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也好几次直接或者间接邀请塔利给他绘肖像画，但是就算是通过总统邀约，都没有请得动塔利。所以，这次塔利预约要见柏恩的时候，简直让柏恩和祭司喜出望外。原本，即使是“神人”渠道，预约的时间都已经排在了一年以后，但是祭司直接把塔利的预约号插队插在了最前面。让塔利作画可比见到柏恩要难多了，机会难得，还不得好好讨好一下大画家让他给柏恩绘个肖像画，正好挂在神庙里。
“不对啊。”柏恩说道，“这种感觉不可能是塔利能给到我的。是哪里出问题了？”他站了起来，在神座前焦虑地走来走去。而且这种不详的预感还夹杂着一种他自己也只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但说不明道不清的巨大危机感，并不是关于他个人的，而是笼罩在整个他所熟悉的世界的危机感。
祭司几乎没有见过柏恩这般焦虑的模样。因为只有未知才会焦虑，而柏恩，只要他想，他就能知道一切他想知道的事情，除非他付不起那个代价。
“那还要见塔利阁下吗？”祭司问道。
“见！”柏恩压住内心的恐惧，他有预感，他必须要见塔利，否则他会错过关键信息，也会错过唯一一次机会。至于是什么机会，他说不清，但是他的血脉能力强力推动他要抓住这次机会。那种危机感，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被抽一顿这种小打小闹。他说不清，但是却让他灵魂深处都在恐惧。
“好，我这就去安排。”祭司看着焦虑不安的柏恩，决定亲自去安排这次见面。说完，他打开预约大厅的门，走到了预约大厅。
预约大厅连着大殿，下一个被约见的人会被安排在预约大厅等候。等到祭司来到大厅准备带塔利去大殿的时候，发现等候的客人不止塔利一人。柏恩规定，一次只见一人，无论是谁都概莫能外。因而，预约大厅只有一张椅子，那是留给预约客人的。
而现在，塔利正站在椅子边上，笑得一脸殷勤……
祭司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那个被所有接触过塔利的人都声称性格高冷又古怪的塔利吗？笑得这么舔狗，简直没眼看。
“怎么回事？”祭司一边眼神示意等候在一边的侍从，一边问道。
“拦不住啊。”侍从委委屈屈道，他知道塔利是先知的贵客。但是按照规矩，只有预约的人能进来，但塔利的意思是如果不让那人进来，他也不进去，“塔利阁下说不让那人进去，他就走。”
他只是一个小侍从，万一他得罪了塔利阁下真把人弄走了，先知和祭司大人生气起来，他肯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本打算先稳住二人，然后报告给祭司大人让祭司大人做定夺，没想到祭司大人倒是先来了。
等祭司看到坐在椅子上人的正脸的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塔利对这个人这么舔狗了。因为这人是他见过长得最美的人，没有之一。如果只是容貌，那按照现在的技术，也能制造出容貌完美到可以与此人媲美的仿生人，但祭司阅人无数，自然看出这人耀眼的远不止外貌。
看到这人，祭司突然有了一个猜测：让柏恩不安到焦虑的，可能真的和塔利无关，而是因为这人。
祭司挥退了侍从。那侍从松了一口气，愉快地离开了。
“塔利阁下。”祭司走上前，说道，“先知在里面等你。”
塔利对祭司高冷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转头讨好地对兰华说：“美人，轮到我们了，那个……我能一起进去吗？”这变脸速度让祭司觉得他是不是学了传说中的川剧变脸。
祭司：“……”我都还在这里呢，你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告知预约作弊真的好吗？
祭司咳了一声，彰显了一下存在感，然后开口道：“先知有规定，只有预约的人才能去见他。”
“哦？”兰华站起身，一边朝着大殿门口走，一边开口道，“那先知怎么才愿意破例呢？”兰华一走，塔利也连忙跟上。
祭司：“……没有先例。”
“如果我就想做这个先例——”停下脚步，头微转，对着已经在他身后的祭司微笑道，“那又怎样？你要来阻止我吗？”
祭司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毕竟能和先知见面已经是对那些人莫大的恩赐了。能来预约大厅的，基本都是筛选过的人，一般人都被拦在广场外哭求着见先知一面呢。
没有人敢在先知神庙出言不逊，更别说想着要破坏先知的规矩了。过来的人都是有所求的，因而，就算联邦总统、官员、他国首脑、王公贵族，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生怕稍有不慎冲撞了先知引得先知不悦。
先知神庙自然是有护卫的，但是从来都是用在拦住广场外的人。况且——
祭司基本已经猜到，让柏恩有不安预感的应该是来自这个容貌惊艳但带有神秘气质的美人了。柏恩说要见的人，指的应该是这个人。
有时候规矩是死的，但是有时候却能灵活变通。祭司对于规矩的解读，也能根据实际情况而做出合适的判断，“先知已经预感到你要来，表示可以见你。”
“哦？”闻言，兰华笑得意味深长，“他是算到自己要有血光之灾了吗？”
“……”祭司也惊呆了，这人是认真的吗？但是，柏恩之前这么焦虑不安，还说觉得大事不妙……难道这人是真的想……祭司也凌乱了，照理来说他应该阻止这人，但是柏恩却确实要见他。
祭司决定放弃判断，只做一个执行者，执行先知的命令就好。就算真有血光之灾，也应该……波及不到无关人士吧？
◎他靠身体赚钱，不寒碜！◎
兰华走进了神庙大殿，联邦的大画家和先知的大祭司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像是他的侍从。
柏恩穿着白色的托加长袍，腰上束着镶嵌着彩色宝石的黄金腰带，高坐在神座之上，神情威严，睥睨地看着从预约大厅走来的一行人。他的手紧紧抓着神座的扶手，看着不断走近的兰华，目光冰冷且不善。
“来者何人？”柏恩语气冷淡。虽然声音不高，但是整个神殿都能听清他的声音。
“你猜？”兰华闲庭信步地走上祭台，但是没有停下，而是穿过了祭台一直朝着柏恩所在的神座走去。
随着兰华的走近，柏恩故作镇定的表情也在逐渐被瓦解，如果不是还拉不下先知的派头和面子，他早就想对兰华喊——你不要过来呀！
柏恩自兰华进大殿就已经很紧张了。因为那股不详的预感随着兰华的靠近越来越强烈，浓烈到似乎要凝成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手紧紧扣着神座的扶手就是因为怕自己按捺不住本能逃走的冲动。
“站住！”柏恩看着快要走到他身前的兰华，色厉内荏地喊道。但是，兰华显然是不会听他的。
“曼尼亚！”柏恩咬牙切齿地喊道。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先知的面子了，面子能帮他阻止这个不按规矩来的人吗？
“我在这里。”祭司从兰华后面探过头，弱弱地举了举爪子，表示自己在，“召集护卫队的按钮在扩音按钮的旁边。”祭司提醒道。他这个祭司是文职工作，这种看上去即将发生惨案的场景不适合娇弱的文职人员冲上前去。祭司虽然不清楚兰华的战斗力，但是那气势已经先声夺人把他给压制住了。
“我让你当我的祭司是让你来吃干饭的吗？”柏恩气道，“还不来救驾！”
“可是我觉得我打不过他啊。”祭司探头，“我已经给出了最恰当的建议了，快按按钮吧，大人。”
“呔！”柏恩怒道，“当初你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我就不该顾及竹马情谊给你设置一个祭司职位，就该让你接受社会的毒打。”现在倒好，换成他可能要被毒打了。虽然来人看上去容颜绝美体态颀长，不像个能打的，但是柏恩的预感向来很准，这人绝对是个大魔王级别的！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按按钮召唤护卫来保护自己的小命。他现在后悔万分，就不应该装逼凹造型，他应该顺从自己的预感在那人进来之前就召集是护卫护在他身前！
但是兰华在柏恩手指微动的时候，就箭步走上前去，抓住了柏恩的手腕。两人距离瞬间变得很近，脸对着脸，柏恩还能感受到兰华手掌的温度。近距离看兰华的脸，震撼惊艳到让柏恩有一瞬间忽视了巨大的危机感，他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但是手臂的剧痛和挣脱不了的巨大压制感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忍住美色的冲击，磕磕巴巴地说道：“有话好好说，暴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兰华啧了一声，“话说先知能预感到自己会被揍吗？”这个先知看上去就比麻杆画家好一些，身体素质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准，看上去不禁揍。
“有。”柏恩委屈道，“你没进来之前，我就有不好的预感。本不想让你进来，但是我还预感到错过你，我可能会错过一些关键信息。”他也不想见这人啊！他又没有受虐倾向，相反，他一向都趋利避害，从出道成为先知起就再也没受过委屈。
柏恩快疼哭了，“你能不能松开一点，好疼。”
“你不是‘神人’吗？身体素质不太行啊。”兰华稍稍卸了一点力，如果再抓下去，柏恩的爪子确实得废了。
“我的能力是有代价的，所以精神力强大但身体素质没比塔利好多少。”柏恩说道。
他拿塔利举例是因为塔利名声大，所以塔利身体素质不好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塔利的血脉薄弱到和普通人也差不多，属于“神人”鄙视链的低端，但塔利业务能力太强，所以在联邦备受推崇。
塔利：“……”您礼貌吗？柏恩这辈子都别想请动他了。
“我能问一下吗？”柏恩咽了咽口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打我？！”
“无冤无仇？”兰华冷笑了一声，“我的预约要排到三十年以后算不算？”
柏恩真的快哭了：“我名气大预约的人多能怪我吗？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这人一向无理取闹。”兰华嗤笑了一声，“讲道理多浪费时间。”
柏恩：“……”他这是秀才遇到兵！
“对了，他为什么预约就能马上约到？”兰华指了指身后的塔利，说道。
“因为我想让他作画，所以给他插了队。”柏恩说道。
兰华：“……”他解释得好有道理。换成是他，估计也会这么干。
兰华松开了柏恩，柏恩跌回了神座，一手握住受伤的爪子，疼得嘶嘶直倒抽冷气。这人是个普通人吧？但他这力气，能手撕飞船了吧。这不符合神学也不符合科学！
“你们下去。”兰华转头对呆滞的画家祭司二人组说道。
祭司看了一眼柏恩。柏恩冷哼了一声，“你下去吧。”这个靠不住的家伙。但是他的眼神却示意祭司去搬救兵。祭司比了个收到的手势，打算离开大殿就率领护卫队杀回大殿，捡回先知神庙的尊严。
“别想着搬救兵了，老实一点。”兰华丝毫不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轻笑了一声，手轻轻拂过柏恩的脖颈，像是最温柔的恋人，“我出来之前，要是有人闯入大殿，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柏恩：“……”害怕，脖子好冷。
祭司：“……”他想摆烂。
画家：他好想被美人这样摸！他连美人的手都没摸到过……
“你们下去吧。”柏恩欲哭无泪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哦。”兰华又温柔地摸了摸柏恩的脖子，柔声道。
“对！”柏恩举爪赞同，他幻脖疼。
当通向预约大厅的大门关闭后，空荡荡的大殿就只剩下柏恩和兰华两个人。
“下来。”兰华一边朝着祭台走去，一边对柏恩说道。
柏恩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从神座走下，跟在兰华后面，缩着脖子像个鹌鹑。
“帮我找到一个人。”兰华走到祭台中央后站定，转身面向柏恩。他的脸上褪去了戏谑、笑闹和玩世不恭，神色冷肃到阴郁。蓝色的火光映着在他绝美的脸上，反而让人心惊胆寒。
“这不是我说愿意就能办到的。”柏恩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危险的巨兽盯上，那种发冷的危险感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瑟缩了一下，解释道：“宇宙运行都是其法则，所以能力的使用也是一样。”
“继续。”兰华说道。
“我的能力是探知信息，万事万物的信息都是有能量的。”说到本职工作，柏恩也渐渐褪去了那层紧张瑟缩的表情，神态庄严，声音低沉，语速缓慢而郑重，“所以，想要获得信息，就要付出和这个信息能量相等的代价。”
“嗯，等价交换，挺合理的。”兰华说道，“然后呢？所谓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柏恩：“……”他刚营造出来的神圣氛围就这么被这人破坏了，好气。
“别人通过你探知消息，所以本质是你付出代价去交换信息，你付出的是什么？”兰华问道。
柏恩：“……”感觉他的商业机密要被扒光了。
兰华看着柏恩的表情，说道：“让我猜猜——你的能力很强，说明精神力很强，所以你的血脉能力会赋予你同样强的身体素质。”随着兰华说出来的话，柏恩营造出来的神圣氛围逐渐在消散。
兰华微笑着，继续说道：“而你现在的身体素质，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找你预约的人虽多，但你却不一定每天都会接见人，所以——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你的身体素质吧。”
所以，这位先知两三天接待一个人算是勤快，预约费用差不多是普通人家十年不吃不喝的收入，而一旦获得想要的消息还会另外付出代价。但就这样，预约的人都排到几十年以后。可见，消息永远是最值钱的。
柏恩：“……”他不想说话。这种商业机密被说光后，没有神秘感和神圣光环的加持，显得一点都不高端大气上档次，他好不容易靠神庙祭司神座祭台搞出来的氛围感都被这人给破坏了！他好想打人，但是……打不过。
“你让别人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钱？”兰华问道。
“当然是钱了，除了钱，珍贵的物件也可以。其他还能是什么？总不能要他们的命吧。”反正他的商业机密都已经被曝光了，柏恩也不装了，直接自暴自弃摊牌了。他靠自己的身体赚钱，不寒碜。
兰华从粒子空间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红宝石，比柏恩金腰带上镶嵌的压箱底红宝石还大，品质也肉眼可见的更高。他把这颗红宝石放在火炬台岔出的小托盘上，“订金。”
柏恩：“……！！！姓名、还有有他气息的物件，物件必须要和此人有接触，羁绊越深越好。”好诱人的宝石……
◎雷迦斯——弑神者◎
“姓名嘛，雷迦斯.盖蒙顿。物件的话——啧~这个物件可以是活的吗？”兰华问道。
“啊？不知道，没人试过。”柏恩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因为找他来问事的都是正常人。他作为尊崇的先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搞事，都是老老实实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这个人。
柏恩问道：“是什么活物？”
兰华指了指自己，微笑道：“我啊。不是很符合你说的要求吗？”
有他气息、有接触、羁绊很深……柏恩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条件，他一直都是对找他问事的人这么说要求的，从来没觉得不对。但是当兰华问能不能是活的，且指向自己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单身太久了，所以容易想歪。但是，他的脸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我没试过用活的东西。”柏恩咳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能想歪了，思想不纯洁，他稍稍低下了头试图掩饰脸上的红晕，免得自己更加尴尬，“而且，第一次获得的消息是最准确的，客人来找我问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都是以保险为主，不会冒险用不确定的东西来做试验。”
“好吧。”兰华有点失望。但是事关雷迦斯的消息，他确实不敢有任何冒险。
柏恩看着兰华那张光艳到靡丽的脸，忍不住说道：“只有接触得越多，气息越深，情感羁绊也越深的东西才能更准确得获得信息，否则很容易失败。如果用活物可行的话，即使你们有肢体接触，也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我明白。”兰华说道。
柏恩：“……”所以，根本就不是他想歪了，就是他理解的这样！这个美人不但暴力，他还公然开黄腔！这是他这个小嫩雏能听的吗？柏恩虽然强装淡定，但是还是控制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你脸红什么呀？”兰华走近柏恩，用手指托起柏恩的下巴。柏恩的脸被迫扬起和兰华对视，即使是蓝焰的冷光依然挡不住他烧红的脸。
“你不会是个雏吧？”兰华笑了起来，他看着柏恩的表情从羞赧到恼羞成怒不停变幻，说道，“难道真被我猜对了。”
“我是纯洁的先知！”柏恩又羞又气，“我的身心都奉献给了事业！哪和你们这些耽溺于情爱的凡夫俗子一般庸俗！”
“是奉献给了钱吧。”兰华轻笑了一声，放开了柏恩。
“弄完就还给我，要是敢磕碰到，我就弄死你。”兰华给柏恩递了一个东西，语气温柔地说道。
柏恩战战兢兢接过兰华递来的东西，他能感受到兰华不是在威胁他，人家真的只是在告知他。他接过那东西一看，是一枚印章戒指。戒面纹饰是金龙纹，应该是一个家族徽纹，纹饰下方是一个名字的变体花纹。
“这个就是有那人气息和羁绊的物件？”虽然心里明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柏恩又口头向兰华询问确认。
“嗯。”兰华淡淡地应了一声，“名字和物件你都有了。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答案？”
“你需要他的哪些信息？”柏恩问道。
“生死、地点。”涉及有关雷迦斯的话题，兰华的声音似乎都染上了寒霜。
柏恩在拿到这枚印章戒指的时候，那种之前伴随着不祥预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再次涌起，迅速包围了他。他以为冲着他的来的不祥预感和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危机感是来自同一个人，就是他眼前这个危险的美人。
但是当他拿到这枚印章戒指的时候，他就明白他想错了。这两种感觉并不是来自同一人，那股涉及到世界的巨大危机感并不是来自眼前这个人，而是来自这枚印章戒指的主人。也正是因为这股危机感推着他不得不面对眼前这个人，否则他早就找各种理由离这位罂粟美人远远的，又美又毒还杀伤力巨大。
雷迦斯.盖蒙顿——这人究竟是谁？
柏恩将兰华给他的印章戒指紧握在手里，因为太用力，戒指硌得他手掌有点钝痛。他心里默念雷迦斯的全名，然后放空自己去感应宇宙中传来的信息。
兰华静静地看着柏恩逐渐放空，原本属于他个人的神态表情在逐渐消失，明明是同样的脸，但是那种漠然和俯瞰苍生的神色并不属于柏恩本人，兰华能清楚得辨别出这种神态和之前柏恩故作庄严的神态不同。这种漠视感并不是针对个人，而是针对人类这个族群。但是兰华又没有感觉到柏恩这个躯壳被其他人或者东西占据。
兰华隐隐有了猜测，“神”的基因可能并不是馈赠，捷径也不是那么好走的，但是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笑了笑，无论用什么办法或者途径，他要的不过是有关雷迦斯的信息而已。
兰华安静地等待着，火炬台上蓝色的火焰映在他的眼眸里，让他的眼睛似乎隐隐蒙上了一层妖异的蓝色。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一个宣判结果。
两个人都静静地站在祭台上，没有任何动作，如同会呼吸的蜡像。神庙大殿很安静，静到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柏恩那种漠然的神色被逐渐抽离，属于他个人的神色气息又逐渐染回了他的身体。兰华在柏恩神色发生变化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他盯着柏恩，目光如剑，似乎要将柏恩看穿。
终于，柏恩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充满惊恐，张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告诉我答案。”兰华无视柏恩脸上的惊慌之色，冷冷道。
“弑——”柏恩刚吐出一个字，就似乎受到了重创一般，张开的嘴里喷涌出大量的鲜血。他颓然倒地，原本鲜活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翳，像是被迅速抽离了生气。
“什么？”兰华俯下身，托住柏恩的身体，“要倒也等说完再倒。雷迦斯是死是活？他人在哪儿？”
柏恩开口想说什么，但是血又迅速自嘴里涌出，他痛苦地咳嗽了起来。他没有骗兰华，想要获得信息，就要付出和这个信息能量相等的代价。他之前不是没有受过伤，但是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几乎能要了他的命。
“喝了。”兰华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柏恩。柏恩没有问这里面是什么，直接全倒进了嘴里。
“也不怕有毒吗？”
“预感告诉我这是对我有利的东西。”柏恩弯了弯嘴角。喝下那东西后，柏恩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受了一些，嘴里也不再涌血。
“好了，说吧。”兰华看着柏恩，说道。
“弑神者。”柏恩努力让自己平静，他得到的消息几乎要了他的小命，“雷迦斯，入侵者，弑神者！他没死，在LM68星球寻找终结这个世界的钥匙！”
柏恩的话不多，神神叨叨像个神棍，但是信息量确实巨大。兰华听得一怔，不是因为知道他没死，也不是因为知道他在LM68星球，他也没空追究所谓的“弑神者”这种称呼，而是因为柏恩话里的“入侵者”。
他扯住柏恩的领口，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说他是‘入侵者’？是他自己主动过来的？”
柏恩本就虚着，被兰华揪着领口让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你松开，咳咳，我没法呼吸了。他是主动过来的，我不知道他过来的目的，但是他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
兰华气笑了，他先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但目光冷凝到似乎要化成实质，“雷迦斯！”但现在雷迦斯不在他眼前，他暂时找不到人算账。
“弑神者是什么意思？”兰华问道。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和‘神’有关，也和这个宇宙有关。”柏恩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能获取信息，但是信息背后的事情他也无法得知，只能靠猜。
“我知道了。”兰华闭了闭眼睛。柏恩其实没有说很多，但是他说出来的话信息量惊人，也颠覆了兰华之前的认知。看来，雷迦斯瞒了他很多事情……
兰华看了一眼柏恩镶满宝石的金腰带，想了想，拿出一块品质、大小和作为订金的红宝石差不多的蓝宝石，说道：“尾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