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我走吧。”沈榆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压着笑音说,“我们这边正要开始——”
推开包间的门,音乐声早就停了。
一群人拿着气球玫瑰花,手忙脚乱地到处布置着。
老赵和老钱属于比较热心的,一个把气球仔细捆在四周,一个在给换上西装的刘泽整理领带,顺便宽慰他别紧张。
刘泽嘴上说着不紧张,其实手都在抖。
他们旁边,高桥蹲在地上,默默把包间中间的心形玫瑰歪了的地方给扶正。
不知道想到什么,轻轻抚摸了一下玫瑰花瓣。
沈榆拍了拍高桥肩膀:“怎么,你也想送花?”
想心事的高桥猛地回头,差点没摔着。
“榆榆榆榆哥……”高桥吓得结巴了,“你刚才去哪了?”
“接男朋友。”沈榆指了一下后面神色散漫的谢宴州,问,“女主角呢?”
“和另外一个女生出去了。”高桥记不住同学名字,小声说,“过一会来。”
正说着,老赵跑过来,抓着高桥往旁边走,“走了走了,我们这些热心群众得围成一个圈啊,记得待会要欢呼。”
沈榆拉着谢宴州,和其他热心群众一起,站在人群外。
灯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没一会,女主角推门进来。
一束光亮起,照亮室内情景。
刘泽和很多偶像剧的剧情一样,单膝下跪,对着女生诉说爱意。
女孩眼里很快蓄满泪水,伸出手,哽咽着说我愿意。
人群爆发欢呼。
老赵问高桥:“老高你说我跟我女朋友求婚在哪求?你想过求婚没?”
高桥抖了一下,干巴巴接话:“没、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没有吧?”老赵眉头紧皱,“你不会又背着我们谈了吧?”
“谈恋爱要跟我们讲。”老钱跟着转过头,“还有,这次不要跟人家讲你银行卡密码,听见没啊?”
高桥被他们问得面红耳赤,把脑袋转到一旁装聋作哑。
这时,谢宴州侧眸。
他身侧,沈榆看着被人群环绕的那对爱侣。
光点在他眸中跳跃。
谢宴州没有看见笑意,也没有看见向往和期待。
只看见一片平静。
忽然地,谢宴州的心沉了几分。
求婚成功后,两人幸福地依靠在一起。
散场时,刘泽还给所有人都发了喜糖,说结婚的时候要发红包。
沈榆剥开一个水果糖塞嘴里。
他想,要不是知道他们一年后就分手,他也会祝福的。
只是现在当事人都沉浸在幸福中,他还是不扫兴的好。
结束后,一群人结伴往外走。
有人看见谢宴州和沈榆牵着手,开玩笑说:“榆哥,你和谢少以后结婚什么的,可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谢宴州下意识看了眼沈榆,握着对方的指节紧了紧。
沈榆挑眉:“当然。”
老赵举手报名:“榆哥,我是嫡舍友,我申请坐主座!”
聊起这事儿,沈榆心情很好:“准了。”
“谢谢榆哥!”
“榆哥,那我坐次桌!”
“我坐桌子下面!”
“哈哈哈哈哈你这点出息!”
他们谈着未来,在夜里发出欢快的笑。
这是独属于这一阶段的青春。
走到车库,意外看见谢宴州的车侧边站着个青年,微微弯着腰,脸离车窗很近。
谢宴州走过去,朝着兄弟的小腿踢了一下:“鬼鬼祟祟,偷窥?”
“谁偷窥你啊?真够自恋的。”陆彦嗤了声,“我看你这车膜不错。”
沈榆奇怪:“陆彦,你怎么来了?”
“接我舍友。”陆彦理直气壮。
他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锁定沈榆身后站着的高桥,径直走了过去。
在沈榆和谢宴州面前,高桥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其实不用来接的……”
“下班,顺道。”陆彦耸了耸肩,“再说了,这不是防着有人再跟着你吗?”
话音刚落,就听谢宴州喉间发出一声轻嗤。
调查偷拍者的时候,他顺便让人把骚扰高桥的人找了出来。
是高桥原来的舍友。
陆彦下午直接去京大找人,这会应该已经解决了。
还“防着”。
分明就是找机会跟着高桥。
被谢宴州一嗤,陆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紧张地皱起眉:“谢宴州,你笑什么笑?”
“明知故问。”谢宴州懒得搭理他。
走到另一边开了车门,单手搭着,谢宴州对沈榆笑了下:“来,少爷。”
沈榆坐进车里。
扣好安全带,他忽然开口:“谢宴州。”
谢宴州侧脸:“嗯?”
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沈榆抿了抿唇,又清了清嗓子,好一会才问——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
瞬间,谢宴州呼吸停滞。
沈榆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角,耳尖因紧张泛红。
结婚是情侣关系的终结,也是婚姻关系的开始。
也许每对情侣都想过结婚,但能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上辈子,他们差一点点,就能结婚了。
这段时间,沈榆经常在想——
如果上辈子他们早点在一起,早点解决那些隔阂,早点意识到彼此的心意,早点在一起……就好了。
刚才在包间里,见证了一场求婚,难免被气氛影响。
沈榆也好奇,谢宴州是不是会和他一样,想象以后的事情。
比如说,结婚。
在谢宴州面前,沈榆总沉不住气。
话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又后知后觉地懊恼,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太早了,简直就像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迫不及待要把人拐走一样。
车内格外安静。
沈榆微微侧过一点身子,余光试探性看向驾驶座的人。
阅读灯朦胧的光下,谢宴州垂着眼,睫毛根根分明,在脸上拉出浅浅阴影。
他似乎愣住了,思绪有片刻游离。
沈榆不由得有些紧张,呼吸变轻:“你不会……没想过吧?”
“想过。”谢宴州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哑。
像是招架不住对方的视线,谢宴州闭眼,手背撑着额,缓缓吐气。
谢宴州自认还算理智,现实里也就想过那么五六七八次吧,但梦里却是日思夜想。
恋爱以后,很多次做梦时,谢宴州都能感觉到梦里的自己在狂热地期盼和沈榆进入下一段关系。
包括且不限于:
每天晚上老婆宝宝喊个不停,逼问沈榆选“老婆”和“宝宝”哪个好听;时不时就说些“你要对我负责”之类的话,有一次甚至让沈榆签字画押,纸条郑重放进保险柜;甚至生日许愿都许跟沈榆结婚……
有很多次谢宴州醒来,都会对梦里的自己感到无语。
怨妇都没那么夸张的……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梦里那种怨夫,谢宴州近来时常警醒自己,千万不能跟梦里那样急不可耐,迟早把人吓跑。
可现在只是听见沈榆问了这么一个普通的问题,谢宴州便浑身发热。
就像是被梦里的自己感染了狂热病毒,脑子里无可抑制地涌现出各种相关联想。
结婚场地、天气、结婚礼服纯白还是纯黑、领带什么颜色、要不要手捧花……
还有,结了婚,就能叫“老婆”了。
他还没这么叫过沈榆……因为想留着婚后正大光明叫。
思及此处,谢宴州眼前不自觉浮现起梦里的场景——
昏暗房间内。
听到“老婆”二字后,刚才还沉浸在欢愉中的青年微微睁大眼睛,被泪水沾湿的睫毛颤了颤,又迅速低下头,咬着唇瓣。
可耳根却越来越红,攥着衬衫指节也泛起粉……
“谢宴州?”
忽然凑近的声音打断思绪。
谢宴州回神,撞上沈榆清澈双眸。
沈榆不知什么时候靠近,微微歪了一点脑袋看他。
这么近的距离,呼吸清晰可闻。
喉结轻滚,谢宴州强装镇定:“嗯?”
“你是怎么想的?”沈榆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艰难地吐字,“就是……我们的事情。”
刚才问完,谢宴州就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睛。
沈榆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毕竟结婚这种事情,怎么也得是恋爱一两年后再提起的了……
他跟谢宴州谈了两辈子,可谢宴州只跟他谈了两个月。
感情基础毕竟不一样,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沈榆想了想,给自己挽尊:“我就是随口——”
“听你的。”
沈榆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抬眼。
谢宴州垂着眼,没看他,耳尖红透了。
“我说……”
谢宴州倾身,额轻轻抵着沈榆的肩膀,声音很低。
他进一步表态,音调坚定:
“沈榆,我都听你的。”
夜色越发浓郁。
沈榆的手指顺着谢宴州的袖子往下,摸到他的手背,沿着指缝卡进去,十指相扣。
“谢宴州。”
另一只手抚摸青年的脸颊,柔软似羽毛的触感落在谢宴州唇瓣上。
沈榆托起他的脸,微微侧头,唇压了过去。
“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吧。”沈榆轻轻地笑,“我们现在正处于人生的清晨,而接下来的所有时间,我已经确定,要和你一起度过。”
上辈子的离别太过匆忙,有许多以前没有完成的事情。
沈榆想,他们的遗憾可以慢慢弥补,他们的爱还有很长。
谢宴州抬眼。
这一刻,他在对方亮晶晶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谢宴州恍惚觉得,这一幕他等了很久。
久到足以让他在这一瞬间红了眼眶。
车内的电台放着情歌。
女中音随着音乐缓缓呓语轻唱,一切都显得那样温柔,犹如梦境。
他闭上眼睛,让夜色融化在温情绵长的吻中。
回到家,洗漱过后,沈榆窝在床上躺好,打开手机。
刷了刷朋友圈,几个同学都发了刘泽求婚的视频或者照片,在下面祝福。
沈榆想想还是没点赞,退出去看消息。
林嘉旭的“进城综合症”还没缓解,发了一大堆消息,综合起来就是他在网上看见了个好吃的店,想去吃,让沈榆一起。
回了他,沈榆继续往下翻。
不久前,高桥发了个消息,大概是拜托沈榆别把他跟陆彦一起回去的事情跟老赵和老钱说。
沈榆:【谈了?】
小乔已老实:【没有没有!他就是个比较热心的人!】
沈榆认识陆彦两辈子,第一次听人用热心形容陆彦……
要说对朋友,陆彦确实比较关注。
但也没到贴身保护,出行接送的地步。
对话框上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沈榆退出去看了会黄历,回来才看到他发的消息:【榆哥,其实我想搬回去住……】
沈榆:【?】
小乔已老实:【榆哥,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不要跟其他人说[双手合十]求求你[磕头][磕头][磕头]】
沈榆回了个ok的表情。
停顿了会,高桥扭扭捏捏地发了条消息过来:【我每次跟他相处的时候,总感觉是跟颜颜在接触,好奇怪啊……】
这也不奇怪。
两人在网上聊了那么久,对彼此性格和生活早就熟悉。
现在只不过是从网上转到了线下。
不过沈榆也没有干预其他人感情的爱好,只从朋友立场表态:【按照你舒服的来就行,我都支持你。】
这话把高桥感动坏了,一连发了十几个磕头表情包。
收起手机,高桥望了眼房间门,下定决心。
他噌地站起身,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堆在床上,然后一件件叠好塞进箱子。
高桥想着,那个变态很久没发消息来,应该是没事了。
明天跟陆彦好好告别,回学校住。
剩下的房租就不要了,请人吃顿饭,然后……
然后要干什么来着?
对社交不擅长的高桥正思索着,陆彦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你在干什么?”
高桥惊恐抬头,正和站在门口的陆彦对上视线。
陆彦背着光的神色晦暗不清。
他像是皱了眉,声线冷沉:
“你要搬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毕竟,是个男人啊!
没想到陆彦会突然出现,并且逮到自己收拾行李,高桥整个人都宕机了。
要是遇到这种情况的人是沈榆,一定会挑着眉反问对方为什么开门,气势占据上风。
但高桥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心虚感觉,呆愣地盯着对方看了几秒。
倒是陆彦摸摸蓝毛,开口解释了下:“那个……我刚才敲门,你没回我,我才推门的。”
高桥有点结巴:“哦,哦……”
抓着衣服的指节不自觉攥紧,睫毛也不自觉颤起来。
“你什么?”陆彦没听清,走近了些。
他皱着眉,语气有些急,“你要搬走了?”
距离缩短了。
不知道为什么,高桥感觉自己的心跳因为对方的靠近而加速。
刚才在脑子里明明写好了告别的措辞,结果陆彦出现在面前,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我在收拾衣服……”
不对,这什么啊。
不是这么说的。
高桥内心的小人急得跳脚,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跟内心完全不搭边:“嗯……换季了,有些衣服要放到宿舍里面去,免得占位置……嗯……”
嗯个鬼啊,明明应该肯定地说要搬走才对。
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高桥你真的完蛋了。
这种情况以后怎么上班,出了学校在社会上怎么混?
高桥在心里骂自己,头越来越低,只希望陆彦别发现自己的异常。
陆彦的关注点在另一方面:“不用放回去,你放别的卧室不就好了。”
这房子是五室两厅两卫,其中有一间主卧两个客房。
陆彦本来想把主卧给高桥的,高桥没同意。
所以现在是陆彦住主卧,而高桥住在他隔壁连着阳台的客房。
另一个卧室还空着。
高桥摇了摇头:“不了,那个你还要租出去。”
他这么说,陆彦才想起来自己当时说另一个客房空着,是因为“还没找到租客”。
哽了一下,陆彦用手背揉了揉额头:“好吧,那我也来帮你。”
不等高桥拒绝,他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衣柜前。
衣柜里的衣物摆放整齐。
作为一个不怎么出门的宅男,高桥的衣服并不多。
陆彦看了几眼耳尖有点红,他别开脸,问了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衣柜里的衣服怎么不是黑色就是白色?你很喜欢这两种颜色?”
高桥脸上一热。
他不太会买衣服,这两种颜色好搭配,不会出错。
但在(前任)网恋对象,(现任)室友面前,高桥多少想给自己留点面子。
高桥点了点头:“嗯。”
陆彦也没多问:“哦,那行,我记住了。”
高桥:“……”
你记住这个干什么……
他感觉这话有点奇怪,但一时间又分不太出来哪里奇怪。
陆彦拿了几件比较厚的出来,发现最多的是款式宽松的卫衣和长裤。
回想了一下,高桥好像平常也经常穿这种。
看来他还挺喜欢休闲款的。
正好夏天到了,可以带他去买。
拿着衣服走到行李箱边上,才发现高桥抿着嘴唇,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怎么了?”陆彦在他面前蹲下,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我突然开门,吓到你了啊?”
“没、没吓到我……”
高桥一开口就想抽自己了。
没吓到你结巴个什么劲儿啊,恐怖游戏里现在都不流行这种人设了。
好在陆彦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高桥偶尔绷直的声线和结巴。
他把衣服叠了一下,帮高桥塞进行李箱,就打算离开房间。
走之前,陆彦顿了顿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放衣服?”
高桥疑惑地看过去。
陆彦别开视线,低声说:“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也搬不动,我帮你提上楼……”
高桥:“……”
他也没那么柔弱吧。
此时此刻。
高桥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很多女性向游戏里,可攻略男性角色的经典台词——
“我毕竟,是个男人啊……”
他忽然就笑了。
高桥笑起来,左边脸颊会出现一个不太明显的梨涡,看着很可爱。
陆彦心跳一顿,不自觉盯着对方看。
好几秒后才问:“怎么了?”
高桥摇头:“没什么。”
他语气难得轻快:“那周日吧。”
陆彦连忙点头。
窗外,夜风温柔。
一夜好梦。
周三下午,乾永。
陆青提前到公司时,发现很多人都不在工位上。
往里走,才看见何助理提着一大堆奶茶在发。
问了一嘴,才知道是沈榆请组里的人都喝最近新开的网红店。
陆青看着包装眼熟:“昨天是不是也请了?”
“对啊对啊!”秦助理笑眯眯的,“陆总,这个现在很火,排队一个小时起步,小沈总找的代排……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这我得问知情人士。”
陆青拿了杯,顺便给沈骞带了一杯。
递给沈骞时,陆青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顺口问:“小榆这两天心情很好啊,怎么,遇到好事了?”
忽然说起这个,沈骞的脸色一沉。
陆青想起来什么:“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差,昨天开会发了很大火,怎么?你儿子的愉快没传染给你?”
“没什么。”沈骞一脸便秘,不想多说的样子,嫌弃地摆手,“这玩意儿拿走,我现在喝不下。”
陆青点了点头。
她也不是好事的人,不打算多问。
然而刚转身,就听沈骞长长叹了口气。
“阿青啊……”沈骞单手撑着头,眉头紧张,“你说我这个爹当的是不是很失败?”
陆青:?
陆青一听就知道他有事,坐在他对面,问:“怎么了?和小榆吵架了?”
沈骞绷着脸不说话。
毕竟也共事这么多年,陆青想了想,安抚道:“其实你这个爹虽然不太管事,但当年嫂子去世,股价大跌,你也是为了孩子的生活才四处奔波,这么多年你一直单身,也不容易,我们都有目共睹。”
这话说的妥帖,沈骞脸色缓和了很多。
陆青拍了拍他肩膀,接着说:“别想太多,小榆以后成家立业,会理解你的。”
闻言,沈骞脸色瞬间扭曲阴沉:“……”
陆青:“怎么了?”
沈骞咬牙切齿:“他说要和谢宴州结婚。”
陆青说:“这对两家来说都是好事啊,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是好事,但我没想到这么早……”沈骞揉了揉眉心,“我在想,是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哪里不好,让他想早早离家。还是说他母亲去的早,导致他迫不及待想组建家庭……”
正说着,手机震动了声。
沈榆打来电话。
沈骞接起,疲惫地问:“怎么?”
沈榆:“爸,你觉得明年六月初七怎么样?”
沈骞打开日历看了眼。
六月初七,宜结婚。
沈骞:“……”
沈骞转移话题:“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轻轻磕碰的清脆声响。
沈榆的声音也清脆好听:“我在十柳街这边一家店,等林嘉旭。”
他这会坐在甜品店二楼,靠着窗往下看。
话音刚落,视线里就出现熟悉的身影。
“他来了。”沈榆喝了口饮料,“爸,我先挂了,奶茶记得喝。”
沈骞没想到奶茶还有自己的份儿,语气微微上扬:“行,你好好玩,缺钱就说!”
“好。”沈榆挂电话前,又慢悠悠绕回刚才的话题,“顺便帮我看看日子怎么样。”
沈骞:“……”
电话挂断,林嘉旭也上了楼,推开包间门。
初夏余热跟着一块儿涌入室内。
林嘉旭抖了抖T恤,往沈榆对面一坐,就开始嚷嚷:“热热热热热!热死我了!”
沈榆把提前点好的冰饮推过去:“热你还要出门。”
“下学期还得进山,我不趁着现在多玩玩,去山里了玩什么?”林嘉旭皱皱鼻子,哼道,“你这种城里人是不能共情我们村里人的。”
沈榆挑眉,语调微扬:“进山了也不无聊啊,不是有人上赶着给你玩吗?”
林嘉旭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对方在说秦深去山里找他的事,脸瞬间涨红一片。
他飞快转移话题:“别说我别说我!说你啊!你和谢宴州怎么样了?电话里神神秘秘的不肯说,非要见面聊……”
沈榆简单说了下自己计划结婚的事。
他语气平静。
毕竟也是几天前的事情,早就过了那个激动的劲儿。
林嘉旭听着听着眼睛就瞪大了,只觉得每个字自己都认识,组合起来就成了天方夜谭。
几秒后,室内爆发一声不可置信的震撼大叫。
“什么?!你、你和谢宴州,想结婚?!”
沈榆揉了揉耳朵:“林嘉旭,你要是怕知道的人少,就拿个喇叭到大街上去喊一个小时。”
林嘉旭:“……”
室内,甜水店的包间光线明亮,屋檐下挂着的风铃被六月的风轻轻吹拂,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嘉旭捂着心口坐回去,咬牙切齿:“我就说你怎么快期末周了还找我出来玩,原来在这等着我!谢宴州竟然现在就要跟你结婚,好可怕一男的!不行,坚决不行!”
沈榆语气淡定:“没,是我提的。”
这比刚才的话还让林嘉旭惊恐。
瞳孔地震几秒后,林嘉旭恨恨地说:“他绝对是故意的,想趁你还没出大学没见过其他男的,就把你捆绑住!”
网上骗无知少女的男人都这样!
沈榆认真地看着他:“不是的,嘉旭,我只是不想再错过谢宴州了。”
他们相处一向随意,很少见到沈榆这么坚定认真的表情。
林嘉旭愣住。
过了会,他郁闷地趴回桌上,嘴里叹气:“好吧……勉强准了,回去就进山挖土给你准备份子钱。”
这个话题也没占用太多时间,两人随意聊着其他的话。
新点的气泡水送上来,林嘉旭晃着玻璃吸管搅了搅,抬眼看向对面。
快期末周,沈榆把笔记本电脑也带来了,顺便复习。
他目光专注,指尖偶尔轻轻点一点键盘,侧脸在初夏阳光下干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