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之月by肖静宁

作者:肖静宁  录入:10-24

骆孤云倒吸一口凉气,想着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时时窥探月儿,心中的惊惧无法形容。幸好平常对月儿的保护从不敢大意,进出至少两张车,数名侍卫跟着,从未让他一人独自出门。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易寒怒道:“这个疯子!变态!一枪嘣了便是,和他啰嗦什么?”
易水沉吟道:“杀他容易,要护得月儿全身而退则需思虑周详。那小子工于心计,知道我们要对付他易如反掌,便故意设局,令人投鼠忌器。现下大家都知道月儿和他发生龌龊,若他突然出个什么意外,旁人很难不联系到月儿身上,没得污了月儿的名声。”
孙牧道:“科比医师还说,何其笙平常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是一旦涉及月儿,就会变得不可理喻,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甚至会臆想,产生幻觉,出现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状。”
林副官道:“或者雇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当众将那厮结果掉,我就不信,别人会猜测到镶月少爷头上。”
“镶月少爷心底纯善,若雇凶杀人的事被他知晓,怕是会让他寝食难安罢。”秦晓最了解萧镶月,认为此举不妥。
伍秘书道:“找个由头,将那厮关进大牢,一辈子不得出来,看他还如何祸害镶月少爷?”
孙牧喜道:“伍秘书这法子可行!要整治个人,还是你们文职出身的厉害......”
骆孤云还在后怕,想着万一有个疏忽......后果真是令人不寒而栗......拍板道:“就这么办。过两日我们返回上海,大哥便留在南京,想法子将他关进牢狱......此事需做得不留痕迹。”
易水道:“三弟放心,大哥有一百种手段让他在牢里蹲一辈子。”
很快要离开南京,骆孤云抓紧处理公务之余,抽空带着萧镶月去与委员长夫妇辞行。主席官邸位于城东小红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式建筑。
委员长对骆孤云推心置腹,殷殷叮嘱,一定要稳定大后方,做好西南西北的防务。夫人很喜欢萧镶月,拉着问长问短。听说他打小身体不好,喝不得牛乳。夫人自己长期喝骆驼奶,都是每日从新疆新鲜空运过来。驼奶不会导致过敏,营养丰富,对身体还大有裨益,当即安排专人每日给萧镶月送驼奶。骆孤云喜道:“夫人这份大礼实在贵重,孤云与月儿谢过,感铭在心。”委员长呵呵笑着:“夫人与萧公子一见如故,当真难得。孤云以后一定要带着他多来南京走走,常常见面,夫人心情也会愉快些。”
在官邸用过晚膳,回到公馆,已是深夜。俩人洗漱上床,骆孤云搂着萧镶月,喜滋滋地道:“瞧得出夫人是真心喜爱月儿。这新鲜的驼奶极其难得,又适合月儿体质,若喝了当真有用,回头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夫人。”萧镶月道:“月儿看着委员长对云哥哥也很亲厚呢!”骆孤云笑道:“那可未必......月儿就是实诚!主席惯会沽名钓誉,假仁假义。如今哥哥对他有利用价值,当然要拼命拉拢,哪天立场不同了,难说会兵戎相见,反目成仇都有可能......”想想又道:“委员长的品味实在有些俗不可耐,竟在屋檐上雕满凤凰,太过扎眼。”萧镶月歪着头,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狡黠笑道:“怎的同样的事情别人做来就是俗不可耐,云哥哥做来就是理所当然?”
主席官邸三年前竣工落成。为表达对夫人的爱意,主席特地在所有的琉璃瓦上都刻上了凤凰图案,足有一千多只。骆孤云在上海的公馆是易寒从一个犹太富豪手里现成买下的。南京的公馆却是中央政府专门给他新建的。修建之初,骆孤云就仿照当年在李庄,送给萧镶月那把刀上的图样,要求师傅在柱子、走廊、屋檐上都雕刻绘制了精致的祥云,祥云上卧着一弯月亮。因公馆动工时俩人还未正式成亲,骆孤云怕月儿嫌他孟浪,并未刻意提及。萧镶月心细如发,自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云月相绕的图案。
骆孤云扳着他的肩,故作气恼道:“月儿越来越坏了,竟然取笑哥哥......”萧镶月不闪不避,翻身压在他身上,哑声道:“月儿想要一辈子和云哥哥云月相绕......”话音未落,柔软温热的双唇已经覆上。骆孤云浑身的血往上涌,紧箍着人在床上翻滚,唇舌相缠,肢体相绕。激烈纠缠几番,一宿欢愉。

第24回 灵心慧性梵音清韵臆想成妄人言可畏
南京的公务处理妥当,骆孤云一行便启程返回上海。萧镶月想顺道去祭拜商师伯,火车依然在苏州停靠。
商鉴离的坟墓在苏州市西郊,新坟前堆满了各界人士送的花圈挽联。俩人上香叩拜,祭扫完毕。萧镶月在墓前肃立,神情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骆孤云担忧他又将情绪憋在心里,故意引他说话:“月儿那天让二哥带了封信于墓前烧掉,不知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萧镶月幽幽叹了口气,道:“月儿是想告诉商师伯,以我的了解,师伯肯定是一直把他放在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位置......商师伯从未出过唱片,师伯对他的唱腔模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定是无数次偷偷在现场听过他演出。不想见他,只是觉得他功成名就,有妻有子,不愿打扰他的生活,爱他爱得更深沉而已......师伯说过,音韵如人语,可以解读,亦如人之心绪,可以对话。师伯所作的曲子,大多深情悱恻,似在怀念远方的
人,又似在诉说无限的相思。当时月儿不明白,现在理解了......师伯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商师伯。”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萧镶月脸色微微泛红,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向骆孤云,轻声道:“月儿刚刚在想......两位师伯一生错过,实在令人嗟叹。月儿何其有幸,蒙上苍眷顾,得与云哥哥长相陪伴,就像做梦一般......美好得不太真实......有时候又不禁奢望,如果这梦能做一辈子......该有多好......”骆孤云轻拥着他,柔声道:“不止是一辈子,哥哥祈愿生生世世,都与月儿长相陪伴......”
萧镶月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胸前,相拥无言。良久,骆孤云方松开手,轻声道:“此处离寒山寺不远,月儿也乏了。不如去寺里歇歇脚,顺便上柱香,求菩萨保佑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可好?”萧镶月扑哧一笑:“云哥哥想要求菩萨保佑,可得虔诚些。这话说颠倒了,应是去寺里上柱香,顺便歇歇脚罢。”
骆孤云牵起他的手,边走边笑道:“月儿此言差矣。管他天王老子,哪路神仙,在哥哥心里,月儿才是最重要的......若不为月儿累了要歇息,谁耐烦专门跑去上香?”
来的那天雪花纷飞,寒风刺骨。今日却是阳光明媚,春风和熙。自从初六离开上海,麻烦状况不断,难得有这样闲暇悠然的时光。俩人沿着石阶拾级而上,一路低谈笑语,萧镶月本有些阴霾的心绪也好了许多,似这早春的太阳,暖意融融。
走得有些热了,骆孤云将外套脱了搭在肩上。萧镶月体质偏寒,不易出汗,只面颊有些泛红。骆孤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蹲下身,道:“好久没有背月儿了,快上来,哥哥背你。”萧镶月回头看看远远跟着的一队侍卫,有些不好意思。骆孤云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扯过,背起就走。
萧镶月一趴在他背上,便习惯性地不安分起来。调皮地一会儿捏耳垂,一会儿撸头发,还故意把冰凉的手伸进背心里乱摸,咯咯笑道:“呀,云哥哥出汗了!”骆孤云被他弄得浑身骨头都酥了,咬牙切齿:“月儿就会欺负哥哥,再这样......我可不管后面有没有人了,便要在这野地里与月儿......”萧镶月就爱看这人被他捉弄得无可奈何的样子,高兴得半眯着眼睛,歪着头道:“云哥哥待要怎样?”骆孤云道:“......便要在这野地里与月儿行那周公之礼......”萧镶月大臊,双腿乱蹬,一叠声地道:“云哥哥又欺负人......月儿不要背了!”骆孤云开怀大笑,笑声响彻山谷。
骆孤云本不想惊扰旁人,歇歇脚便走。苏州市长早已将骆总司令要去寒山寺的消息,知会了寺里。这会儿已是山门大开,主持能净方丈,亲率大小僧众,在寺庙门口迎接。
能净方丈年逾八旬,乃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在佛教界甚有威望。骆孤云肃容整衣,快走几步,拱手道:“孤云冒昧造访,劳烦方丈亲自出迎,打扰了。”能净方丈合十道:“阿弥陀佛,佛祖慈悲为怀。施主外御强敌,内安黎民,庇佑一方百姓。我辈虽身在佛门,亦是钦佩有加。今日光临寒寺,贫僧有失远迎,准备不周,还请施主见谅。”
俩人随能净方丈在禅室坐下。沙弥奉上自制的上好碧螺春。萧镶月有些渴了,端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杯。骆孤云连忙制止:“此茶性寒,月儿脾胃弱,不宜多饮,还是换成红茶吧。”吩咐侍卫取出携带的茶叶,用寺里的山泉水给他斟上。
能净方丈端详萧镶月,道:“这位小施主天人之姿,灵心慧性,老衲生平罕见。只是观之气血有损......似有不足之症?”骆孤云道:“方丈深具慧眼,月儿的确从小身体弱些。”能净抚须道:“所谓慧极必伤,大凡天赋卓绝之人,必有某方面不如常人,有所憾缺。”骆孤云笑道:“方丈此言甚有道理。只是孤云不信命。这些年悉心调理,月儿身体已无大碍,虽还是不比常人,但也可健康平安,并无憾缺。”能净颔首道:“施主心志坚定,感动上苍,得蒙佛祖庇佑,此亦是命。”
能净方丈极为健谈,与骆孤云畅论佛法,带着俩人四处参观。大雄宝殿右侧悬挂的一口铜钟引起了萧镶月的注意。能净道:“寒山寺自古便有夜半鸣钟的传统,午夜时分,鸣钟十二响,是为‘定夜钟’。若到除夕夜,便会鸣钟一百零八响。依照佛教传说,凡人在一年中有一百零八种烦恼,钟响一百零八次,人的所有烦恼便可消除。所以每年除夕之夜,百姓便会云集寒山寺,聆听钟楼发出的一百零八响钟声,在悠扬的钟声中辞旧迎新,祈祷平安。”
萧镶月大感兴趣,问道:“钟声真的能消除烦恼吗?”
方丈道:“那是自然。佛家讲‘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普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便是说钟声可使人心灵宁静、安详,跳出凡尘之外的意思。”
骆孤云道:“寒山寺的钟声历史悠久,一直便是这口铜钟所鸣么?”方丈摇头:“非也。我们平常鸣钟,是由四个沙弥合力撞击后院悬挂的那口明代所制,重达两吨的铸铁大钟,方圆十几里都可以听闻。此铜钟乃三十多年前日本友人所赠,声音不够洪亮,悬挂此处只是用作摆设,并未曾真正使用过。”
萧镶月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铜杵,试着轻轻敲击两下,清脆悦耳,余音冉冉,觉得煞是好听,更是来了兴致。细品着刚才方丈说的“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普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微微凝神,俊逸的身姿立于钟下,不紧不慢地敲打起来。
萧镶月敲击的钟声,初听与普通钟声无异,质朴单调,细听又带着点高低不同的节奏和韵律。悠悠钟响,仿佛与天地共鸣,山水相和,在人与物间交融,心与心间呼应,声声叩击心魄,深沉,绵长,令人震撼不已。
此时已至下午,太阳斜斜地落在廊下,疏影细碎,映着他俊逸的身影,给人以飘然出尘的感觉,叫人望之忘俗。
寺里的僧众听闻钟声,纷纷围坐在大殿前的青石板地上,口宣佛号,诵唱经文。梵音清韵,与这深山古刹的山川,雨露,阳光融为一体,恍如跨越千年的慈悲呢喃,轻柔拂过每个人的心头,将尘世喧嚣一一荡尽。
不知过了多久,钟声停歇。朗朗的诵经声渐低,众人尚沉浸在这恍如天籁的音律余韵中,灵魂仿佛被清透的梵音洗涤,在超然之境间感悟到禅意的深邃。
能净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施主悟性高绝,通慧剔透,老衲今日受教了。闻此钟声当抵清修三年。”
骆孤云缚手而立,目不转睛地盯着廊下清隽的身影,眼底深情流转,溢满欣赏赞叹。
萧镶月放下铜杵,灵动慧诘的眸子看向他,有些羞赧地笑道:“云哥哥,月儿一时忘情,耽误了时间,怕孙大哥和二哥他们等急了,咱们快往回吧。”骆孤云道:“无妨,难得今儿兴致好,哥哥便再陪月儿走走。”
一众僧侣簇拥着俩人,送出山门。能净方丈看向萧镶月,眼神深邃:“小施主缘法匪浅,离别在即,赠您‘藏拙’二字,愿佛祖保佑施主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骆孤云驻足,若有所思道:“方丈此言怎讲?”
能净道:“贪嗔痴念乃人之本性,譬如一块绝世美玉,展现在世人面前,必会引得人人垂涎,蜂拥争抢,得失皆疯狂。唯有掩其光华,用晦而明,才能得保平安。”
骆孤云听得不住点头,深以为然。回想从离开李庄以来月儿遭受的种种磨难,可不都是因其光芒太甚,惹得世人疯狂追逐么?当即郑重作揖道:“方丈这‘藏拙’二字,如醍醐灌顶,可值千金......孤云谢过。”安排随行的副官,捐赠十万块大洋,用于修缮庙宇。
能净方丈喜道:“适逢乱世,寒寺门庭冷落,香火稀少,僧侣衣食无着,寺内殿宇大都年久失修。施主这雪中送碳之恩,我寺僧众感铭在心。”稍顿又道:“将军大恩无以为
报,鄙寺便将后山的八角亭更名为云月亭,以彰显两位施主乐善好施之德。”
离了众人,萧镶月小声嘟哝道:“云哥哥这顺便上柱香,可破费大了!”骆孤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调侃道:“月儿这是心疼哥哥的银钱了?很有点小媳妇勤俭持家的味道嘛......”萧镶月瞪他一眼,道:“如今军中开支巨大,听二哥说又要筹建工厂,办学修路,云哥哥这样随意挥霍银钱,可是不该!”骆孤云正色道:“就凭这‘藏拙’二字,便值这些。若真能得保月儿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别说万金,就算是倾尽所有,哥哥也在所不惜。”
专列到达上海刚好是清晨。从车站回到公馆还得一个小时,骆孤云特意在餐车亲手做了虾肉馄饨,俩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嘴,在火车上吃了个浓情蜜意的早餐。
艾克也乘专列一起回到上海。卢汉坤带着电影公司的几个高层前来迎接。不知为何,他眉宇间似有些忧虑,见到专列上一行几十人鱼贯走出站台,骆孤云和萧镶月并肩谈笑着,神色如常,才仿佛舒了一口气。
一溜的福特轿车停在出站口。卫兵拉开车门,骆孤云牵起萧镶月的手,正要上车。不远处传来报童清脆的叫卖声:“卖报卖报!特大新闻!著名音乐家萧镶月公子与前督军之孙何其笙关系暧昧,共度良宵!”
萧镶月脸色促变。骆孤云抢过一张报纸,展开一看,整页的版面全是空白,只在正中间刊着大大的八个字:
月下笙箫,霁月良宵。
左下角有一行稍小的字:
镶月:今生唯你。落款是其笙。
骆孤云这一怒非同小可,一把将报纸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卢汉坤今早便是看到报纸,以为他们之间当真生了什么变故,心中忐忑,见俩人亲密如往常,才松了口气。劝慰道:“将军莫理会这些荒唐之言,先与月儿回公馆歇息,咱们再从长计议。”
骆孤云拽着萧镶月气哼哼地上了车。那报上的字又大又醒目,刚刚萧镶月也瞥见了,脸色变得煞白,局促地坐在车上,有些六神无主。骆孤云心疼地搂过他:“那疯子就是有妄想症!月儿无需理会,千万别往心里去,待哥哥好好收拾他!”
一行人刚回到公馆,急促的电话铃声便响起来。电话是易水打来的,今日所有的主流报纸,都用整版的版面刊登了何其笙的这八个字,已是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易水急道:“那小子一回到南京,我便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这两日他足不出户,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寓所。我已派人去多家报馆打听清楚,这小子处心积累,早几日便联络好了十几家报社,并付了一月的银钱。让报社刊登他提前编排好的内容,今日是这八个字,过几日可能还有更加不堪的内容。”
易寒将拐杖杵在地上蹬蹬作响,吩咐站在一旁的秘书:“不惜一切代价,用双倍的价钱,将所有被姓何那疯子订下的版面通通买过来。今日已经流传到市面上的报纸,多派些人手,搜集回来,全部销毁。”
易水在电话里道:“几家大的报社,已经通过中央政府打招呼,不消说也是再不敢刊登这样的内容了。有几家小报,我们已出了十倍的价格,对方岂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出名机会?硬是不肯松口。”
骆孤云怒极反笑:“哼哼,不给点颜色瞧瞧,当我姓骆的是泥菩萨罢。”厉声吩咐副官:“传我骆某的话,明日不管哪家报纸胆敢再刊登这样的内容,报馆踏平,小命拿来!”
萧镶月抿着嘴,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孙牧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脸色,担忧道:“月儿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罢,千万别自己憋着。”萧镶月澄澈的眸子看向骆孤云,低声道:“云哥哥别生气,都怪月儿,若那日月儿不去牢狱,不吹箫......便没有这些事......”
骆孤云深知他凡事喜欢自责的性子,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顾着旁人的感受,更是心疼无比。两步过去坐在沙发上,揽着他的肩道:“月儿千万别这么想,就算不去牢狱,那疯子也能整出其它幺蛾子来,与月儿何干?”
骆孤云这边使出强横手段,第二天,便没有哪一家报社再敢刊登有关萧镶月的只言片语。又过两日,易水来电,说给何其笙扣了个私吞行政院办公经费的罪名,已经关入牢狱,往后要如何处置,请骆孤云示下。
何其笙仇恨萧镶月,胆敢公然玷污他的名声,按骆孤云的性子,必是杀之而后快。易水道:“人在大牢里,随便做点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就处理了,谁也不能疑到月儿头上。只是科比医师专程来找我,说你们离开南京那日他见过何其笙,想和你谈谈他的情况。”
骆孤云对科比医师印象不错,很感激他那日专门来公馆示警之举。
科比在电话里先询问了萧镶月的情绪状况,听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方道:“何其笙对我坦白,自从那日在牢里见过萧先生,过去对他的恨,就转变成了极致的爱。他做出此等疯狂举动,并非是要报复萧先生,诋毁他的名誉,而是真心实意的表白。他一再跟我表示,只要能再见着萧先生一眼,死都甘愿。若有人想对萧先生不利,必得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何其笙的精神状态的确很不正常,甚至将那日萧先生去牢狱探望他之举臆想为和他共度良宵。但若说他还存了伤害萧先生的心思,绝对没有。”科比顿了顿,又道:“何先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走到今天,与他儿时的遭遇有着必然联系。关入牢狱,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请骆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何其笙这疯子竟敢觊觎月儿,骆孤云像吞了个死苍蝇般恶心,不想再听下去。打断科比的话道:“科比医师不必多说,若月儿平安无虞,就暂且留他一条小命。但凡月儿有个闪失,定要叫他陪葬。”
报刊杂志电台突然没有了有关萧镶月的任何报道,坊间的传闻却是甚嚣尘上。人都有一颗八卦好奇心,越是封锁消息,市井流言越传越烈。有说萧公子乃是情场老手,手段高明,将何公子玩完便甩,害得姓何的小子得了失心疯。还翻出去年孙牧婚礼的旧账,说萧镶月情人众多,男男女女,来者不拒。更离谱的,说他本是妖精转世,男女老少,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便会被摄去魂魄,失了心智......
吴市长的女儿吴小欣,特别喜欢萧镶月的音乐,是他的铁杆拥趸。面对各式各样抹黑偶像的离谱传闻,很是不忿。牵头组建了萧镶月乐迷会,乐月同音,就简称月迷会。参加月迷会的从达官显贵、学生、到市井贩夫走卒,各色人等都有,声势浩大,专门和诋毁他的人作对,经常在各种场合与传播流言的人发生冲突。
上周有几个学生,坐电车时听两个妇人闲聊,口沫横飞地说萧镶月如何在和平饭店上了某显贵的床,获赠香车豪宅,出入排场极大,动辄数量豪车,警卫跟随。这些学生刚好是月迷会的成员,当即与这两个妇人发生争执,接着大打出手,车上有跟着起吆喝的,分成两派,一翻混战,弄得电车停运,交通阻塞。十几人挂彩受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吴小欣又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月迷集会,几百人在警察局门口静坐示威,要求严惩打人者,一时闹得乌烟瘴气。吴市长打电话给骆孤云抱怨,说女儿就像着了魔,根本管束不住,解铃还须系铃人,还请萧公子出面平息风波。
外面的风言风语太多,骆孤云压根不愿那些肮脏龌龊事传进萧镶月耳朵,只推说镶月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有意将他与外界隔离。把大部分公务交由易寒打理,连与英国人的军火采购谈判,也没有出席。成日陪着,亲自下厨,给他做各种爱吃的菜式,又按孙牧给的方子配制药膳,调理身体。从南京回来后,便再没出过公馆。
萧镶月理解骆孤云的苦心,既是甜蜜又隐隐担忧,劝他正事要紧,别光顾着月儿一人。说过几次,骆孤云并不以为意,便也只好作罢。俩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或弹琴作曲,或研究菜式,或读书写字。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于他没有丝毫影响。
转眼已到三月,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骆孤云提议找个风景优美人少的地方出去走走,散散心。萧镶月表示呆在公馆就挺好,外出又得兴师动众,不必专门为了月儿费事。
易水来电说中央有
些新的部署,后日要回上海与大家商讨军务。孙牧婚后与媳妇住在丹霞路的院落,媳妇怀了孕,他又忙医院的事,很少过来。药方要投产,小秦几乎天天住在郊外的药厂,一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骆孤云便提议公馆好久没有热闹过了,不如趁大哥回来,像春节前那次一样,请扬州厨子来做桌菜,叫上大伙儿好好聚聚。萧镶月知道骆孤云是担心他太闷,煞费苦心。本来没什么心情,不忍拂他的意,便也欣然应允。
俩人平常都是在主楼的小饭厅用餐,今日人到得齐整,公馆宴会厅灯火辉煌,喧嚣热闹。春节后大家还是首次齐聚,相谈甚欢,各自交流着近况。萧镶月脸上挂着浅浅柔和的笑,坐在骆孤云和孙牧中间,饶有兴致地听着大家说话。
“几周不见,月儿面颊终于着了些肉,应是贤弟调养得当的功劳。”孙牧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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