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在潘佑离开的半年间似乎已经改变了。洛嘉低着头，整个人陷入说不清道不明，又有些怅然若失的失落里，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某位创作歌手，洗手的时间似乎长得有点忘乎所以。
程越安的确听到了一些来龙去脉，但他并不是在偷偷吃瓜，他一直在透过洗手台的镜子端详洛嘉。同为圈内人，他此前对洛嘉就有一些印象，无外乎嗓音条件好、唱功不错，以及外貌条件优越。但当他进入洗手间看到洛嘉真人的那一刻，就在心里感叹，淡颜真是吃亏啊。
洛嘉简直完全不上相。洛嘉本人比他以往看到的视频和照片都要精致很多，尤其是那双眼睛，弧度在眼睛的四分之三处恰到好处地下垂，眼尾又微微上扬。
如果说上半张脸的风情是枕石漱流松间明月，下半张脸又有些少年般的青涩，洛嘉的下颌不似别的清冷挂帅哥那般尖削，线条流畅柔和。鼻尖偏右侧有一颗小痣，看着生动又稚气。
两种风格在洛嘉的脸上奇异地共存、交融，却毫不突兀，程越安只能想到一个词——浑然天成。
直到洛嘉挂断电话低头沉思，程越安才发觉自己这手洗得也是够久的，无端浪费水资源不好。他收回手，特地俯身在洛嘉那边的镜子下抽出纸巾，洛嘉感受到程越安的靠近，有点诧异地抬头，正对上镜子里程越安的眼睛——
“洛嘉前辈，我很喜欢你的歌。”
洛嘉只当程越安是和圈内人礼貌性客气一下，露出营业时的标准笑容：“真的吗？谢谢你。”
“我是你的毒唯。”程越安微笑着，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
洛嘉弧度完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努力维持着表情不崩，转过头看着程越安的眼睛说：“那真是、谢谢你的厚爱了。”
“洛嘉前辈，那咱们之后再见！”程越安的语气依旧很真挚。他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洗手活动，准备离开了。
“请等一下！”洛嘉突然叫住了程越安。
“前辈有什么事吗？”程越安问道。
“我、我刚刚参加贵司Project Light节目的面试，评委老师说我们团还有一个成员可以来面试。我刚刚告知那位成员了，想请问一下，如果他决定放弃面试的话，我该怎么提前联系贵司呢？”
“贵司工作人员应该很忙吧，我想最好不要让你们白等……”
“原来是这样。”程越安扬了扬嘴角，“前辈留个微信给我吧，我去问一下节目负责人，然后再联系你？”
“谢谢谢谢，那麻烦你了！”
二人道别后，程越安在星瀚的走廊上加快了脚步，但今天公司里的人格外多，平时宽阔的走廊也显得逼仄了起来，他干脆找了间无人的练习室，按下墙壁上请勿打扰的显示屏开关，闪身进入，拨通电话。
“郑姐，我改变主意了，之前你说的选秀，算我一个。”
电话对面严肃的女声反问：“臭小子，你当我还会给你留着名额吗？”
“据我所知，有人不会来了，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郑姐，之前拒绝参加是我考虑不周，我给您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冲动了，您以后给我安排工作，我肯定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程越安年少成名，才华横溢，又在国外长大，平时向来有话直说，不卑不亢，也不免有些傲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上级如此服软认错，甚至带些恳求意味。
星瀚娱乐偶像事业部的负责人郑霈听完程越安这一席话，扬了扬嘴角，说：“那行，我给你这个机会，接下来公司的安排，不管是路演还是拍摄，你都得配合，听明白了吗？”
“明白，我都听郑姐的。”程越安露出志得意满的笑。
“还有，以后监督我部门艺人录歌时，语气缓和点，态度好点，我知道你瞧不上他们的唱功，但毕竟都还是新人，也没有几个人生来就有你这样的实力，他们总得有个成长的过程。”
程越安闻言撇了撇嘴角，但嘴上还是乖巧地应了：“好的郑姐，我尽量。”
洛嘉和成员们汇合时，大家连忙站起身簇拥着洛嘉，七嘴八舌地发问。
“嘉哥，你去了这么久，肯定稳了吧！”
“评委有没有为难你？”
“嘉嘉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样我很担心你啊，就算不顺利也没关系的，这年头大把的选秀节目，这个没过还有下一个呢，没事的。”小赵一脸的关切。
洛嘉想起自己惨淡的面试过程，又想起潘佑电话里的踌躇，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小赵似乎明白了什么，说：“总之面完了咱们就不想了吧，今天赵哥我自掏腰包请大家吃海底捞，怎么样？”
“好耶！赵哥真好！”洛嘉以外的三人没心没肺地欢呼。
晚上的海底捞，AS四个人和小赵热热闹闹地围坐，山城出身的老三一脸渴望地看向小赵：“哥，我能点一格中辣牛油锅底吗？”
小赵犹豫了一会儿，说：“行吧，但是只有今晚可以放纵一下，明天开始，该去撸铁的去撸铁，该泡练习室的泡练习室！”
“赵哥万岁！”老四不太能吃辣，但人菜瘾大。
“记得给我点一格清水的。”洛嘉开口道。
小赵语气夸张：“看看你们队长，多学着点，无时无刻不在身材管理！”
洛嘉笑笑，起身去小料台，以前都是潘佑和他一起吃清水锅，潘佑调的火锅蘸料颇有一手，既低卡，又能让寡淡的清水煮菜变得美味好入口。
潘佑的独家料汁怎么调的来着？洛嘉突然很想问问他。拿出手机，他发现潘佑几分钟前发来一条微信——
“洛嘉，你说的选秀我考虑了很久，还是不去参加了。谢谢你特地告诉我，祝你比赛顺利！”
几个小时前，洛嘉在电话里听到潘佑那边的现状后，已经猜到大概率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一愣，随即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闷头一棒。
他长叹一口气后，决定把这件事埋在心里，既不想影响队友们的情绪，也不想让他们对潘佑这个前队长有什么意见。
于是他飞速编辑了一段话发给程越安，麻烦他转达一下潘佑不去面试了。
刚发送过去，程越安竟然秒回了：“好的前辈，我会转告选管的。”
洛嘉有些意外，很快他的心里就只剩下对AS风雨飘摇的未来的担忧了。回到桌上，他夹起碗里的肥牛就往嘴里塞。
“嘉嘉这是刚捞起来的，小心烫！”
洛嘉猝不及防地流出了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肥牛烫到了，还是因为潘佑的事。
不一会儿，在场几人的手机都进来一条消息，老四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后点开，看清内容后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已经看过消息的老二无奈地帮他顺着气：“唉，不就是面试没过吗，别因为这个把自己噎死了。”
“是啊，这样的话你就会喜提热搜，’AS组合成员吃火锅时不幸去世’，然后今天就会成为你最红的那天。”老三收到的消息也是面试暂未通过，他似乎带了点不悦。
小赵闻言急了，一筷子敲在老三头上：“闭上你那破嘴！收声！”
老三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因为洛嘉被造谣嘴前辈登上热搜时，许多评论也是这么说的——
“这大概是这位糊咖最红的一天了。”
“托这位糊咖的福，这个团可算是上了次热搜呢。”
那时，无数恶毒的话语像刀一样扎在洛嘉的心里，即便漫长的时间过去，伤口已经愈合了，但痛楚仍历历在目。
“队长，对不起啊，一时嘴快。”老三连忙道歉。
“没事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洛嘉语气温和。
小赵赶忙转移话题，“嘉嘉不看下消息吗？我看你一直在发呆。”
“不用看也知道结果了，还是吃饭吧。”
“那怎么行，万一你过了呢。”小赵自顾自地抽走洛嘉的手机，点亮屏幕一看——
“洛嘉选手，这里是星瀚娱乐SG Entertainment，很高兴通知您通过Project Light的面试，后续事宜与通知将会以文件格式发送到您的邮箱，请知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赵化身尖叫鸡，“嘉嘉你面试过了！！”
“哇！那太好了！”老四兴奋地说。
“小小选秀面试，我们队长没问题的啦。”老三语气诚恳。
洛嘉的眼睛短暂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光芒又熄灭了，恢复成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状态，现在这种场面，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队长，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因为AS只有你通过了而失落。”老二看着洛嘉的眼睛，认真且郑重地说：“其实我们心里也有数的，大公司的选秀，回锅肉肯定要控制数量，一定会优中选优，你是我们AS最优秀的成员，选你合情合理。而且，我们并不是竞争关系啊，不管谁参赛，都是为AS助力不是吗？”
“对啊，我们AS是一个team，队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在比赛中好好表现，我们还等着吸你的血呢！”老四抹抹嘴，笑得天真无邪。
“你会不会安慰人啊，什么叫吸嘉哥的血！你不会是就想让嘉哥在节目出力，你搁家里躺平吧？”老三嚷嚷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唉我嘴笨，队长你肯定懂我意思对不对？”老四委屈巴巴。
小赵举起玻璃杯：“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AS的队长洛嘉顺利通过SG选秀的面试，让我们一起祝福嘉嘉，今后的日子，发光、发亮！”
“呜呜呜队长你一定要走花路啊！”
洛嘉的心情在听了成员们和小赵一通叽叽喳喳后，好了不少。无论何时都齐心协力，没有明争暗斗和暗流涌动，没有什么“男团学”，AS家人般的团队氛围总是能治愈洛嘉，支撑着他走下去。
翌日，SG总部，A7录音室。
录音棚里长相很邻家气质的少年在重录一句歌词第13遍后，被程越安叫停。
少年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他不敢看程越安的表情，转而求助地望向一同在旁监棚的郑霈。
郑霈对程越安说：“小程，别忘了昨天怎么答应我的。”
程越安深吸一口气，忿忿地回道：“郑姐，我觉得我说他也没用，他还没有到能唱这首歌的水平，要么这一part给别人唱，要么就让他回去好好上几节基础课再来录。”
“你是歌曲的作者，又是制作人，我理解你对作品的极致追求，但我们这个团的定位就是养成系，一开始就完美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郑霈的语气软了几分。
“但我的歌，追求的就是完美。”程越安说完这句话后，摘下耳机，“我可能不太理解‘养成’所需要的感觉，这首歌还是找别人来监制吧。”
“小程……”
程越安笑了笑，露出嘴角虎牙：“郑姐，我看他也挺紧张的，还是换一个脾气比我好的制作人来吧，不然状态不对，也发挥不好，您说是不是？”
郑霈无奈地点点头，要换作是以前，程越安可能早就开喷艺人了，今天这小子算是通情达理，收敛了许多。于是她不再强求，说：“那你上去跟我把Project Light的保密协议和参赛合同签了吧。”
“行，保密协议我签一下，防止我嘴把不住门给剧透了，参赛合同嘛，都是自家公司的节目，签不签也无所谓。”
郑霈道：“随便你。”
“对了郑姐，我想看看这次参赛选手们的资料。”
“你什么时候对节目这么上心了？”
程越安半开玩笑地说：“这不是身份转变了嘛，我得先进入角色啊。”
拿着厚厚一叠打印纸，程越安快速地翻阅着，88个参赛选手里，只有一半是各个娱乐公司送来的新人练习生，余下有两成回锅肉，程越安自己也属于回锅肉。再剩下的就是素人、网红、主播、短剧演员，甚至还有退役运动员。
或许是好苗子都被各大公司作为非公开练习生秘密培养中，也有可能是如今圈里的状况确实青黄不接。程越安越看越觉得，我们公司怕是真的要完蛋了。但是他已经一时冲动上了贼船，现在反悔也不是他的风格。
程越安是创作歌手，其实和男团练习生们并不是同一赛道。但他喜欢体验各种不同的身份，在国外时，就兼职过诸如咖啡师、导游、剪辑师、拟音师等等，丰富的人生经历也给他的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
对于流行音乐本身，程越安是不会给其分等级的，不管是男团歌、女团歌、网络歌曲，还是华语乐坛的经典歌曲，他都一视同仁，只论作品质量和歌手水平。
星瀚的支柱之一是偶像产业，程越安创作能力又在线，因此他也被公司安排写过不少男团曲，反响不错，还大爆了几首。能者多劳，公司重视，他自己也不排斥，虽然一个重要原因是——公司给的实在太多了。
本着交流学习，兼容并包的心态，程越安平日里会大量听男团歌，知道的团甚至不比自家那个追星的妹妹程玥心少，程玥心也因此总是阴阳程越安是“高贵的圈里路人”。
可了解得越多，程越安不解的也越多，比如现在的市场上，明明有很多唱得不错的男团，却红不起来，反而是他认为唱功堪称车祸现场的团却热度泼天。他印象很深的一个“位不配德”的例子就是AS的洛嘉。
在一众追求高燃、炸场、洗脑，曲风唱功都宛如炸厕所的男团歌里，随机循环到洛嘉他们团的歌，程越安觉得世界都清净了，耳朵也不受罪了。
他不是不欣赏战歌风的燃曲，而是觉得如今大部分男团主打，激昂的伴奏、应接不暇的人声编排，很大程度上掩盖了成员唱功的不足，在过度追求概念的同时，歌曲正真能打动人心的部份像隔着一层，听不真切。
AS的歌，歌词旋律编曲伴奏都很简单，但洛嘉干净澄澈的声线和细腻的演唱风格，就是让歌曲变得很入耳，很动人。
在公司见到洛嘉本人后，程越安更好奇了，颜值能力都在线，到底为什么不火呢？
第4章 什么叫宿命感（上）
Project Light的选手公式照拍摄顺利结束，参赛选手信息与照片公布在节目官网与官方微博，按照星瀚内部的期待值评级陆续放出，越晚放出照片的选手一般来头较大，要么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回锅肉选手，要么是大公司的公开练习生，而压轴放出的选手照片一经发布，就接连引爆几个热搜词条——
“程越安参加Project Light”
“程越安降维打击”
“咖位降级”
“皇族”
“Project Light痛失一个出道位”
“SG为何那样”
星瀚官方微博SG Entertainment下转发了程越安的公式照，并配文“新的征程，未来可期。”这条微博短短十几分钟就积攒了数万条评论，一点开可谓锣鼓喧天，腥风血雨。
“SG死了，吸血小程没够了是吗？”
“程越安明明是当导师的实力，让他去当选手？SG不要太恨他了！”
“我哥不仅要给SG当牛做马，还要被公司的选秀拿来引流，程越安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请SG正视程越安的个人发展，不要再消耗他的人气了！！”
“SG皇太子驾到，通通跪下！”
“搞了这么多年选秀，这位才是真皇族，皇中皇（呕吐表情包）”
“哇哦C位到底是谁呢，真是好想知道呢（阴阳怪气微笑表情包）”
然而话题的中心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专属休息室，一边吃炸鸡一边向助理Andy吐槽：“公司给我拍的公式照也太丑了，不会是拿AI修的图吧！”
Andy回道：“哥你快吃吧，吃完得去补妆，下午还有路演呢。你要是对公式照不满意，问问郑姐能不能重新拍？”
程越安一摆手：“可千万别，参加个节目前面这么多道工序，折腾死了。”
“那哥你转发下你的公式照官宣一下？”
“丑拒。”程越安面无表情地将鸡骨头扔进外卖盒里。
Andy无奈：“那下午的路演，要是有你看得顺眼的新闻图或者饭拍，转发一下？总之还是得认证一下的。”
“也行。”
正是春末夏初的好天气，午后的阳光将微风也烘的暖暖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夏天即将来临的热烈气息。
路演现场一边挤满了各路媒体记者和摄像，一边是前来助阵、买股、看热闹的粉丝，再加上88位选手和SG的工作人员，记者们的提问声和粉丝的呐喊尖叫声互相较劲，双方都不甘示弱，声嘶力竭。
程越安耐着性子彬彬有礼地微笑，尽力回答着所有记者提出的问题。
“程越安，请问你为什么要参加偶像选秀节目呢？是打算转行吗？”
“我一直是个体验派，喜欢体验各种不同的职业和身份，既然公司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想试试。”
“你不觉得歌手做爱豆是咖位降级吗？”
“无论是做歌手还是做爱豆，本质都是给喜欢我的人创作好的音乐作品，我不觉得有什么等级差异。”
“那你有信心在节目中出道吗？”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似乎是不了解娱乐圈的新人，她话音刚落，身边的同行、附近的练习生的表情都变得很精彩。
程越安敏锐察觉到众人戏谑的反应，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刚清了清嗓子，想认真回答，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程越安！程越安！看这里！”
这声音是……？程越安徇着声音来源回头——只见自家妹妹扛着炮筒一般的相机站在一个红色小梯子上，正向自己兴奋地挥手。
程玥心？！她怎么也来了！
程越安立马嫌弃地转头。
洛嘉站在人群中，距离程越安有一段距离，他此时刚好转头向自己后方的粉丝打招呼。
就在这个瞬间，程玥心按下快门，用长焦镜头拍下了一张自认为很满意的照片。
不明所以的洛嘉看到了程越安，他竟真的穿着和自己同样的选手服，洛嘉震惊极了。
程越安感受到洛嘉的目光，笑得灿烂，冲他挥挥手，奋力拨开身畔人群向他走来。尖叫声也随着程越安的靠近海浪般地涌向洛嘉。
“你怎么也来参加选秀了？”洛嘉的声音被粉丝的声浪盖得严严实实。
程越安：“前辈说什么？我听不见！”
“你怎么也来参加选秀！”
程越安还是听不到，于是他直接俯下身，将耳朵凑到洛嘉脸前。
洛嘉的视线猝不及防被程越安的四芒星耳坠占据，耳坠在洛嘉陡然急促的呼吸声中微微摇晃。
程越安突然的靠近像点燃了一根引线，幸好路演是露天的，否则粉丝的尖叫声简直能掀翻场馆天花板。
洛嘉又问了一遍，他觉得程越安铁定还是听不见。
但是下一秒，程越安笑得露出虎牙，表情中似乎有几分得意：“以后前辈会知道的。”
———————
晚10点，程越安正在家中收拾行李，Project Light会在江心岛上的大型录影棚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录制，为确保节目内容的保密性，选手们上岛后的生活和训练等都是全封闭的。
这和坐牢到底有什么区别！程越安在决定参加节目后，短短几天就后悔了无数次。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很多次。这个发消息的密集程度和间隔，程越安不用想都知道是程玥心。
一般而言，程玥心主动找程越安，无非就是帮她要某爱豆的签名，某活动的门票，要么就是让自家老哥出资支援一下她伟大的追星事业。
程越安当年向家人宣布自己要签约SG回国当歌手时，程玥心是全家最高兴的，她对欧美乐坛兴趣全无，从小就喜欢国内的各种男团女团。程越安回国发展后，她也乐颠颠回国读了父母曾就读的大学，程家二老向来开明，再加上兄妹俩可以互相照应，也就遂孩子们的愿了。
程越安点开微信消息，“程玥心真烦人”果然在消息列表最上方：
“老哥我站姐生涯中第一张转发过万的照片诞生了！！”
“好吧虽然拍的不是自担有点遗憾，但也确实是‘自家哥哥’。”
“妈呀转发还在涨，老哥你怎么还不夸我！”
“程越安！快看我给你拍的神图！”
程越安心说拍的啥这么激动，点开了程玥心的微博置顶。
第5章 什么叫宿命感（下）
那是一张9：16的俯拍照，洛嘉在人潮中回眸，眼神温柔沉静，发丝被风微微扬起，在阳光的照射下镀上金色，他望向画面下方——程越安高大的背影正穿过人群走向洛嘉的方向。
确实拍得挺有感觉的，可是这张照片和我有什么关系？程越安回复道：“你这拍的我都没有脸，就一个后脑勺，哪里神了。”
几秒钟的寂静后，状态栏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懂个屁！这叫宿命感！”
“‘即使相隔茫茫人海，也要穿过艰难险阻来到你身边’的义无反顾！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程越安翻了翻这张神图的评论区，大部分都是他看不懂的话。程越安从小在美国长大，因为母亲是中法混血，所以他还有1/4的法国血统。不过因为双亲都是学者，他出身于书香门第家庭，因此父母对他的中文教育是很到位的，他的中文水平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对于饭圈中那些神秘莫测、千变万化的用语和黑话，他一窍不通。比如以下：
“家人们我忏悔，我嗑到了。”
“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给大家安利一下这是Azurel Stardust（蓝色星辰）的队长洛嘉，是主唱加门面，实力在线入股不亏！”
“我们宝藏队长终于被看见了T T谢谢太太发图！”
“这么快就有人贷款嗑cp了？”
“这俩人都不认识吧，这都能拉郎？”
“不得不说，他们两人外形气质甚至声音都很搭，一个浓颜一个淡颜，身高差和体型差也萌，还一个是厚嗓一个是细嗓，我先嗑为敬！”
“妥妥的主唱line啊，dream一个他们比赛中有合作舞台，我先买股了。”
“糊咖倒是很会给自己找下家，节目还没上呢，就勾搭上皇族开始吸血了。”
“看一眼就叫勾搭？咋的你家哥哥比别人金贵，不让看？”
“我们嘉嘉的眼神看狗都深情，看的未必是你家皇太子哈（求求了表情包）”
许多泥塑bot也被投稿了此图，配文：“寡妇门前是非多啊。”、“隔壁的美貌遗孀终于迎来了第二春。”
程越安看懂了评论里夸洛嘉的内容，心说算他们有眼光。他又看看照片，顿觉程玥心这张照片拍得很是不错。于是他转发了，并写道：第一次参加选秀节目，大家多多支持！（抱拳）（抱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