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梅下意识地抬头,皲裂的天花板在这一瞬间直直朝他砸了下来,让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虽然伤害十分有限,但侮辱性极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里梅以反转术式治疗了身上的伤口,然后双手向前一推,“『冰凝咒法·直瀑』!”
巨大的冰锥朝着橙发少女直刺而去,橙发少女敏捷地借着建筑内部陈设构造的掩护躲避攻击,伺机寻找反击的机会。
*****
而在钉崎野蔷薇与里梅陷入激战的时候,另一边的虎杖悠仁也在与羂索殊死搏斗——更准确一点来说,他是在和羂索召唤出来的特级咒灵千足蜈蚣进行战斗。
虽然才刚换了新身体半年左右,但对于十分熟悉这一流程的羂索来说,适应新的身体、开发新的生得术式完全就是一件驾轻就熟的事情。
而且,多亏了过去这一千多年以来,他不辞辛劳地陆陆续续与实力强大的咒灵缔结下了契约,如今的他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式神的库存数量扩充到了上千。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是一点负面影响都没有——不得不说,咒灵玉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这半年的填鸭式扩充让他现在不管吃什么都能隐隐感觉到嘴里有股沾着呕吐物的抹布味儿,他现在已经快要彻底丧失食欲了。要不是人活着就得吃饭,他是真的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了。
不过,羂索毕竟是个已经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隐忍功力非同一般。
所以,他的情绪和精神状态至今都还非常稳定,甚至还能乐观地想,只要以后空窗一段时间不吃咒灵玉,味觉应该就能恢复正常,食欲也会重新回归——实在不行,就给自己上点科技狠活,吃药或者动手术都行,反正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不也是高科技的产物?
在看到虎杖悠仁即将解决千足蜈蚣的时候,羂索立刻狡猾地召回了那只特级咒灵,然后又在粉发少年纵身一跃朝自己挥拳而来的瞬间,召唤出了特级咒灵地震鲶。
一种踏空失重的感觉猛然侵袭而来,半空中的虎杖悠仁一下子身体失衡摔落在地,瞬间头破血流。他仰头看向居高临下俯瞰而来的羂索,额头伤口处流下的血液几乎将半张脸染成血红,“把爷爷还给我……他都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为什么还要把他牵扯进来?”
羂索闻言挑起眉梢,轻轻一笑道:“看来,五条悟和孤江藏夏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虎杖悠仁冷声说道:“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情绪不要这么暴躁嘛。”羂索莞尔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是两面宿傩的受肉容器吗?”
“我现在对真相已经不感兴趣了,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才选中了我,都不会改变我是什么人、我想做什么。”虎杖悠仁从地上爬了起来,顶着满头满脸的血再次攻向黑发男人,随后又被地震鲶制造的幻觉弄得摔个狗啃泥。
他双手支撑着地面,鲜血从下巴滴落,一双浅金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黑发男人,仿佛要生啖其肉。
他从未这样憎恨过一个人,可偏偏这个人,竟然是亲自将他生下来的“母亲”,而他的出生也只不过是对方的一场阴谋。
羂索眼神冰冷地看着狼狈至极的粉发少年,自顾自地笑道:“因为你的爷爷,可是两面宿傩双胞胎兄弟的转世哦——千年之前的两面宿傩在尚且还是胎儿的时候,就将你的爷爷吃掉了,所以两面宿傩才会生来外貌异于常人,而这也是你的肉体能与两面宿傩如此适配的原因。”
“……”虎杖悠仁脸上不由露出呆滞之色,黑发男人并未给他消化的时间,继续笑吟吟地说:“但你能够彻底地压制住两面宿傩的灵魂,这一点却是我没想到的——事到如今,为了解放两面宿傩,我只能想方设法再给他找个新的容器。”
粉发少年脸色骤变,“你说的容器难道是……”
羂索打了个响指道:“Bingo!就是虎杖倭助!虽然这个容器已经年老色衰了,不过,反正两面宿傩受肉重生之后就能重置肉体的信息,恢复自己巅峰时期的样貌,容器的长相与年龄就不重要了,只要足以适配就行了!”
“……”虎杖悠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普通人吃下两面宿傩的手指是会死掉的,我才是能够承载这份毒性的容器!”
“对,普通人不能直接吃下两面宿傩的手指。”羂索赞同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但是,他们可以吃下你的手指啊。只要有你这个中间人过滤掉手指上的毒素,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成为两面宿傩的新容器。”
虎杖悠仁紧盯着他,呢喃着问道:“那为什么……偏偏是我爷爷?”
羂索露出一个满含着恶意的笑容,“当然是因为他对你来说最为重要啊,悠仁。”
除此之外,就是万一虎杖倭助受肉失败被毒死了,或者是被噎死了,还能剖开他的肚腹重新取出手指塞回虎杖悠仁的嘴里。
如此一来,虎杖悠仁的精神世界必定会受到重创,在他意志力萎靡的情况下配合着“浴”的仪式将他的灵魂彻底沉入深渊,两面宿傩就能成功夺得身体的控制权。
羂索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在耳边回荡。
虎杖悠仁目眦欲裂地怒瞪着黑发男人,一边朝他冲过去、一边大声嘶吼道:“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
羂索稍微花费了点时间,终于将虎杖悠仁彻底打晕了过去。
这家伙的意志力实在太过顽强,哪怕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伤痕累累的身体依然能够凭借着本能向他发起攻击——但也只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此时此刻,粉发少年奄奄一息地躺在残破的废墟里面,看起来倒是顺眼了不少。
羂索欣赏了下这幅画面,随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里梅,白发的少年僧侣形容狼狈,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他的侧腹破了个大洞,左小臂也断了,两个伤口正汩汩地流淌着鲜血,而他的面前则是一个巨大的冰块,里面冻着一个橙发少女。
羂索看了一眼冰块里面的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嘲笑道:“里梅,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区区一个三级咒术师弄得这么狼狈。”
“……少啰嗦,你不是也被虎杖悠仁那小子揍了吗?”里梅看到昏迷在地的粉发少年,当即也顾不上报复钉崎野蔷薇,直接迈步朝着虎杖悠仁走去,与此同时,他侧腹的伤口与左小臂的缺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把虎杖倭助放下来吧。”
羂索依言操控着漂浮在半空的海蜇咒灵降落于地面,将昏迷不醒的虎杖倭助放平在了地上,祖孙二人排排躺的画面莫名有些滑稽。
里梅单膝跪在粉发少年身侧,从怀中取出了刚才回收的那根手指和一个卷轴,展开卷轴之后,三根手指赫然陈列其上——这是羂索在去年的百鬼夜行事件中从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里面带出来的那三根手指。
他将这四根手指依次塞进了虎杖悠仁的嘴巴里面,在塞入最后一根手指之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攥住,沉睡于粉发少年体内的那个灵魂终于被唤醒了。
里梅看着睁开猩红眼眸、面颊上浮现出了黑色咒纹的粉发少年,不由面露惊喜之色,“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松开他的手腕,“是里梅啊。”
他站起身来,仰头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忍不住大笑出声,“果然,阳光还是要自己亲身感受才会觉得温暖——虎杖悠仁,我早就说过了,你绝对无法困住我一辈子!”
一旁的羂索语气凉凉地说道:“好了,你再不换身体的话,等会儿他醒过来,你又要被他的意志压回牢笼了。”
“醒过来?”两面宿傩冷笑一声,“他不会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他将体内十三根手指的咒力总量集中到了这具身体的小拇指上,然后掰断小拇指准备要塞进虎杖倭助的嘴里,但看着那具年迈的身体,他的动作不由一顿,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们就不能给我换个好一点的容器吗?伏黑惠、孤江藏夏或者乙骨忧太就是不错的选择。”
羂索嘴角微微抽搐,“……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两面宿傩视线一转,落在了黑发男人身上,“或者,你的这具身体也不错。”
羂索:“……想要过河拆桥,可别把自己也拖下水。”
两面宿傩眼神微妙地盯着他,里梅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要和羂索撕破脸的准备,却见自家主人转过头捏着虎杖倭助的下颌,将那根承载着十三根手指咒力总量的小拇指强行塞了进去。
下一秒钟,昏迷不醒的年迈老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高大健硕、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而在虎杖悠仁的身体脱力地向后倒去的瞬间,粉发男人的其中一条手臂伸出揪住了他的领口,另一条手臂则洞穿了他的胸腔,硬生生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拉扯出来扔到了一旁。
他冷笑道:“这下子,你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话音落下,两面宿傩忽然感觉眼眶一酸,一滴热泪随即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愣了下,真没想到在他受肉重生之后,这具身体里面的那个灵魂居然还没消失,甚至能够影响到他对身体的控制?
——因为他们曾是双胞胎兄弟吗?
——呵呵,不过是他的养料罢了。
就在这时,一道缥缈灵动似清风的琵琶乐声忽然响了起来,倒在地上、失去声息的粉发少年以及被封存在冰块里面的橙发少女都在瞬间消失不见。
羂索一惊,立刻转头看向声音来处,便看到一只巨大的猛禽式神正悬停于高空中,而它背部载着的两个少年,正是伏黑惠和孤江藏夏——这两个人明明都被他调走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一点也不心急慌乱,只是笑吟吟地看向旁边的两面宿傩,说道:“你想要的容器来了,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两面宿傩却并没有冒险的打算,他现在的咒力总量只有十三根手指,而且刚刚转换身体还未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恐怕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尤其是孤江藏夏,他的生得术式天然就对自己具有克制效果,势必会影响到他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的同步程度。
两面宿傩转头对里梅说道:“我们走吧。”
里梅立刻点头应下,“是,宿傩大人!”
羂索叹了口气,“真没意思。”
随后,便也跟上了那对已经跑路的主仆。
十一点二十五分——
一架从法国巴黎直飞日本东京的波音777客机平稳地降落在了羽田机场,在头等舱的座位上舒舒服服地度过了十三小时二十五分钟航程的孤江藏夏和伏黑惠背着包下了飞机,两人身后紧跟着一个脸色铁青、宛如便秘的金发青年。
就算禅院直哉是特别一级咒术师,但从小到大都被娇生惯养的他自然没有一个足以承受十三小时二十五分钟经济舱座位的铁腚。
因此在过去的十三个半小时里面,他坐得腰酸背痛,睡不着也吃不好,身体和精神都没得到充分的休息。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前方十指相扣的两个少年,语气带着怨念问道:“惠、藏夏,为什么你们坐的是头等舱,我坐的却是经济舱?”
孤江藏夏还没有开口,伏黑惠便冷冷地说道:“别叫得这么亲密,我们跟你可一点都不熟。”
禅院直哉:“……”
伏黑惠带着一丝嘲讽说道:“至于为什么我们坐的是头等舱,而你坐的是经济舱?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想花钱给一头猪订头等舱的机票,没有让你从巴黎的下水道游回东京都算不错了。”
禅院直哉沉下脸色,“你!”
——这小子实在是太嚣张了!要不是因为顾忌着这里是公共场所,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忍了!
孤江藏夏轻咳一声,说道:“其实是因为昨晚的那趟航班,只剩下两个头等舱座位了,所以惠订票的时候就没订你的。”
禅院直哉转头看向明显更好说话的黑发少年,忍不住抱怨,“那可以订今天的航班啊!也没必要这么急着赶回日本吧?你们不是还在放假吗?”
“……”孤江藏夏淡淡说:“其实我和惠本来是打算在法国玩几天,顺便再游览一下欧洲,但你真的太烦人了。”
他和伏黑惠在从那名古代咒术师手里救回了被绑架的禅院直哉之后,耳边就一刻都不得清净——住的酒店房间不是五星级VIP总统套房,禅院直哉要抱怨;吃饭的餐厅不够高端奢侈,禅院直哉也要抱怨;就连路过的女孩露肤度稍微高一点,禅院直哉也要哔哔两句鄙夷一番,实在是讨人嫌而不自知。
二人世界?不存在的。
禅院直哉根本没有眼色,简直就像是牛皮糖一样跟在他们后面,问就是他已经被这一起绑架事件搞出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暂时无法独自一人行动。
孤江藏夏甚至还隐隐觉得,对方好像总是刻意地在他面前抹黑伏黑惠。
正因如此,为了尽快摆脱禅院直哉,他和伏黑惠便决定即刻踏上返程。
听到黑发少年毫不留情的话,禅院直哉顿时一噎。
伏黑惠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立刻就补刀了一句,“藏夏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想尽快甩掉你,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就回日本。”
禅院直哉:“……”
——可恶,这对狗男男!
*****
伏黑惠没有理会来自身后的那两道视线,径自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给伊地知先生打个电话,让他那边和禅院家族联系一下,赶紧派人过来把猪接回圈里。”
孤江藏夏努力憋着笑说:“噗……好的。”
禅院直哉攥紧了拳头,“我忍你们很久了!”
伏黑惠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怼了他一句,“彼此彼此。”
禅院直哉:“……”
——好想宰了这小子啊,但是根本打不过,气死他了!
伏黑惠等了好一会儿,但伊地知洁高还是没有接通电话,这与对方以前秒接电话的行事作风截然不同——事有反常必为妖。
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一旁的孤江藏夏见状轻声安抚道:“伊地知先生可能是在忙什么重要的工作吧?”
伏黑惠“嗯”了一声,正准备挂断电话,忽然听到忙音消失了,听筒里面响起了一阵粗重的喘息,紧接着就是伊地知洁高虚弱的声音,“紧急求援……夏油杰袭击……英集少年院……虎杖……钉崎……”
刺猬头少年脸上神色骤然一变,忙问道:“伊地知先生,你们现在是在英集少年院那边吗?”
“是……请尽快……”
“好!我们马上就来,还请坚持一下!”
伏黑惠与孤江藏夏对视一眼,无需任何的言语交流,两人当即拔脚朝着机场的出口冲了过去,可谓是默契十足。
禅院直哉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他们一骑绝尘的背影,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喂!你们俩等等我啊!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然而,等他追到机场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刺猬头少年和黑发少年坐进了一辆计程车,转瞬间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中。
他只能无力地放下试图挽留的手,悲从中来地呢喃道:“好歹给我留一部手机或者留一点钱给家人打个电话啊……”
所幸,禅院直哉还是凭借着自己人模狗样的外表,以及赠予一百万円的承诺从一个路人手里借了一部手机,给自己的下属打了个电话。
电话拨通之后,他语气冰冷地说道:“喂,是我,赶紧来羽田机场接我。另外,汇一百万円给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个银行账户。”
听筒那头传来了惊讶的声音——
“咦?直哉少爷,您居然已经抵达羽田机场了吗?”
“是诈骗电话吧?这种‘是我、是我’的骗局非常老套。”
“诶?是诈骗吗?”
“他都要你汇款一百万円了,肯定是诈骗啊!而且如果直哉少爷真的要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在登机之前知会我们一声,让我们在飞机降落之前的一个小时抵达机场迎接他的回归?”
“说的也是哦……那我这就挂断电话了。”
禅院直哉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的身份,对面的下属就挂断了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一阵令人窒息绝望的忙音。
他顶着路人充满怀疑的视线,硬着头皮再次拨打下属的手机号码,却发现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禅院直哉:“……”
——怎么所有人都在跟他作对?
*****
在离开羽田机场不久后,载着孤江藏夏和伏黑惠的计程车停在了一条僻静无人的道路上。
两个少年结完账下了车,随即乘坐着伏黑惠召唤出来的巨大猛禽式神,再辅以孤江藏夏弹奏的『变徵·南风』,以最快的速度根据电子地图导航赶往英集少年院。
在此期间,导航软件不断地提醒他们不要超速驾驶,但都被两个少年无视了。
十分钟后,他们看到了那片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区域,被漆黑的『帐』笼罩着的英集少年院,以及倒在英集少年院门口的那道熟悉身影。
鵺收敛羽翼降落在了英集少年院的门口,伏黑惠从式神的背部一跃而下,半蹲在昏死过去的伊地知洁高身边,伸手试探了下他的鼻息。
孤江藏夏则拨弦弹奏起了『角·岁春』,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伊地知洁高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过来。
在看清伏黑惠面容的瞬间,他睁大了眼睛连忙说道:“伏黑君,这个『帐』是夏油杰设下的,虎杖君和钉崎君都还在少年院里面!”
伏黑惠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伊地知先生,你现在可以动吗?可以的话,你就先开车返回东京咒术高专吧,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藏夏来解决。”
伊地知洁高忙不迭点头应下,生怕耽误了救援时间,“可以的!多亏孤江君的治疗,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他看着刺猬头少年脚掌蹬地,轻盈地跳到鵺的背上,紧接着黑发少年拨弦奏响了一支曲子,笼罩着英集少年院的『帐』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弭。
巨大的猛禽式神振翅飞越了正在消散的『帐』,孤江藏夏停止了演奏,看向地面已经坍塌的建筑群。
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一个巨大的冰块吸引了过去,确认钉崎野蔷薇正被封存在其中之后,他又在半空中锁定了粉发少年所在的位置,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对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塞进了一个白发老者嘴里,白发老者转眼就变成了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拥有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
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粉发男人伸出一条手臂洞穿了虎杖悠仁的胸膛,硬生生扯出一颗鲜红的心脏扔到了地上。
“虎杖同学!钉崎同学!”
孤江藏夏毫不犹豫地奏响了『变徵·南风』,将粉发少年和掉落在地的那颗心脏以及被冻在冰块里面的橙发少女转移到了鵺的背部,随后又弹奏起了『角·岁春』——至于防御外敌的事情,则全权交给了伏黑惠。
所幸,那三个人似乎也没有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的意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地。
伏黑惠也顾不上追击敌人这件事,他帮忙将虎杖悠仁的心脏塞回空洞的胸腔里面,然后驱使身下的猛禽式神载着他们立即返回东京咒术高专。
*****
与此同时——
东京郊区的一间公寓里面,刚刚受肉获得新生没几天的胀相忽然捏碎了手中的棋子。
一旁淡蓝色头发的特级咒灵瞪大眼睛,咕哝着抱怨道:“诶?就算输了也别把棋子弄坏啊!”
胀相没有理会对方,而是自顾自地捂着额头露出痛苦的神情,口中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道:“我的弟弟……死了?”
作为咒胎九相图之中的大哥,胀相可以在弟弟濒临死亡的时候产生感应,甚至还能“看到”与之相关的画面。
而此时此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赫然就是一个粉发少年被黑发男人殴打至半死的场景,随后又出现了这个粉发少年被一个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洞穿胸腔、扔掉心脏的残忍景象——黑发男人他认识,是自称名叫“夏油杰”的现代诅咒师,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应该就是两面宿傩了……但这个粉发少年,他根本就不认识啊!
可为什么……
看到对方惨死的画面,他竟然会觉得心如刀绞,就像是珍爱着的弟弟被人残忍杀害了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份感应究竟源自于什么,但胀相还是决定相信自己与生俱来的直觉。
——因此,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须立刻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离开这里,前往东京咒术高专一探真相,查明那个死去的粉发少年的真实身份。
究竟是东京咒术高专忌库中剩余的咒胎九相图之一受肉重生了,亦或者……
是加茂宪伦那个人渣败类制造出来的新弟弟?如果他当真的是他的弟弟,那他一定会为死去的弟弟报仇——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鼻梁处横亘着一道黑色咒纹的棕黑发青年站起身来,神情淡漠地说道:“抱歉,捏坏了你的一枚棋子,我现在就去附近的文具店里面再拿一盒。”
淡蓝色长发的特级咒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哦。”
坐在一旁围观胀相和真人下棋的坏相和血涂连忙站起身来,跟上了准备离开的兄长,“大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虽然胀相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们兄弟三人向来心有灵犀,坏相和血涂瞬间就领会到了胀相希望他们跟他一起离开的想法。
他们自然不会违背兄长的心愿,除此之外,他们同样也很在意兄长刚才低声呢喃的那一句话。
——弟弟死了?可他们分明还活得好好的。但既然英明的兄长都已经做出了这种判断,那么,他们自然还是选择相信兄长。
*****
真人看着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离开的背影,语气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感情可真好啊……”
——让人忍不住好奇要是死了其中一个,剩下的两个究竟会有多痛苦?会像得知漏瑚死讯的花御一样痛苦吗?
静静坐在一旁的花御忽然朝着淡蓝色长发的特级咒灵投去警告的眼神,“他们是我们的同伴,真人。”
“是是是——”真人懒洋洋地拖长了腔调,脸上露出略带玩味的笑容,“既不是完全的咒灵、也不是完全的人类,那三个家伙的立场恐怕很容易就会动摇哦。”
花御淡淡说道:“夏油和两面宿傩都是人类,但他们同样也会是我们的同伴。”
真人耸了耸肩,“他们俩不一样啦……毕竟,诅咒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从人类的心灵罅隙之中诞生的‘结石’,但是夏油——不,羂索和两面宿傩都是没有‘心’的人类吧?比起人类,他们倒更像是披着人皮的咒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