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值+1】
玄天宗是玄天宗,重秋庭是重秋庭。重秋庭名声卓著,但不代表大家也对玄天宗恭恭敬敬。
都是仙门,玄天宗也并非一家独大,大家都是平等的,为何不让进去看看?
眼看都要怀疑到自己大师兄身上了!
一个嘴里把不住门的玄天宗弟子怒道:“你们休得无礼!我大师兄被巫赐打伤了!”
【忏悔值+3】
众人哗然,什么?重秋庭能被巫赐打伤?那巫赐是什么来头?
重秋庭怎么从来不说?!这不是要害他们吗!
重秋庭看见此情景脑子都炸了。
仙门七嘴八舌在玄天宗大门处吵架,吵得他脑仁疼。
他怎么出去?眼看大功告成,现在万分不能离开这溶洞!
怎么还把自己受伤的事情说了?
那其他人岂不是要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他和巫赐勾结?
重秋庭做贼心虚,脑子乱得很。原本想让仙门追杀巫赐给自己赢得时间,谁知道巫赐直接跑上来了!
【忏悔值+3】
绝对不能让他们上来!时间不多了!
他在看,旺仔也在看,笑嘻嘻将在线影音传到黎麦脑子里。
黎麦:那几个胡搅蛮缠的声音不会是你或者司律弦变的吧?
旺仔:【被你看出来啦?这个时候就需要意见领袖嘛!我知道,这就叫做KOL!KOL大手一挥,粉丝们就蜂拥而至。而且重秋庭忏悔值长了不少,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重秋庭深吸一口气,黎麦的笑容太耀眼,让他浑身难受。
黎麦语调玩味:“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了?不会是我男人找来了吧?”
重秋庭眼底血红:“师父,快!”
燕悉也不过多作废话,中指食指并拢,一道青绿色的光芒从指尖飞出,将黎麦身体像蚕茧般裹起来。
顿时间,黎麦只觉得一股寒意自体内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头脑开始变得沉重。
当然,他是不会晕的。
伴随着燕悉的咒语,溶洞内倏然掀起了一阵剧烈的旋风,风势猛烈,飞沙走石,无数细小的石块和沙尘被卷入其中,叮叮当当地撞击着四周的墙壁,发出刺耳的响声。
重秋庭狠狠咬牙,将玉佩放入掌心之间,用灵气将燕竹的元神迎出来。
他身受重伤,再加上最近修复玉佩,身体如果再不休息早就是强弩之末。汗水浸透了脊背,死死拧着眉毛,每一根头发丝都在用力。
【忏悔值+1】
九牛二虎之力,燕竹的元神化成一团光晕停在重秋庭手掌上方。
燕悉双手结印,高喝一声,罡风四起,倏然在黎麦周围形成白色光团,光团内部光芒流转,光环开始旋转速度加快,如同白色暴风眼,充斥着冷冽的寒意。
“形神互换,旧躯解封,新身附缘……”
换魂阵已经激活。
燕悉高亢呼喊着咒语,因为灵气流失,脸颊赫然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连带着重秋庭都变得苍老,头发出现几缕白丝,嘴唇下垂,眼睛也不明亮了。
旺仔:【颜值-100,虽然人都会老,但我现在还是选择做个颜控。】
黎麦:不知道一会儿燕竹看见会不会嫌弃?
旺仔:【他一定会说,哦,你可真丑啊】
换魂阵的力量越来越大,黎麦挣脱了绳索,手掌搓了搓衣衫下摆。
旺仔:【别找了,你这衣服没兜。】
黎麦:哦。
光芒愈盛,此时突然爆发一声巨响,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砰!
洞xue猛然发出巨响,重秋庭赫然转头:“谁!”
紧闭双眼念咒的燕悉只觉得有人冲着自己脊背猛踹一脚,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踉跄跌入换魂阵中央。
与此同时,一只手突破了换魂阵的激荡的灵流,从黎麦腰后环过,温柔抱住了他的腰。
然后,他落入了熟悉的胸膛。
是司律弦。
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一人入阵,一人离阵,恰到好处。
“师父!!!”
重秋庭怒吼,惊惧倏然袭上胸口,包裹住密密麻麻的心脏!
司律弦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没有看清!
师父怎么去换魂阵里了?
为什么刚才巫赐进入溶洞自己没有发现?!
燕竹的元神已经离开玉佩,怎么办!
“秋庭!”燕悉想离开已经激活的阵法,但手脚被凭空生长的草木花枝困住,意识逐渐模糊。
意识到刚才是谁做了什么,重秋庭额头青筋几乎要爆开:“乐青淮!巫赐!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黎麦如同一位掌控生死的判官,面对重秋庭咬牙切齿的仇恨,微笑轻道:“恭喜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身体,我觉得燕悉的修为也足够可以承载他儿子的元神了吧?”
“你!”
黎麦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笑得像一只致命的毒蛇:“嘘,你要是再不快点行动,你师父的魂飞出来了,他的身体没有魂又死掉了,最后还要耗费精力将燕竹塞回破损的玉佩中。”
“你早就知道!”
忏悔值猛烈升高,重秋庭脸色变得青白,暴怒之后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
乐青淮说得对,他现在根本没有退路,要么燕竹和燕悉两死,要么……只有一具身体,但是有两个玉佩!
黎麦在让重秋庭自己选。
是一切归于原位,还是牺牲燕悉,让燕竹通过燕悉的身体复活,将燕悉的魂魄存起来?
爱人和师父,究竟会选哪一个呢?
再不选,他们都会死!
重秋庭脑中彷佛响起燕竹的呐喊:“我不要回去!我要出去,让我活!秋庭哥,让我活下去!”
黎麦靠在司律弦的胸膛上,慢慢悠悠置身事外,提点道:“或者,现在我把你们都杀了。哦对,我可以把你们都杀了哈哈哈哈哈……”
猛然,司律弦背后腾出七道蛇影,如同百年古树一般粗壮。
重秋庭如同困斗的野兽,爆出撕心裂肺的吼叫:“魂归魄来!”
下一秒,元神飞入换魂阵,消失不见了。
如同骤雨停歇,周围安静的不像话。
重秋庭呆呆站在原地,精心打理的长袍无声地拖在地上,萎靡得如同凋谢的枯草。
燕悉的身体倒在换魂阵中央,皮肤上闪烁着一道道绿色光芒。
因为耗费灵气,这具身体变得头发花白,脸颊上层层褶皱,半分没有修仙之人的模样。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松松软软突起,像植物静脉。燕悉的胸膛在上上下下沉浮,人还活着。
——成了?
重秋庭大脑一片空白,他拿起剑准备报仇雪恨时,却发现乐青淮和巫赐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出来啊!”
“你们出来!”
重秋庭面容扭曲。
没人回答。
师父……燕竹……
重秋庭再去看那玉佩,几乎要断开了。
一缕元神漂浮在半空中。
是谁的?
重秋庭崩溃怒吼一声,将所有灵气凝聚在指尖之上,让那元神进入玉佩。
他真的没有力气了,浑身像虚脱一样,几百年都没有流的汗全聚到后背上。
如果巫赐现在想要杀死自己,他肯定没有招架之力。
不过,为什么不杀了他?
呵,是因为害怕吗。
不远处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玄天宗的弟子们根本挡不住仙门众人。更何况大师兄和师父一直没有露面,如果真像其他人说的被巫赐所伤出事了呢?
弟子们拿不定主意时,风行止大喊一声:“随我去寻!若是真出了事情,我担!”
那股子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女侠风范又从骨子里冒了出来。
风行止开口,一直闭关修炼的二师兄也恰好出来,听闻发生了什么,眉头一皱,让所有人随他进去。
一群人轰轰拉拉直奔花鸟阁。
重秋庭来不及多想。
有人来了。
他必须离开这里。
重秋庭扛起燕悉的身体,跌跌撞撞离开溶洞,一路下山。
山中是禁地,崎岖难走。
一炷香后,重秋庭终于见到了追杀巫赐的众人。
再看见重秋庭惨兮兮的样子后,所有人都愣了。不说藏老了数岁,他们的大师兄曾经都是挺拔如苍松,不染尘该的模样,怎么突然之间显得疲惫不堪,如同误入歧途修行失败?
“什么情况?”
“师父、大师兄把你们怎么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哪里有医修!”
重秋庭声音沙哑,说出已经想好的说辞:“他们跑了……巫赐,巫赐已入化神。”
“那条蛇居然是化神期?怎么可能?”
“能把大师兄打成这样,绝非善茬!”
其他人停在耳朵里也吓得冷汗涔涔,若是当时自己死命追杀,是不是出事的就是自己了?
而且师父和大师兄都是元婴期大圆满,两个元婴都打不过一个化神期吗?
尽管重秋庭不想承认自己打不过巫赐,但现在只能这么说。
重秋庭:“师弟,剩下的事情麻烦你了。”
二师兄微微点头:“好,交给我吧。”
说完,重秋庭也直挺挺晕了过去。
重秋庭昏迷了整整一日,在太阳落下前终于苏醒。
二师兄坐在重秋庭的床前温药:“大师兄,身体感觉好些了?”
“子弈啊,多谢你。”
虽说天人五衰,但修炼到元婴,也极少再能体会到凡人的生老病死,他们的时间流苏很慢,容貌也定格在突破金丹期的模样。
温子弈说:“你放心吧,仙门那些人现在已经走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扛着,我们都不知道,也太失职了。”
温子弈说话委婉,但重秋庭听出来他是在责怪自己不将巫赐的事情说清楚,惹得众人猜疑。
现在他受伤,师父昏迷,也不知道如何招惹了巫赐?
虽然温子弈表面没说什么,从不过问这些纷争之事,但也听闻失踪案,有自己的想法,
——之前失踪案的凶嫌一直不漏蛛丝马迹,怎么就判定是巫赐了?大师兄又是怎么发现的?凭藉大师兄上次拿出的一片蛇鳞就可如此认为吗?更何况现在无人伤及巫赐分毫,那蛇鳞真的是他的吗?是否有意栽赃陷害?
重秋庭一向不喜欢温子弈。
用燕竹的话来说就是“白长一张好皮囊,其实是个榆木脑袋”。
他这个师弟平时不吭不响,修为一般,但有一副刨根问底的性子。
他也知道温子弈在背后想什么。
重秋庭说:“我自会解释清楚,师父的事情交给我吧。”
温子弈不再多说:“这样也好,其他宗门的事情暂时交给我吧,重要之事我会找你相商。给你准备的灵药都在侧屋,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不过,玄镜谭那些……”
“玄镜谭的灵草我自己会去拿。”
玄镜谭是玄天宗的秘境,有一条看守秘境大门的红黑大蛇,即使是金丹修为也硬闯不过去。整个宗门只有大师兄和师父能进去。
温子弈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那蛇看起来思虑也很深。”
重秋庭冷哼:“它差点被我杀死,还能算计我?”
温子弈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日,“师父”也醒了。
他看见自己床前重秋庭苍老的模样,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这不是燕悉的语调,是燕竹。
年轻的语调从苍老的喉咙中发出,听起来像滚烫的烙铁落入冰水中吱吱啦啦的声音。
“我,活了?”燕竹问。
重秋庭没说话。
燕竹:“你怎么了?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重秋庭第一次产生逃避的心里,他不想面对燕竹,自己爱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燕竹笑:“这草木灵的身体还挺奇怪的,感觉干枯的茼蒿……你不亲我一下吗?”
重秋庭摇头。
“秋庭,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对了,我爹呢?”
重秋庭张了张嘴,悲伤的情绪涌上来,他握紧拳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竹的笑容消失:“怎么了?”
重秋庭深吸几口气:“有一件事情,换魂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燕竹。”
燕竹从未见过重秋庭悲伤又惶恐的模样,赫然抓住他的双手,然而当自己的手出现在视野中时,他看愣了。
他知道乐青淮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会如此苍老?
这是谁……这手腕上的玉髓串……不!
猛然间,如同被惊雷劈中,惊愕变成了恐惧。
燕竹抓住重秋庭的衣领怒吼道:“这是……我爹!”
“重秋庭你做了什么!”
——砰!
豁然间,书房窗户被一阵风吹开。
咆哮的声音被风往外送,在打扫庭院的弟子们听见响动纷纷往里看。
“怎么回事?好像师父醒了?”
“我怎么觉得在骂人。”
重秋庭倏然脸色一变,关上门窗,低声喝道:“别说了!”
玄天宗的花园内,一株青绿色的灵草下趴着一条巴掌大小的小黑蛇,这就是刚才故意吹开窗户的始作俑者。
旺仔:【你俩有意思吗?你也就算了,怎么司律弦还和你一起胡闹?】
黎麦:我本来就是草,他本来就是蛇。爬墙跟有什么不对?
旺仔:【我看你就是想看糟老头子的黄昏恋!】
黎麦掀起:你可真恶心。
燕竹恢复了新生,但在燕悉体内。
重秋庭一个人要养三个:自己、燕竹、燕悉。
也算是最佳渣男了。
短短一日,重秋庭的忏悔值飞速增长翻倍。
旺仔:【一会儿要爹爹,一会要换身体,一会骂渣男贱人,这还消耗灵气呢,真是不闲着啊。】
黎麦:越虚越好。
旺仔:【咱们直接断了他们的灵草!让他们无药可治!】
黎麦:聪明,走,去玄天宗的秘境看看。
第189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3
一连几天,燕竹都控制不住暴怒,他不敢伤害自己父亲的身体,只能砸了书房的瓷器玉器泄愤。
且不说燕悉现在居住的玉佩也岌岌可危,重秋庭根本没有多余的灵力与他共神。
燕竹每每看到自己顶着父亲的脸就崩溃,一直在问什么时候再给自己找个身体。
重秋庭快崩溃了:“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难!先将就着,师父的事我再想办法!”
燕竹抓着头发:“我还不如死了!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你就打不过那条破蛇吗?”
重秋庭怒道:“燕竹,你别逼我发火。”
他受不了爱人顶替了师父,更受不了爱人在师父的身体里对自己发脾气,想到在燕竹去世前两人的肌肤之亲,心里诡异又恶心。纵使有温子弈给的灵药,但仍然无法弥补空虚的身体。
这几日不少人听闻师父醒来,前来探望,但都被重秋庭挡了回去。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他无可奈何让燕竹模仿师父说话,这更触了燕竹的逆鳞:“你还让我装我爹!你把我爹关在玉佩里你还是人吗?你为什么不去找乐青淮,我要换回来!”
重秋庭第一次压抑不住愤怒,吼声震慑:“你还想怎么办?若不是我,当年你就死了!现在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吼我?”燕竹不可置信,“你真是疯了!”
在众人眼里,玄天宗的师父和大师兄虽然双双闭门不出,但二师兄温子弈仍然把玄天宗规整得有条有理,很多弟子对这个二师兄知之甚少,这一接触才发现人如其名,温润如玉。
虽然二师兄的能力远远不如大师兄,在修行之事上也没有太多天赋,不过就是金丹修为,但只要你凝视着他的眼睛,内心会就得到宁静安稳。
在众人眼中,重秋庭像烈风,温子弈更像温润绵密的雨。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原始世界在线,在乐青淮死后、风行止身亡后很多年,为了阻止走火入魔修炼邪术的燕竹和重秋庭,二师兄温子弈站在一众弟子最前,成为了一档屏障,以一人之躯抵挡滔天魔火,最后粉身碎骨,化为灰烬。
重秋庭虽然很不满温子弈现在的名望,但他只能先养好身体,否则燕竹在燕悉的身体里撑不住,燕悉的元神也撑不住。
重秋庭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不如死了算了。
玄天宗内流言四起,温子弈迅速平息,他每日管理各项事务到很晚,回屋时路过小花园发现风行止还坐在石头凳子上看月亮。
他对风行止印象很深,小姑娘从不把头发盘在脑后,两条辫子长长的。他也知道风行止的亲哥哥是这里的弟子,只不过牺牲在仙魔大战中。
温子弈问:“怎么还不睡?”
风行止仰头:“师兄。”
温子弈坐在她旁边,放柔了声线:“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如果是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风行止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她进入玄天宗是二师兄率先开口打了包票票才让她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虽然两个人不亲近,但是风行止对他还是很有好感,就像自己的大哥哥一样。有些时候他甚至可以在温子怡身上看到自己哥哥的样子。
风行止摇摇头:“也不是秘密。”
在仙门突破花鸟阁那天,她也跟上去看了,花鸟阁什么都没有,那时重秋庭和师父是从后山的禁地中下来的。难道问题出在那里?
她总觉得两人有问题,但有没有证据。
风行止毕竟聪明,换了个思路说:“最近大家都在传师父和大师兄在吵架,我有点担心。毕竟从前师父都是慈眉善目的,从来不会骂人。我担心,是不是巫赐身上的瘴气有毒。”
温子弈说:“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亲自查看的,你快去休息吧。”
风行止没再说什么,点头离开了。
温子弈看着风行止远去的背影,眸色暗了暗,就连他都不知道禁地里有什么。为什么师父和师兄从后山下来后身上的气息都不对了。
仙家各门加上玄天宗的弟子也有百十号人,怎么可能整整一天连巫赐的影子都看不见?难道说真的有什么秘密?
温子弈想了想,向山上小路走去。
假装离开实则躲在墙后面的风行止瞪大眼睛,他的师兄这是要去禁地吗?
胆子真大!
不行,她自己也得跟上!
玄天宗三十里外的灵脉山上,黎麦光脚坐在树枝上晃荡,笑的花枝招展,声音清脆洪亮:“你们快些啊,若是满了,坏人就要刨你们根茎了!”
森林间回荡着窸窸窣窣,泥土流动的声响。
“已经很快啦!”
“我知道火烧屁股啦!”
小草长出腿疯狂跳动,小动物一个个背着草往山下滚。
“张莽,你去帮个忙!”黎麦说道。
一条红黑相间,比磨盘还粗的大蟒睁开眼睛,不满说道:“你只是打败了我,我又不是卖身给你!凭什么让我服侍那些小草!”
“嗯?”
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司律弦哼了一声。
名叫张莽的蟒蛇倏然收起脸上的不快,笑嘻嘻说:“爹爹说得对,咱们蛇都是爱助人为乐的。”
说完转头学大蚯蚓松土去了。
黎麦笑得欢快,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三天前,黎麦料定重秋庭的身体在不借助外力下很难独自运化灵气,毕竟亏空太严。而好药材当初都打包送给自己了,哪里还有能够快速生气的灵药?
玄天宗有一个属于宗门的秘境,名为“玄镜谭”,生长灵植灵草几十种,看守者正是张莽。当初,刚刚突破元婴修为的重秋庭大杀四方,一举帮玄天宗拿下张莽,独占秘境。
从此,在秘境中作威作福几百年的张莽看见重秋庭就吓得浑身打颤,直到它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比重秋庭还厉害的黑蚺,倏然五体投地。
蛇在黑蚺的麾下做事,听起来才对得起老祖宗嘛!
司律弦在一旁打坐,黎麦高举指挥大旗让这里有神智的生灵快些搬家。
这地方距离玄天宗太近,等现在重秋庭的灵药用完,肯定会下山查找。
既然这样,当然寸缕不留。
一株粉红色土地莲慢腾腾走到黎麦面前:“大哥,这些我也带不走了,您告诉我们,恶人要来拔我们,吃我们,这就当是一些给您的回报吧。”
他双手奉几句形状各异的花。
黎麦问:“这是魄莲花?”
土地莲腼腆摇头:“哥,那个贵呢,这个不如魄莲花,我叫它粉荡漾。如果不是我自己,旁人很难看出来区别。”
黎麦:“那是什么?”
土地莲:“这一味,大补,若是遇见极寒之症,效果比魄莲花还好,是补身子的良药。但唯有一个缺点。”
“哦?”
“因其特性催热,所以也会催人情动,产生臆想和幻觉。不过等药效消失,自然就消失了。”土地连不好意思笑笑。
黎麦挑眉。
想到了粉荡漾的好去处。
一连几日,重秋庭身体亏空得不行。
即使是元婴期,也经不住如此消耗。
虽然燕悉的身体能承载换魂的力量,但需要灵力维持运转,让燕竹和燕悉的身体相融。
然而,燕竹怎么可能一辈子住在自己父亲身体里?不断催促重秋庭赶紧找到乐青淮,否则如果真的融为一体,三个人这辈子都完了!他压根无法面对父亲的面孔,砸碎了屋内所有反光的物件,就是为了看不见这张脸。
重秋庭又烦又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像等燕竹回来后如何亲昵一番?但哪怕是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的身体呢?竟然是自己师父!他竟想不到准备许久的换魂阵居然被巫赐破坏了!
况且,这玄天宗的灵药大部分都给了乐青淮补身体!
真到用的时候,温子弈发现仓库都空了。
挑来挑去能用的也不多。
他进不去玄镜谭,于是只能让弟子们去周围的山上找找灵药。
受到天地云华之气的浸染,灵脉充沛,灵药灵草也格外茂盛。
这本是玄天宗的属地和灵脉,散修和其他仙门不可以进山采药,于是也算充沛。
温子弈派出去了好些人,但找回的灵药不多。
一些补身子的草药,以及悬崖边生长的一株魄莲花。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就是黎麦特意给重秋庭准备的。
魄莲花是强身健体的补药,性温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
重秋庭拿着魄莲花长舒一口气,现在有救了。
先稳住燕竹和燕悉的身体,自己再做打算也不迟。
他亲自熬煮好了药,给燕竹喂了下去。
燕竹瞪着他:“你想好怎么办了?”
重秋庭熟练说道:“你身体要紧。”
燕竹:“这不是我的身体!”
重秋庭手指紧紧攥着碗碟:“燕竹,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