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突然尴尬住,脸颊唰地红了。
活了二十五年,除了顾沉和陆景深小时候揪过他的头发,还没人这么碰过他。
何况还是个他准备勾搭的陌生男人。
他有些窘迫,想捋头发,手尴尬的不知道该往哪放。
男人却先开口了,“我叫闻勋,你叫陆景渊?对吧,这家酒吧的老板。”
“你怎么知道?”陆景渊惊讶地瞪圆眼睛,嘴巴半张着。
闻勋指了指墙上的照片海报,角落里印着他和陈思淼的合照。
照片上的陆景渊举着酒杯笑得张扬。
“之前在微博上也刷到过你们酒吧的,也有你的照片。”闻勋补充道。
闻勋握着一杯酒,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你挺不上镜。”
“什么?”陆景渊尴尬一秒,眸子突然沉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本人更好看。”闻勋笑着解释。
陆景渊脑子有点不灵清,他以为这个闻勋是在讽刺他长的难看。
从小到大,可没有人说过他难看,都是帅的无法形容。
他赶紧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商业性质地笑容,“闻先生做什么工作?看你气质,应该是公司领导人一类的。”
“演员经纪人,”闻勋简单回答,目光看向舞台中间,抬下巴示意了下,“在等黄熠川跟你辞职。”
“辞职?”陆景渊脸又一黑,这人居然想挖他的人,还说的那么明目张胆。
好感度瞬间暴跌------30%
黄熠川正好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台下响起热烈地掌声。
陆景渊灵光一闪,再次拿起杯子,瓶身冰凉让他胆子变大。
“闻先生,你能帮我个忙吗?跟我喝一杯交杯酒。”
他举着杯子晃了晃,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打开相机准备找角度拍照。
也没管人家会不会拒绝他。
几秒后,闻勋挑眉询问,“交杯酒?”
“就一张。”陆景渊凑近,压低声音职业性笑了笑,“帮个忙,气个人。”
闻勋看着他清凌灵的眼睛,忽然笑了。
端起酒杯温声答应,“好啊。”
两人手臂交缠仰头喝酒,陆景渊迅速按下快门。
照片里的闻勋侧头看他,眼神专注,嘴角带着浅淡笑意。
反倒是陆景渊,表情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僵硬。
“发朋友圈吗?”闻勋放下酒瓶,指尖毫不犹豫蹭掉陆景渊嘴角的酒渍。
这个动作自然地仿佛重复过千百遍。
陆景渊僵住,有些尴尬,“谢谢,闻先生。”随后赶紧低头修图。
发朋友圈时候故意把定位设为“沉渊酒吧”,又@了陈思淼。
编辑文字时候,咬着牙忍着对自己的恶心打下“终于等到对的人。”几个让他羞耻的字。
发前还特意检查了三遍,确保这条朋友圈只有顾沉能看见。
确定无误后才点击发送。
发完朋友圈他赶忙合上手机,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好像那是有剧毒的烫手山芋。
“其实我注意黄熠川很久了,”闻勋忽然转移了话题。
目光追着已经下了台的DJ。
“他即兴演唱编曲很有天赋,音色也适合走创作型歌手路线。”
陆景渊刚想接话,让他别惦记自己酒吧的人。
闻勋却话锋一转,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磨得有些毛躁。
照片上是一张小学毕业照,所有人都穿着蓝白色校服。
其中一个男孩脸上贴着创可贴,旁边站着一个绷着脸的男孩,两人之间的距离离的很远,在照片里看起来特别突兀。
比其他同学之间的间距远很多。
“这是?”陆景渊眯眼细看,忽然猛地瞪大眼睛大喊道,“这里面有我!”
闻勋点点头,指了指照片里贴创可贴的人,“这个就是你。”
陆景渊瞬间想起来了。
那年顾沉放学被堵在巷子里,他冲上去帮忙打架。
结果和一个个子高的扭打起来,脸颊被抓出了血痕,三道血痕,脸上皮都被抓掉了,那天刚好要拍照。
贴创可贴的正是他自己,而旁边的男孩,眉眼间竟和闻勋有几分相似。
他不可置信看着闻勋,眉头紧锁在一起。
闻勋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
“嗯,你猜的没错,旁边的是我。”
“当时看你总跟顾沉在一起玩,给他买水,跟他一起写作业,顾沉走到哪你跟到哪,跟个小尾巴似的。”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想让你注意到我,就故意在走廊撞你,把你的作业本藏起来,甚至...”
闻勋突然说不下去了,他说不出甚至为了吸引陆景渊的注意去欺负顾沉。
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虽然没有把顾沉怎么样。
但那时候确实欺负过,算不上霸凌,但是不可否认。
“甚至在我替顾沉打架时,从背后锁住我的喉咙,故意抓花我的脸?”
陆景渊没好气地打断。
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那里早已没了疤痕。
却忽然想起那天顾沉把他拉到水龙头下冲洗伤口,紧张得说话都打结的样子。
他不愿意冲水,顾沉就按着他的脑袋,跟要淹死他一样。
“是。”闻勋坦然承认,顿了顿又道,“但是,是你先咬我手指的。”
随后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
“小学毕业以后我去了国外,直到偶然在酒吧宣传照上看到你。”
他看向陆景渊,目光坦诚,语气坚定,“其实每周五来这里,主要是想看看你,黄熠川是后来发现的,觉得他条件不错,才想签他。”
闻勋不知道自己对陆景渊小学时期的关注是什么心理。
暗恋吗?
他不明白,那时候他还小,陆景渊坐在右边最后一排。
闻勋那时候坐在最左边最后一排。
转头就能看见陆景渊,那时候只是觉得陆景渊身上有他没有的开朗和阳光。
所以习惯性去看他,后来不看他就变得不习惯。
陆景渊生病请假,闻勋连上课都没有心情,一整天都会丧丧的。
原来这个西装暴徒,不仅是他的小学同学,还曾经?
是喜欢他吗,应该不是吧,小学懂什么,都是小崽子。
他对顾沉的喜欢也是在初三才懵懵懂懂的。
应该是小学时期的他,长得太帅了,在班里帅的太明显。
人都喜欢关注长的好看的,他关注顾沉不也是因为人家长的好看。
也可以理解哒。
他正消化着这令他震惊的事件反转。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划开屏幕点开朋友圈。
“我靠——”陆景渊愣住了,他不是明明点了分组,不是点了只有顾沉可以看,怎么大家都能看到。
他赶忙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那条朋友圈,咬牙骂了句‘操’。
设置反了,他个老六。
把那条朋友圈设置成了,顾沉不可看——
陆景渊尴尬的在心里啊啊啊好几声,完蛋了这下他爸肯定看到了。
又要给他发艾滋传染科普视频了。
点赞评论已经刷了几十条,七大姨八大姑,他爸他弟。
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给他点赞了。
而最上方的一个头像格外刺眼。
“服了,靠啊!”顾沉的工作号微信头像,白大褂头像,一张面瘫脸难看地笑着。
胸前夹着胸牌,‘康达男科医院,主治医师:顾沉。’
陆景渊轻手轻脚点开顾沉小号的头像。
生怕自己干出那种手抖‘拍一拍’对方的尴尬。
幸好没有手抖,他打开顾沉的朋友圈,无一例外都是专业科普,术后护理一类的男科知识。
朋友圈头像背景图是?
看到那张照片陆景渊愣了下,是他上大一时候,顾沉来看他,在小学门口找同学拍的一张合照。
庆祝陆景渊成为大学生,顾沉大学毕业的一张,所谓双喜临门的合照。
照片上他搭着顾沉的肩膀,顾沉的脑袋微微往他这边靠,嘴角微笑着,而他扬着拽的二五八万的下巴,看起来像个混子。
像学霸和校外流氓的组合。
这边的顾沉。
心情就没这么上下起伏了。
像一滩死水一样沉静。
窗外,远处的摩天轮闪着七彩极光。
在夜色里看起来特别美。
顾沉却像被粗长的钉子,钉在沙发上。
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大掌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屏幕都被他捏出波澜的七彩水印。
陆景渊的朋友圈里。
陆景渊如花般笑着,和一个陌生英俊的男人交杯喝酒。
配文是,“终于等到对的人。”
定位精确到“沉渊酒吧”,发布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他猛地起身拿起床头柜放着的车钥匙,用力捏紧,在掌心硌出扎心地疼意。
却在走到门口时顿住了。
昨晚陆景渊离开时,红着眼眶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顾沉,以后麻烦你别再管我的事情了。”
想到这一句话,顾沉心脏绷紧,胃里忽然一阵绞痛。
他扶着鞋柜缓缓滑坐在地上。
想起小学时陆景渊冲过来保护他,脸上流血却还咧嘴笑。
对他说,“没事,顾沉,景渊哥哥保护你。”
想起他大学暑假时,陆景渊拿着高中作业,三伏天的高温天,在公园里陪他写词编曲。
因为他爸妈不允许他碰音乐,看到就会撕掉他的东西。
哪怕那是他辛苦一个月写出来的。
陆景渊还会冒着一头汗夸他,“顾沉,你不要放弃音乐啊,虽然你现在没有学音乐,但是你一定不要放弃,你唱歌,超好听的,比歌神唱的还好。”
陆景渊趴在网吧睡着时,睫毛一眨一眨像小扇子。
陆景渊拉着他去过很多可以写歌词的地方。
公园,网吧,外面的广场,商场,只要有凳子不是很吵的地方。
陆景渊都会先找好地方带他去。
想起昨晚陆景渊通红的眼睛,和那句绝望的“你不要再管我了。”
原来那些被他当作兄弟情深的瞬间。
全是陆景渊藏在心底的汹涌爱意。
而他这个笨蛋,直到失去才后知后觉。
不是的,他不是不知道陆景渊隐隐约约对自己不一样的心意。
只是他不敢面对而已,不敢往这方面想而已。
陆景渊对他的偏爱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而顾沉却自欺欺人般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去看不去听。
他跟陆景渊,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顾沉清晰的记得自己第一次产生喜欢的情绪。
是对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只有几岁,大概比他小一点点,或者比他大一点点。
那时候的顾沉只有五岁。
刚能记事,公园里看到她那一眼,她就觉得很喜欢。
一直在等着自己长大,长大后,会不会在某个时间再次遇见那个小女孩。
就是这件事,顾沉坚定自己是直男。
可是为什么会因为陆景渊谈恋爱而伤心。
以前的每一次都没有这么难过,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难过。
是因为他们发生了那种关系,是他心里潜在的占有欲在作祟。
还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他跟陆景渊的友情太根深蒂固,太扎实太深厚。
一直以来身边只有彼此。
所以他才会难过,友情也会很深厚,不是吗?
客厅的落地钟指向午夜十二点,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撞进他心里。
撞的他心脏发颤,有一种被人撕扯的疼意。
顾沉慢慢站起来,打开抽屉拿出安眠药。
白色几颗药片在掌心堆成一小堆。
像极了陆景渊掉在他掌心的珍贵眼泪。
他仰头滚了滚喉结,将药吞下。
脱掉衣服,躺在床上两眼怔怔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天花板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出一片白。
顾沉揪着心划开屏幕,陆景渊发了一条微博。
设置了特别关心,所以陆景渊只要发微博,他这里就会收到提示信息。
微博扎眼还扎心,依旧是和陌生男人的自拍照。
配文,“谢谢@闻勋送的宵夜,比我给别人做的黑暗料理好吃多了。”
顾沉咽了咽苦涩,闭上眼。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砸在枕头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想起陆景渊第一次给他做饭。
给他做了一碗番茄炒蛋饭。
酱油倒的很多,看着很没有胃口。
陆景渊却得意洋洋地让他尝自己的独门手艺。
顾沉吃了一口就愣住了,因为很好吃,看着难看味道却特别好。
陆景渊告诉他,这是他外婆教给他的,中用不中看的炒饭。
又想起自己随口说想吃家乡的糖醋排骨,陆景渊偷偷学了一周,端上桌子时紧张得手心冒汗。
都是卖相很不好的菜,却被陆景渊做的很好吃。
说为了做糖醋排骨废了二十斤排骨才做成。
原来那些所谓的“黑暗料理”,全是陆景渊说不出口的喜欢。
都是陆景渊为了犒劳鼓励他写词,用五体不勤的懒蛋身体特意为他学的。
只是为了鼓励他不要放弃音乐。
窗外的冷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地声响,从透着月光的窗前飘过。
顾沉蜷缩起身体,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把脸埋在被窝里。
他知道。
这次是真的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陆景渊弄丢了。
陆景渊的目光,再也不会追随着他了。
以后都会看着别人了。
没关系的顾沉,你们还是好兄弟。
幸好你没有完全失去他,没有了偏爱加持的‘友谊’还能坚持多久。
陆景渊会不会有天连朋友也不想跟他做了。
他谈了恋爱,会不会彻底疏远他。
照片里的男人看起来很强势。
而陆景渊又比较听话,像一只假脾气的小猫。
会为了男朋友跟他彻底疏远么...
顾沉在混沌中醒来,窗帘缝中投进一束冰冷如刀的冷光。
他浑身骨头疼,身体挣扎着抬手摸了摸额头。
发烧了。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烧,好像每次吃安眠药都会发烧。
又仿佛身体在以最原始的方式抗议某种无形的压力,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
备忘录的闹钟响起,提醒他今天早上有一台手术。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因为发烧,棉质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脊背上,像一条冰冷的毛巾。
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眼下青黑浓重,唇色泛白。
只有一双眼睛,还残存着一丝职业性的锐利。
经常做手术导致他下意识集中精力,眼神总是冷厉的,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不适感。
简单洗漱下楼。
楼下传来刀叉碰撞地清脆声响。
顾江河坐在主位看报纸。
谢秋雅正在整理餐具,把装着早餐的碗碟摆的整整齐齐。
动作优雅地像是在准备一场重要地仪式。
顾沉刚坐下,就听到母亲开口询问。
“前天见的李总的女儿,感觉怎么样?”谢秋雅头也不抬。
声音里带着惯有的上位者强势语气。
像冰锥一般刺入顾沉耳膜。
“不合适。”他拿起一片吐司,指尖因为发烧微微发颤。
“不合适?”谢秋雅听到这三个字终于抬眼。
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上下打量几秒,带着审视的意味。
“顾沉,你都二十四岁了,到现在恋爱不谈,你要找什么样的?”
女人嘴角微扬,又问,“难不成你想找个天仙回来?”
顾沉嚼着吐司不说话,垂着眼睛也不看她。
见儿子不说话,谢秋雅肚子里陡然生起一股怒气。
常年端着优雅的姿态,使她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放下刀叉,声音拔高了些,“顾沉,下周末李教授家的女儿,你必须去见!”
顾沉抬眼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打断。
“要么就乖乖听我的话,从那个医院辞职,回来接管家里的公司,你准备让你爸在公司熬到八九十岁吗?”
“家里那么大的生意,你非去一个私立医院当医生,相亲和辞职你选一个,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
谢秋雅抱臂,目光如刀看着他,顾沉咽了咽喉咙避开对方的视线。
顾沉本来就发着烧,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每次吃早餐都没有好心情,没有一次有好心情。
安静良久的顾江河放下报纸。
镜片后的眼睛一样没有温度,“你妈说的对,一个男科医生能有什么出息?整天累死累活,给别人看生殖器,还不如回来学点真本事。”
听完这句话。
顾沉终于忍不住了,压着嗓音说道,“爸,看哪里都是一样的,您如果这方面出了问题准备自愈吗?”
他捏着吐司的手指收紧,面包碎屑落在桌布上。
“你再说一遍,我跟你说未来规划,你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吗?”
顾江河脸色更加阴沉,双手紧紧捏着,拳头像是随时能挥出去。
顾沉没再说话。
他不想吵架,从大学选择学医开始,这样的对话就从未停止过。
是,学医是他故意选的,是为了赌气为了跟自己的父母对抗。
逼着他放弃自己从小热爱的音乐还不够。
现在要逼着他放弃认真对待的职业。
还逼着他相亲结婚,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也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他忍着难受咽下最后一口牛奶。
起身太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出刺耳地声响。
“我去上班了。”
身后传来谢秋雅的冷哼,语气里尽是轻蔑不屑鄙夷。
那声不明显地阴笑,像一根细针,扎在他本就虚弱的神经上。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是顾沉最熟悉的镇定剂。
闻到会暂时安心一些。
他换上手术服,对着更衣室的镜子深吸一口气。
下楼前他吞了两颗退烧药,暂且能撑一下,起码一台手术没问题。
深呼吸三口气,试图将低烧带来的眩晕感压下去。
麻醉师术前访时皱了皱眉,“顾医生,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让朱医生来做这台手术?”
“不用。”顾沉的声音平静,“我没问题。”
手术灯亮起的那一刻,所有的不适都被强行剥离。
手术刀拿起的那一刻,脑海中所有烦闷的情绪被他强行挤出大脑。
最后一针缝合完毕,他才感觉到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骨滑落。
走出手术室时,隔壁诊室的同事,刘婷婷拿着体温计拦住他。
“顾医生,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量个体温吧!”
“嗯,谢谢。”顾沉换掉手术服坐在外面的座椅上,把体温计夹在腋下。
刘婷婷一直坐在旁边守着。
温度计攀升到39°,瞬间,刘婷婷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顾医生,你不要命了?这么高的温度还强撑着,跟我去医院。”
顾沉准备拒绝,却被刘婷婷拽住手腕往电梯方向走去。
“我自己能走。”他挣了一下,却因体力不支踉跄了半步。
刘婷婷瞳孔一瞪,赶忙半扶半架把他往电梯带。
急诊室里。
护士扎针时,顾沉下意识地偏过头。
别看顾沉一米八几的人,看别人打针没问题,做手术没问题,给别人缝针没问题。
但是自己却晕针。
小学种豆子打针的时候,他从第二个一直躲到最后一个打。
还是陆景渊在背后抱着他鼓励他,对他说,“不疼的顾沉,跟蚊子咬一样。”
“你看我,我给你示范一下。”于是在他看向陆景渊的时候。
胳膊传来一点刺痛感,不是很疼,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刘婷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叹气道,“你啊,就是太犟了,嘿嘿,你怎么这么怕疼啊?”
“抱歉,我晕针,不是疼。”顾沉有气无力解释。
刘婷婷拿出手机,对着正在捏鼻梁骨的顾沉拍了张照片。
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文“陪敬业同事输液”,高烧39°还来上班,被我强行拉来的。
‘磨铁咖啡厅’陆景渊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目光落在对面的黄熠川身上,问道,“怎么样?阿川,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试试?虽然我很不舍得你离开酒吧。”
他叹了口气皱了皱眉,“但是我觉得,你有梦想就去。”
亲眼看着顾沉放弃自己的梦想,亲眼看着他因为失去梦想而痛苦。
他不想做别人梦想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打算帮闻勋来劝劝黄熠川。
黄熠川放下手中的咖啡,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地笑。
“景渊,我还是更喜欢酒吧的工作,自由自在,还有你这么好的老板。”
他顿了顿又问,“倒是你,最近怎么有空管这些事?你的好朋友顾沉最近怎么不来了?”
陆景渊耸耸肩,撇撇嘴没接话。
不想提顾沉。
拿起桌上的手机划开屏幕,开始刷朋友圈。
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心猛地跳动几秒。
第26章 是不关我事,我总不能看你死在路边吧?
陆景渊放大照片,看到照片里顾沉苍白的侧脸时,指尖微微一顿。
这个刘婷婷为什么发顾沉的照片?
他们是什么关系?
之前刘婷婷加他微信,说是看他长得帅,要给妹妹介绍对象,非要缠着加,不加就去烦顾沉。
他当时没办法才加的刘婷婷微信。
此刻看着这张照片,还有‘刘婷婷’三个字,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顾沉为什么在医院,为什么输液,为什么生病了?
陆景渊在心里N连问,脸上的烦躁一眼明了。
黄熠川看他心情不是很好,也没再询问。
岔开话题,两人聊了几句工作,便起身离开咖啡厅。
路过医院急诊楼时。
陆景渊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却看到让他呼吸一滞的画面。
他没想到顾沉会这么巧,刚好在这个医院。
这个医院离他酒吧近,咖啡厅又比较安静,所以他才提议来这里的。
刘婷婷正搀扶着顾沉从医院大门出来。
顾沉的脚步看起来有些虚浮,一只手扶着额头轻轻揉捏。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陆景渊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掉的。
可目光却无法从顾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