻拦,难怪没人来叫他。
奥特科特脸上的笑容虽然还在,但显得发冷，他走近后和声和气的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把加里交出来！”那些人大喊。
他们的眼睛充满血丝，看起来十分憔悴，有几分渗人。
奥特科特没有心情和他们解释或者多说，直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他不在我们船上,你们还是去其他地方找吧。”
他准备吩咐副船长把人赶出去，谁知副船长很是为难的回答：“我们已经跟他们说了,但他们就是不信，非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还动手打人……”
搞什么啊？
青年皱起眉,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既然觉得这里不安全，为什么不主动的去寻找办法,而是来找那个之前被自己亲手流放的队长？难道找到加里就能解决这一切了吗？
不可能。
先不说加里早就死了，就说无名氏吧。他之前没有上过岸探查，自然是不可能凭空拿出离开的办法。
“他肯定就在这里！”那些人听不进去，步步紧逼的喊道，“我看到他的小船就在这附近，他绝对是上了你们的船！”
还有人痛哭流涕，神色惶恐的说：“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他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对，他一定有办法。”
也有人表情麻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奥德科特见过因为压力过高而崩溃的人，显然眼前这群人也是。
“别跟他们废话，赶下去！”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听了这些大吵大闹更是觉得耳膜生疼，语气也不免变得冷硬，“我们这艘船可不欢迎疯子。”
说着，他瞪了一眼副船长，叫他快去做。
“好，好！”副船长哪里敢招惹这位祖宗，立刻答应了下来，叫船员把人赶下去。
他板着脸威胁道：“再不走，我们就要动手了！”
奥特科特眼看人群逐渐散开，他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身准备去见见那个疯船员。
从那三个家伙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
在他往船舱里走的时候，听到身后人群里穿的一身刺耳尖叫：“你们这是想让我们死！”
青年微微皱眉，回声想看是谁说的这句话，但是那蹿动的人群里哪里还找得到说话的人呢？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有些不安的吩咐身边的船员：“小心那些人狗急跳墙。”
那船员是个半大小子，看上去也就刚成年。他有些焦躁，时不时看向甲板，听了这话直接就开口问：“我们……今天晚上怎么办？”
有很多船员在害怕这件事，但是不像他一样把话问出口。
奥特科特尽量心平气和安慰道：“别着急，他们会回来的。今天晚上就叫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轮流守夜，我就不信那东西还会再来。”
他独自一人去了关着疯船员的房间，还没走近就闻到很大一股血腥味。
青年加快了脚步，看见门前面的地板上是一大块已经干涸的血液。
他心跳快了几拍，匆匆打开门查看。
刚一推开门，一具尸体就倒了下来。
是那个疯船员，和早上相比变得更加消瘦可怖，像一具干枯的尸体。
他的指甲盖大都翻了上去，只留下血肉模糊的指尖。门内侧都是他抓出来的道道血痕，分外恐怖。
除此之外，他身上最重的伤是两只手的手腕内侧被咬出来的伤口。咬得很用力，都能看到森白的骨头，现在糊上了一层早已干涸的暗红血液。
在死之前，他都还保持着把手腕往嘴边凑的姿势。
房间里到处都是飞溅的血，如一幅抽象的涂满红色颜料的画。
奥特科特在看了之后，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他应该是先尝试着打开门，无果后咬破自己的血管喝血，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后背发寒，看了一会，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道枪声。
“砰——”
如同惊雷落地。
青年抓住门框，心里闪过各种想法，最后抽出腰间的枪，摸到了扳机。
那枪声仿佛掀开了序章，紧接着是要掀翻天似的吵闹，期间夹杂着刀剑相交的铿锵声。
他心往下沉了沉，想到：不好，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正在这时，走廊拐弯处想起阵阵逼近的匆忙脚步声。
他提高了警惕，握着枪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
一步又一步，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不过两秒，来者就已经近在咫尺。
“……奥特科特！”是刚才那个船员。
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你怎么来了？”奥特科特看见去而复返的船员看上去十分狼狈，脸上还溅了些血迹。
“不好了，出事了！那些人、那些家伙原本是要回自己船上的，但有人突然拿出枪朝大家动手，一枪把副船长他打死了！”船员说着，止不住的开始哭，不知所措的看着青年，“我、我还没来得及把你给我说的话告诉副船长……”
奥特科特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很勉强的勾起笑容，“甲板上现在情况怎么样？”
“大家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动手，大家都……”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
“他们肯定是早有预谋，我……来，你把枪拿着。”奥特科特不顾拒绝，直接把枪塞给了他，十分坚决的说，“你保护好自己。”
船员傻傻的抬头看他，脸上还有两道明显的泪痕，“可、可是……”
奥特科特撒谎了，“我还有一把枪。”
他急匆匆跳过了这个话题，有些僵硬地拍了拍船员的肩膀，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你把枪拿着，去找其他人。告诉他们出事了。”
船员握紧了手里的枪，又害怕又慌乱的点点头，跑出几步后又转身看了他一眼，嘴里颠三倒四念叨着：“找其他人，我这就去找人！”
看着人离开，青年抬头看向头顶，甲板上的动静还没有停下。
“砰！”船身猛的摇晃起来。
肯定是那艘船撞过来了。
奥特科特一咬牙，往自己房间跑去。
他记得自己房间里有信号炮，必须得让那三个人知道这里的情况。
德斯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周围的景色像永远也不会变一样，一直都十分荒凉。但阳光却飞快的减弱，最后消失，只剩下无边的白雾笼罩着他。
少年往下看，看见了湖中心的正上方挂着一轮金圈，如同太阳般散发万丈光芒。
湖上的两艘船变得那么小，看不清细节。
这座山不知道有多高，顶峰始终被白雾缭绕，如同误入仙境。但他却始终能感觉到如芒在背的危险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德斯克听见了水声。
他朝着那个房间走了过去，然后一脚踩进了浅浅的溪流中。溪水是温热的，静静的往下流，不知道去往的是什么地方。
他顺着溪流往上走，一抬头，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
少年握住了砍刀，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终于找到了”的感觉。
他走了进去。山洞里没有阴凉感，取而代之是燥热。
“沙沙……”
漆黑的山洞看不见尽头。
空气十分干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鼻腔里划来划去，有些疼。
进入山洞里面之后，那种危机感终于到达了顶峰。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每一次跳动缓慢而沉重，砰砰作响。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一个恐怖的足以消灭一座人类城市的怪物，但心里却在想着卡兰瑟那边还好吗。
德斯克能听见自己san值不断降低的提示音，他感受到自己逐渐保持不了人形，变成一只非人的怪物。
理智就如同沙堆做的城堡，在海水的冲击中溃散。
“你在哪？”他听见自己带着笑的声音。他觉得奇怪，伸手去碰自己微微勾起的嘴角，却被手里的砍刀划伤了脸颊。
鳞片和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啦的声音。
德斯克丢下刀，继续往里走。
少年消瘦的身影逐渐被黑暗淹没。
蛇在山岩上面爬行,留下一道道痕迹，它有些焦躁不安的吐出蛇信。
从天空往下看，大量各种花纹的蛇交缠在一起,如同一块一直在变化的怪异地毯。
空气中雄黄粉的味道太过刺鼻，使得大量蛇都只能在原地徘徊，拿里面的两个人类没有办法。
但大量的蛇中并不是所有都会被这一道关卡拦住。
有一条拇指大的小蛇逐渐靠近，它朝还醒着的人类背后爬去，时不时吐出信子。
它到了自己的极限，没办法再靠近。小蛇蜷缩起身体,准备一跃而起,朝着人的脖子上来一口。
但它刚跳起来，人类的背影动了动。接着一把匕首从天而降,把它砍成了两半。
“哇哦,”无名氏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这把匕首还真挺好用的。”
如果NPC死了，这把匕首能变成他的吗？
他思考了一会这个问题然后又转移到面前还没死透的蛇身上，自言自语道：“要不要尝试一下吃烤蛇呢？”
他蠢蠢欲动。
“呃啊……”好在旁边人的转醒阻止了他。
卡兰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她睁开眼睛，模糊的看见自己的手已经没有人样。
花了一会功夫保持心平气和,女人才看到自己手上的毛逐渐消失。
“该死。”她知道自己中了鬼东西的招。
不过，她是怎么晕过去的？为什么感觉脖子有点痛？
卡兰瑟晃晃头,转头发现无名氏和自己被蛇群包围了。
情况看起来很危急，但那些蛇只在外围徘徊,像在怕什么似的不敢靠近。
她嗅了嗅,是雄黄粉。
无名氏诶了一声，提着半截死蛇,转身过来，“你醒啦？”
卡兰瑟问：“德斯克呢？”
“如你所见，我们被包围……哦，我还以为你想问发生什么了，原来问的是德斯克啊哈哈哈……”玩家尴尬的笑笑。
不听NPC说话这件事被发现了。
卡兰瑟站起来活动一番筋骨，又问道：“我怎么晕的，是有人袭击吗？”
无名氏一次性回答两个问题：“我不知道。”
卡兰瑟：……
这人根本指望不上。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点什么。
直到一道砰的巨响从湖的方向传开，接着从下往上划出一道红色的亮光，红色的亮光在湖上空炸开。
红光亮了大概有五秒，啪的一声熄灭了。
两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卡兰瑟面色一变，“出事了！”
除非发生很重要的事，否则奥特科特是不会放信号炮的。
她之前在青年房间里见过这东西，看起来只有手掌那么大，但能弄出惊天动地的大动静，足以让几公里外的人收到信号。
“什么什么？”无名氏没反应过来。
卡兰瑟没工夫跟他解释，没找到自己的砍刀，于是顺手从玩家手里夺过匕首，冷冷抛下一句：“跟在我身后。走丢了我可不会回来找。”
无名氏提着死蛇站起来，心想那么大一个匕首就这么没了，“去哪？”
“回船上。”说这话的时候，卡兰瑟已经一马当先闯出由雄黄粉撒成的一个圈，一脚踢开扑上来的毒蛇。
玩家被她这鲁莽的行为吓了一跳，NPC被蛇咬死怎么办。他赶紧跟上，“等等，我还有雄黄粉！”
卡兰瑟斜着瞥了他一眼，“太慢了。”
还不如直接动手。
她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将身一扭，化作只巨狼，一爪下去就是几条蛇丧命。
无名氏看她直楞楞的往蛇潮里面跑，吓得把雄黄粉撒在了NPC身上，“蛇太多了！你别跑这么快！”
他心里犯嘀咕：船上能出什么事呢，怎么这么紧张。
德斯克听见蛇身滑过地面的声音，他走了几步，终于看见藏在山洞里的怪物——那是一只巨蛇，一个脑袋两个身子。
上半身像人，但有一个蛇的脑袋。下半身则是两个蛇身组合在一起。
但并没有那种强行把不同物种的拼凑在一起是割裂感，反而浑然天成，通体发光。
像是壁画上能看见的形象。
异化的怪物不会长成这样，更没有它身上那种诡异的……神圣感。
它浑身的鳞片像玉石一般熠熠生辉，眼睛不是蛇类的竖瞳，而是一圈比金子还要纯粹的金色，倒是几分像湖心上挂着的那轮金圈。
但另一只眼眶却空着。
剩下的那只眼睛，让人生出一种无法否认的敬畏感。里面却没有半分理智的痕迹，全是凶性。
怪蛇的身体塞满了山洞，目之所及全是滑腻腻不断扭动的蛇身。
它周围的空气十分燥热，犹如大旱已至。正常人待上几分钟，就会因炎热脱水而死。
与之相比，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德斯克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不知不觉间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怪蛇冲他张开嘴。
少年有一种它即将口吐人言的感觉。
好在那蛇只是吐出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一步步靠近，看见怪蛇低头做出攻击的姿势。
“唰——”分不清是谁先动。德斯克跳了起来，躲过一条蛇尾的拍打，又被另一条蛇尾拍在地上。
他确定自己的骨头断了很多根。
因为失血过多，德斯克死了。但下一秒，他再次睁开眼睛。
少年一跃而起，像闪电般，在那人身之上留下狰狞的五爪痕迹。
他没用武器，覆盖了层层鳞片的手已经足够，比之前的刀剑更加富有杀伤力。
他与它之间的差距太大，相差的鸿沟并非是几条命就可以填满的。就如同人与神之间的差别一般。
但德斯克并非是个人类，他并不会因为挫折而绝望和放弃，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被咬掉了上半身。
浑身的骨头断裂，无力再动。
皮肤干裂，失血过多。
骨头又断了……
鲜红的血欢快地喷涌而出，和咔咔的断裂声一起，组成一座音乐喷泉。
德斯克从未死过这么多次。
他先扭断了蛇头，发现怪蛇并没有死去。又尝试着找到七寸，在上面撕出一条很长的口子。
正是因此，怪蛇发狂。周围的温度变得更高，他的皮肤开始融化。
又死了一次。
但这次他知道，致命弱点应该就是这里。
怪蛇体型庞大，皮糙肉厚，但它还是会死的。它又不是什么永生的神。
一次又一次，德斯克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如果他死了会留下身体，恐怕已经堆成一座山。
已经疼得麻木，san值过低让他周围时时刻刻笼罩着幻觉。他一会听到自己在笑，一会听到蛇在哭，又听到外面传来烟花似的爆炸声。
“……终于死了。”德斯克站在庞大的蛇尸之上，踩着被自己扭断的蛇头，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