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如早就跟周岩理打了招呼,说今天上午会有位做工程的张总来工作室,张总想买周岩理之前的一套十二生肖作品。
大如也提前打了预防针,说这大哥不差钱儿,人很好,也仗义,就是说话嗓门儿大,出门会带一群小弟,人也咋咋呼呼的,还是个自来熟,爱认亲戚。
左胳膊青龙右胳膊白虎的带头大哥看见人来了,站起来就拽住了江繁的手,用力甩了两下。
“来了老弟。”
周岩理立马把江繁的手拽出来,跟大哥握了下:“张总是吧,您好,我是周岩理。”
张总一看自己认错人了,一拍脑门儿,哎呀一声:“老弟,是我眼拙了,您是周老师吧,久仰久仰,我昨天跟大如联系过了,今天过来看看那套十二生肖雕塑,大如是我老妹儿。”
确实自来熟,也确实爱认亲戚,大如前天才跟大哥认识的。
周岩理笑着应:“既然都是熟人,好说。”
张总上下看看周岩理,一通彩虹屁吹下来:“周老师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身上这个劲儿就跟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大老粗,您这浑身上下都是艺术细菌呢。”
后面的小弟立马小声提醒:“大哥,那是艺术细胞。”
“我知道,”张总瞪了小弟一眼,“我就是幽了一默,你怎么一点儿幽默细菌都没有。”
“是是是,大哥说得对。”
这大哥太逗了,江繁在旁边忍不住乐,张总回头问:“周老师,这位老弟是?”
周岩理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我爱人。”
爱人这个词儿还是太亲密了,江繁还没完全适应,乍一听进耳朵里热乎乎的,好像还带着周岩理舌尖上的温度。
但是周岩理这么坦坦荡荡给人介绍也没有错,他俩确实有证。
张总又开始认亲戚,侧身跟江繁握手:“我就说看着这位老弟怎么这么亲呢,咱都是一家人。”
大哥说话痛快,话也确实密,拉着周岩理开始说自己发家史、创业史、感情史,说自己的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不瞒两位老弟,哥没上过几天学,现在就想沾点儿艺术细胞给染染,多熏陶熏陶,之前买了不少字画,该挂墙上都挂墙上了,还是觉得缺点儿什么,后来认识了大如,大如说可以摆雕塑啊,那玩意儿艺术。”
江繁拍拍胸脯,打起包票:“指定给张总安排得明明白白。”
“老弟你是实在人。”
“必须的。”
大哥实在能唠,江繁也爱唠,俩人多少有点儿相见恨晚了,大哥听说江繁还有个超跑俱乐部,正好他也爱超跑,立马刷卡交了会员费。
一群人一起吃了个中饭,下午才去看十二生肖。
周岩理之前的一些雕塑作品,能带回国的都带回国了,这几天陆陆续续都搬来了工作室,一楼有个专门的展区。
大哥看了一圈儿,一眼相中了那一整套十二生肖,大哥也实在,说别的作品他也是实在是看不懂。
张总刷完卡电话就来了,他捏了捏嗓子,一开口说话面相都变了:“宝贝女儿,粑粑在外面……宝贝午睡醒了哦,对耶,粑粑也很想你耶……”
大哥出去接电话,李飞宇脱口就问:“哥,东北到台北距离多远?”
江繁估摸了一下张总接电话的距离:“大概……两步远吧。”
“他怎么说话突然变机车啦?”
江繁也学着说:“因为在给宝贝女儿打电话耶……”
江繁的话张总也听见了,挂了女儿电话,声音又重新放开,笑着点了下江繁。
“老弟啊,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山海关,其实我是台湾人。”
江繁:“!!!”属实是没想到啊。
张总带着小弟一走,江繁跟周岩理上了二楼,在工作室一起捏小狗。
周岩理手把手教江繁,两人手上的泥互相蹭来蹭去,一个小狗捏得黏黏糊糊,一直不成型。
周岩理想起了小时候,开始追忆往昔:“我记得小时候,你用尿和泥巴玩儿,还挨过揍。”
“往事不堪回首,”江繁很不想承认,“就不要回首。”
周岩理笑了下,握着江繁手,教他怎么塑型小狗耳朵,两个人挨得很近,呼吸跟心跳都是搅在一起的。
只是周岩理还没感受多久,江繁放在旁边的手机开始震动,江繁侧了下身,看清来电显示是祁致远,他立马抽回手,扔了手里的工具,洗干净手胡乱在围裙上一擦,举着还在震动的手机对着周岩理示意了下。
“我去接个电话。”
周岩理看他急吼吼离开的背影,有些纳闷。
谁的电话?还要背着人。
江繁去了阳台,还顺手把窗户关严了,第一遍电话自动挂断,那头很快又打了过来。
“繁哥,”电话一接通,那头的祁致远先开口,“你在忙吗?”
“还好,不是很忙,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祁致远也不废话,直奔主题:“繁哥,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你能不能……”
“上个月不是刚给你打了五万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是这样的,我半年前不是弄了个广告公司嘛,最近资金周转不开,你放心,只要我能周转开了,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这话江繁已经听了很多遍,他也不指望祁致远会还钱。
只是这半年他变着花样儿朝他要钱,江繁也在怀疑:“你跟我说实话,确定是因为公司的事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真的繁哥,我不骗你,真是公司的事儿。”
“你这次需要多少?”
“10万。”
“好,一会儿我打给你。”
“谢谢繁哥,卡号不变。”
江繁刚要转账,郁子真的电话先打了进来,江繁猜出这通电话是因为谁。
一般祁致远主动要钱,不会只跟他要,郁子真也不会落下。
“祁致远是不是跟你要钱了?”郁子真声音听着就急。
“嗯,他跟我要十万,说是广告公司资金周转不开。”
“他也跟我要十万,理由一样,”郁子真又开始说自己刚打听到的消息,“但是,我听人说,他好像在赌,但我也不太确定。”
江繁在阳台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儿,人有些烦躁。
“这样吧,等过段时间,我们去他那边看看,如果真是赌,给他钱只会害了他。”
几年前,江繁跟几个同学朋友出海游玩,潜水时其中一个好友祁致明发生了意外,最后没有抢救过来。
好朋友出了意外,江繁跟郁子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次活动是他们组织的,心里都十分自责内疚。
祁致明家里条件并不太好,那次的旅行费用也是郁子真跟他们打赌输了,包了所有人的全程。
祁致明父母身体都不怎么好,他还有个小一岁的弟弟祁致远。
江繁跟郁子真这几年心里愧疚,一直一起出钱帮祁致明父母治病,又帮二老在老家县城交通便利的地方置办了养老房,还请了专业护工照顾他们。
至于他弟弟祁致远,两人也是想着能帮就帮。
祁致远结婚时的婚房婚车也是江繁跟郁子真帮着他买的,结婚生子他们另外包了大红包。
祁致远如果有困难主动朝他们开口,他们更是二话不会多说。
从今年春天开始,祁致远隔段时间就会主动朝他俩要钱,一开始只是三五千,后面慢慢变成了三五万,这次张口就是十万,理由也是五花八门,也越来越敷衍。
如果真有什么急事儿,或者真是公司资金周转,江繁不会在意那点儿钱,但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之前他主动提过,说要跟郁子真一起再去看看二老。
祁致远总会以各种理由搪塞他,不是带二老出门旅游散心了,就是二老回老家探亲了,一直不想他们过去探望。
但凡江繁多问一句,祁致远就会歇斯底里哭诉。
“我哥死了,我哥是被你们带出去后死的,我哥是在你们面前死的,你们不能不管我,我哥的死,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每次祁致远说这些,江繁心里的愧疚就能把自己淹死。
郁子真说他可能沾了赌,这次江繁没有心软,没直接转账。
江繁这人心思浅,心里有什么都会显在脸上。
周岩理看出他有心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适时充当一朵贴心的解语花,主动问江繁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帮忙。
身边只有周岩理可以倾诉,江繁凝着一张脸,把前因后果都跟周岩理说了一遍。
周岩理是个旁观者,自然能看出这么明显的欺骗手段,也就只有江繁还会纠结。
“意外谁都不想发生,你想帮朋友的家人,这没有错,能做的你都做了,但如果有人故意利用你的愧疚跟善良欺骗你,这是不能容忍的,而且,你的纵容,反而会害他堕落得更深。”
江繁烦躁地划拉两下头发,抱着胳膊往沙发上一仰,视线落在周岩理身上:“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先弄清楚情况,再做具体打算。”
周岩理站在沙发边,抬手把江繁摸乱的头发给他捋顺,无奈叹气:“大师果然没有算错,你确实容易被骗,要你在25岁之前结婚是对的。”
“现在你有我了,”周岩理无奈又宠溺,“以后我可得把你看好才行,不能让人给骗了。”
第16章 周·茶艺大师·岩理
江繁这次没给祁致远打钱,祁致远又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最后又搬出他大哥来哭。
周岩理就在旁边看着江繁,生怕他又心生愧疚一时心软,及时提醒江繁,祁致远现在的行为就是在道德绑架。
江繁也明白,祁致远大概率是在骗他,这次很坚持,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祁致远也突然间消停了。
江繁跟郁子真商量了一下,决定下个月一起去看看祁致明爸妈,不通知祁致远。
大D工作室二楼专门给江繁留了一间休息室,风格跟布置也是按照江繁喜好来的,里面还配了游戏电脑。
江繁给周岩理做模特累了就去隔壁休息室打打游戏,困了就睡一觉。
有一回老爹老爸来工作室看他们,给大伙儿都带了下午茶,所有人都见着了,唯独没看见江繁。
周岩理指了指二楼:“他说累了,在二楼睡觉呢。”
老爹老爸对视一眼,俩小年轻看样是没节制了,不过俩爸爸都是过来人,表示理解。
老爹拍拍周岩理肩膀,小声说:“年轻嘛,我们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
周岩理知道老爹肯定是想歪了,差点儿被嘴里的茶水呛到,但没反驳老爹的话。
前台姑娘叶凝刚打了个哈欠,听完老板爸爸的话哈欠定在一半,她从工作开始就磕江繁跟周岩理,一听这个她可就不困了,耳朵竖得老高,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万字。
婚后生活江繁出奇地适应,以前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家里人一起住,现在家里人变成了周岩理,他以为自己会不习惯,没想到跟周岩理磨合得相当默契。
彼此都没有让对方忍受不了的生活习惯,也没有特别的不良嗜好,简直是中国好室友。
两个人住在一起,工作也在一起,每天同进同出,低头见的是他,抬头见的也是他。
周岩理还特别会做饭,没几天就把江繁的胃伺候得服服帖帖,以前江繁爱在外面吃,现在一到饭点儿就想吃周岩理做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
江繁唯一一次主动要出门,是郁子真跟女朋友和好了,又攒了个和好局,群里张罗着兄弟们聚一聚。
江繁在房间里挑了身适合夜场的衣服,拎着车钥匙就要出门,路过周岩理工作的书房时,两条腿生生拐了个弯儿,他看门开着就直接进去了。
江繁是想直接走的,只是看书房门没关,想到周岩理是室友也是兄弟,觉得自己晚上出门最好还是说一声。
而且,他们领证后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每晚睡觉前,周岩理都会特意来跟他说一句晚安。
江繁走到书桌边,手指敲了下:“忙着呢?”
周岩理正在画自己的灵感碎片,他习惯及时记录,等到灵感彻底成熟完善后再下手雕塑。
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不做人物雕塑的原因,他必须要等到灵感足够完美。
听到江繁的声音,周岩理眼睛里自动溢上了笑,嘴角也不自觉往上勾。
周岩理握着笔杆抬起头,冲进眼球的是江繁一身骚包打扮。
江繁上身穿了一件设计感十足,深v领黑色丝绸衬衫,这样的布料柔软亲肤没有形状,穿在人身上完全随着江繁骨架肌肉往下淌,贴着江繁的皮肤往下坠,把他的身体轮廓描了个七七八八,另外两三分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撩人得紧。
如果江繁的这身打扮是给他看的,周岩理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开心,可他知道,江繁不是穿给他看的。
江繁头发特意打理过,一手拿手机,一手勾着车钥匙,一看就是要出门。
周岩理都不用想,江繁这是又想出去浪了。
“你要出去?”
江繁答得骚气:“夜深了,出去浪一浪。”
周岩理眼神儿暗了暗:“跟谁?”
“子真攒了局,还有旭尧他们,你都见过,我来跟你说一声,晚上不用等我了。”
周岩理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都这个点儿了,这么晚还要出去?”
晚上八点这个时间对于江繁来说一点儿都不算晚,夜里才是这个城市最真实的一面,卸下伪装,暗夜里才是肆意的。
“夜生活才刚开始呢,”江繁打了个响指,“时间正好。”
程旭尧在群里@江繁,让他快点儿过去,别磨蹭,又给江繁私发了一条语音。
江繁也不避人,直接点开语音外放。
“繁哥,抓点儿紧,我跟你说,今晚来了几个小明星,屁股都挺翘,有你喜欢的那一款。”
周岩理眼刀子甩在江繁手机屏幕上,江繁刚想打字回条信息,就听周岩理慢声慢语嘱咐他。
“时间也不早了,跟朋友玩儿别喝太多酒。”
江繁不在意地说:“没事儿,晚上如果太晚,我就直接在外面住,不回来了。”
周岩理暗暗深吸一口气:“……好,路上慢点儿开车。”
江繁抬手摆了摆,转身就要往外走,边走边应:“我知道,我先走了,你忙着,晚安。”
江繁刚迈了两步,身后的声音又轻轻传过来:“我自己在家没事儿,你不用操心我,只是,我不像你,朋友那么多,我才回国,就连市内都还怎么好好看过呢。”
周岩理的声音低落,很像磨损的琴弦,尾调是往下压的。
江繁腿迈不动了,兄弟这话听着有点儿不太对劲。
江繁一回头,正瞅见了周岩理眼里三分落寞三分孤独三分无奈还有一分是他也看不懂的情绪。
只是在周岩理对望过来时,他眼里的情绪很快敛了个干干净净,变成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呆愣,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在朋友面前这么说话,展露自己不合时宜又破坏气氛的情绪。
周岩理调整好面部表情,努力冲江繁笑了下,说了句“晚上玩儿得开心点。”
好兄弟的情绪很不对,江繁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来,他怎么能为了玩乐就一走了之?
“你忙不忙?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人多还热闹。”
“我就不去了,灵感来了,还想再画一会儿。”
周岩理见江繁站在那不动,站起来绕过椅子走到江繁身边,作势要推江繁出门,催他赶紧去玩儿,别耽误了跟兄弟的聚会,又强调了一遍。
“你真的不用在意我,我没什么的。”
江繁身体跟着头一起掉了回来,抬起胳膊揽着周岩理肩膀晃了晃:“说的啥话,不当我是兄弟。”
江繁动作幅度一大,袖子直接滑到胳膊肘那,光裸的手臂直接贴着周岩理后颈皮肤,一凉一热。
江繁领口也斜了,半遮半掩,黑丝衬衫上的暗纹在灯光下流转,像是银河下落。
“真没法跟我去?”
周岩理犹豫了下,还是坚持:“真去不了,我习惯及时记录灵感。”
“那……”江繁捏着手机想了想,快速做了决定,“那我也不去了。”
“别啊,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聚会。”
“这有什么,就是一场聚会而已。”
郁子真打来电话,江繁直接开了外放,当着周岩理面接的:“我今晚突然有事儿,不去了。”
“小明星,翘臀0?你确定真不来?”
“不去不去,家里真有事儿。”
“这不像你啊。”
“我是什么样儿?”
“这种能浪的场合,还能少得了你江二公子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江繁又晃了晃周岩理肩膀,开着玩笑,“以前我是浪子,现在我可是已婚人士,该有的自觉性应该要有。”
电话一挂,江繁也没回房,挨着周岩理坐在他身边,胳膊肘撑在书桌上看周岩理画画。
周岩理手里的笔刷刷几下,雪白的画纸上多了个后背长了翅膀的缩小版江繁。
江繁笑着点了点画里的翅膀:“我小时候做梦梦到过自己后背长了翅膀,能飞到云端,别看我现在天天花天酒地,其实我小时候也是有梦想的。”
周岩理来了兴趣,认真问他:“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江繁眼神儿悠远:“我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后来呢?”
江繁有些遗憾,“哎”了声:“国家管控很严,不让带管制刀具。”
江繁说完,俩人脸对脸傻乐了半天。
江繁看周岩理笑了,趁机开导他:“怎么样,现在情绪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陪着我。”
“谢什么,也怪我,你刚回国,又忙着跟我协议结婚,哪有时间交朋友,明天周末,我带你出去逛逛。”
周·茶艺大师·岩理适可而止,知道茶艺表演不能太过,主动岔开话题:“对了,今晚是什么局?”
“子真跟他对象天天分分合合,这回和好,是和好局。”
周岩理一脸迷茫:“感情的事真复杂。”
“是啊,”江繁往后一仰,也很迷茫,“感情这个东西,真难琢磨,有时候就像内裤前面的蝴蝶结一样,莫名其妙。”
周岩理关注点立马歪了,顺着江繁腰线看:“你内裤前面有蝴蝶结?”
他想看。
“我就打个比喻,我内裤前面没蝴蝶结。”
周岩理:“这个可以有。”
江繁:“这个真没有。”
周岩理心说,以后可以有。
一夜秋雨温度骤降,早上的风又尖又凉,还夹着雨丝。
江繁早上出门没看天气,就穿了件薄衬衫,下车后被风一吹冷得一哆嗦。
昨晚周岩理说回国后还没好好看看这座从小长到大的城市,江繁连夜做了行程安排,早上都没赖床,想着带周岩理出来逛逛,把他俩小时候爱去的地方都转转。
周岩理看着江繁缩了下脖子,他一手握伞,往江繁头顶倾了倾,一手脱了身上的外套,直接披在江繁身上。
“今天冷,你穿我的外套吧,别着凉了。”
江繁推了下:“你不冷吗?”
周岩理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里面这件也挺厚的。”
江繁没再推,手臂直接伸进还带着温度的外套袖子里,紧了紧衣领。
衣服上都是周岩理身上的干净清爽的味道,在冰凉潮湿的雨天里显得格外得好闻,江繁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你用的什么洗衣液?”
“就是我们家里洗衣房的洗衣液。”
“是吗?”江繁捏起周岩理外套衣领,捂在鼻子上又仔细闻了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家里的洗衣液味道这么好闻。”
江繁总是在这么不经意间撩拨着周岩理敏感的神经,雨丝打在周岩理脸上,渗进皮肤里的却是一股能激荡出波纹的热意。
周岩理又往江繁身边靠了靠:“可能你以前没留意。”
周岩理体型比江繁大了一号,他的衣服穿在江繁身上很宽松,袖口垂下来能遮住江繁小半个手掌。
江繁抬抬手臂,挽了挽袖口:“小时候没想到你能长这么高。”
周岩理看了眼江繁发顶:“我们现在这样正好。”
江繁开始从根儿上找原因:“我爷奶爸妈都高,我哥也比我高几公分,可能是我小时候不爱喝牛奶的原因,早知道我就该听我妈的话。”
周岩理无声笑了:“你已经很高了。”
十几年过去了,这座城市变化太大,小时候他们常玩儿的地方都已经不在了,现在已经被高楼大厦覆盖。
江繁每走到一个地方,都给周岩理说说,这里原来有个小店,他俩上学每天都会路过,街口的商场原本是游乐场。
“变化真大。”周岩理并不是真的想看城市的变化,他只想多一点跟江繁相处的时间跟机会,所以走得很慢很慢。
“是啊,毕竟这么多年了。”
两个人走着走着到了他们以前的小学,江繁有亲哥,但在周岩理没出国前,他最爱黏着周岩理,以至于江峥小时候总爱吃周岩理的醋,跟周岩理一直不太对付。
江繁跟周岩理上的是同一所小学,两个人在门卫那做了登记,直接进了学校。
湿漉漉的操场上落了一地梧桐叶,两个穿着雨衣的清洁工正在打扫。
“以前你的教室在四楼,我的在一楼。”
“一放学我就在楼下等你,咱俩都是一起回家的。”
“有时候我看见你跟别人一起走,我还会生气。”
周岩理听着江繁说起他们小时候的事儿,以前的画面一点点从眼前闪过。
“这些你还记得?”
“记得啊,”江繁很得意,“我记性好着呢。”
周岩理瞟了江繁一眼,这句话他可不同意。
两个人午饭就在小学附近的小馆子里吃的,中午饭点儿人不少,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并排坐在一张小餐桌边,得挤着坐才挨得下,俩人腿总能撞到一起。
两人一碗面一碗粉,就着闹哄哄的背景,吃得热火朝天干干净净。
晚上才是重头戏,江繁带周岩理直接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Gay吧。
一楼已经没多少座位,他们挑了个靠角落的卡座,点了两瓶酒。
乐队正在舞台中央唱摇滚,音乐鼓点钻人耳膜。
十点整,江繁对着周岩理神秘兮兮说了一句“要开场了”,站起来拉着周岩理挤到舞台最前面,前排还多了不少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
酒吧里的氛围烧到了顶点,灯束像软鞭抽在人身上,抽得人群已经沸了。
就在周岩理纳闷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兴奋时,十几个化着浓妆的舞男陆陆续续激情入场。
舞男脚上穿着高跟鞋,上半身都是半透明的衬衫,脖子上一圈儿铆钉项链,束缚带从大腿缠到脚踝,有的舞男头上还戴着猫耳朵,屁股上挂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