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当年曾经在人生低谷抱团取暖过, 可终究已是几百年前的旧事, 没准她在幸福快乐的生活中早就把他给忘了。
然而, 温且惠却找到了他。睽违数百年后的再会, 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 犹恐相逢是梦中。
“我当然要找你了, 因为我想跟你再续前缘, 还想让你真正成为我的丈夫。武郎, 咱们终于做到了, 不但成了夫妇,还当上了三界之中地位最高的帝君和王母。之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罪,算是都被一一补偿了,只除了……”
温且惠的神色一黯,陆衢明了地安慰道:
“惠娘,我知道失去那个孩子,是你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但已经注定无法弥补的事,你也只能想开一点了。”
“我知道,有时候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回来。哪怕咱们现在是神仙,也弥补不了这个缺憾。”
人生没有十全十美,就算贵为神仙也无法万事顺遂,称心如意。
夫妇俩的絮絮低语中,一个小仙官入殿禀报说华源真君越君朴求见。
“传他入殿。”
陆衢下令后,又对身旁的温且惠低声道:“明光不是说要跟他秋后算账吗?我还以为他今天下凡去见明光会回不来了呢!”
“看来明光还是念及师出同门的情谊,没打算把他怎么样,不过就是放嘴炮说上几句狠话罢了。”
“他的心肠有点太软了,如果换作是我,越君朴现在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可能因为越君朴这次配合明光扳倒了玉京子,某种程度上也算将功补过,所以就对他网开一面了。虽然是有些心肠软,不过这点对咱们来说并不是坏事。如果他是那种睚眦必报一定要赶尽杀绝的人,天界可就没法太平了,你这个帝君也会当得很辛苦。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也是,如果这个明光疯批到一定要血洗云间仙境,那我还得亲自披挂上阵,率领诸武神打上一场仙鬼大战。”
“眼下战事省了,你可以和平接任帝君之位,都得多谢明光是个心肠软的人呢!”
谈话间,越君朴已经昂首挺胸地步入殿内,对着上方伫立的夫妇二人行参拜礼。
“参见帝君,参见王母。”
“华源真君免礼。”
陆衢的话音刚落,温且惠便微笑道:“华源真君,你是不是和明光见过面了?”
“对,我今日下凡,原本是想任他处置了结旧怨,但是明光说天界如今武神凋零,他就一切既往不咎了,让我好好尽起武神的职责庇佑苍生。”
“明光真是顾全大局,如此心胸气度,令人钦佩不已。帝君,你说是吧?”
陆衢自然点头称是,越君朴趁机提出一个要求。
“帝君,王母,明光的既往不咎让我更加惭愧难当。如果不是我当年落井下石,害他走畜生道下凡沦为妖怪之流,这三百年里他没准又已经修成正果再次飞升了。虽然明光眼下的身份是妖,无法重返天界位列仙班,但是考虑到他当年遭贬是因为蛇精玉京子的蓄意构陷,是不是应该多少给他恢复一点身份呢?”
陆衢问道:“华源真君,你想让我怎么给他恢复一点身份?”
越君朴单膝跪下,神色诚恳地请求道:
“帝君,我想请求您封明光为地仙,地盘也不用太大,就把步云山赏赐给他做洞府好了。这点封赏其实也弥补不了他这些年的不幸遭遇,但可以彰示帝君和王母对他的态度,一定会让他感激涕零。”
所谓地仙,就是住在人间凡界的仙人。
有些被流放凡界的谪仙人,在人间行善积德,受到百姓爱戴,天界这边就会酌情封其为地仙,赐一座灵岳为洞府。
陆衢和温且惠对视了一眼,彼此用目光认可了越君朴这一提议。
不过是一个地仙的头衔加一座步云山,做个顺水人情给明光又何妨?笼络住了他也就等于笼络住了鬼界那边,好处大着呢!
“我觉得如此甚好,还望帝君玉成此事。”
温且惠发声赞同后,陆衢顺势点头道:“华源真君,那就依你之言。”
“多谢帝君,多谢王母。还有一件事,步云山如今灵气枯竭,如果要赏赐给明光为洞府,还得先让灵气复苏才行。”
“那是自然,地仙的洞府只能栖于灵岳。明日你带上白云神塔去步云山走一趟,先全面复苏这座山的灵气,然后我再对明光行以封赏。”
白云神塔是历任帝君才能拥有的天界一大法宝,专业复苏灵气千万年。
人间凡界如果有什么山川河流因为种种缘故灵气枯竭,只要搬出这座神塔过去大显身手,灵气就能重新蓬勃.起来。
次日,越君朴奉帝君之命,带上白云神塔驾云前往步云山。
塔身最初小巧玲珑得可以托在手掌上,抛下去却陡然变成巨塔。
塔底正好笼罩在步云山上空,一股灵气充沛的白云从底部喷涌而出,化作雨露滋润着这座黑石嶙峋的山岳。
灵雨洒过的地方,黑色山石瞬间软化为黑色泥土。
无数绿色的新芽钻出地面见风就长,有的长成碧草;有的长成绿萝;有的长成花朵;有的长成树木……
还有清泉汩汩往外涌,迅速流成小溪,汇成深潭,再冲下山崖挂成疑似银河落九天的瀑布。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原本死气沉沉的步云山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了一座生机勃勃的灵山。
明光独自伫立于山脚下,仰望着步云山恢复成昔日山峦苍翠的熟悉模样,眼神悲欣交集。
越君朴降下云头走到他身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注视着旧貌换新颜的步云山。
“三百年了,我们熟悉的步云山终于又回来了。明光,作为计划的第一步,你想恢复步云山的灵气,也是公私兼顾吧?”
明光没有否认,坦然点头道:“那是自然,公私兼顾一下有何不可?我又不是要因私废公。”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的第二步需要花时间准备,你慢慢来,不着急。”
“急也没用啊,欲速则不达。对了,你跟钟离斐说好了吗?”
“嗯,已经说好了,他答应全力配合。”
“那就行了,到时候人手应该够了。”
“不够也没法子,除了他我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信任的武神了。”
“那这副重担,就交给你们两个武神了,我负责在一旁助威加油。”
春暖花开时节。
春风如画笔,在大江南北一带四处涂抹着春的光艳。
东海之畔的步云山,树木苍翠欲滴,鲜花艳极欲流,时隔三百余年后终于又迎来了万紫千红的春天。
明光站在锦霞峰顶,仰望着天空中正破云而来的云海神舟。
船首处,被侍随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人是温且惠,一身朱锦华服的王母装束,衬得她无比雍容华贵。
这天是明光的地仙洞府落成之日,他盛情邀请温且惠下凡来做客。
区区一介地仙,原本不够资格让王母亲自跑上一趟。
但是明光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他和鬼王应长情的铁杆交情,是天界一直想要笼络的对象,所以温且惠很愿意赏这个脸。
陆衢本来想和妻子一起去的,但是温且惠觉得不太合适。
“明光如今毕竟只是一个地仙,他的洞府落成,我去祝贺一下倒也罢了,可以算作与他的私人交情。武郎你身为帝君亲自莅临的话,就未免有些自降身份了。”
“也是,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仙都没什么,可他偏偏跟新任鬼王有交情。我要是亲自去了,倒显得在巴结他似的。”
“正是这个道理,咱们可以给明光面子,但这当中要有个度,由我来把握这个度最好。”
当上王母后,温且惠并没有趾高气扬,依然是以往温柔和气的作派,甚至更加温柔和气。
由她出面跟明光打交道,这个度很好把握,可以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明光对着天仙下凡的温且惠一揖到底, 她微笑着伸手虚扶了一把。
“明光,无需多礼。我今日虽然是以王母的身份来的,但不过是为了给你撑场面, 私下你还当我是太清元君就好。”
温且惠这话说得亲切有加,毫不见外,完全就是拿明光当作自己人一般对待。
看着她脸上那个真挚动人的笑容, 明光在心里一声暗叹:在演技这方面, 如果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明光的地仙洞府建在独秀峰向阳的山谷上, 那是一座殿宇三重的宫观, 周围林茂竹翠,风景优美。
温且惠在明光的陪同下,一路穿花拂柳进了洞府。先四处参观一番, 再去正殿坐下来喝了一杯茶,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提出告辞。
“明光,今日多谢款待,我该回去了,以后有空再来探访。”
“抱歉, 太清元君,你还不能走, 我想让你留下来。”
明光突然改了称呼, 声音虽然还是客客气气的, 但打算把人扣下不放的态度却表现得很明白了。
温且惠始料未及地一怔, “明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了, 我不想放你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扣下王母不放的后果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除非你还是想挑起仙鬼大战, 可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啊?”
明光调动面部表情肌, 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温且惠开始表演。
“太清元君, 实不相瞒,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只可惜你已经嫁为人妇,我与陆衢同为仙僚也不能夺人所爱,所以一直以来只能苦苦压抑自己。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反正已经沦为妖族,一个地仙的头衔也不值什么,我就想为什么不干脆彻底放飞一下呢?所以太清元君,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想要成为你的新夫君。”
明光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听得在场所有仙侍都无法不傻眼,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谁也没想到这个被帝君破例册封的地仙,非但不懂感恩,竟还色胆包天地想要跟他抢王母。
就连温且惠本人都呆住了,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太好了,今晚咱们就拜堂成亲。”
明光如此自说自话,温且惠无法不出声强烈反对。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行吧,如果你想再慎重考虑一下改嫁的问题,我也不是不可以多给你一点时间。不过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多只能考虑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拜堂成亲。”
明光一拍桌子表示这事就这么定了,然后站起来轰人——所有陪着温且惠下凡的仙侍们统统要被扫地出门。
“你们都回去吧,王母现在是我的了。”
温且惠此番下凡王母的排场十足,随行仙侍们也有不少武力值不低的准武神,为其保驾护航。
如今天界武神凋零,能飞升成仙的正主儿一时半会儿没有,陆衢就先从有资质与潜力的小仙官中,挑选一些出来大力培养作为准武神当差。
“明光,你凭什么扣下王母?真是好大的口气。”
说话的这位准武神当年是自玄清殿的小仙官,陆衢的忠实辅神之一,自然不会轻易丢下温且惠不管。
“我当然没有这个能耐,但是我的鬼王兄弟有啊!”
明光笑眯眯的声音刚落,应长情就瞬间出现在了他身旁,两道锐利如刀的目光冷冷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仙侍。
“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己滚出去;第二我打到你们滚出去。”
对于鬼王给出的两个选择,仙侍们分成了两批:
第一批是非战斗人员主动滚出;第二批是几个准武神一起上,被应长情打到被动滚出。
“阿难哥哥打算办喜事,所以我就不要你们的命了,免得死了人触霉头不吉利。”
鬼王宽宏大量地没有取人性命,几位准武神都谢天谢地。
他们也不敢再去找死,反正都已经尽力了,可以回去向帝君交差了,他自己的老婆还是自己下来救更有戏。
所有仙侍都心惊胆战屁滚尿流地离开后,正殿里就只剩下明光、应长情和温且惠三个人。
虽然遭人扣押逼婚的处境十分不妙,温且惠的神色却并不慌乱,只是注视着明光的眼神中带着不解。
“明光,你到底为什么要扣住我不放?别再说什么对我钟情倾心之类的话,虽然你说得跟真的一样,但我知道那些都是假话。”
明光一摊双手道,“我觉得我演得挺逼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男人如果深深迷恋着一个女人,迷恋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会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可是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这些,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好吧,你赢了,我刚才确实说了假话。这些话其实也不是说给你听的,主要是想要通过那些仙侍们带回去转达给陆衢。”
“你为什么要这样激怒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怀疑陆衢已经不再是陆衢,早在三百年前就被鬼王江天旷夺舍了。温且惠,这事你肯定也有份,甚至你根本就是主谋,我说的对吗?”
明光打开天窗说亮话,温且惠陡然一震,姣好的面孔瞬间僵硬得像是木头刻出来的一样。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换上一脸惊讶诧异的神色。
“明光,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我知道,这种无凭无据的指控你是不会轻易承认的。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能承认。”
“鬼王,明光这是怎么了?无端端的为何如此指摘我们夫妇二人?”
温且惠知道明光现在不好沟通了,便转过头跟应长情说话。毕竟她当初可是实打实地放了他化身的小鬼一马,这份恩情还是可以用得上了。
应长情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声音凉凉地道:
“他可不是无端指摘你们,而是厉无情的残魂透露,那日陆衢是用散魂黄金钺杀了他。一个武神居然使上了鬼王的兵器,换作你是我们,听了这话后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吧?”
温且惠听得暗中一惊,脸上却仍是一派镇定自若的神色。
她振振有辞地反问道:“这不可能,厉无情如果是死在散魂黄金钺下,早就魂消魄散,怎么可能还有残魂留下?”
明光道:“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厉无情身上戴着一个特殊的灵器,侥幸保下了一缕残魂,拖上三日才魂魄消散,正好把这个关键之处告诉了我们。”
“如果只是一缕残魂,根本不可能告诉你们什么,因为你们根本听不见。”
“是啊,残魂想要与人沟通是不可能的,但是与魂魄沟通就不成问题了。所以我特意魂魄离体去跟他沟通了一番,这才得知他当日身亡的真相。”
“什么?你怎么能魂魄离体?就算你还是灵曜天君的时候,也没有这等能耐吧?”
“的确没有,所以我是靠法宝做到的。这个法宝叫移魂枕,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啊?”
听到移魂枕三个字从明光嘴里吐出来,温且惠脸上的镇定像烈日下的薄冰般绽开细碎裂纹。
但她还是一口咬定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移魂枕。”
“好吧,你说没听说过就没听说过吧,横竖我们也不能打到你承认为止。不过等假陆衢赶来救你时,我们大可以用这个法子对付他。”
明光透露出来的计划,听得温且惠心头一阵雪亮,知道自己今日是中了计。
“明光,你存心骗我下凡扣住不放,就是想要藉此引帝君过来救人时对付他,我怎么没早看出你的居心叵测。”
明光把挨骂当表扬,微笑道:“过奖过奖,要是被你看出来了,那不就没戏可唱了嘛!”
应长情在一旁皱着眉头道:“温且惠,你就别再口口声声称那家伙为帝君了。你我都心知肚明,他跟玉京子一样就是个冒牌货。”
“阿难弟弟,除非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否则这两口子是打死都不会认账的。认账就是束手就擒,不认账却能以帝君的身份带着天兵天将来堂而皇之地杀人灭口,这道选择题他们怎么可能会选前者呢?自然是死扛到底了。是吧,温且惠?”
“明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
温且惠决定把装糊涂进行到底,明光也没指望此刻就能从她嘴里问出真相,给了应长情一个“山人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的眼神。
“阿难哥哥,咱们走吧,别在这里白费唇舌了,还得去准备应对那个冒牌货帝君呢!”
应长情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实在不想再多看温且惠一眼。
因为他曾经发自内心地认定她是人美心善的三界第一女菩萨,所以在她人设崩塌后实在有些接受无能。
“我们有事先走了,你就自己在这儿呆着吧!友情提示一下,这屋子设了结界,你是出不去的,就别白费功夫了。”
第175章 驱魂退灵阵
明光和应长情一起并肩走出正殿, 外头的庭院中,任天真正俏生生地站在一株海棠花树旁,人面更比花面娇。
“阿难哥哥, 我准备好了,咱们是不是要开始了?”
“嗯,假陆衢随时可能杀上门来, 真真, 阿难弟弟, 你们两个先去东方青龙和西方白虎的位置上守着。等越君朴和钟离斐来了, 就会去南方朱雀和北方玄武镇守。”
应长情还有些不放心地问:“越君朴也就算了,毕竟在死蛇精事件中已经看出了他的立场,那个钟离斐真靠得住吗?”
“靠得住, 钟离斐生平最恨犯上作乱的人。这方面他要是都靠不住的话, 那天界的武神就没有靠得住的了。”
任天真激动得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地道:
“上回你们对付冒牌货一号死蛇精时,我要留下来保护阴姐姐他们,没能亲临现场一睹盛况。没想到今天却有机会出上一份力, 协助你们再扳倒冒牌货二号假陆衢,真是想想都激动呢!”
应长情满脸不满地哼了一声。
“天界简直就像是四面漏风的破筛子, 一个两个冒牌货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还得阿难哥哥一再出面挑头帮忙清理门户。我要是天界那帮神仙, 都要羞愧得没脸见人, 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我觉得这倒也怪不得他们, 有些居心叵测的坏家伙存了心要瞒天过海欺骗人, 哪里能防得住啊?有句老话说得好, 只有千年做贼的, 没有千年防贼的。况且像温且惠这种靠一张人美心善的金字招牌纵横三界上千年的人物, 谁又能想到她其实暗藏祸心呢?咱们还不是也照样被她骗得团团转嘛!”
任天真就事论事,明光听了也苦笑着点头道:
“是啊,栽在温且惠手里真心不冤,因为她这方面道行实在太高。我当年还不是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应长情想起自己也曾对温且惠格外敬重,认定她是天界那帮神仙中唯一值得敬重的人,结果却被现实啪啪打脸,感觉脸都要被打肿了。
“好了,别说了,你们快去吧。记住,以流金铃为号一起行动。”
“阿难哥哥,你一个人对付假陆衢能行吗?”
“阿难弟弟,不许说我不行,这话我不爱听。”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不放心你。”
“你就放心吧,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要是没把握对付他,一开始就会安排你上了。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总之一切按计划行事就没错了。”
应长情和任天真双双离去后,明光抚了一下手腕上的流金铃,又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日月明。
他微笑道:“小铃,一会儿要好好表现哦!大明,你也是。”
小铃发出一串“主人啊小铃我超级无敌能干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的笃定铃声。
日月明也在剑鞘里震动了几下,以示自己定不会辜负主人的重托。
云间仙境,太玄殿。
帝君陆衢听说了温且惠被明光扣住不放的消息后,整个人气得目眦欲裂。
“明光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岂有此理。传令下去,我要御驾亲征去步云山诛杀这个犯上作乱的逆贼。”
帝君要御驾亲征,天界的武神和准武神们都得一起披挂上阵不可。
越君朴和钟离斐作为武神中最能挑大梁的两位,更是义不容辞地要随驾同行。
在太玄殿前点好兵马准备出发前,越君朴与钟离斐短暂地交谈了一两句。
“威毅真君,你都准备好了吗?”
“华源真君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到时候按计划行事。”
“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揭穿这位假帝君的真面目。”
陆衢率领天兵天将的大队人马,宛如黑云压境般乌泱乌泱地齐聚于步云山上空。郦子微被钦点为使者,先派下来与明光进行谈判。
明光手里毕竟有温且惠这个人质,陆衢投鼠忌器,担心强攻会导致明光狗急跳墙玉石俱焚,所以打算先让郦子微设法劝和。
“明光,如果你不是突然发疯,就没必要无端扣下王母不放。快告诉我你没疯,这一切都是有缘故的。”
“郦仙郎真是明白人,我当然没有疯,这其中的缘故说出来又能惊掉你的下巴。”
明光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下缘故后,郦子微的下巴果然差点没保住。
这位一向注重个人形象的文神,很没形象地张大着嘴久久无法合拢。
好半天后,他才一声长叹道:“天界最近真是多灾多难啊!刚把一个蛇精冒充的假帝君赶下台,居然又上台了一个鬼王冒充的假帝君。”
“上回为了戳穿玉京子,我们是打上天界去逼宫的。这回想要对付假陆衢可没那么简单,想要打到他灵魂出窍,只能把他引下来才行。”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啊,你回去告诉假陆衢,就说我愿意谈判,但是必须他本人亲自来,别人都不行。”
“好,我这就回去替你传话。”
临走前,郦子微看着明光叮嘱道:“这个冒牌货的实力只会比上一个更强大,你以身为饵诱他入局,一会儿可千万要当心啊!”
“多谢郦仙郎提醒,我会当心的。我还不想死,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去而复返的郦子微传话后,陆衢摆出一副艺高人胆大的架势,表示自己要亲自走上一趟。
“帝君不宜以身犯险,还望三思啊!”
郦子微还装模作样地劝了一句,否则与人设不符,总之不能让陆衢察觉出异样。
“是啊,还望帝君三思。”
越君朴和钟离斐也配合了一下,陆衢自然是不肯听劝的,坚决要亲自去跟明光交涉。
“无妨,我先下去探一探他的虚实,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命令,随时准备强攻。”
陆衢前脚才降下云头,越君朴和钟离斐后脚就以“不放心帝君独自前往”的理由跟了下去,分别赶赴不同地点。
地仙洞府,明光独自站在正殿前的院落里,笑吟吟地迎接脸色黑如锅底的陆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