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绒只来得及看一眼凌骁, 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
刹那间?, 凌骁仿佛若有所觉, 也抬头看了过来。
他张开嘴，似乎说了些什么, 但顾绒已经听不到了。
下一秒，顾绒眼前一黑。
这次似乎过得很漫长?，等再有知觉的时候，顾绒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哥哥，求你了, 帮帮我吧。”
真是熟悉的, 令人作呕的声音。
只一瞬间?, 顾绒就知道，他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中。
“魏相荀现在想起我是他儿子了，他要讨好秦家?, 却拿我当筏子，我不想去伺候秦家?那个秦博修，我害怕，哥哥，你帮帮我吧，易寒现在在秦家?的处境还不怎么好，他没办法帮我，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黎小心翼翼看了顾绒一眼，抿了抿嘴唇：“但是他说有办法可?以换人。”
所以要换成?我。
顾绒脑海里闪过这句，想要讥讽，可?嘴上却开口道：“可?这......真的能行吗？”
不，他不愿意。
“如果能行的话，我愿意帮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
不，为?什么还是这样？
顾绒都可?以预见，下一秒，顾黎脸上会出现惊喜的表情，然后说——
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
其实他们看中的，是我还能贴身照顾秦博修。
“其实他们看中的，是我还能贴心照顾秦博修。”
哥哥，你也知道，秦博修现在是个植物?人。
“哥哥，你也知道，秦博修现在虽然苏醒了，但是也跟个废人无异了，双腿都不能动弹——”
“你说什么？！”
顾绒脸色猛地一变，像是挣脱了什么桎梏一样，双手竟也可?以死死攥住顾黎的肩膀，紧紧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甚至能说出这两句脱离了原先轨迹中，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的问话。
但下一秒——
“哥哥，你怎么了？”
顾黎有些紧张道：“你......你是不是想要反悔？”
“不，没有。”
不，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顾绒张着嘴，却无法说出属于自己意愿的话来。
他早该习惯——
在顾黎面?前，一切都是围绕着顾黎转的，任何不符合顾黎意愿的话，以及行动，在他这里，都不可?能表现出来。
他就像一个，牵线木偶。
而他身体?所有的线，全在顾黎手中。
这些都是发生过的。
从他十八岁生日之后，顾绒就发觉，他的任何意愿和行为?，在顾黎面?前都会受到限制，甚至要受到支配。
最开始，是救了秦易寒那个男人。
顾绒想在给对方处理伤口后，把?对方送去医院，但被顾黎阻止了。
他想跟顾黎阐明秦易寒的身份看似不简单，他们最好不要掺和其中。
可?这样的话却没能说出口，脱口而出的，竟是他答应了顾黎的要求，并且还和顾黎一起照顾了短暂失忆后的秦易寒。
那是顾绒第一次察觉，有什么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支配着自己的言行。
而他还没意识到，这些都和顾黎有关。
直到被控制和支配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一次，都是在顾黎面?前，只要是顾黎的请求和意愿，他都无法违抗，也必须要遵守。
顾黎其实是他小姑的儿子。
但他小姑和魏家?的魏相荀是婚外情关系，魏家?不愿意承认顾黎，他小姑在生下顾黎的时候又难产而死，所以顾黎是从小养在他父母身边的，从小到大，顾绒一直都拿顾黎当做是自己的亲弟弟，但他没想过有一天，他的人生要全部围绕着顾黎转动。
顾黎喜欢上秦易寒，想和秦易寒在一起，就把?他推出去，照顾一个全身瘫痪成植物人的老男人。
顾黎想帮秦易寒得到秦家?，就央求他，让他和秦易寒里通外合，做尽一切自己不想做的事，甚至到最后，还要让他下毒彻底解决了秦博修——在他们看来，秦博修活着也是受罪，都成?植物?人了，还不如早点解脱，所以他们是在做善事而已。
只是，在秦博修死了之后，推出来的替死鬼竟只有自己。
不，应该说是“他”自愿站出来的。
是他自愿承担下所有罪责。
因为?顾黎哭着求他，不想让秦易寒出事，所以顾绒就要站出来承担起这一切。
“哥哥，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减刑的，你一定很快就能出来！”
那时候顾绒看着顾黎，很想知道，究竟在顾黎身上，藏着怎样一个伥鬼。
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要围绕着顾黎转一样。
那时候，顾绒放任自己的身体?去应和顾黎，而灵魂却在持续发出哀鸣。
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父母很早就发现了“他”做的那些事，几乎不敢相信他们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能做出这些事来。
他们求他，骂他，甚至打他，但都没能够让“他”迷途知返。
后来，父亲顾知安被气出了心脏病，一下子进了医院，再也没出来过，母亲程云清再也不想管他，可?在发现“他”要害死秦博修的时候，还是想要赶过来阻止他，结果却在半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从那之后，顾绒就也在计划着自己的死亡。
他发现酒精能够麻痹神经和身体?。
而麻痹之后，对顾黎意愿和话语的遵循就会迟钝很多。
于是顾绒就开始喝酒，喝很多的酒，就为?了能够麻痹自己的身体?和神经，从而找寻那一点机会。
终于让他找到了。
在他答应顾黎去自首的那一天晚上。
顾绒在自己的卧室里割脉自杀了。
他终于解脱了。
但为?什么，他又重新回来了？
而且回来之后，难道还要走一遍老路，完全按照顾黎的意愿而活？
不，不对。
还是有不同的。
是在顾黎说出秦博修之后——
而且，秦博修竟然醒了？
他不是植物?人状态吗......
顾绒想起先前听到的那句话——和原来顾黎说的根本不同，还有自己听完那句话之后，仿佛骤然脱离控制的反应，立即意识到有什么还是不同了，而这份不同，也许对于他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必须要更进一步探究才行。
于是在顾黎说出要一起参加宴会时，顾绒第一次顺从本心点了点头。
第101章 原点02
这个世界中, 顾绒原本的家境其实很?不错，怎么说也是中医世家，但和魏家还是比不了, 而魏家和秦家相比，更?是有?着巨大的差距，秦家算是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而秦博修，早些年的时候, 更?是把秦家推到了另一个高度。
秦博修是秦孟山的老来得子，从小被?秦孟山教养在身边, 能力手段比秦老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小就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所以很?得秦老爷子宠爱, 很?明显, 自?从秦博修展露出才能后, 秦孟山就一直拿他当接班人培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妒英才，秦博修从小就身体?不好, 性情?也喜怒无常，为?人处世不留一丝余地，手段果决狠辣，不然?也不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有?能力将秦家再推上一个高度, 也因此得了一个“活阎王”的称谓。
恨秦博修的人很?多, 但怕秦博修的人更?多。
就连秦家内部也是明争暗斗, 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想从秦博修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因为?他们都觉得秦博修活不长。
既然?如此，秦家与其交到短命的秦博修手中, 为?什么不能交到他们手里?？
可?惜秦孟山就是太过偏心，哪怕知道秦博修身体?不好，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治好自?己的小儿子。
但更?不幸的是，还没找到治好秦博修身体?的办法，秦博修就先出了车祸。
即便是这样，秦孟山都一直没有?放弃秦博修。
只是在顾绒的记忆中，直到他把秦博修害死，秦博修都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
但这次回来，情?况却有?变。
秦博修竟然?醒了？
这次秦家举办宴会，就是因为?秦博修苏醒，顺便秦孟山也想再给?秦博修冲一冲喜。
对外说是想找个和秦博修相处得来的，贴身照料秦博修，实际上就是要“嫁”给?秦博修，相当于和秦博修绑定在一起了，所以顾黎才那么不情?愿，他不止是害怕秦博修这个人，还怕就此和秦博修绑定，更?别说还要贴身照料秦博修......
以前秦家的人不是没有?想过向秦博修示好，毕竟秦博修身体?不好，没准儿哪天人就出了意外，所以和秦博修示好，比和秦博修对着干要有?利太多了，可?秦博修这个人实在太独，也很?冷漠，哪怕是有?亲缘关系，除了秦孟山外，对其他人也一点不假辞色。
几乎所有?示好的人都在秦博修这里?铩羽而归。
更?有?甚者，示好没成?，反倒得罪了秦博修，下场更?惨，所以久而久之，惧怕到根本不敢靠近秦博修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但这次秦博修苏醒，秦孟山又大张旗鼓要办一场宴会，就是在告诉别人他的态度，他还是属意秦博修这个继承人。
秦孟山老当益壮，是秦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有?秦孟山在，哪怕现在秦博修是个残废，别人一时间也很?难撼动秦博修的地位，所以利字当头，对于秦孟山散出来的消息，还是有?不少人想给?秦博修送人过去。
只不过，这送出的人选肯定不会那么重要。
所以魏家那边挑来挑去，就挑到了顾黎身上，想起还有?顾黎这么个人的存在。
但顾黎中意的人是秦易寒，他不可?能愿意待在秦博修身边，只是秦易寒虽然?在秦家的地位不算低，但比秦博修要小一辈，是秦博修的侄子，秦易寒的父亲秦博垣是秦博修的大哥，不过两人是同父异母，从小关系也不怎么亲近，甚至称得上敌对。
所以秦易寒不可?能求到秦博修面前，让他不要选中顾黎。
但为?了以防万一，顾黎还是求到了顾绒这里?。
尽管秦家也不一定会选择顾黎，但综合来说，顾黎还是很?占“优势”的，毕竟从小在顾家长大，顾家又是中医世家，中医术博大精深，若是能够被?选中，对于照料秦博修也方便得多，但就因为?如此，顾黎才更?不愿意被?选中。
毕竟谁愿意在秦博修身边当“护工”呢。
看似跟在秦博修身边能沾秦家的光，可?实际上，在很?多人看来，若是讨不了秦博修的好，那无异于是种折磨，而且有?辱自?尊，说到底，就像“跟班”一样，还是个没什么自?主权，只能任由差遣的跟班。
所以送到秦博修面前的人可?想而知，估计都是不怎么受重视的。
种种原因加起来，顾黎更是连在秦博修面前出现都不想出现，他一点险都不想冒，倒是舍得把顾绒推出去。
在顾绒“答应”下来之后，顾黎就欢天喜地去和秦易寒说了。
当天，秦易寒就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秦易寒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阿绒，你真的愿意吗？”
秦易寒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像是想要再确认一遍：“你和小黎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你们不愿意，我?还是能豁出去想想办法的，哪怕失去在秦家的身份，得罪秦博修，我?也在所不辞，真的，你相信我?。”
好啊，你赶紧去得罪秦博修。
“没必要，你好不容易才回到秦家。”
心里?想的话自?然?是说不出来，顾绒不由得冷笑，这种违反顾黎意愿的事，他是不可?能扭转的。
所以对于秦易寒说的这些话，顾绒也自?然?要“反驳”回去。
秦家乱得很?，秦博修当年出意外之后，秦家的权力斗争就开始往下一代移，谁让秦博修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秦博垣能力不行，就算同辈之间再没有?能比得上秦博垣这身份地位的，可?秦博垣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撑起偌大的秦家。
好在不比秦博修，秦家三代还是有?很?多能看的，其中之一就是秦易寒。
但秦博垣这人能力不行，情?感生活却格外丰富，属于是处处留情?，私生子没有?五个，也有?三个，还都被?认回了秦家，所以单是秦易寒这一家，竞争对手就不少，之前秦易寒出意外，就是一个私生子干的，差点儿让秦易寒再回不去秦家。
虽然?现在那私生子早被?送出了国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国，但秦易寒的对手还是不少。
更?何况，现在秦博修还醒了过来。
所以秦易寒说的这些话，怕是连一分真心都不到。
当时顾绒把秦易寒救回来，看到秦易寒身上的伤，就知道这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只是秦易寒身上能证明身份的信息都没有?，加上秦易寒头部受创，醒了之后又有?些失忆，所以最开始他根本无处得知秦易寒的身份。
但顾绒也没想留着秦易寒。
他等秦易寒身上伤口处理得差不多后，就想把秦易寒送走，结果就被?顾黎给?阻止了，若非如此，他根本不可?能和秦易寒牵扯这么多，甚至最后还要赔上他的父母，就为?了顾黎所谓的爱情?，为?了秦易寒在秦家的争权夺势。
真是......凭什么。
顾绒不由得闭了闭眼?，暗自?深吸了口气。
没办法，现在他还没有?找到能脱离控制的办法，01又联系不上，还有?......他的爱人，他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只能静观其变了。
至少秦博修还是要见一见的。
“不过是照料秦博修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顾黎年纪还小，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多照顾他一些。”
顾绒不去做抵抗，循着被?支配的感觉继续开口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要是能进秦家，没准儿还能帮上你的忙，毕竟......”
“毕竟什么？”秦易寒忍不住追问道。
顾绒伸手托了托下巴，手指敲在脸颊上，刚才运转了一下精神力，他突然?发现，虽然?还是不能违背顾黎的意愿，但在顺着顾黎的意愿去说话时，倒是能有?一点自?由操作的空间，比如——
“没什么。”
顾绒的声音像是有?些低落下去，又很?快掩饰了起来，接着又假装振奋道：“你......你和小黎能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阿绒......”
秦易寒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低沉了下去，像是还要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真的不用担心我?。”
和秦易寒又说了几句，顾绒才挂断了电话。
果然?，就像他想的那样，只要还遵循顾黎的意愿去行事，在这个大前提下，运转精神力，他能操作的空间还是有?的。
说到底，秦易寒在他们两个中间一直摇摆不定，只是顾黎比起他，要多一层魏家私生子的身份，而且对秦易寒的情?谊丝毫不掩饰，只要秦易寒愿意哄着顾黎，想必顾黎能为?他做任何事，倒是顾绒，从一开始就有?些防备秦易寒。
这一点，想必秦易寒也能感觉得出来。
而且在顾黎的“意愿”下，顾绒也一直和秦易寒保持着分寸和距离，想也知道，秦易寒怎么都会选择顾黎。
到后期的时候，因为?顾黎帮了秦易寒很?多，加上有?顾黎在，仿佛很?多事情?都很?顺，秦易寒对顾黎的感情?也越发深厚起来，只是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却是在践踏和牺牲他的基础上，这一次，顾绒怎么可?能让这两人还轻易如愿。
只要顾绒愿意维持“对秦易寒有?意，但是因为?顾黎而选择退一步”的人设，他就不信秦易寒不会因此而游移不定。
不过他父母那边现在倒是不好安抚。
顾绒轻轻吐出一口气，算了，只能等参加完宴会再说了。
他必须要先找到摆脱控制的契机。
............
很?快，就到了秦家举办宴会的日子。
顾绒和顾黎一起受邀出席，是秦易寒过来接的人。
顾黎一看到秦易寒就迎了上去，亲亲热热叫了一声“易寒哥”。
秦易寒应了一声，刚想说话，但头一抬，看到顾绒，就不由得一顿。
第102章 原点03
自从恢复记忆离开顾家之后, 秦易寒见到顾绒的时候就很少了，但每一次见面，顾绒好像都比先前要憔悴上?很多。
可眼下, 再见到顾绒，秦易寒不免又察觉出不同来。
像是被浇灌开的艳丽花朵，有着最芬芳的果实，眉眼处尽是风采，只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易寒哥？”
顾黎顺着秦易寒的视线看?向?顾绒, 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很快又松开：“易寒哥，你说哥哥他会被选中吗？”
秦易寒回过?神, 下意识想要开口回答, 可却突然有些迟疑了，他又看?向?顾绒, 忍不住开口道：“阿绒, 一会儿你可以在远处见见我小叔, 他自从醒来后，性格更是捉摸不定?, 如果你待在他身边，我怕你——”
“易寒哥！”
顾黎忍不住提高了一下声音，打断秦易寒的话。
“易寒哥，你放心，哥哥他都答应我了, 而且哥哥不会知难而退的, 再说了, 魏家那边不是也已?经打好招呼......”
顾黎抿了抿唇，有些压低声音道：“易寒哥，哥哥医术也好, 他可比我合适多了，如果真的能在秦博修身边取得信任，对你也有好处是不是，我相信哥哥为了我们，一定?不会临时反悔的。”
“哥哥你说对吗？”
又有些不同了。
同样的场景，先前秦易寒可没说过?这种话。
不过?顾绒的言语和行为还是不受控制，只能顺着顾黎的意思来。
他点?了点?头，“附和”顾黎的话开口道：“放心，小黎，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一般而言，顺着顾黎的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但顾绒在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又看?向?秦易寒开口道：“易寒，我早说过?了，你也不用?为我担心，秦博修就算再可怕，总不可能吃了我吧？而且......”
顾绒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一般：“如果能帮到你，还有小黎，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真是婊气冲天了。
但注意到顾黎有一瞬间略显扭曲的表情，顾绒可真是要笑出声来。
没事儿，尽管恶心了自己，但也恶心到了别人。
这就是胜利。
顾绒的掩饰并不高明，甚至很肤浅和流于表面，他就是为了让秦易寒察觉他不可明说的“心思”，至于顾黎察不察觉，眼下看?起来，顾黎大概一直都防备着他，所以竟然能这么快就意识到他这番说辞背后掩饰的“情谊”。
再看?顾黎的表现......顾绒垂了垂眸，以前他是真拿顾黎当弟弟看?待的，但顾黎每一次的意愿控制——哪怕是无意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会直接控制顾绒的言语和行为，但也还是让顾绒逐渐心灰意冷。
不知道是顾绒愿意听从的“纵容”，还是顾黎原本?就是那样想的，他的行为越发变本?加厉，也越发不加掩饰。
有时候顾绒真的很想问一句，顾黎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的？
不过?算了，现在他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早在死亡解脱的那一刻，顾绒剩下的就只有恨意，而现在有机会归来，他只想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想着，宴会内传来些微的骚动?。
顾绒下意识抬眼看?去，就见大厅电梯那里，门正?好打开，有两?名侍者出来挡住两?边的电梯门，随即出来的，是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而哪怕坐着轮椅，也能看?出对方高大的身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醒来的缘故，身形虽然高大，却异常消瘦。
只一眼，顾绒就认定?来人一定?是秦博修，秦孟山的小儿子。
不过?秦博修看?起来瘦归瘦，却也不算太?病态。
可能秦孟山一直有叫人好好照料对方，所以透过?衣服去看?，能看?出来肌肉萎缩得不算厉害，就是配上?这么个高大的身体，又是坐在轮椅上?，实在显得有些“可怜”了，但想必没谁敢有胆子凑上?去表示同情，怕是秦博修也不需要。
顾绒一直盯着来人看?，心跳有些加速。
秦博修的身体异常消瘦，脸看?上?去自然也很瘦削，五官即便能看?出来很能打，可太?瘦了，又很苍白，显得很是阴鸷，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吸血鬼，冰冷，渴血，平静的表面下是压抑的疯狂与兽性，单是对视上?一眼，就叫人不寒而栗。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绒却无法挪开目光。
来之前，他查过秦博修的资料。
不过?这个世界中他原本的生日就是阳历11月22日，农历也是十?月初三，前三个世界中的爱人很明显是用的他的生日当做记号，那这个世界，如果爱人出现的话，可能不会跟他撞上?，毕竟这是他原本?就存在的世界，现在不过是回来而已。
顾绒以为，他确认对方，可能还要花费一段时间。
可原来，灵魂早就先一步就先记住了爱人的气息。
身体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此?时此?刻，在这里见到秦博修第一眼，顾绒就越发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从顾黎第一次提到对方，他就短暂脱离了控制，以及这次回来，秦博修从植物?人的状态苏醒......种种状况足够异常，异常到继续往深处想，就能让顾绒发现，有关于秦博修这个人的存在，很可能会成为他脱离顾黎意愿控制的救命稻草。
而现在见到对方，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顾绒就更想要靠近了。
不得不说，顾黎竟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顾绒心底啧了一声，也不知道顾黎如果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心甘情愿待在秦博修身边，会不会被气哭。
这么想着，秦博修的视线倏然转了过?来，一下子就对上?了顾绒的目光。
从秦博修出现，他就是这场宴会中的焦点?，几?乎所有人都在或明或暗地注视着秦博修，就连顾绒旁边的秦易寒和顾黎两?人也不例外，所以见到秦博修的视线朝这里转过?来，顾黎的身体一下子就有些僵硬起来。
他以前从未见过?秦博修，但听过?不少秦博修的传闻，加上?和秦易寒亲近，也从秦易寒口中听说过?秦博修。
虽然顾黎对顾绒口口声声说惧怕秦博修，但从未见过?的人，只是听过?传言，这种惧怕的感觉也不过?是如镜花水月一般，不算真实，然而现在当真见到了秦博修，顾黎才知道什么叫传言不虚，也难怪会有那些传言流出来。
——在秦博修视线过?来的那一瞬间，顾黎当真感受到了压力，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现在真的很庆幸，幸好顾绒答应了他的请求，不然如果是让他面对秦博修，顾黎心想自己真的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