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喻修越也没有说不陪他。韩季京有朋友在就能自己遛自己,象征性维护一下:“他要认真学习然后上班养我啊,这叫可持续发展。”
一旁的隋霖沉默了三秒,问:“恋爱脑是什么?”
韩季京沉思,用动物世界里通俗易懂的话回复道:“大概和认主是一个意思吧。”
方宁司一阵恶寒:“好独特的解释啊,我竟然无法反驳。”
七拐八拐到地方后,方宁司找了一个能拍到河的位置,把手机架在假山上,问他:“你跟那谁认识十八年了,都不烦的吗?”
韩季京“芜湖”着转了一圈,把掉落下来的花瓣一股脑揽在怀里,从里面捡出几片最好看的塞进口袋。
一片给妈妈,一片给显眼包,一片给爸爸……听到这句话,他坐在草地上歪歪头:“为什么会烦啊?”
“每任对象我谈了三天就会烦,很无聊啊不觉得吗?”方宁司说,“更何况你们基本没怎么分开过吧,谈恋爱这么久不说,待久了也肯定会腻吧?”
韩季京还没有这样觉得过。
毕竟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好玩事情发生,回家还会有口味不一样的小蛋糕吃,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反正只要开心就好了,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其他情绪全部忽略,他只是一只小狗而已。
他从话语里挑挑拣拣,勉强解释说:“我和显眼包没有谈恋爱。”
方宁司问:“那你们不是在一起?”
这是在问什么废话。韩季京把花瓣塞进嘴里:“我和他一直在一起啊。”
“谈恋爱就是在一起吗?”韩季京又不是不知道,但他有他自己的理论,“不谈也可以,不影响我们不会分开。”
“我真搞不懂,”方宁司啧啧称奇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都这样?”
“你这种才奇怪吧,”韩季京把喜欢的花瓣叠起来塞进裤兜,剩下的表演一个天女散花,拍拍衣服站起来说,“谈那么多是怎么做到的?”
“我又没有同时谈八个。”方宁司耸耸肩,“哥们很纯爱的好吧,白毛霖你说呢?”
隋霖蹲在河边盯着里面的鱼看,半晌回复说:“点心说得对……你说得也对。”
方宁司对这个天然呆无话可说,转头开始复述要拍摄的视频脚本。韩季京注意到他胸口不断摇晃的长项链,没忍住用手扯了两下。
短短八百字,韩季京一会儿摸这个一会儿拽这个,说上两三句话就开始打岔,末了又跑去和隋霖一起蹲着看鱼。
“想吃。”隋霖低声说。
韩季京摇摇头抗拒道:“我不喜欢吃鱼。”
方宁司在过程中失去了两枚戒指一条项链和两串手链。挂断了另一个手机上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第七通电话,抬起头看到两个人还蹲在那里,突然莫名觉得有点心累,像是在和两个宠物出来春游。
“……喻修越那家伙怎么受得了的?”
韩季京无辜回头:“怎么了啊,我怎么了?”
隋霖跟着一起转头,把棒棒糖塞进韩季京嘴里,跟着说:“点心只是一只活泼的小狗。”
韩季京含着棒棒糖点点头。
“?”方宁司拍拍A4纸,“这就连人也不当了吗?我说不对吧哥们……虽然你天天上升旗台气老师的行为狗狗的,但也不真是只狗吧?”
“嗯……”隋霖想了想,说,“我也不是人。”
韩季京把妈妈的叮嘱牢记在心:“你在说什么啊方宁司,我当然不是一只狗了啊,你是在嫌我烦吗?你怎么可以嫌我烦诶,显眼包和隋霖都不觉得我烦,这明明是你的问题。”
方宁司浅浅叹气:“来找你确实是我的问题。”
隋霖用手捏捏韩季京蓬松的卷毛,话语拐了个弯到了正题:“我不会跳舞。”
方宁司就没打算让他跳,拉隋霖来就是为了他的脸。一头白发实在显眼,往镜头前一站,不用说话就能吸引眼球。
韩季京学东西快得很。虽然刚开始接触舞蹈时费了点时间,但他身体协调性极好,动作看一遍就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拍视频基本都是一条过,连方宁司这种挑剔的人都很少让他重来。
三遍后,方宁司满意地收了手机。
隋霖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一直在震动,方宁司刚喊"okay",他就说要去趟校长室。临走前往韩季京手里塞了把水果糖。
韩季京把蓝色的剥开放进嘴里,往下看了眼,说:“你兜里有东西在响。”
“……没事。”方宁司熟练地摁断电话。
过了几秒,他叹气说:“好吧,其实没分手。而且他是保送生,也不用参加高考……但我是真想分,精神有问题就不说了,长得也实在不是我的菜。”
方宁司之前的对象都是那种长相精致的小鸟依人型一米七男子,现在谈的这个……他沉痛地拍拍韩季京的肩:“长太帅的我实在接受无能,两个人里帅的有我一个就行了。”
韩季京咬着糖问:“那你还和他谈了半年?这不对吧哥们,也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他粉丝两百万啊,”方宁司说,“麦麸蹭蹭热度多正常的。”
“所以你跟喻修越到底谈没谈啊,我实在好奇。”
韩季京把糖咬碎:“十八年亲兄弟说这……”
“哥们,兄弟哪有像你们这样的?还亲兄弟,咱两是兄弟吧,你来跟我亲一个?”
韩季京想想说:“但我和显眼包就会亲诶。”尤其是在小学,喻修越每天都给他带小蛋糕,他每天都会亲喻修越。
方宁司:“……”
“既然你说是兄弟就可以,那你过来亲我好了,我倒要看看……”
韩季京看傻子一样看他,打断道:“先不说你有对象,我只是这样说,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只是懒得思考。
但是这样一想,虽然说有记忆起就一直在一起,但是好像都是他缠着喻修越。
不管是要他陪自己干什么,还是想要什么东西,喻修越从来没有向他提过什么要求,他会不会其实嫌自己很烦,所以最近帮忙都开始要求等价互换,其实是想要划清界限……
可是喻修越不和他一起的话,那要和谁一起?他们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好兄弟就是这样的啊,他喜欢和喻修越待在一起,谈不谈恋爱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他们两个人。
这实在太过复杂,比英语阅读题还要难读,韩季京思绪混乱大脑过载,“砰”地一声变成小狗。
眼前冷不防表演大变活狗,方宁司愣在那里,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不是……哥们……你……狗……我靠啊!”
衣服散落一地,黑白色小狗从里面费力地扒着布料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头,被灌木根绊得踉踉跄跄,一个没站稳,斜斜地倒在衣服上。
咕噜噜滚过一圈,然后撑着小短腿爬起来,咬着把挡路的东西甩到一旁。
紧接着,他一个冲刺向方宁司狂奔而去,结果冲过头撞到假山,"咚"地发出很大的闷响,顿时立在那里不动了。
方宁司捡起手机,对准还在发晕的小狗,憋笑有点困难:“等你变回来,我一定要反复播放这一段……”
大耳朵小狗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恶狠狠地叫了一声,用力甩了甩耳朵,回头一个扒拉,扑过来把爪子挂到他裤子上。
“……这好笑吗?”
喻修越的声音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假山另一边,目光扫过方宁司举着的手机,最后落在那只黑白色的小狗身上。
“我只看到有只狗,”喻修越开口说,“请把狗给我。”
第79章
喻修越提溜着黑白色小狗命运般的后颈皮, 罩在校服外套底下,拐进了假山旁边废弃的图书馆里。
大门没有锁,积灰的书架上什么都没有, 奶牛小狗在空中胡乱挥了挥黑色的爪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喻修越先是评价说方宁司一周谈八百个对象逢人就说亲一个有些太不正经,再问韩季京什么时候和他有经常亲, 最后慢悠悠地总结概括,说韩小点心你是个笨蛋。
大耳朵小狗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喻修越不紧不慢的话语36D在耳边环绕, 用超绝大的嗓门汪汪叫了一路, 不满地心想他怎么就成笨蛋了。
他韩季京可是堂堂物理单科年级第一,超越全校百分之九十九的纯种人类,怎么能和这个词沾上边。
他是笨蛋的话, 那考不过他的人是什么,是连小狗都不如的大……
“变回来。”年级第一说,“建国后不允许在学校成精。”
韩季京从校服外套里把自己刨出来,直起身体去扒拉他的裤腿, 再一个飞跃撞进喻修越怀里。
建国后不允许成精是谁说的, 他看方宁司穿得花里胡哨的,没准说不定还是孔雀成精。
而且他怎么变成的人, 隋霖能表演大变活人他也可以,那为什么喻修越就没有耳朵, 为什么他可以变成……
再思考下去就cpu过载成为热狗点心,韩季京一爪子把喻修越的手拍到一边,绕着他同手同脚地转了两圈,一个转身,突然直直地向布满灰尘的垃圾堆里冲去。
行动未果, 立刻被喻修越一把抓住制止了。
喻修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他变回来,韩季京磨磨叽叽地穿衣服,刚把头从短袖里伸出来,就听到他说:“下下周我就成年了。”
韩季京当然知道啊,他这个周末就和妈妈一起去给他看山地车。
下周四周五期中考、下下周运动会,喻修越算上学早的那一批,十八岁刚好和运动会开幕式在同一天。
韩季京观察他的神情,突然凑近说:“显眼包,你在想什么?因为不能再享受未成年人优待,所以现在比较惆怅吗?往好处想,至少你长大了诶。”
“我在想东西吗?”喻修越扶了扶眼镜,笑起来,特意加重了中间字词的音节,“我只是在想,韩小点心,你是不是实际年龄比我要大一些。”
韩季京只是身份证上登记的小三个月,具体年龄如果算上没变成人的时候,那还要比他大七个月。
不过跨物种的年龄本来就不能这么算。韩季京听到后半句话,眼睛顿时一亮:“对啊对啊,这么一说那我就是你哥了啊!快叫我哥哥!”
喻修越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这就不要了吧。”
韩季京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一个飞扑挂到他身上,胳膊牢牢环住他的脖子,瘪嘴说:“你提出来的诶,你要耍赖吗?!”
喻修越学他的说话方式:“对啊对啊,反正你比较笨嘛。”
他到底哪里笨了。
韩季京从晚自习第一节开始就用行为表达不满,整整一节课给他传了十三个纸飞机,上面画满了黑白色小狗转圈圈,放学路上更是变本加厉,滑滑板时书包带非要缠住他手腕,过马路时突然拽他衣角,连电梯按钮都要抢着按。
生动表演了一番什么叫‘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一直骚扰你’,结果最后纠缠到完全忘了自己本身在纠结什么。
等到精力充沛的韩季京终于歇息下来,躺在沙发上安安分分地看动漫,喻修越端着果切走过来,把倒了一地的东西一个一个扶起来重新放好,开口说:“世界上哪里有你这样的小狗?”
“那世界上有什么样的小狗?”韩季京叼着酸奶袋子,警惕地拿尾巴疯狂抽沙发,“难道有了我还在想其他狗吗?
“拜托,它们有我好吗?和我一样可以变成人吗?还是比我聪明……所以你就是嫌弃我笨吧显眼包!”
“我有说你脑子笨吗?”喻修越语速慢条斯理,“笨蛋只是一个形容词。”
韩季京在沙发上打滚,从沙发那一头咕噜噜滑到这一头,再咕噜噜滑回去:“那我不管诶——你得顺着我说,你只能说我聪明!说我是最好的……意思是要说我是全世界最最最聪明的小狗!”他抬起头强调道,“得说三遍!”
喻修越站过去拽住他的尾巴尖:“那小狗喜欢我吗?”
韩季京哼唧道:“我当然喜欢你啊!”
喻修越顿了下,问:“那你喜欢隋霖吗?”
“喜欢啊。”
“……方宁司呢?”
“我都喜欢啊。”韩季京觉得喻修越比他还笨蛋,他只是和每个人都自来熟了点,不影响喻修越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茶色的眼睛透着认真,“和喜欢爸爸妈妈是一样的,但是我只会和你在一起诶,这个是不一样的。”
喻修越慢吞吞地问:“我哪里不一样?”
韩季京沉思道:“因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显眼包?”
这个外号还是小学时喻修越太出名得来的,毕竟小孩哥人群中毫不留情怼老师的壮举过于瞩目。韩季京翻了个身,把酸奶袋子扔到垃圾桶里,再叉了一块水果塞进嘴里,嚼完后,磨磨蹭蹭地凑过去,把衣服叼进嘴里问:“那……”
喻修越在他把话说出来之前开口,无意识敲了敲手机壳说:“正因为是亲兄弟,所以才需要明算账啊。”
可眼前的这只狗似乎根本就没有去听他的话,自顾自地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毛茸茸的脑袋压下来,黑色的卷毛蓬松又柔软,像是被风揉乱的棉花糖云朵。
喻修越轻轻捏了捏,指尖就陷下去,触感已经完全变得不一样。手下的身体微微瑟缩一瞬,似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到达一定时期时,身体自然而然也同时开始自动做出准备,连皮肤都变得比以前更敏感。
哪方面的准备,需要和恋人一起进行的……也可能不是恋人,口头的称呼谁都能给予,在大部分人中,情感的双向选择已经变成一种奢侈品。
喻修越想,自己背书很快,需要记忆的课文或者公式,基本上读几遍就能背过,智商超群、情绪稳定,所以父母常年安心地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林晓佳早上已经把答案说出来,喻修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有些沉不住气,但他怎么说也只是个还没到十八岁的普通高中生,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百分百纯粹冷静的心理。
而且现在拐弯抹角地和韩季京说话有点费劲。
“我最近查阅了一些资料,”喻修越单手滑动手机屏幕,一目十行地看过去,挑挑拣拣去掉里面的专业名词,读完后总结道,“……快要成年的话,意思是发--情期也会跟着一起到来。”
只不过韩季京身体发育的方向和那些资料里的都有些不一样。
句子好长韩季京懒得听,反正喻修越搞懂了就可以他就没必要了吧。于是甩了甩尾巴,歪头时的表情分外无辜:“可能?”
喻修越卷起他的耳朵问:“你打算怎么办?”
“和你一起啊,”韩季京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会问,除了喻修越就是喻修越啊,还会有第二个选项吗?从哪里突然蹦出来。
难道是要他自己提出来吗……韩季京的思维在脑海里滚了一圈,最后震惊道,“这个不会也要收费吧?!”
喻修越沉默了下,墨蓝色的眸瞳有些看不真切,半晌缓慢地开口:“……这个不用。”
是不是又想说自己是笨蛋,韩季京拿牙齿咬了咬衣服,有点莫名其妙地觉得委屈,越想越发现喻修越有点过分。
黑色的耳朵都控制不住地快速起立又垂下,韩季京先发制人,超大声胡搅蛮缠道:“那我就是笨蛋那怎么啦!你不能忽视我,也不能不喜欢我,更不能不理我,我说话你就要回应我!不然我就缠着你黏着你疯狂闹你把你烦得要死掉!”
“不一直是这样的吗?”喻修越把手机扔到一旁,校服外套的布料在动作间被压出一道褶皱,抬眼时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我知道的啊。”
韩季京松开嘴里的衣服,想到方宁司的话,又眨着眼睛说:“那你会亲我吗?”
喻修越点点头,如此说道:“好兄弟是会这样的。”
话虽如此——“我和始皇秦不会啊。”韩季京眉毛拧成一团,发现了这一切的根源,“跟邱扬北就更不会了啊!所以我们不是好兄弟啊。”
“我知道了!”
韩季京突然直起身体,茶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流着狡黠的光:“你好坏啊显眼包!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说这个……”他凑近了点问,“那我们谈恋爱的话,你还会这样明算账吗?”
喻修越嘴角浅浅弯了下:“你猜?”
“那我们现在开始就是在谈恋爱了!”韩季京单方面宣布这件事情的结果,就和把糖果的彩色糖纸拆开来放进嘴里咬碎一样轻松,随即趴过去拽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说:“所以你快点……”
喻修越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接着他之前那句话说:“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狗?”
世界上最聪明的狗也得期中考试。
第一场语文最后一场英语, 按年级总成绩排考场,他们班三十六个人都在第一考场,放眼望过去全是熟悉的脸, 就像是在进行普通的一次随堂测试。
秦皓璜跟韩季京上次月考分别排名班级倒三倒四,考场座位是前后桌。前者从没有临阵磨枪看书复习的习惯,腿一伸踩住韩季京凳子的横梁, 问:“突击查询!明天去哪里玩?”
韩季京懒洋洋地靠在那里,身上亮红色的短袖松垮垮,卷毛散乱地在后颈处乱翘, 闻言腰一扭, 扶了下黑框眼镜侧过半个身体。
“玩什么啊,”他把胳膊也搭在身侧冰凉的暖气片上,转着手心里0.5毫米的黑色中性签字笔说:“我得去赚钱给显眼包买生日礼物诶。”
周六奖金和视频出镜费到手, 周天就能直接去线下店看,晚上卡点送给喻修越,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生日礼物了。
“周六、周日、下周一……你对象生日礼物我还没开始准备,”秦皓璜苦着脸说, “你打算送他什么, 哥们借鉴借鉴?”
“折的星星折纸。”韩季京反应了一下,歪头瞥他, 笔尖在指间划出细小的弧光,嫌弃道, “这不对吧,你肯定不能和我送一样的啊。”
男朋友和朋友送的肯定需要分开。
没什么比周一来学校兴高采烈跑去向好哥们打招呼、结果人家从滑板上跳下来,转头挂到另一个人身上撒娇说“显眼包你亲亲我”更让人扎心。而且秦皓璜最不擅长给人送礼物,头疼道:“那我再想想,旋转音响、商务手表、游戏机……能用钱买到的他肯定都有, 不行啊,老子纠结症都要犯了。”
韩季京“嗯嗯”两声,说那心意到了就可以了啊,指间的笔转得飞快,满脑子都是自己明天一举夺冠后风光无限的卓越身姿。简直越想越得意,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越来越飘,结果一个没控制住,“嗖——”的一声,直直地甩到了刚走过来的第二个监考老师后脑勺上。
眼睁睁看着中性笔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韩季京立刻缩回手,若无其事地转回身,从兜里重新摸出一支笔,看了眼最前面的钟表还有三分钟开考,在心里为自己的准星比了个大拇指。
秦皓璜全程目睹他犯罪的全过程,在砸到老师的那瞬间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有什么,有喜了?”老师冷着一张冰块脸走过来,把笔捡起来按在秦皓璜桌子上,呵呵说:“再扰乱考场纪律就滚出去。”
韩季京在座位上扮演乖宝宝,在老师转身后,偷偷背着手朝后面探过去,把自己的笔摸了回来。
在讲台上老师“所有人都出去排队”的声音中,秦皓璜站起来凑到韩季京耳边,看了眼第一排还没走完就已经重新进来的喻修越,压低声音说:“那我送你一套裙子穿给他看,算不算给他送生日礼物啊?”
“反正过几天运动会的话肯定有女装,”秦皓璜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你还不用再买,这波立省百分百啊!”
韩季京虽然对自己全方位各方面都极度很有自信,但性格来说一向是喜欢搞事情看别人女装的那个:“…我很好奇啊,怎么运动会就和我女装扯上关系了?”
“现在的人都喜欢看反差你懂吧?”秦皓璜跟他讲道理,“举牌子的肌肉猛男女仆装有点太超过了,你这种高个帅气男子就刚刚好。”
去年运动会开幕式,他们学校高二有体育生穿着女仆装跳女团舞,按道理来说锻炼有型的身材应该会别有一番风味,但那三个人是练铅球的重磅嘉宾,最终成果完全是一场堪称魔幻的现场表演。
可惜那会儿韩季京沉迷于特摄,在三十三度的大热天穿上最喜欢的皮套跟着班级方阵堂堂登场,没一会儿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帅气皮套人晕倒,被喻修越拽去校医务室,完整地错过了他们的登场。
一年过去,韩季京爱好已经变换:“嗯…我可以给全校师生表演如何技艺高超地玩扑克牌。”
好像话题拐到了另一个地方,秦皓璜把书塞进书包,站在队伍最后面说:“等等,不是……我一开始是说给你对象的生日礼物?”
韩季京随便把复习资料扔到走廊里的桌子上。喻修越在里面透过窗户望过来,单手支着下颌,屈起手指,在窗玻璃上轻巧地点了点,视线穿过素色的玻璃,精准落到他的身上。
“我脸上有什么吗?”韩季京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难道是灰尘还是什么?他转头摸出裤子兜里的东西,一个花花绿绿的圆形卡通镜子,打开看到自己的脸也很正常。
秦皓璜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顺着他的话回复说:“什么都没啊。”
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盯着韩季京手里的小镜子,神色疑惑道:“……这哪来的啊?你什么时候还自带镜子了?”
韩季京不在意地挥挥手:“方宁司落我这的,我用用怎么了?”
而且小狗不可以自恋吗?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小狗:“你说我是不是又帅了?”没等秦皓璜回答,韩季京就自顾自点头,“嗯,显眼包看一眼就会给我很多的钱。”
秦皓璜看着他把潮男必备物品塞回去,嘴角微抽:“…韩小点心,你真的被你那哥们带抽象了。”
韩季京擅长把任何其他人的反馈都当作是对自己的赞扬,点头道:“我知道的啊,你的意思是在觉得我帅。”
第一场语文,轻飘飘写完;下午第一场数学,秦皓璜奋发图强;第二场化学,过;第二天早上的物理,韩季京多亲一下;生物,过;下午的英语,求听力再放一遍教程……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就直接放周末假,韩季京行云流水般答完六科试卷。英语终考铃响的刹那,最后一排的人秒速站起来从后往前收卷。
等到卷子一被拿走,韩季京就从座位上弹起来,把两支笔和橡皮随便塞进裤兜,跳起来撒欢一样蹿出了后门。
走廊的阳光正好,他眯着眼往前门跑,弯曲的发梢都一蹦一跳地扬起来。喻修越正提着两个款式相同的挎包站在前门口,连影子都被拉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