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重秋庭只是害怕灵宸真的找人暴露秘密,但在灵宸眼中,玄天宗之事昭然若揭。
温子弈温声解释:“灵宸长老,大师兄自有安排,还请见谅。”
灵宸长老从玄天宗离开后,心中有了答案。
这玄天宗确实古怪,若是映射上乐青淮之前解释的那些,逻辑倒是顺理成章。他着手在玄天宗周围布置了一片天罗地网,如果重秋庭敢要出逃,他一定第一时间感知。待他联系各家仙门,共同讨个说法,让失踪案天下大白。
灵宸刚一走,重秋庭差点就撑不住了,眼前发黑。
虽然表面功夫做得足,但他知道灵宸发现师父身体有问题了,要亲自带人试探一二。
但如今换魂阵需要巨大的力量。
甚至自己的修为还在恢复中,现在修炼的速度太慢,加上身体被邪术反噬,那点根基早就抵挡不住狂风骤雨,溃不成军。
燕竹虽然觉得今天自己发挥得好,但也知道会被人看出端倪。无论是否怨怼,两人都是一条在线的蚂蚱。
若是出点差错,三个人都得死。
面对面从前半夜想到后半夜。
燕竹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用老方法吧,先恢复修为,再离开这里。”
对于他们这些修炼邪术的人,修仙之人比灵药要好用得多。
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一连三日,玄天宗表面都看起风平浪静。
原先重秋庭每日都要求弟子们外出查找灵药,但最近也不多做要求了。
风行止看着远处重秋庭的院落,直觉告诉自己,总有大事发生。
“师兄,”风行止叫住温子弈,“上次灵宸长老说要带着医修来,有说什么时日吗?”
温子弈笑着回答:“你急什么?”
当时被温子弈回绝了,后来双方都没提到这件事。
——不过,当然表面的回绝,只会让人更怀疑,毕竟这就是明晃晃的掩耳盗铃。风行止想不明白这一点。
风行止又问:“那还去给重秋庭找灵草吗?若是我们也能去玄镜谭,就不需要废那些功夫了。”
温子弈顿了一下,轻声说:“仍然下山去找,也不知道这些灵药究竟能不能救师父。”
风行止:“您真觉得那就是师父吗?师父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师兄,我觉得……”
“我知道。”温子弈看着风行止的眉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孤军奋战,我们都在等。”
“等什么?”风行止浑身变得热起来。
温子弈不说话了,但他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很近了,还差一个最重要的契机。
风行止不知道,温子弈的袖口藏着黎麦给他的传音符。
内院堆满了灵药。
但大部分灵药也只能起到辅助效果,根本无法让燕竹和重秋庭迅速恢复。
禾舒今天摘到了一株价值三千灵石的灵药,心里美滋滋的。大师兄成为众矢之的时只有自己站出来维护。大师兄需要灵药,只有他兢兢业业去找。
大师兄看见自己的灵药一定很开心。
因为怕人打扰,重秋庭又搬到了花鸟阁居住。一般弟子不允许上去,所以禾舒每次都将灵药放在通往山上的小门口,今日还没弯腰放下,就听见重秋庭说:“进来吧。”
他微微一怔,转而脸上挂起笑意。
然而,刚一推开门,眼前倏然一片漆黑。
——咚!
倒地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瑶清阁。
灵宸长老回去闭关思索了几天,毕竟这是大事,玄天宗有如此败类说不出并不好听。
但现在已经无关各家颜面,燕悉性命堪忧。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他决定通知各家仙门,告知了自己的发现。
各门各派的长老也说不出震惊。
“灵宸,你是说燕悉被他徒弟控制了?”
“我可以确定。虽然可以感知到燕悉的元神在附近,但他的修为大不如从前。”
“那这件事和失踪的各家弟子有何关联?”
“吞噬邪术之法,你们可还记得?这是魔修的一种术法,千年前仙魔大战后,魔修已经退居于焰山之中。后来随着修魔之人越来越少,这邪术也近乎失传。”
年轻人不知道,但他们几个长老都听过杀人取修为之事,当年很多不想苦修的人就靠着杀人越货,增长修为,后来这种惨无人道的修炼之法被各大仙门视为禁术。若是发现修仙弟子有这番肮脏心思,则任何门派皆可以掌门身份替对方清理门户,有处置之权。
传音符对面一片嘘声。
“灵宸,最近的事我也有所耳闻。重秋庭的修为本就是第一,他图什么呢?”
“你们别忘了,他当时可以元婴期飞升化神期,渡劫失败。谁知道呢?”灵宸冷哼,“不如随我一探究竟,若是我诬蔑了他,我愿意当面赔罪道歉,若是咱们去晚了一步,燕悉恐怕这一身修为尽毁。依我看,他已经被重秋庭控制了大半,拿捏了命脉。你们速让弟子集合,前往玄天宗。”
“我们医修也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玄天宗出了这么大乱子都不请我们,确实古怪。”
“这灵草要的很多,也不知道吃到谁的肚子里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说。若是真想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欺负后辈的。”
“两天后,玄天宗见。”
这些话,用黎麦和巫赐的身份说,无人回信。
但这是灵宸的话,就算大家再怎么觉得匪夷所思,也不会出言辩驳。
毕竟这些长老都是一言九鼎。
花鸟阁。
燕竹苍老的又雀跃的声音像是锯齿飞速拉扯木头的声音:“喜欢你的人,连金丹都没有。不过还好是金丹前期,也算是能用,这些天我身体好了许多。”
他和重秋庭看着都年轻了些许,若是早用人当养料,根本不需要去找灵草。
“放开……”
禾舒瞪着眼睛,但嘴巴早就被塞满了密密麻麻的草药,喉咙又施加了禁言之术,只能模模糊糊发出几个单音节。
他怎么也没想到,前来送灵药的自己竟然成为了灵药!
而且,他真的听见师父发出了如此怪异的强调,根本就是被附体了!
禾舒作为养料本来就是要死的,所以燕竹和燕悉说话根本不避讳着他。
一会儿嫌弃他修为不高,一会儿觉得他浑身烂臭味。
这哪里是什么大师兄?他的师兄应该是高洁的、强大的、善良的。
这分明就是魔鬼!
但任凭禾舒如何挣扎,都不会有人发现。毕竟自己已经连续十天下山找灵草,就算自己失踪,大家也只会以为是上山找药去了,根本不会知道他就在花鸟阁中!
重秋庭随意看了看禾舒,往日白皙的皮肤因为灵力的流失而蜡黄,整个人瘦了两圈,如同一条晒干的死鱼,充满绝望。
“你……为何……这样……”
努力突破禁言的限制,每质问一声都口吐鲜血。
重秋庭嘲讽:“你不是曾经告诉我过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
禾舒浑身颤抖,他不愿意!早知道重秋庭是欺师灭祖之人,他怎么可能和他同流合污。他去摘灵草是真的希望大师兄和师父康复,是真的希望大师兄高看自己一眼!
燕竹笑:“这几日辛苦你了,再过两日你修为被我们吸干了之后,你大师兄的修为便能恢复五成。他的修为中有一份也是你身上的,你难道不开心吗?”
不……不要啊……
禾舒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从这几天的对话中他大约听出了师父体内的这个人和重秋庭的关系,而且这个人还十分喜欢炫耀两人恋爱的过往。
“你给你大师兄的那些灵草都用在我身上了呢?”
“真是辛苦你了呢……”
重秋庭不喜燕竹炫耀的行为,他总是心里后怕,这几日一直没有瑶清阁的消息,是不是就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已经几日没下山了,温子弈竟然也没有上山来找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重秋庭深吸一口气,推开花鸟阁的门。
——嘭!
强大的灵流将他的手又弹了回来!
温子弈在花鸟阁外围布置了结界?
他怎么敢?
重秋庭一个用力,灵流飞出。
——嘭!
又是一声被弹回来。
怎么回事?
温子弈怎么可能有能力拦住自己?
重秋庭刚要再次尝试,将注意力凝聚在自己掌心之间,温子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下山小路的尽头,隔着很远他对重秋庭说:“师兄,你再等等,很快医修就来了。”
等什么?
重秋庭刚要怒骂,看见温子弈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似笑非笑,目光讥讽。
是乐青淮!
他们怎么混在一起了?
重秋庭怎么也没想到乐青淮和巫赐居然堂而皇之出现在玄天宗!
而且他们身前站着温子弈和风行止,身后是仙门百人。
浩浩荡荡前来,身上的灵力驱散了连日以来笼罩玄天宗的乌云,豁然阳光洒落在花鸟阁。
重秋庭大惊失色:“燕竹,拿好玉佩,快走!”
燕竹刚刚吸食完禾舒最后一丝丹田之气,眼前的师弟已经变成了一个五感尽失的废人,只能慢慢等死。
他抹了抹嘴唇:“什么?”
重秋庭大喊:“他们来了!”
他想不明白怎么温子弈突然带了这么多人上山?又是从何聚集了仙家百门?他不是答应可以让医修上山了吗,难道是那个老不死的灵宸有和别人说了什么?
而且,这么多人聚集仙门之事,就算温子弈不通禀,为何自己的神识半分都感觉不到?
他们要来干什么?
来兴师问罪吗?
难道他们相信乐青淮说的话了?
不,他们怎么会相信一株破草和一条蛇的话!
旺仔掰着手指:【忏悔值马上满了,我倒要看看渣男能飙多少?说实话,自从他们换魂失败,渣男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别的渣男还能得到‘消停两天’的待遇,重秋庭不是和燕竹吵架,就是身体疼,就是面临二选一,要么就是天下第一的身份被羞辱,啧啧!】
黎麦:大戏开始了,所以说要揭露一个名声很好的人,需要一步步来,否则他就真成被我们这种“坏人”杀死的英雄大师兄了。
早在所有人聚在玄天宗门口,黎麦担心渣男逃跑,就封闭了所有大门的感识。
温子弈虽然没有事先得到消息,但还是恭恭敬敬迎接众人,当他看见黎麦和司律弦也站在人群中的时候,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眼眸出现一丝动容。
好似这一生,都等着这一天很久。
他早就知道重秋庭有问题,但无论是禁地还是花鸟阁,他都探寻过无处次,但仍然找不到证据。
——对,他的爱人,对外宣称死于仙魔大战,但是只有他知道,在仙魔大战后他还可以感知到爱人的心跳,但那心跳消失在了后山。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翻遍了玄天宗,却找不到爱人的尸体。他敢肯定,那些用于欺骗爱人妹妹所用的尸骨和仙冢都是骗人的。
他感知得到。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答案,直到认识了乐青淮。
乐青淮告诉他,重秋庭的威望太大,只能一点点瓦解。
所以消息一点点从玄天宗流出去。
大师兄和师父病重。
宗门不需要任何医修前来。
师父燕悉长老症状奇怪,灵力空虚,胡言乱语。
重秋庭行踪诡异。
就连那日送去的不是魄莲花,而是粉荡漾,其实他也是心里清楚的。甚至,他还假装不知玄镜谭易主,谎称即使有了那么多灵草,重秋庭仍然需要更多,甚至营造出不惜任何代价拿灵草给师兄补身子的假象。
当然,好的灵草都被扣下了,只留给重秋庭那些一般的货品。
谁能猜到,他这个二师兄会有二心呢?
温子弈见到众人:“既然要来查探师父的情况,就随我去花鸟阁吧。”
风行止也没想到二师兄也不阻拦,眼睛亮得很:“大家跟我来。”
只不过,只有温子弈听见风行止小声嘟囔:“我怎么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风行止揉揉太阳xue:“哦对,禾舒呢?一有人攻击重秋庭他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骂人,今天安安静静去哪里了?怎么好久都没看见他了?”
温子弈脸色微变,想到什么:“快走。”
花鸟阁之上,气息焦灼。
重秋庭脑中只有一个字——跑!
砰然关闭了院门,他一把拉住燕竹:“赶紧!”
燕竹慌乱的不知所措,连禾舒那样一个大证据摆在阵法中都不管不顾了。
“走云飞雨,行山过水,一日千里,急急如……”
重秋庭当即念咒掐诀,顿时身体化为无形像千里之外飞去。
然而话音未落,只见花鸟阁正上方一道白光闪现,如同雷公电母下凡,空气中倏然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血腥之气!
“——啊啊啊啊!”
重秋庭登时发出一声惨叫,他链接界都没飞出去,被人又雷法直接劈了下来!
仅仅一下,燕竹更是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
——噗通、噗通!
夫妻双双纷纷跌落在花鸟阁的池塘中。
【忏悔值+1】
旺仔感叹:【刚才那一幕,真的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硕大电蚊拍,电死了两只苍蝇。】
司律弦:……
黎麦:……
这个比喻很形象。
风行止捏着鼻子:“怎么回事?”
司律弦:“我怕他跑了,就没人还青淮和我的清白,所以布了一层结界。”
这男人说话冷冷的,气场也是,虽然仙门中人有不少人对重秋庭口中的这个“罪魁祸首”怀有敌意,但不敢轻举妄动,金丹期在化神期面前就是蝼蚁,更何况有些叫嚣的人只有筑基期。
池塘落入两条“大鱼”,原本的金色锦鲤吓得直拍尾巴。
黎麦捞起两条包在怀里,用灵力形成了一个小水球。他站在人群边上,银白色头发如同牛奶做的银河。?
温子弈垂眸:“师兄,怎么会这样?”
重秋庭满身鱼腥味从水池中站起来,头顶荷叶,身上围了一圈浮萍。
他一看形势就反应过来这些人定然是知道了什么前来兴师问罪的,先下手为强质问道:“温子弈,我也要问你是何居心!”
然而,重秋庭的厉声质问只是给自己壮胆,很快风行止呼喊声音传来:“我的天,禾舒在这里!禾舒在这里!医修,来一个人啊!”
重秋庭大惊,刚才头磕水塘,他竟然忘了禾舒还在阵法中!
两个医修跑入屋内救人。
玄天宗的弟子发现“师父”身上的衣服被雷劈碎,七手八脚把师父的身体捞了出来。
短短一瞬之间,就算在不明白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传闻都是真的,重秋庭用邪术控制了师父,还想获取师父的修为。修为不够,竟然把注意打在了禾舒身上。玄天宗的弟子们谁不知道禾舒明里暗里喜欢重秋庭,坚持给他送灵草,却落不得个好下场。
黎麦笑盈盈看向重秋庭:“你不是说,要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吗?你不是说,没人会相信你修炼邪术吗?你之所以喜欢我,是为了我的修为,我走了之后你不甘心,所以才下令追杀保护我的巫赐,然后活捉我。”
过程错误,结果正确,也是一种正确。
重秋庭知道黎麦的在撒谎,气得眼底血红:“你胡说!我要是用你的修为早就用了!”
【忏悔值+1】
他只是需要一个容器!
黎麦:“那你就是爱上我了?你为什么会爱我呢,我记得你有一个矢志不渝的爱人啊。”
重秋庭紧紧攥着手,掌心出血,喉咙出血,身体疼痛难耐。
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去圆,他解释不了,也圆不了!
【忏悔值+2】
黎麦目光炯炯:“所以你为了突破元婴期,就用计伤害了你师父,嫁祸给巫赐。你告诉所有人是我们是这些年间失踪案的凶手,你告诉他们是我俩伤害了你和师父,让所有人义愤填膺。你是谁啊,是修仙界的大师兄,而我们就是小小的蝼蚁,没有在乎,也没有人相信。你觉得不会有人相信我们。”
重秋庭嗓音哑得要撕裂了一般:“我有证据!就是你们!”
刚才的雷法劈得他强行押下去的邪术开始反噬,骨头缝里彷佛都渗着肮脏的黑水。
黎麦:“是什么?是最开始你给众人看的尸骨还是用来诬陷我们的蛇鳞?巫赐强大到连你都无法伤他分毫,失踪的散修怎么可能伤到他?”
重秋庭只想离开这里,开始口不择言:“当年你们根本没有那么强!”
黎麦:“如何证明呢?”
【忏悔值+3】
灵宸听不下去了,怒气从肺腑中挤出:“你残害师父,残害同门,陷害道友?他们是个草木灵,他会撒谎吗?”
旺仔学着灵宸的强调:【他还是个孩子,他会撒谎吗?】
灵宸怒道:“你控制了自己师父,乱用禁忌邪术!我今天就替燕悉清理师门!”
重秋庭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想乱了,乐青淮并没有说容器之事,反而一直污蔑自己控制师父,以为这样就有了证据。岂知就算体内的是燕竹,他们父子同心,一样可以骗过他人!
旺仔拍手:【忏悔值嘎嘎飙升!】
重秋庭说道:“这就是我师父,我根本没有控制他,不信你们问他。一切都是巫赐搞得鬼!就连禾舒,我也是为了救他,他被巫赐害了!”
反正禾舒也醒不了,他已经被燕竹彻底吸干净修了,只要自己要死牙,他们就找还不到证据。
旺仔:【渣男觉得自己要翻盘了。】
黎麦:“那你们为何逃走啊?”
重秋庭倒打一耙:“因为我知道你要杀了我们,你蛊惑了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要带着师父一起走!”
师父师父师父叫得跟孙悟空似的。
黎麦:“巫赐。”
司律弦点头,蹲下,一手掐住昏迷不醒的燕竹的喉咙,另一只手将胸口的玉佩不露声色拿走。
一旁着急救人的医修说道:“他身体就像个黑洞,得带回去。”
司律弦:“不用。”
金红色的光芒凝聚在司律弦的指尖,手似乎都染上了一层火红之色。灵力开始沿着燕悉身体的经脉缓缓流动,它途径每一条细小的脉络,宛如烈焰在身体中跳跃。
谁都没见过如此充满生命力的灵力。
重秋庭抓住所有机会泼脏水:“巫赐要杀人灭口!”
然而下一秒,“燕悉”的眼眸缓缓睁开,迷茫看向四周:“秋……”
“师父!”重秋庭怎么可能重蹈覆辙,他豁然抱住燕竹,“师父,他们觉得是我伤了你,你要为徒弟证明清白啊。”
燕竹懵了两秒,原来他们没有逃走?
所以现在,要证明他就是燕悉本人?
燕竹反应过来,学着燕悉的样子拍了拍重秋庭的脊背:“知道了。”
他抬头看着众人:“你们问吧。”
燕竹那神情乍一看确实不像被控制的。
但燕竹这副冷静的皮囊之下,开始发动了“爹爹召唤术”。
爹、爹……你回话……
但脑海中没有声音。
重秋庭没有连同神识,自然也听不到声响,看燕竹的样子以为他准备好了,更加气势十足。
他不信自己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名誉声望,能被毁了!
黎麦不急,靠在司律弦胸膛上,拨弄着他的头发,目光挑衅。
灵宸垂眸:“燕悉,你可还记得火麒麟?”
燕竹静默,内心却越来越慌。
火麒麟是什么?
他爹根本没跟自己说过火麒麟是什么?
难道是一种法器?
燕竹冷汗直冒,他总不能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不上来吧?
重秋庭小声催促:“师父,火麒麟?”
难道是师父也忘了火麒麟是什么?自己还是给玉佩渡了灵力,而且玉佩又护在胸口,不可能出问题。
那为什么不说?
【忏悔值+1】
燕竹眉头紧蹙:“想不起来了……”
黎麦笑出声:“真的假的?你是不知道吧!”
他一笑,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燕竹难堪,心里打鼓,手情不自禁往自己胸膛上摸。
倏然,胸膛前空空的,玉佩呢?
等等,我的玉佩呢?
燕竹面露惶恐看向重秋庭,重秋庭顿时也慌了神,暗骂一声蠢货。
师父从来都是左镇八方的,什么时候会露出畏惧?
燕竹张了张嘴,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动作太明显。他记得眼眶都是泪水,嘴角一个劲儿哆嗦着。
重秋庭大脑飞速运转,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怎么,玉佩没了?
【忏悔值+3】
黎麦双手背手,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拨弄着司律弦的掌心,边玩边笑问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不会在对答案吧。”
重秋庭恶狠狠瞪着他:“都是你!”
黎麦无辜:“和我有什么关系?天地良心,你强取豪夺让我娶你当道侣的事情我还没算帐呢。”
灵宸长老眉头轻蹙,很有耐心:“火麒麟之事太久远了,那我再问一个。燕悉,你还记得你儿子刚出生时候的酒席,谁和我一同出席的吗?”
这肯定记得不错。
燕竹想了想,他确实记得父亲说了很多遍,好像是灵宸长老的……道侣?
与此同时,黎麦和司律弦接上了玉佩中燕悉的神识。
其实燕悉一直都听得见,但无论怎么呐喊,燕竹都没反应!
火麒麟的事情他知道,那是灵宸送他的生辰礼物。儿子刚出生的酒席他也知道,这个问题是个陷阱!
他跟儿子说过,当时满月酒的唯一遗憾就是灵宸的道侣重病,所以两人都没有出席。燕竹记性那么好,他一定会记得的!
黎麦轻巧问道:你觉得你儿子会答对吗?
玉佩中闯入突如其来的陌生声响把燕悉吓了一跳。
燕悉大惊失色:“你是谁!”
黎麦:乐青淮。
燕悉对着黑暗吼道:“你要做什么!”
黎麦不说话了,燕悉一个劲儿的叫嚣,但黎麦就有意关他禁闭。
燕竹还在思忖,没有回答。
灵宸长老没有催,谁都没说话。
这种答案,但凡参加过满月酒的人都记得,因为太明显不过了,并经当初大家都给瑶清阁捐过灵药,灵宸长老道侣也因为那些灵药而康复,燕悉就算忘了其他事,也不能忘这件事啊。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燕竹一个人身上,他深吸几口气,缓缓说道:“夫人,你和道侣一起来的。”
灵宸垂眸,冷冷笑了两声:“你不是他,因为我根本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