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季晗这才抽空打量这里的环境。
刚才开车导航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的处境是完全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被选为拍摄地的旧住宅小区远在偏僻乡下，这里的开放商赶上前几年的房地产热猛猛盖房，但后续资金无一例无全都周转不开。人倒是捐款跑路了，房子可恨自己没长脚跑不了，只能被人贴上烂尾楼的标签，身价骤减，不复当年风光。
一片废墟里只有几栋留了下来，勉强算个小区。
拆迁队也是现成的，周围就是拆了盖盖了拆的施工基地，一溜的拖拉机正在兢兢业业上班打卡。
但凡从住宅区往外稍移一点镜头，就能看到外面全都是农村土房子，时季晗刚刚貌似还听到了鸡打鸣的声音。
他问：“我们住哪？”
“咳，这边的农家走了好几户，咱们能全住进去，就是环境差了点，但好歹是单间。”时仲野被一问，很尴尬，但越说越有底气，自己也是为了给剧组省钱啊，有什么不对。
“能下班之后免费续接农家乐，这种好事你敢想么？”
说完紧盯着时季晗看，周景城他是知道的，没那么挑。萧元？敢挑刺就揍死他。
只有时季晗以他弟弟的这个身份卡在这，不上不下，两人又是多年后再次相处，他拿不住这个三弟的心思，已经准备好舌战大儒了。
时季晗当然敢想，他是大梦想家，积极举手问：“那圈子里的那些鸡，咱们能吃吗？”
时仲野：“时季晗你挑也没用咱条件就摆在、啊？啊？？”
时季晗眼睛亮晶晶：“这后山是不是有个水库？晚上能不能去钓鱼？地里应该种了不少红薯吧，还可以边烤火边闷土里，闷熟吃烤红薯。”
赞美农家乐！
萧元一听钓鱼，眼睛亮了亮。
时仲野持续：“啊？啊？”
不是，这跟自己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挑刺呢？舌战大儒呢？不满意的弟弟呢？
这家伙怎么满脑子吃啊！
“咕咚”一声，时季晗使劲咽了口口水。
很好，他已经给院子里的鸡安排了十种死法了，就等上桌。
在众人还在热聊那群鸡该不该死的时候，一段路人剧透的视频被上传到了网上。
【标题：大白天来寺庙上香，碰到神经病了，怎么有人又帅又搞笑啊哈哈哈哈哈】
发视频的博主是个小网红，有粉丝刷到了，停下来看了看。
越看越不对劲。
等会，这个拿着香祭拜，又抽签又搞事的家伙，不会就是寰宇的周景城吧？那他旁边那个……？
网友放大定睛一看，错不了，是时季晗！
【妈呀，伍佰cp合体了？太好了，我要激动得跳跳楼以示庆祝】
【终于刷到你俩同框了！他们都说你们分体变成了一人二百五，我不信，我捂住耳朵向前跑，终于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等会，这对cp怎么从cp名到cp粉，画风都有点奇怪啊？】
【粉随蒸煮[比心]】
【没看完视频吧，看完你就知道了，周景城他这波抽签的操作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等会等会！你们都没发现盲点么？今天是时仲野《超能居委会》开机的日子！时季晗也在！】
寰宇那边的公关部走在冲浪第一线，立马发出通告。
【寰宇v：是的呢亲亲，@时季晗这是我们《超能居委会》的编剧AAA老师哦】
众网友大惊：什么？居然是他？
【我早该想到的，世界上怎么有癫的这么相似的一个人呢】
【想到AAA老师操刀的短剧，突然开始期待这部电影的发展了，感觉不是正经人能想出来的剧情】
正在同一片网络冲浪的时季晗刷到了这条消息，他先是谴责了下一人二百五的网友，接着满意一笑。
众网友懂他，英雄所见略同，他正打算改改剧本。
嗯，第一幕戏是主角林黯家里的水管被拆迁队挖爆，家里成了瀑布对吧？
不够有趣，不够生动。
时季晗抄起键盘哒哒哒添加了一行字。
【林黯看着家里的瀑布，若有所思，缓缓起身拆了桶泡面。】
【在瀑布下接水热泡面吃。】
第48章
注意看，这个写手叫时季晗，他正在经历作者大大们极为罕见的灵感喷发期，在写完“瀑布下面热泡面”后一发不可收拾，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舞出残影，文档字数呈指数爆炸式增长。
糟糕，他卡文了！他开始薅头发了！
随着一缕缕小卷毛的飘落，他的灵感再次降临，回车键在抽搐，空格键在跳舞，新的创意在攻击文档！
最后一行回车键被按下，时季晗手托住下巴，满意打量自己新鲜产出的、量大管饱的学术垃圾，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癫一点是好看，这种癫到逻辑不通完全没有章法的剧情，他不信有人愿意看。
这部电影有了他，就不能火！
时季晗转发给明天的演员们，心满意足洗漱去，躺在了小屋的床上。
床的正对面就是他疯狂码字的书桌，那边开了一扇窗户，秋夜的凉风将院中的山楂树枝吹出沙沙响声，木质窗户露出一线月光，把书桌一角漂白。
演很远处传来低低的狗叫声，让农村的黑夜更显寂静。
时季晗打了个哈欠，眼皮困得睁不开：“我都好久不回乡下了，之前每年秋天的周末都得回去帮外公外婆干农活。”
000猜他说的是前世，小心戳戳他，让他不要伤心：[没关系宿主，我们好好干完这个副本，我就可以带你回去啦，你攒了这么多恶毒值，有了好多好多钱，可以帮家里老人盖新房子买新衣服。]
时季晗哈欠打到一半停了，随后闭眼伸手去捞000，让它变大成卤蛋抱枕，双手双脚抱了个满怀，困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再说吧。”
梦里的自己也可以给二老买新衣服，盖新房子。
而且梦里的他们还会笑会说话诶，可以摸着他的头再次说出那句：“我们小晗真有出息，赚这么多钱了。”
因为想到这个，时季晗睡觉时嘴角都带了丝笑意。
第二天一早。
全剧组都被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吵醒了。
时季晗睁眼一看，天都没亮。
“啊啊啊啊啊！”他用枕头死死捂住耳朵，没用。
翻了个身，又捂，“啊啊啊啊啊！”
一门之隔的时仲野在骂：“别叫了，你比鸡都吵！”
时季晗跟着鸡一起打鸣了十分钟，被忍无可忍的时仲野从床上揪了起来：“给我洗漱去！”
他被踹出了房门，死鱼眼瞪着蒙蒙亮的天，在初秋早晨里打了个寒颤，半死不活：“……真是个适合上吊的好天气。”
四方小院里住了不少人，周泽阳一大早就看见他了，飞奔过来打招呼，一巴掌拍他背上：“salute bro！想我了没？”
时季晗被他一巴掌抽飞，空中360度转体加速冲出地球，实现喜之郎果冻从小要当宇航员的梦想，在畅游浩瀚银河系时三体人一炮轰回地球，抖了抖身子，沉痛叹息：“你来得正好，来参加我的好日子。”
周泽阳疑惑：“什么好日子？”
时季晗望天悲痛：“我的头七。”
这该死的日子，第一天就没法过了。
“别这么丧，”周泽阳试图换回他的求生意志，“今天是你笔下男主的第一幕戏，打起激情来！”
时季晗摸着吃痛的后背：“是该有点激情。”
早起第一件，把巴掌还回去。
时季晗撸起袖子举起手，对比了下两人的体型差，又默默放下手，问：“你哥呢？”
弟债兄偿，没毛病。
周景城，吃他一巴掌！
周泽阳指指外面：“好像一大早去桥头散步了。”
话落便见时季晗弹射出去，满眼都是对复仇的渴望。
毫不知情的周泽阳啧啧称奇：“这么有激情啊，以后也是个早起遛狗的好苗子。”
是的，周家兄弟已经是被狗训化的健康人类了。晚起是不可能的，一分钟都不可能。
小院前面有条河，时季晗大老远就看到有个走向桥头的背影，二话不说上去对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salute bro！”
挨了一巴掌的人愣了几秒，如没上润滑油的机器人，卡顿般一点一点扭过头去。
时季晗叉腰笑。
笑着笑着，对上了萧元吃惊吃痛的表情。
萧元左眼写着“我天”，右眼写着“怎么又是你”，茫然痛苦又无助，缓缓抬手摸向自己后脑勺：“……你在干什么？”
【叮，恶毒值+0.05】
时季晗笑容僵在嘴角，试图辩解：“呃，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萧元问：“然后给我一巴掌？”
时季晗满脸痛苦：“大任所归，我也是迫不得已。”
身后传来抑制不住的笑声：“哈哈哈哈。”
两人齐齐扭头，看向身后笑到乐不可支的周景城。
【叮，恶毒值+5】
[天呐，这就是社恐嘛？]时季晗指指点点。
萧元你小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懂了，以后要当面给二哥夫来点刺激的。
周景城笑够了，这才说：“你引用错名言了，应该用这句。”
时季晗下意识：“哪句？”
周景城清清嗓子，朗诵：“老天爷，你下巴掌吧，扇死我吧。”
时季晗：哦哦，进阶版。
他竖起个大拇指，称赞：“文化人啊。”
周景城谦虚：“哪里哪里，不敢当。”
两人开始商业互吹，一波一波的彩虹屁放了出来。
萧元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没人替自己的后脑勺发声吗？
他看远处来了个风风火火的身影，眼一亮。
刚要告状就被时仲野拽住了。
“你们还有心思聊天？赶紧吃完饭拍戏去！”
几人被他生拉硬拽扯进了片场。
很快，其他剧组人员三三两两也来了。
时仲野简单给大家开了个会：“相信大家昨天已经互相认识了，昨天的戏份较为简单，是给你们熟悉流程的，从今天起，我们对各个环节的把控都将提升……”
时季晗正在闭眼假寐，盖以诱敌，无意中听到了关键词，恍然惊醒：“豆浆？什么豆浆？加油条吗？”
眼睛男生凑过来，嘀嘀咕咕：“油条？明天的早餐吗？”
场务们自发地围着时季晗坐在一起，性感蟑螂此时正在跟绝情后妈火热聊天中。
蟑螂说：“天呐，咱们是一个大学的诶！”
后妈说：“太好了，以后有空一起上厕所。”
时仲野猛然提高音量，试图盖过他们的唠嗑：“所以说，大家要快速成长起来，不要给团队拖后腿，不要xxx……不要xxx……”
时季晗笑了声：“哈哈。别人说不要又纯又欲的，我哥说不要怎么跟斗地主似的。”
连打三张要不起。
场务们吭哧憋笑。
【叮，恶毒值+2】
时仲野嗓子都快喊冒烟了：“相信经过这次合作，我们一定会……”
时季晗又听困了：“剧组不点名不打卡，明天我不来了。”
嘬着奶嘴点男模闻言，若有所思：“既然这样，我能不能也不来？”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是个羞涩腼腆的妹子，闻言抿唇一笑：“嘿嘿，我也想。”
时季晗：“反正明天不来，要不今晚吃火锅去？”
【叮，恶毒值+3】
“时季晗！！！”时仲野一把扯起他弟的领子，阴着脸对众人说，“先开机，我去收拾下弟弟。”
众场务震惊：“啊？他们是兄弟？”
羞涩妹犹豫：“那我们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明天还要不要来？”
奶嘴姐一沉思，根据自己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经验，得出结论：“先来几天看看。”
能把他们招进来，这剧组也不是什么正经剧组。
今天的这场戏是男主林黯的第一幕戏。
此时的他还没有加入居委会，是个刚搬来的闭门不出的社恐，存在感极低，知道拆迁队要把这里挖平，但是他实在懒得搬家，宁愿被断水断电也懒得去找新房子，窝在这里继续当自己的自由插画师。
时仲野收拾完弟弟回来了，拿着大喇叭控场：“你们这场戏就按照时季晗的剧本来演，不可有差池，懂了吗？”
时季晗狠狠点头，对啊，都按剧本来哈。
饰演李大妈和王大爷的配角演员对视一眼，慎重点头：“懂了。”
时编剧的剧本啊，放心，一定好好演。
“action！”
时季晗第一次看现场拍戏，非常好奇，凑到了时仲野的镜头前。
时仲野嫌弃瞥他一眼，没把人推开。
镜头中，饰演林黯的萧元作息极不健康，昼夜颠倒，直到下午才起床，正坐在拉窗帘的屋子里思考要不要点外卖，看着支付时弹出余额不足的提示，陷入沉默。
正在此时，拆迁队施工挖爆了主水管，厨房里的水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呲一声爆掉。
前来查看情况的林黯被浇了一脸，家里瞬间水漫金山。
时仲野看着特写镜头里萧元呆愣愣的表情，非常满意，示意下一位演员上场。
按照剧本，此时李大妈即将上门，说出那句：“小伙子，居委会决定征用你家、呃，帮你加救灾！”
实际上是想蹭他家的水，看他家被淹了，热心肠找大伙来帮忙修，让林黯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人的热情。
很快李大妈出场了。
时仲野皱眉：“她手里拿着个菜篮子干什么？”
时季晗开始默默后撤。
在林黯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李大妈灵活走位进了他家，看着从厨房里呲出来的大型瀑布，眼底的光瞬间暴涨：“唉呀妈呀，可算让我赶上好时候了。”
她把篮子里的蔬菜全部拿出来，搬了个马扎坐在瀑布下开始……洗菜？
时仲野当场愣在了原地。
不是，这不对吧？剧本是这样写的吗？
李大妈边洗边招呼林黯：“小伙子别客气，快来帮忙啊，哎呦哎呦，这得省多少水费。”
“说的也是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王大爷同样挤了进来，端着自己的小茶壶接了一整壶，“纯天然矿泉水，泡茶更回甘。”
说罢对着壶嘴吸溜了一口，深深叹气：“啊。”
门口又探出个脑袋，是隔壁邻居：“哟，你们家水管爆了？”
脑袋很快缩回去，又探出来，这次拿了满手的洗头膏护发素：“来来来，让我也蹭一下，好几天不洗头可痒死我了。”
林黯看着瞬间挤满人的房子，不可置信。
等会，这不是他家吗？
你们有没有成年人的边界感啊？
时仲野开始疯狂翻剧本。
这不对吧？这不对吧？这不对吧？
他对镜头中明显愣住的萧元拼命使眼色：快把剧情给自己掰回来！
萧元接到了他的眼神暗示，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他转身拆开一桶装泡面，再次转身。
默默开始在瀑布下接水，准备热泡面吃。
时仲野：？？？
李大妈满头大汗在洗菜，嘴角挂着虚弱的笑：“小伙子，吃什么泡面啊，等晚上咱们一起吃火锅。”
说完一把拍掉还想往她篮子里加菜的奶嘴姐的手，目露凶光：知道你们晚上想吃火锅，但能不能别再趁机让自己洗菜了！
有没有边界感啊喂！
时仲野看着镜头中喝茶的吃面的洗菜的和洗头的，吐血三升。
他的电影呢？他的艺术呢？
他刚才还站在旁边的弟弟呢？？
死哪去了？！
时仲野一回头，就看到百米开外正在偷偷溜走的弟弟。
“时季晗！”他大喊着这个糟心的名字，以飞人跨栏，猴子荡树之姿猛扑过去。
时季晗吓得喊出连环颤音：“你不要过来啊！”掉头开始绕圈跑。
众人的脑袋随着他们的动线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
正站在石头墩子上啃玉米的周泽阳抹了把嘴角：“一大早就拉练啊，不愧是哥你带出来的兵。”
“跟我有什么关系。”正低头发消息的周景城回了句，扭头去看周泽阳，发现自己居然只能看到对方的脖子。
周景城非常不高兴地站上了另一个石墩子。
谁还没点增高道具了。
“救命啊！！”时季晗喊着，手脚并用朝他们冲了过来，一个漂移过弯，试图滑铲耍帅甩掉时仲野。
把自己给甩了出去。
周景城看他仿若被甩干机抽了一巴掌，屁股着地旋转180度，赶忙伸手将人拽起来。
同时伸手的还有周泽阳。
两人一起使力拽起了时季晗。
时季晗被一左一右架住了命运的咯吱窝，硬是脱离地心引力往上提。
力道之大犹如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时季晗成功双脚离地，晃荡在了半空中。
“哈哈哈哈哈！”紧急刹车的时仲野差点笑死过去，指着悬空的弟弟根本直不起腰来。
时季晗：[黄豆微笑]
他说：“你俩能不能滚。”
周家兄弟赶忙放下他，两人同款心虚望天吹口哨。
周泽阳说：“哥，你看头顶那盏灯。”
周景城说：“光芒四射，好灯。”
周泽阳说：“哥，你看右边那盏灯。”
周景城说：“工龄十年，中登。”
时季晗气不过，使劲仵了周景城的腰一下。
周景城痛到倒抽气：“嘶，力道太重，老登。”
时季晗：“……”
发卖！统统发卖去西伯利亚烤土豆！
他看看赏灯二人组，又看看笑到直拍大腿的时仲野，抬着下巴非常生气地哼了声。
看没人搭理自己，又狠狠哼了声，使劲喷气：“这有什么好笑的？笑点低成这样，回去给自个儿下巴上保险去吧。”
“反了天了时季晗！”气得时仲野抓住他，狠狠给了他脑袋一记重锤，“我没找你算账，你反过头来说我？”
副导演弱弱举手：“那这戏，咱还继续拍不？”
想到众演员欢聚在瀑布下的画面，时仲野的脸扭曲了一秒，拳头又开始痒了。
“拍，为什么不拍，”剧组最大的金主发话了，周景城居高临下看着众人，举手投足间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霸总风范，这是高高的石头墩赋予他的气势加成，“就按新的剧本来。”
时仲野问：“你确定？哥们儿你别整我。”
周景城淡定以及肯定：“确定，你要相信我的投资嗅觉，我投的东西就没亏过。”
吓得时季晗又想捂他嘴了。
小周，不许乱说话。
000哀嚎：[完蛋，我们还是在跟点家哥的事业线作对啊。]
察觉到时季晗的目光，周景城给了他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淡然自信。
这部电影不可能亏本，也不会让它亏本。
这可是小晗参与制作的第一个电影项目。
必须得给他火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时季晗在他目光的洗礼下好像更……绝望了？
但时季晗是个打不死的小强，锤不扁的沙袋，烤不焦的五花肉，他重整旗鼓，开始给下一场戏改剧本。
有了他在，所有演员别想提前走位拍戏。
天天玩剧本杀拿新本子去吧，哈哈。
不过显然，时仲野就没他那么好心态，盯着显示器里面的演员们，绝望得用自己的本能去导戏。
一出好好的“你家漏水我来帮”，邻里友好的戏份，变成了瀑布の一百种妙用。
继洗菜的李大妈，喝茶的王大爷，洗头的邻居和正在找打火机准备热泡面的主角林黯后，全小区的居民集体出动，排队来林黯家接水。
小小的家成了节假日5A级景区，爆掉的水管就是水帘洞，是国人必出片的拍照打卡圣地。
所有人挤成了沙丁鱼罐头，满头大汗地腌制着彼此的人生。
场面一度吓死林黯这个社恐i人，直愣愣站在那，举着打火机烤自己的泡面杯。
王大爷热心肠，问：“小伙子，你还在那干什么？”
林黯：“……烤面。”
“哗啦”一下，泡面杯底部被烧了个大洞，里面的汤面全撒出来了。
王大爷问：“那你现在打算烤什么？”
林黯面无表情，把打火机移到自己下巴处，咔哒点燃：“烤冷面。”
镜头外的时仲野被这个冷笑话冻到了，抖了抖：“真幽默啊。”
时季晗嘿嘿一笑：“承让承让。”
“……我不是在夸你！”
【叮，恶毒值+2】
拆迁队上门时就看了这般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
队长傻眼了：“不是吧，你们这都不搬？”
“搬什么搬？”洗完头的隔壁邻居自信甩发，发丝在阳光下弹动，舞出了海飞丝的劲爽Q弹，“纯天然水疗SPA，离了这我上哪享受去。”
水珠“啪啪啪”前仆后继甩了萧元一脸。
萧元一脸死寂，开始回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接这部戏。
现在好了，他抹了把脸，水珠全淌到了衣领里，里面水多的可以养阳澄湖大闸蟹了。
【叮，恶毒值+2】
一场戏导下来，时仲野非常心累，甚至为了拍摄近景中景远景特写的不同景别，这种群魔乱舞的剧情自己要看好多遍。
唯一的好处是精神被反复捶打，变得坚韧不拔。
时仲野的嘴角缓缓露出王者之笑，好了，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之前的他。
而是重生plus加强版时仲墅，多了整整三笔。
每一笔都点在了防御上。
他环顾四周，看着兢兢业业摆道具的场务们，顿觉大学生就是好使啊，又打光又举板的。他满意点头，十分欣慰：“大家辛苦，今天中午提前收工，大家快去吃f——”
“饭”刚发出一个音来，所有场务一哄而散。
“冲啊！”扛着打光板的男生一个弹射起步，带着打光板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随手一丢奔向盒饭。
“让让，让让，姐要饿死了！”奶嘴姐扛着俩姐妹左冲右突，杀出一条血路。
“别挤别挤，我抢不到盒饭了！”
“这些不够，我要吃三个大馒头！”
“什么？盒饭免费？再来两份！”
所有的盒饭瞬间抢光，时仲野呆愣愣看着这一幕。
地震了？不，是饿鬼大学生们引发了共振。
他重新外聘的场务领班同款震惊，愁苦状：“照这个吃法，咱订的饭根本不够一周的啊。”
剧组开拍未半，粮食先没一半。
时仲野喃喃：“咱们的预算，真的够吗？”
早早偷了饭来吃的时季晗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偷听到他哥的对话后满意眯起眼。
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对000说：[不过只招聘场务显然限制了我的发挥，我要把手伸到服化道那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