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岫轻轻颔首:“对,父母双亡。”
白危:“……?”
皎皎月光下,少年眉眼清冽,他很认真地说:“我确实是孤儿,信息表上是实情。”
白危缓缓怔住,口袋里的烟卷被彻底掐断。
“我六岁的时候,我妈意外出了车祸,去世了。过了一年,我爸接了个帮人修屋顶的活,水泥车倒车的时候没注意他,也走了。”少年的声音不轻不重,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之前听到的我喊的爸,是我的养父。”
这些事都隔得太久,他当时也小,言岫说起来确实没太多情绪了。
言岫讲述道:“八岁的时候,我养母在孤儿院看中了我,把我领养回去。我17岁那年,养母因为常年的肾病加重,没等到合适的肾源,病逝了。我养父后来有了新的家庭,我和他就没再多联系了。”
顿了顿,言岫说:“我养父不可能再来联系我,就算他不想我打比赛,我现在年满18岁,他也没办法。所以信鸽那种情况,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少年的脸颊,月色映亮一张出挑的面容。
言岫从小经历过很多人的同情,学校老师的,一些心地比较善良的同学的。也有一些不懂事的同学会拿他的家庭来开玩笑,但人太多,反而像失了真,没太大真切感受。
后来他王者荣耀打得好,班里学生都求他一起打游戏,这种玩笑般的歧视就更少了。
言岫沉着嗓子:“如果要和我养父联系的话,他可能态度不会很好,但也能和他联系。我可以把他的手机号发给俱乐部。”
“不用了。”
两人接着往回走。
良久,白危忽然问:“吃夜宵么?”
今天晚上的夜宵是言岫点的,他挑了上次白危点的那家砂锅粥。
哪怕是上海,凌晨能点到的外卖大多也是重口味的烧烤龙虾。只有砂锅粥,吃起来比较爽口。
两人拿外卖时,二队的人都在。
信鸽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两眼通红,呼吸都带着哽咽。
二队的桃矢、超人,几个全围着他。
看到白危来了,几人连忙站了起来,连信鸽都僵着身子起来和他问好。
白危拿着外卖,想了想,把言岫带到二楼训练室。
等他们走后,一楼客厅又是一阵说话声。信鸽止不住哭了起来,桃矢几人骂骂咧咧,又没作用。
进训练室前,言岫听见桃矢哑着嗓子,像失去所有力气一样说:“那以后去KTV,你不在,就没人唱歌那么好听了……”
训练室里,言岫一边拆外卖,一边排了局游戏。
白危也被他的勤奋震得头皮发麻,他点开微信,找到猫爪,拍了张言岫的背影发给对方。
猫爪竟然还没睡。
【我在弄信鸽的事,你几个意思?】
【好看吗?】
猫爪直接:【???】
猫爪:【好看也和你没关系吧。】
Danger:【和我有关系。】
【少爷,CP粉是说你俩天生一对,但show可没这么说[阿弥陀佛敲木鱼]】
白危嗤笑,没再理他。
言岫已经进入游戏,他直接上了总裁室,一边架枪听动静,一边忙里偷闲吃几口外卖。
白危坐在rose的椅子上,他的身位稍稍靠后,从背面看旁边的人。
灰色的短T虽然宽大,但领口却恰到好处的露出,纤细的锁骨线条慢慢隐进衣服的阴影里。从背后看,言岫整个人清清瘦瘦,每一分都像精准捏过的,落在脖子上的黑色头发衬托皮肤,白得透明。
白危目光发沉,他放了碗筷,支着下巴,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
言岫拿起一只罗氏虾,才剥了一半,突然,耳机里传来脚步声。他赶忙放下虾,手上却沾满酱汁。他想拿纸巾擦干净,正巧桌上的抽纸用完了。
“你先吃。”
白危的椅子靠近。
言岫回头望他。
白危从他的头上摘下耳机,嗓音散漫,弯唇:“我来。”
言岫撇开视线,他往后退,将鼠标键盘交给对方,又拿起那只虾剥了起来。
轮到他坐在白危的后方,看着OLG-Danger轻而易举地拿露娜道具封路,用几近完美的道具理解和神乎其神的枪法,一分钟内,灭了一队三人。
言岫盯着对方锋利的下颚线条看了许久,等到白危彻底清图,他回过神。
安静的训练室里,言岫忽然站起身。
拉椅子的动静令白危回头,他的视线从下方往上,刚对上少年清澈的眼,言岫已经伸出手。
言岫双手拿住耳机两侧,他动作很慢,擦干净的手指似乎是不小心,轻轻摩挲过白毛高挑的眉梢,将耳机从白危那拿了回来。
训练室的空调呼呼作响。
微凉的指腹从眉眼间若有若无地撩过,白危怔住。
他抬眸。
言岫那张清冷的脸微微垂着,他眸色很静,轻声地说:“谢谢,D神。”
作者有话说:
蛋饺:他摸我!他摸我!你们都看见了吧,他摸我!!!
次日,言岫下了楼,走到三楼楼梯时碰见行色匆匆的花戎。
他喊了句“小花姐”,花戎只来得及朝他点个头,嘴里含糊地嗯了声,就转弯进了猫爪的办公室。
来到一队训练室,除了秦宝天,白危和rose居然都不在。
白危经常会去拍广告拍物料,偶尔不见人影很正常,基地也没人敢管太子爷的私事。但rose是OLG上班打卡全勤第一人,每天勤勤恳恳,早上十点就到训练室,晚上十点准时下班。
言岫往rose的座位看了眼,他的电脑居然都没开机。
言岫问:“情神,刘哥去哪儿了,怎么没来?”
秦宝天正在听歌刷抖音,他摘了耳机,嘈杂的rap声从音孔里哐哐流出。“没看见人啊,一大早就没出现过。今天大家都忙信鸽的事,可能他也去了。”
“信鸽爸妈已经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到的。杰克还想再劝,尽量做最后的争取。”
到晚上,言岫和秦宝天去餐厅吃饭,整张餐桌空荡荡的。
原本一个小时前应该二队先吃完饭,再轮到一队。但王阿姨端上一碗排骨玉米汤,直叹气:“二队那些小伙子都没吃饭,今天就你俩来了。你俩多吃点,厨房里还有一大碗红烧肉,不够和阿姨说。”
秦宝天立即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言岫喜欢吃蔬菜,但他太瘦,花戎特意嘱咐王阿姨,每天专门做一盘肉菜,单独搁在言岫跟前。
两人吃着饭,二队训练室里又上来几个小朋友。路过餐厅看到他俩,赶紧打招呼,随即又往上走,往三楼经理室去了。
秦宝天搁下筷子,突然有点食不知味起来:“我怎么感觉我被孤立了。所有人都在搞信鸽的事,白狗和老刘也在,就我不在。”
言岫安慰他:“我也没参与。”
秦宝天:“那怎么能一样?你才来几天,我都是OLG三年老人了!他们这事都不和我商量!不行,我得主动去问问,怎么能排挤我呢。”
言岫:“……”
秦宝天一走,一队训练室霎时只剩下言岫一人。
不过两个人也是打单排,一个人也是。言岫戴着耳机,自己默默开了局游戏训练。他打得很顺手,航天地图的每个角落他都杀过人,也被人杀过。又是一局清图,言岫拉了闸,一边理包,一边等倒计时撤离。
“咔哒——”
一杯奶茶落在桌上,言岫愣了下,他摘耳机,看向对方:“D神。”
白危看着他,问:“红茶玛奇朵喝吗?”
言岫拿过冰奶茶:“喝。”顿了下,他问:“你买的吗?”
白危自己倒是没拿奶茶,他不喜欢喝这种太甜的东西。他回答:“花戎请客。”
送完奶茶,白危居然没再走了,坐回自己的位子开电脑。
花戎请了整个俱乐部喝奶茶,白危不喝,秦宝天一人喝两杯。
经理室里,花戎刚送走信鸽和他的父母,猫爪询问:“所有人的资料都确认过了?”
花戎:“今天早上全打了电话,都没问题。show那边资料没给我,你知道的吧?”
猫爪点点头:“他的资料我交给Danger了。”
花戎露出古怪的神色,心里明朗。
打电竞的小孩一个个基本上家境都不怎么样,估计show和父母关系还不太好,不把show的资料给她来管应该是想保护他的隐私……
“不对,给他干嘛啊?”花戎万分不解。
猫爪捧着杯热奶茶,这几天的事整得他心很累,他语气幽幽的:“我也想知道,给他干嘛,他昨天和我要的……但我也管不着太子爷。你去管?”
花戎:“……”她更管不着。
猫爪看着一屋子的人,开始赶客:“行了,都回去吧,事情结束了。杰克、花戎是来处理信鸽的事的,rose来我也能理解。你,秦宝天,你来干嘛?”
秦宝天讨好道:“嘿嘿猫总,我也是OLG的一员老将,不能把我排挤在外啊。”
杰克想喝的奶茶被秦宝天抢了,他挖苦道:“你一来,Danger都被你的脚臭熏走了。”
秦宝天怒道:“我他妈穿着鞋呢!而且他走也不是被我气走的吧,不是给show送奶茶去了吗?”
杰克:“就是被你熏走的,要不以前怎么没见Danger这么好心,还给人送奶茶呢。”
“你放屁!”
猫爪喝了口奶茶,瞥了眼秦宝天,心道:还不是因为你来了,训练室就剩人家一个,白少爷心疼了。
猫爪下达最后的逐客令:“好了全滚。”
晚上,猫爪把言岫叫到办公室,和他确认了合同最后的流程:“羊总那边通过了,我和羊总做了争取,你第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就涨到一万五。下周发工资,你注意下银行卡。”
言岫嘴唇翕动:“谢谢猫总。”
猫爪又说:“Danger和我确认过了,你这边家庭资料没问题。你也保证自己可以专心打职业吧?”
“我会一直打。”
“那就行,联盟那边很看好你。这周比赛加油,下周有个惊喜。”
这周OLG的比赛对手是A组,言岫依旧在第五、第六局上场。第四局时,秦宝天排点失误,被超格狙杀,没能成功在第四局破砖,结束比赛。等到第六局,0LG三人发挥稳定,成功撤离,最后以18M的极低带出价值差,仅次于A组强队火雷,排名单日第二。
两周比赛下来,DFL18支队伍,狼队以两周第一的成绩高居积分榜第一,0LG和BOX并列第二。
到第三周,猫爪说的惊喜终于揭晓。
DFL开始邀请首发选手拍摄秋季赛第二轮的采访和物料。不是每个队伍的首发选手都能得到邀请,ROC、狼队这种高人气战队,首发三人都有拍摄机会。VE这类小战队,只有队长能到场拍摄。
OLG算上替补,一共四人。
言岫在大名单上的身份是灵活位替补,但OLG的每次比赛他都会上场,和首发选手没有区别。OLG成了全联盟唯一一个四个队员全部拍物料的明星战队。
去往场馆的路上,秦宝天和言岫谈论拍摄的事:“采访你懂,就是说两句狠话,我们OLG的狠话由白狗一个人说就行了。他嘴毒,没把任何人放眼里,他一个人的毒性顶我们全队。有他就够了,你想说啥都行。至于拍物料,就是给联盟拍点周边。”
言岫以前只看过DFL比赛,没了解过选手周边。他问:“拍周边是说海报明信片?”
“差不多,还有盲盒、手办、小卡什么的。你这次应该就是拍点小卡。联盟在坑粉丝钱上很有一手,千万不要共情资本家,腾讯什么德行懂得都懂。他能给你拍十张照片做小卡,其中就一张SSR隐藏卡,千里挑一。再找个照片让你签个名,这就是UR级别隐藏卡,那钱来得比刑法都快。唯一的优点就是,给咱们分成。”
下了车,场馆里聚集了所有队伍的人气选手。
OLG人多,被安排在第一批化妆。他们的化妆间也是单独设立,秦宝天叫嚷着点外卖,花戎骂了两句,还是给所有人点了奶茶。
花戎走到白危的化妆师跟前,变魔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整套化妆用品:“给他用这套,他容易过敏。”
化妆师小姐姐还没见过这么讲究的电竞选手,比以前接过的某些男团爱豆还精细。
白危却说:“先拿给他化。”他指着言岫,“我的拍摄行程在最后,我出去抽根烟。”
秦宝天:“我也想用少爷的专属化妆品。”
白危冷笑:“你皮这么厚,用不着。”
“有这么厚此薄彼的吗!”
化妆师拎着化妆箱,先给言岫化妆。
言岫从镜子里看白危远去的背影,同样是OLG的队服,很瘦的rose穿起来只觉得线条配色简单,白危穿着就像模特架子,浑身散发着不易接近的冷戾味。
化妆师问:“我没玩过你们这个游戏,刚才那个,是你们队长?”
言岫回神:“不是,我们队长是他。”他用眼神示意旁边的rose。
化妆师却说:“他肯定名气很大吧。长得帅,还这么拽。”
过了会儿,言岫说:“他是最厉害的。”
场馆外已经有好几个职业选手聚在一起,聊天抽烟。
见到白危,一些职业哥颇为不自在,抽了两口就掐了烟,回头进场馆。
白危倚着栏杆,一边刷抖音,一边吐出白色的烟圈。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他回头,ROC的教练哈迪苦着一张脸,就差把“老子最近过得很不顺”写在脸上了。
哈迪也是第一届DFL的老人,去年刚退役,被ROC留队当了教练。
哈迪搓手:“给根,D神。”
白危低头继续看抖音。
哈迪:“……”
没能蹭到烟,哈迪只能自个掏出烟盒,从里面抽了一根。他点燃烟丝,吞云吐雾地说:“这个秋季赛我们ROC就跟死了一样。”
白危:“二手烟滚远点。”
哈迪:“……你他妈不也在抽吗!”
哈迪继续吐苦水:“是谁这么倒霉,和狼队、微博分到一组?哦,是我们ROC。是谁这么倒霉,和林思宏退役、补强了个新人的狼队分到一组,还是我们ROC!太离谱了啊,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白危关了手机,眼角微敛:“菜就多练。”
哈迪不可思议地问他:“你没看我们B组这两周的比赛视频吗?本来ZMJ和摩卡就很猛,以前的狼队只有林思宏是个缺口。现在林思宏一退役,他们队那个新人,叫clever,和摩卡的匹配度高得吓人。两个人给ZMJ当后援,直接严防死守,找不到一点突破口。”
白危当然看了B组的比赛,他吸了口烟,双眼渐渐眯起。
哈迪:“真给狼队挖到宝了,这么强的新人,他们从哪儿找的?这新人绝对是今年秋季赛的最强冲击波。”作为教练,他对每个战队的新人都做了功课。
“我们队的新人更猛。”白危漫不经心地说,他掸了掸烟灰,落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哈迪皱起眉:“我们队还没和你们打过。但那个clever真的巨猛,他和摩卡联手,直接就是一个铁桶阵,打得让人很绝望。”
白危又重复了一遍:“show最猛,我说的。”
哈迪上下打量他:“就算是自己的队员,你也有点太偏心了。”
白危从鼻腔发出一声笑音,他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不偏心他,我偏心你啊?狼队就算ZMJ亲自来,也是他更猛。”
哈迪竖起大拇指:“牛逼,你家show知道你在外面这么给他装逼吗?”
被“你家show”这个称呼取悦到了,白危勾着唇角,看向远处的狼队三人。
狼队队长ZMJ和老将摩卡,以及那个新人clever,三个人虽然站在一块抽烟,但都没什么交流,各自玩手机。
白危做了结论:“就他们队伍里这个氛围,秋季赛他们冠不了一点。”
哈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观察半天也没懂他什么意思。“什么氛围,不挺正常吗?”
白危摇摇头:“一看就关系不好。不像OLG,关系十分融洽。”
哈迪只觉得想笑:“秦宝天每天喊你白狗的关系好?”
白危都懒得管OLG有没有秦宝天这号人,他直接说:“我和show关系好。”
哈迪好奇地问:“你还能和别人关系好?有多好?”
白危把烟头掐灭,用一种郑重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句说:“他天天请我吃夜宵。”
作者有话说:
BVV:哎,感觉很难低调。
“Danger说晚上他请吃饭,等会拍完照片都先别回去。”花戎晃了晃手机。
情宝刚化完妆,他是个寸头,完全没有整理发型的事。他惊讶地伸长脖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不逢年过节的,少爷居然要请客?那吃什么,不吃他个人均千儿八百的,那就是瞧不起沪少。”
花戎:“我怎么晓得他为什么突然要请客,少爷的心思你猜得到?”
情宝很无所谓:“反正有人请客我就吃。”
花戎走到言岫的化妆台前,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少年,感慨:“以后要是Danger退役了,你就是我们OLG的门面。”
说到门面,化妆师小姐姐就非常懂了:“现在不是吗?”
偶像团体里,长得最好看得那个被叫做门面。她觉得这个小朋友化完妆非常惊艳,不输以前经手的那些男团爱豆。
现在这年头,硬件好看的是极少数,很多爱豆都是靠化妆发型穿搭搞出氛围感。真要说素颜硬帅,其实不多。
花戎:“电竞这行最重要的是成绩,成绩好了才能有粉丝。”
化妆师茫然地点头。
言岫问:“小花姐,D神要请吃饭?”
花戎笑道:“对啊,难得的事,得敲诈沪少一顿。沪少很没团队爱的,我三天两头请客,他一个月请不到一次。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要给谁花,难道要给以后的’老婆’花?”
言岫眸光动了动:“D神不爱请客?”
回头看了眼化妆室的门,确定沪少还没回来,花戎借机吐槽:“请个头,抠门得要死。”
Rose为自己的队员打抱不平:“小白虽然请客少,但每次一请客你们不都要去高级餐厅,吃山珍海味的?他请一顿,抵秦宝天请一个月,而且秦宝天还从不请客,死抠。”
秦宝天:“喂喂,骂沪少呢,转移火力给我算怎么个事?”
等到言岫被喊去拍摄,白危也没回来。
他今天要拍二十多组照片,场馆内部搭了几个临时摄影棚和换衣间,已经有几个职业哥在打光板下拍摄了。
联盟花钱请了八个摄影师,分给言岫的是个长着络腮胡的圆脸中年男人。白袜子、黑框眼镜,脖子上系了条彩色丝巾,一看就是天生的艺术家,极有艺术细胞。
言岫先拍了几组在绿幕前的写真照,他不会摆动作,圆脸摄影师亲自上场给他做指导。
摄影师看着镜头里的照片,语气很勉强:“行,你底下表情自然点,别这么冷。要有那种’我拿了冠军’一样的,很兴高采烈的狂喜,懂吗?”
言岫:“……”他尽量做了个欣喜若狂的表情。
摄影师:“……”
“你要不还是这么冷冷看镜头吧,装酷也是一种表情。”
言岫:“……”
他没有装酷。
花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拍完单人照片,摄影师和助理确认时间,喊来了rose。
照片拍摄的具体细节,是由摄影师决定。但是大致内容,联盟提前几天就确定好,发送给每个摄影师和俱乐部。
言岫除了要拍单人照,还得拍几组合照,分别和rose、秦宝天和白危。
Rose在摆动作上竟然颇有心得,他领着言岫做了几个双人合照的姿势,拍摄非常顺利。等到秦宝天腾出时间来拍合照,言岫按着rose教的动作正要拍摄,秦宝天一把拦住他。
“干嘛呢,你咋离我那么远。”秦宝天不解地问。
言岫站在沙发后方,秦宝天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隔着沙发靠背就这么站着。
言岫:“这是刚才刘哥推荐的动作,摄影师也觉得不错啊。”
秦宝天一脸嫌弃,全盘否定:“DFL请咱们来拍双人合照是为了什么?炒CP卖周边啊!你站得离我那么远,这CP哪儿炒得起来。来来来,你过来。”
言岫不明所以,走上前。
秦宝天猥琐一笑,直接拉着言岫的胳膊,给人同样拽到沙发上。
言岫震惊,这沙发只是个单人沙发,坐一个180斤的秦宝天已经相当够呛,他根本坐不了,半边身子都坐在了秦宝天的身上。他立即起身,只坐在沙发扶手上。
秦宝天还要再拉他,言岫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垂着眼睑,声音很冷酷:“情神,我在这就行。”
秦宝天遗憾地叹气:“OLG就没人肯和我卖腐!”
圆脸摄影师耸肩地笑,小声对旁边的助理说:“这些死直男就是这样,堂而皇之地搞一些有的没的的动作,夺冒昧啊。”忽地,他声音停住,看到了一个站在打光板后的人。
白危双手插着裤兜,用一种冷得掉渣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秦宝天刚才拽言岫的那只手。
拍摄场地的灯光都集中在中央的两个拍摄对象身上,其余地方昏昏暗暗,白危那双冷厉狭长的眼微微眯着,整个人陷入深深的阴影,耳边的钻石耳钉都隐了火彩,浑身都是很不爽的气息。
摄影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拍摄场地中央,恍然大悟。
秦宝天正拍着小卡合照,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白危。
秦宝天:“……”
脑海里瞬间闪过杰克说过的话,胖子头皮绷紧,直接起身,对言岫义正言辞地说:“我觉得卖腐是不对的,随便拍几张吧,反正我也没有CP粉,根本卖不了一点。”
言岫:“?”
才拍了三四张照片,秦宝天就灰溜溜地跑了,只留下一句“我就不乐意拍什么卖腐合照我这个人直得发瘟”。
连着拍了一个多小时的照片,言岫只觉得这比他接单三个小时还累。
“我们去哪儿拍?”白危低哑的嗓音从前方响起,言岫缓缓抬头,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圆脸摄影师虽然没玩过三角洲,但是经常和联盟合作。他知道说话的这个人在联盟话语权很重,赛事官方都很捧着。他主动问白危:“你想去哪儿?”
白危指着比赛的隔音棚:“去那儿吧。”
摄影团队扛着器材,进了隔音棚。
言岫之前拍单人照的时候,也拍了几张正在打游戏的照片,就是在隔音棚里拍的。
两人先坐在电脑前,摄影师从侧面拍了两张照片。一张白危在前,一张言岫在前。接着言岫坐在椅子上,白危起身,绕到他的身后。
白危:“你看电脑就行。”
言岫颔首,望着电脑屏幕。蓦地,他察觉身后一阵压迫感,当握着鼠标的右手被人覆上,言岫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