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再要冲过去,王匡拉住了他,他陪着笑脸上前,对着那两个侍卫道:“两位侍卫大哥,我们只是想问问更始帝在不在里面?!”
“你好大的胆子!现在只有当今陛下,哪有什么更始帝?!!”一位将领更是愤怒。
王匡微微皱起眉头,然后改口道:“前更始废帝,你们有看见过吗?”
“不知道!”两个侍卫同声异口道,一脸傲慢。
王匡一怔,然后从怀中拿出银两,再次陪笑着:“我们只是想要问一问。”
“你们问这个干嘛?!”一个侍卫奇怪的道,但仍是立刻从王匡手中接过银两:“废帝,我们是看过,但是他现在不在里面。”
“那他去哪了?”梁安插道。
那个侍卫却一脸傲慢的仰着头,然后在他们面前伸出手。
梁安看向王匡,王匡却疑难的摇了摇头:“我没有银子了。”
长安城中,早已是哀鸿遍野,他的银子全都用来维持他们的吃喝了。
“大哥,我求您告诉我!”梁安陡然抓住那人哀求道。
那个人一下甩开了手,然后恶语道:“这里不能喧哗,你们要还是再吵闹,我就把你抓进去!”
梁安没有理会,他狠狠的抓住那人的手:“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吗?还活着吗?!只要一个字就行了!”
那个侍卫不耐烦的挣脱,梁安猛然向后而去。王匡赶忙扶住他。
“安,冯异既然带走陛下,就不会杀他,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在做他算,好吗?”王匡担心的道。
梁安倚着他的怀抱,仿佛失去了支撑般,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清泪两行,点了点头。
他们又回到了长沙王府,王匡望着梁安失魂落魄的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安,你先在这休息,我去向以前一些投靠刘秀军队的将领打听打听。”
梁安没有回话,王匡默默的将门阖上。
冯异的大军驻扎在一个关口,商讨下面的作战计划。他们一直商讨很晚,将领从冯异帐中退了出去,冯异望着蒙蒙亮的夜色,也走了出来。
他慢慢地踱着步,暗自的熟记着周围的地形,这是冯异每到一处必做之事。他走着走着,在一处帐中停住了。
刘玄站在夜下,他身后的两个士兵时刻的监视他,可是现今也是一脸困意。刘玄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而远方只是一片枯萎的草地,冯异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冯异走进他,他察觉到有人接近,然后眸中清亮的黑瞳动了下,转过头道:“冯将军。”
“刘公子,这么晚还没睡吗?”冯异道。
“冯将军不是也没睡吗?”刘玄淡淡道。
冯异没有说话了,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刘玄清远的声音就传来:“冯将军若是想要先攻打武安王延岑,恐怕还是不可轻视,张邯、任良的关口都比邻武安王,武安王很可能与这两人结盟。”
冯异惊讶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他们商讨一夜的结果……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军中有奸细。
擒贼先擒王,若是一举打败武安王,那么剩下的关口就容易许多了。
冯异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刘玄却突地笑起,清悦的笑声迎着夜风竟如铃铛般悦耳,可是突然,他蓦地止住了笑意,正色的转头对着冯异道:“将军果然查之入微,可是刘某已经无心这天下了……”
他变相的向冯异解释,然后走向自己的帐中。冯异在细想后,亦觉得不可能,可是他想要向刘玄解释的话,在刘玄转身时,止住。然后他怔怔的看着刘玄掀开帷帐,修长的身影走进了帐中,然后帷帐随着那人的手落下而遮住了那人的身影。
冯异的大军休整了几日,才向武安王发起攻击,而此时武安王果然联合张邯、任良一起抗敌,可是冯异早已有了准备,三人联合还是大败。
冯异又与武安王的兵马打了数个来回,都是大获全胜,武安王终是无奈的丢下关口,带着剩余的兵马向南阳而去。
冯异却并没有因此而过于高兴,他立即下了一道命令,告知各个关口的诸侯:“只要归顺,一定厚待!”
后来,陆陆续续的许多诸侯归顺,个别的诸侯不敢归顺也不足以抵挡冯异的兵马。
这日,冯异收服了关中,众将领也终于欣喜的欢呼在一起。
“明日就要回洛阳了。”冯异坐到刘玄身边道。
刘玄的面颊被火烤的有些红,他望着火光,只是点了点头。
冯异望着他黯然神伤的表情,以为他是当心回洛阳后的事情,就安慰道:“刘公子,陛下不是昏君,他会考虑你为大军做的贡献的。”
刘玄望向他,然后轻轻弯起唇角:“多谢冯将军。”
冯异一怔,他总觉得和此人在一起,他所有的聪明才智好像都荡然无存。
火光如吐信的舌在黑夜中冒着,耳边是那些将士终于班师回朝的欢呼声音,这两人之间却格外的静。
突地,刘玄问道:“冯将军,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冯异一怔,然后才道:“没有。”
“冯将军一直在颍川裙做守将,归顺刘秀后,也一直东征西讨,确实很难有喜欢的人。”刘玄随口淡淡的道。
冯异却更是惊讶,他如此了解自己?甚至知道自己是颍川守将……
他不知道的是,刘玄对刘秀身旁的人都透查过,而这当中他尤其佩服的是冯异。
刘玄转头,望着他惊讶地表情,淡然一笑浅浅的道:“不过幸好冯将军没有喜欢的人……”
若是有了欢喜的人,怎可能如此没有后顾的不停的征战沙场;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只想着和他在一起;若是有了喜欢的人,恐怕就不会有现在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冯异,刘秀也不会那么快出人头地……
冯异听着却心里一踉跄,然后他望着刘玄火光的脸,怔怔的问道:“为什么?……”
刘玄望着地面,面色微微游离和伤感:“因为喜欢一个人,你甚至可以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宏图伟业,甚至觉得和他这么平凡的过着日子也挺好的……”然后突地他又抬起头,微微浅笑着:“冯将军若是如此,恐怕现在坐在我旁边的就是其他将领了,恐怕陛下也不会那么早就在河北获势,一举南下,攻破洛阳长安,打败赤眉。”
冯异望着他微微勾起的笑容,然后恍惚的点了点头,突地心中跳快了些。
翌日,他们向洛阳出发,而这时的洛阳,刘秀早已不在那儿,因为刘玄当日在写下让冯异军队假扮赤眉的书信,还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他自己亲自找了可靠的人寄给了刘秀。
信中说:赤眉大败后,即有可能会回山东老家,让刘秀可以派兵拦截。
所以,此时的刘秀已经率着精锐的士兵驻扎在了熊耳山的关口,这个地方陡峭高耸,却是赤眉回山东的必经之路,在此地防守挡住赤眉的道路,那是不二的选择。
果然,赤眉在熊耳山遇到了刘秀的军队,赤眉只能投降,而刘秀也格外的宽厚大方,道了一声:只要投降,全都可以免死。他甚至封了刘盆子为赵王郎中,赐荥阳均输官。
天下皆言,刘秀是天命所归之人,一时民心所向。
长沙王府
王匡冲进了梁安的房中,然后高兴的呼道:“安,我打听到了,陛下还活着,他随着冯异去关中作战了。”
梁安恍惚的神色立刻亮了起来,他欣喜的走到王匡面前:“我们快去关中吧。”
“嗯。”王匡轻应,望着他终于露出了笑脸,突地心中五味翻滚。
他还是喜欢那人……
马车向着关中驶去,只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一天一夜的,这几日,王匡把连变卖的东西都卖了,维持着两人的食物,现在的银两若是住了客栈,那么他们都买不起吃的东西了。
“安,委屈你在睡在车里了?”王匡满脸的抱歉。
梁安却是摇头:“王匡,我们不睡了,直接赶路去关中。”
王匡一怔,可是他的面容如此坚定,他只能点了点头。
马车向着关中走去,蒙蒙亮的时候,梁安与王匡到了关中,可是他们问遍了关中百姓,也无人知道冯异的大军在哪。
“安,你在马车睡下,我去向些守将问问。”王匡道。
梁安摇了摇头:“你也一夜没睡,你去睡吧,我去问。”
“你不认识那些官员,还是我去了。”王匡坚持。
梁安望着他,然后点了点头。他靠在车里,只是一会,就已睡去,王匡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熟睡,他望了一会他的侧颜,也微微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梁安才醒来,他一动身,王匡就醒来了。
“安,冯异他们去洛阳了。”王匡刚醒的声音有点沙哑,眼下是一片乌青。
梁安望着他,微有些愧疚:“匡,洛阳路途太远,我们先在关中找一间客栈,休息几天。”
“嗯。”王匡应道。
客栈中,梁安与王匡站在一起,王匡从袖中掏出为数不多的银子,微微有些心疼。
一夜过去,梁安睡醒去找王匡,他屋中已然没有了人,过了许久,王匡才回来,微微弯着腰,身上灰尘扑扑,面如菜色。
“怎么了?”梁安走过来。
“我去做些工活。”王匡扯出了个笑容,然后绕过梁安向屋中走去。
后来好几天,王匡的面色一日不如一日,经常梁安与王匡一起吃饭,王匡的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僵硬,然后皱眉眉头,长久的不动。梁安有问过他一次,可是王匡只是笑着摇头只说没事。梁安一直心系洛阳,也就没有在想问,甚至没有问他做什么工。
这一日,梁安走出客栈,他恍惚的逛着街道,然后一顶马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差一点撞上去。
轿子停在了一座府邸前,一个肥硕的中年人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府邸前的一直躬身身子的一个男子赶忙上前,跪了下来,双手撑地,背脊挺直。那个中年人脚踩在了那个男子的肩上,男子眉头紧皱,紧紧的咬着牙,支撑着中年人下来。
梁安怔怔的看着那个男子,然后脑中一片轰鸣。
那中年人下拉后,车上又下来一个同样肥胖的少年,面容与那中年人极其相似,他胖墩墩的脚踩在男子的肩上,就要下来。那个一直跪着的男子仿佛注意到一道目光,然后向这边望过来。
立刻,他身子一颤,然后猛地站了起来,他背上的少年一下子惊呼的向下倒去,跌落在地。
“爹——”少年肥胖的身子仿佛一团圆子,躺在地上就起不来了,一瞬他满脸泪水的呼喊着。
那个中年人赶忙心疼的扶起那个少年,然后满脸横肉的对着杵在那儿的男子大骂:“好你个贱奴才,我看你可怜,才收留你,你还恩将仇报了?!!”
那个男子只是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人,梁安一直望着他,那中年人的污言秽语、辱骂之语不停的传到他的耳边,突地他觉得心痛愧疚,所有的感情一下子涌上来,沉沉的压在心头。
“王匡——”他叫他。
那个男子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又是一颤,然后眼中聚集着脆弱卑微不堪,他想叫梁安不要在看他。
梁安猛然向他这边走来,然后抓住王匡的手就要走,突地王匡痛苦的皱眉,然后手紧紧的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梁安一怔。那个中年人赶忙恶狠狠的看向梁安:“你是什么人?!”
梁安凌厉的眼神扫过那个中年人,然后对着王匡道:“我们走!”
王匡微有些迟疑。
梁安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冷却下来,让王匡突地心痛惧怕起来。然后他跟着梁安回到客栈。
“你一直都是在那做工?”梁安冷着脸问道。
王匡望着他,微微点了下头。
梁安眼中痛苦之色闪过,然后对着王匡道:“以后不要去了。”
王匡微怔,然后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道:“安,没事的,我以前做的事比这还……”他笑容有些凄惨,“我习惯了,我本来就低贱卑微的……”
“王匡!”梁安打断他,他猛然站起,面色冷若冰霜:“你若再去,以后我的事情再与你无关!”
梁安走出了房中。
他怎么能让他为了自己再过以往那种日子?!
王匡扯出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然后怔怔的看着刚才梁安坐的地方。
夜里,梁安又走到了王匡房中,他不放心他。
“你是不是受伤了?”梁安站在他面前,想起了他一直以来的异样,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没有。”王匡笑着。
梁安一下子皱起眉头,然后拉过他的手,立刻他听到了王匡的抽气声。
“哪里受伤了?我看看。”梁安眼中染上忧色。
“肩膀。”王匡只是不在意的道,然后微微拉开自己的衣衫,露出火红青紫的肩膀。他看到梁安自责担忧的眼神,立刻又阖上衣衫。
“匡,对不起。”梁安对着他微有些自责。
“没有,没有,你不用对我抱歉。”
“匡,我去买点药。”梁安就要出去。
王匡赶忙拉住他,肩膀又是一阵痛。他低着头道:“安,不要浪费钱了。”
梁安皱起眉头。他心中太过担心刘玄,以至于他明知道银两不足,他看着王匡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变卖了,都没有多管,可是今天他看到王匡如此卑微的让那个中年人踩在自己肩上。
“匡,我们明白就去洛阳。”梁安突地道。
王匡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王匡起床后,准备叫梁安,而梁安房中早已没有人。他问了店小二,才知道,梁安一走就出去了。
他坐在房中等梁安,梁安回来后就直接去了王匡房中。
“把衣服脱了。”他还喘着些气,就直接对着王匡道。
王匡怔住。
“我帮你买了药。”梁安道,然后伸手帮他解衣衫。
王匡的肩膀露出,梁安拿出药膏就轻轻的抹上去,看着王匡立即皱起的脸,又心痛的帮轻轻对着他的伤吹起。
两个肩胛骨大片的殷红,他看着这些伤,仿佛又想起他跪在那个中年人面前,那个中年人胖墩墩的身体踩在他的肩上……
他愧疚自责中,王匡突地问道:“安,你哪来的钱?”
“我把我的东西卖了。”
王匡把自己的东西都卖了,可是他的东西却一直原封不动……
王匡微怔。
梁安只是擦完药,轻轻将他的衣衫拉上。
然后两人上了马车,向着洛阳而去。
冯异的大军到了洛阳,可是刘秀已经不再洛阳,他去熊耳山讨伐赤眉了。刘玄被安排在一个府邸。
“刘公子,陛下现在不在宫中。”冯异对着刘玄解释。
刘玄只是点了点头。
后来几天,冯异经常来看望刘玄,两人都是博古通今,智谋超群之人,故也经常饮酒论天下事。冯异有时会感慨,若是这个人不是陛下的仇人,那么他一定是要招揽进刘秀的军中的。
而刘秀也很快就回来了,他当日即召集最亲信的两人——邓禹和冯异。
“两位爱卿,觉得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刘秀坐在皇位上,没有喜怒。
“禀陛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邓禹道。
刘秀没有说话。
冯异望着他才道:“陛下,刘玄根本无心帝王之位,况且他一直暗中帮助我军。”
“冯异,刘玄这个人城府太深,他在位时一直平庸无为,可是这个人在帮我军的时候,却仿佛变了一个人,足智多谋,此人决不可留!!”
“邓禹,你可能不知道,刘玄在位时就想禅位于陛下,这件事,陛下也是知道的。”冯异看向刘秀。
邓禹也看向刘秀,刘秀这才轻声道:“确有此事。”
邓禹皱起眉头,一时迷惑。
冯异也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刘秀对着两人挥手:“你们退下吧。”
邓禹与冯异退出。邓禹看着冯异道:“冯异,听说你与那个废帝交往甚密。”
冯异微微冷然道:“邓禹,你想要说什么。”
“我没有想要说什么,只是提醒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邓禹一脸随意的道。
几天内,刘秀一直对刘玄的态度模糊,突地有一天酒席上,刘秀酒醉后,才对众人说道:“明日召见刘玄!”
冯异听着一惊,然后酒席未完,他就赶到刘玄的府邸,可是他只是站在门前,许久未进去。那日邓禹提醒他后,他就许久未来了。
可是,他还是推了门进去,刘玄一如既往的站在院中,如冯异初见他般,高远清冷的,不似凡人。
“刘公子——”冯异出声,刘玄才回过头来。
“刘公子,陛下明日要召见你。”冯异轻声对着刘玄道。
刘玄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他望着冯异道:“冯将军,若是将来有一个叫梁安的人来洛阳找我,您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冯异要接过那封信,刘玄突地又收回那封信,然后自言自语的低喃:“还是算了……”
他若是看到自己的信,只怕更伤心。
冯异眼中有疑惑,然后刘玄对着冯异道:“冯将军,里面请。”
两人进屋,刘玄给他倒上了一杯酒:“冯将军,陪我喝一杯。”
“好。”冯异拿起酒杯,向刘玄进道。
明月高悬,光辉镀在两人身上,如照了层浅浅的光圈,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时而谈论这,时而谈论那,欢声笑语。
刘玄的面上染着晕红,他举着酒杯的手微有些抖,洒出些酒落在桌上。
“刘公子,你醉了。”冯异想要拿下他的酒杯。
倏地,刘玄握住他的手,一直笑着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伤感:“圣卿——”
他轻声如呓语,温柔至极,目光如深海般,一下子,冯异被卷进了那双眸中。
突地,冯异感到唇瓣上有些温润的触感,他睁大了双眼醒悟过来,然后怔怔的垂着眉看着眼前人俊朗的面容。
他几乎都是屏住了呼气,浑身都不敢动,只能任着那人唇瓣的咬噬品尝,直到那人的手也伸进他胸膛,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理智的猛然推开了那人,然后站起来冲出了房门。
翌日,刘玄依诏到了皇宫,刘秀坐在高处,面色阴晴不定。刘玄只是站在那儿。
“刘玄,朕问你,你当日为什么要说禅位于朕的话?!”突地,刘秀的声音传来。
“因为陛下比我更适合坐这个帝位!”刘玄简单的道。
刘秀皱了皱眉头,然后突地冷笑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刘玄面前,阴狠的看着那人:“你就不怕朕坐上帝位杀了你?!”
刘玄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一脸淡然。
刘秀看着他的神色,立刻被激怒的抽出佩剑:“朕现在就杀了你!”
佩剑搭在他的肩上,剑锋紧贴着刘玄的肌肤,刘玄对着刘秀道:“有个人对我说陛下您不是昏君。”
“是冯异?!”刘秀冷笑着:“你到是把朕的臣子收买了?!”
他在宫中,就听说冯异与他交往甚密。
“冯将军是了解陛下。”刘玄淡淡的道。
刘秀看着他眼神深邃,然后他冷然道:“刘玄,我最后在问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他以为自己真的相信他所说的退位让贤,这个帝位,只要稍有些能力的谁不相争?1孰不见这些年有多少人乘着乱世自立为王?!
“陛下当上帝位比我更合适……”突地,刘秀的剑近了些,然后那人脖颈被划破一道血迹,刘玄淡笑的神色有了一丝留恋:“这只是其一,其二是……”他止步没有说话。
“其二是什么?!”刘秀阴狠的看着他,追问。
“他不喜欢宫里……”刘玄这才道。
刘秀一怔。
“陛下,您当日在河北,征讨王郎的时候,另娶了他人,可是那时离您与阴丽华大婚恐怕不足一年……”
刘玄说着,刘秀突地眼中一紧,然后他怒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我不愿意做不愿做的事,也不想为了天下、为了大局伤了他的心,这一点,我永远不如你……”
刘秀怔怔的望着他,眼中闪过哀色,他登基为帝,可是他都不能立心爱的人为妻。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胞兄之仇不共戴天!!”刘秀醒过来后,然后怒着。
“陛下,若是您的胞兄活着,难道还要与您相争帝王之位,陛下,我为了解决了您后顾之忧而已。”
刘秀倏地皱起了眉头,他的胞兄一直想要那个帝位的,若是他活着威胁到自己的帝位,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亲手杀了他……
刘秀不敢想。过了许久,他才闭上眼睛,右手一松,剑落在地上,然后对着刘玄道:“不要再回洛阳!”
刘玄走出了宫殿,刘秀叫进了门外的宫人:“传令下去,更始废帝被赤眉迫害而死!”
冯异一直站在宫殿外,看到他出来,立刻送了一口气,可是,突地,他又想起昨晚的事,然后微黄的面上,竟然怪异的染上了一层红。
刘玄经过冯异身边,拱手道:“冯将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冯异低着头,不敢看他。
刘玄踏着步,下了台阶。冯异这才抬起头看他,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中,心中又奇怪的慌起,然后他怔了一会,立刻向下跑去。
“刘公子。”冯异奔到他面前,刘玄回头看他。
冯异呆了一下,然后赶忙道:“刘公子,我送你出去吧。”
刘玄淡笑着:“多谢冯将军。”
“刘公子,以后你准备去哪?”
“不知道……应该会去合浦。”
“合浦?这么远?”
“嗯。”刘玄淡笑。
两人到了宫门,冯异突地说道:“刘公子,我去帮你找一辆马车。”
“多谢冯将军,不过不用了。”刘玄微微一笑拒绝。
冯异却立刻道:“合浦那么远,你没有马车,怎么行?”然后,他就又奔回了宫中。
刘玄站在那儿,他的圣卿应该不久就会来找他了,他想着温柔的笑起,冯异恰好赶来,立刻被迷住了,一双眼静静的盯着他,心里不停的跳着。
身后的车夫叫了一声,他才醒过来,然后向着那人走过去,扬起笑容:“刘公子,合浦那么远,我送你几段路程。”
说完,他就先跳上马车,刘玄一怔,然后也跟着上了车。
“耽误冯将军时间了。”他微有些歉意:“其实将军,不用送我的。”
冯异望着他,眼中闪亮闪亮的:“其实,是我私心想要相向你多问些当今天下的事,与您一番话,甚读是十年书。”
刘玄笑起,微摇着头道:“不敢当。”
车夫手中长鞭一扬一落,马儿嘶叫一声,立刻向着西北而去。
出了洛阳城,又出了好几个城,冯异都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和刘玄探讨,一路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