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天赋!我爸妈已经是艺术家了,家里不缺我一个!我他妈是沈野!我就想活得不一样点,不行吗?”
见陆砚还想说什么,沈野彻底恼了。他猛地堵住陆砚的唇,这个吻不再是温柔的抚慰,而是带着惩罚和宣示主权的凶狠,霸道地撬开他的齿关,接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几乎缺氧。
分开时,沈野喘息着,盯着陆砚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语气又冲又狠,却字字砸在陆砚心上:
“他妈的,我父母都拦不住我,你也别想拦我!”
“我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跟你影不影响我没一点关系!这他妈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小爷我早就说过,我沈野,就是自由的!”
吼完,他似乎不解气,又狠狠亲了陆砚一下,然后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陆砚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冲击得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那些盘旋在他心头的阴霾、纠结、不舍和自以为是的“为你好”,在沈野这蛮横又真诚的宣告面前,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沈野不艺考,不是因为他陆砚,不是因为任何外部因素。仅仅是因为,他是沈野,他不想走那条被期待的路,他只想走自己的路。
而这个决定里,包含了一个让他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的信息——沈野的未来规划里,有他。并且,是坚定不移的。
巨大的释然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他不再挣扎,不再推开,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住沈野,主动寻找到那双唇,深深地、热烈地回吻过去。
这个吻,不再有绝望和克制,只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深刻的爱意和灵魂共鸣的颤栗。
两人在黑暗中不知吻了多久,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才气喘吁吁地分开,额头相抵,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沈野才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还难过吗?”
陆砚轻轻摇了摇头,将脸侧向一边盯着敞开的教室门,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一丝几不可闻的哽咽:
“不难过了。”
黑暗中,沈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灿烂的笑容。他摸索着找到陆砚的眼镜,重新为他戴上,然后牵起他的手。
“走吧,回家。”
心结已解,前路明朗。两只手紧紧相握,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第62章 断眉的来历
两个人从学校离开,牵着手回到了陆家。两个人卸下书包写了套卷子,之后就打算早早休息,沈野觉得陆砚这几天睡得不好,还逼着陆砚放下他那宝贵的书,洗澡睡觉。
只剩下床头那盏暖黄色的阅读灯,洒下一片柔和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些许清冷。
两人一前一后洗完澡,身上带着相同沐浴露的清爽气息。沈野只穿了条宽松的睡裤,赤着上身,肌理分明的薄肌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那些曾经在球场上引人尖叫的线条,此刻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慵懒而性感。
陆砚规规矩矩地穿着棉质睡衣,扣子依旧扣到锁骨上方,只是没戴眼镜,平日里被镜片遮掩的眉眼彻底显露出来,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沈野看着坐在床沿的陆砚,眼珠转了转,几步走过去,不等对方反应,就直接面对面跨坐到了他腿上,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陆砚身体明显僵了一瞬,手下意识地扶住了沈野的腰,触手是温热紧实的皮肤。他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对上沈野那双在暖光下显得格外亮晶晶、带着点耍赖和依赖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手臂微微收紧,将人更稳地圈在自己怀里,后背靠上了床头的软垫。
“硌不硌?”陆砚低声问,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沙哑。
“不硌,”沈野笑嘻嘻的,凑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比教室的破椅子舒服多了。” 他喜欢这种紧密无间的姿势,能清晰地感受到陆砚的心跳和体温,让他觉得无比安心和……拥有。
陆砚拿他没办法,只得由着他。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房间里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不久,沈野稍微退开一点,手指轻轻抚上陆砚的眉心,在那两道清晰的断痕上流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两道疤,但每次看,都觉得像是完美瓷器上两道惊心的裂痕,带着一种残缺的美感,也更让他想知道背后的故事。之前每次看到都想问陆砚怎么搞的,但是总是记得和他说开心的事情,忘记问。
“砚哥,”沈野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个……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不长眉毛了?”
他问得有些犹豫,怕触及陆砚什么不好的回忆。
陆砚感受到眉间轻柔的触碰,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他抬眼看向沈野,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在暖黄光线下,似乎也融化了些许冰层,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类似于回忆的情绪。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像是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吧。我抱着一盆爹地很喜欢的木门百合,是白瓷的花盆,很漂亮。”
他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穿越了时光。
“想在爹地回家前,把它放到他书房窗台上,给他个惊喜。跑得太急,在走廊地毯的边缘绊了一下。”
沈野的心随着他的叙述微微揪紧,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小的、一本正经的陆砚,抱着花盆,踉跄摔倒的画面。
“花盆摔碎了,我也趴在了地上。”陆砚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有一片碎瓷,崩起来,划到了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右边的断眉处。
“当时……没觉得多疼,可能就是懵了。”陆砚顿了顿,似乎在回想那种感觉,“自己爬起来,看到手上沾了血,也没哭。就觉得……把爹地的花摔坏了,很糟糕。”
沈野听到这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厉害。那么小的孩子,摔伤了第一反应不是哭闹,而是担心弄坏了父亲喜欢的东西?这是怎样一种过早的懂事和压抑?
“然后呢?”沈野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柔。
“然后,”陆砚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我就自己去找了医药箱。家里平时就我和妹妹,还有佣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觉得……很丢脸。”
“自己用棉签蘸了消毒水,随便擦了擦。血好像很快就止住了,就是留下一道口子。”陆砚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沈野却能想象出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独自处理伤口时的孤独和无助。
“后来,伤口结了痂,掉了。但是这个地方,”陆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断痕,“就不再长眉毛了。”
“爹地……是第一个发现的。”说到这里,陆砚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我,抱了很久。让我感觉到,他很难过,很心疼。”
沈野能想象出那位温柔的设计师爹地,发现儿子脸上留下了永久疤痕时的心痛和自责。他忍不住收紧了环住陆砚脖颈的手臂,将脸贴在他的颈侧,闷闷地说:“……肯定疼死了。你怎么那么能忍?”
陆砚感受着颈边传来的温热和沈野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心疼,心底某个地方有暖流流经。他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不记得有多疼了。只是后来,爹地每次看到我这里,眼神都会黯一下。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是他的疏忽。”
“这怎么能怪他?”沈野抬起头,皱着眉,语气有些急,“意外而已!要怪也得怪那破地毯!或者怪你自己跑太快!”
他看着陆砚平静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这道疤,不仅仅是一道物理痕迹,它可能也象征着陆砚性格里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过早的独立,过度的隐忍,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甚至将某些责任归咎于自己。
“陆砚,”沈野捧住他的脸,目光认真而专注,“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陆砚有些不解。
“疼了要说,难过了要讲,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要告诉我。”沈野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就像今天这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因为艺考的事情难受?我差点以为我哪儿做错了,惹你生气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后怕和一丝委屈:“你知不知道,看你那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心里跟猫抓似的?想逗你开心,又怕惹你更烦。”
陆砚看着沈野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倒影,还有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情意,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酸软一片。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情绪,原来真的会如此深刻地影响到另一个人。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这次不再是敷衍,而是一种承诺。他抬起手,覆上沈野捧着他脸的手背,指尖微凉。
“还有,”沈野得寸进尺,凑近他,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融,“这道疤,一点也不丑。特别酷,特有男人味。而且……”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里带上点坏笑:“这是独属于我的标记。以后谁看到,都知道你陆砚是我沈野的人,是有故事的。”
这蛮不讲理的宣告让陆砚有些哭笑不得,但心底却奇异地泛起一丝暖意和归属感。好像那道伴随他多年的、代表着某种缺失和隐忍的疤痕,在沈野这里,被赋予了全新的、带着占有和爱意的意义。
“歪理。”陆砚低声评价,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沈野捕捉到了他这个细微的表情,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绚烂无比。他忍不住凑上去,在那两道断眉上各自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带着珍视的吻。
“反正我喜欢。”沈野霸道地总结,然后又把脑袋搁回陆砚的肩膀,像只找到了舒适窝点的大型犬,满足地蹭了蹭,“以后你的所有事,开心的,不开心的,过去的,未来的,我都要知道。”
陆砚感受着怀里的重量和温度,听着耳边近乎耍赖却又无比真诚的话语,一直紧绷的肩线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轻轻“嗯”了一声,收紧了环在沈野腰上的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暖灯朦胧。两人就这么依偎着,不需要更多的言语,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那些曾经的孤独、隐忍和不确定,似乎都在这个夜晚,被这个炽热而直白的少年,一点点地熨贴、填满。
喜欢上你是我的幸运。
第63章 十一月的苦涩
十一月的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刮过校园,带走了最后一丝秋日的温存。与之相应的是高二教学楼里弥漫的无形硝烟——一月的联考,以及寒假前的期末考。
课程进度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数学老师一天讲完一章函数与导数的综合应用,物理试卷上开始频繁出现电磁感应与动量守恒的复杂结合,英语阅读理解的篇幅和词汇量直逼高考真题。老师们挂在嘴边的“时间不等人”、“高三就在眼前”,像紧箍咒一样,催逼着每一个人。
课间十分钟变得名存实亡。除了必须的接水和去卫生间,大部分学生都像被钉在了座位上,脑袋深埋在堆积如山的卷子和练习册里。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风油精和纸张油墨混合的奇特气味,间或夹杂着因困倦而忍不住的哈欠,以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汇成一曲高压下的奋斗交响乐。
就连一向以随性著称的沈野,也被这股洪流裹挟着,收敛了几分外放的张扬。他那头狼尾短发似乎都没那么有精神了,校服外套虽然依旧不好好穿着,但至少是搭在椅背上,而不是随意扔在地上。他面前摊开的是一张画满了受力分析的物理卷子,眉头紧锁,左手无意识地转着笔。
“不对,”旁边传来陆砚平静无波的声音,他甚至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流连在自己那份几乎满分的数学卷上,只是用笔尖轻轻点了点沈野草稿纸上的某处,“这里,洛伦兹力方向判断错了,用左手定则,不是右手。”
沈野愣了一下,依言重新比划,恍然大悟:“靠,还真是!”他侧头看向陆砚,对方那副冰山模样,细框眼镜下的眼神专注而清明,仿佛周围这兵荒马乱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沈野心底那点因为题目受阻的烦躁奇异地平复了些,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陆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晚上……”
“晚上图书馆,把这套化学卷子的错题整理了。”陆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同时将另一张划满了红圈的卷子推到他面前,“你的氧化还原反应,配平毫无章法。”
沈野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化学卷,垮下脸,哀嚎一声,脑袋磕在桌面上:“陆砚,你是魔鬼吗?”
陆砚终于从卷子上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丁点:“这里不解决以后会更难解决。”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沈野。他撇撇嘴,认命地拿起化学卷,嘟囔道:“知道了,陆老师。”
这样的对话,在这争分夺秒的十一月,成了两人之间的常态。曾经的暧昧拉扯,亲昵互动,在巨大的学业压力下,悄然转化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陪伴与支撑。沈野依旧会趁人不注意,用指尖悄悄勾一下陆砚的手腕,或者在他耳边快速说一句“加油”;陆砚也依旧会在沈野抓耳挠腮时,用最简洁精准的语言点破关键,偶尔,会把他水杯里凉掉的水换成温热的。
“沈野,你上来讲一下这道题。”
数学老师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点名意味。
黑板上是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与导数结合的压轴题,线条交错,字母密布,足以让大多数学生望而生畏。而沈野,刚刚在底下用了一种非常规的、极其巧妙的构造辅助函数的方法,简洁地得出了答案,被眼尖的老师瞥见了他的草稿纸。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沈野身上。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站起身,单手插兜,晃悠着走上了讲台。
他拿起粉笔,没有立刻写步骤,而是先扫视了一下全班,目光在陆砚那里短暂停留了一瞬,看到对方微微颔首,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咳,这道题嘛,”他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常规思路设点代入也行,就是计算量大了点,容易算到怀疑人生。”
他转过身,粉笔在黑板上利落地划下线条。他没有按部就班地书写标准流程,而是用简洁的语言,配合着清晰的图示,讲解他如何想到构建那个关键函数,如何利用函数的性质简化计算。
“看这里,这样一代换,这个烦人的根号就消失了……”他讲得投入时,会下意识地用粉笔头轻轻敲击黑板,眼神锐利,那种平时隐藏起来的、属于顶级Alpha的自信与掌控力,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陆砚在台下安静地看着。他看着沈野站在光亮的黑板前,身形挺拔,思路清晰,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与平时黏在自己身边插科打诨的模样判若两人。欣赏与自豪的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知道沈野聪明,尤其是在理科方面,有着近乎直觉的天赋,但此刻看到他如此游刃有余地站在讲台上,成为全场的焦点,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他家小狐狸真厉害。
沈野讲完,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再次扫过陆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表扬的意味。
数学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思路非常巧妙!大家都看懂了吗?沈野同学的方法值得我们学习,做题不能死板,要灵活运用知识……”
下课铃响,老师刚宣布下课,沈野就几步窜回座位,凑到陆砚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
陆砚正在整理笔记,头也没抬,语气平淡:“讲得还可以。”
“就只是‘还可以’?”沈野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陆砚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期待的脸,叹了口气,才低声补充了一句:“方法很精彩。”
沈野瞬间笑开了,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当然!”
然而,学习的节奏并不会因为这点小插曲而放缓。下午的物理课,又是一场硬仗。
“陆砚,你来回答一下,在这个复合场中,带电粒子的运动轨迹和周期如何分析?”
这次换物理老师点了陆砚的名。这道题涉及匀速圆周运动与直线运动的合成,情境复杂,是本节难点。
陆砚应声而起,站姿依旧如松柏般挺直。他没有拿任何草稿,目光平静地看向黑板上的图示,清冷的声音在教室里流淌开来,条分缕析,逻辑严密。从受力分析到运动分解,从公式推导到最终结论,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无比,仿佛答案早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讲题时,沈野就支着下巴,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看他微动的喉结,看他偶尔推一下眼镜的修长手指,看他冷静专注的侧脸。沈野觉得,陆砚讲题时的样子,比那些晦涩的物理公式更有吸引力。那种绝对的理性与掌控力,对他而言,是另一种形式的性感。
他家砚哥太帅了!
陆砚讲完,老师赞许地让他坐下。沈野立刻在桌子底下,递过去一张小纸条,上面画着一个简笔画的小人,头顶戴着博士帽,旁边写着:
【陆老师,帅呆了!】
陆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笔袋,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红晕。
放学铃声在压抑了一天后终于响起,但对于重点班的学生来说,这往往并不意味着解放。很多人选择留在教室继续自习,或者奔赴各个补习班。
陆砚和沈野默契地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走出了依旧喧闹的教学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依次亮起,在寒风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去图书馆吗?”陆砚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野看着他眼底下淡淡的青色,心里一软,摇了摇头。
陆砚疑惑地看向他。
沈野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牵着他的手走向另外的路:“带你去个地方,换换脑子。再学下去,CPU要烧了。”
陆砚本想拒绝,但看着沈野坚定的眼神,以及自己确实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最终还是默许了。他任由沈野牵着他,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向与回家相反的方向。
沈野带他去的地方,是学校后街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店面不大,装修温馨,暖黄色的灯光和空气中弥漫的甜香,与学校里冰冷紧张的氛围截然不同。
沈野点了两份麻糍和一杯热牛奶,推到陆砚面前。
“吃点甜的,补充能量。”沈野自己咬了一口黏糊的麻糍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天天啃那些公式定理,人都要变成机器人了。”
陆砚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甜品,又看看对面吃得毫无形象的沈野,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了下来。他拿起勺子,小口地尝了一下,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来一丝满足。
“你怎么知道这里?”陆砚问。
“下午溜出来买咖啡的时候发现的。”沈野含糊地说,又补充道,“放心,就十分钟。”
两人安静地吃着甜品,偶尔交谈几句,内容不再是令人头疼的题目,而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窗外的寒风依旧,但在这个小小的、温暖的角落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吃完甜品,两个人又说说笑笑回陆家。
十一月的方程式很复杂,学业的重压如同难以化简的算式。但似乎,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再繁杂的题也会迎刃而解。
第64章 陆砚要唱歌?
十一月的寒风与堆积如山的试卷仿佛还在昨日,日历却已悄然翻到了十二月末尾。期末的压力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个高三学生心头,而一年一度的元旦联欢晚会,就成了这片灰色天空下唯一一道亮眼的、让人翘首以盼的彩虹。
对于A班这群即将面临人生大考的学子来说,这或许是高中时代最后一个可以尽情放松、展现自我的舞台了。
班会课上,文艺委员站在讲台上,声音带着难掩的兴奋:“同学们!元旦联欢会下周五晚上举行,我们班至少要出一个节目,大家有什么想法或者才艺,踊跃报名啊!”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有人提议合唱,有人说小品,还有几个女生小声商量着要不要跳个女团舞。
坐在后排的沈野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陆砚,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砚哥,听到没?晚会!怎么样,咱俩也整个节目?”
陆砚正低头看着学生会刚发下来的晚会流程安排,闻言头也没抬,声音平淡无波:“没空。学生会事情多,要负责协调和后台。”
“别啊!”沈野立刻垮了脸,凑近他,几乎要贴到他耳朵上,“一年就这一次!你看周骏那小子,肯定要拉着徐语萌上去唱情歌,肉麻死了!咱俩不得来个更炸的?”
这时,文艺委员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了陆砚身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班长……学生会那边有没有什么指示?或者……你个人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哪怕不是表演,给点建议也行?”
陆砚这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学生会已经初步审核了各班的节目单,我们班的节目尽快确定报上来。我个人……不擅长这些。”
他这话说得干脆,符合他一贯的形象。大家都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班长嘛,当然是坐镇后方,运筹帷幄,怎么能跟他们在台上“蹦蹦跳跳”呢?
然而,沈野却不死心。他知道陆砚不喜欢太吵闹、太活跃的场合,让他去跳街舞或者演小品确实强人所难。但就这么放弃,可不是他沈野的风格。
接下来的几天,沈野开启了“死缠烂打”模式。
“砚哥,就唱首歌?不用蹦不用跳,就站着唱,行不行?”
“你看你声音那么好听,念稿子都那么苏,唱歌肯定迷死一片!”
“就当是为了班级荣誉嘛!你可是班长,要起带头作用!”
“求你了砚哥~就一首!我陪你一起!我……我上去给你伴舞?呃,好像不太搭……那我给你弹吉他?……算了,我也不会。”
陆砚被他磨得不行,从最初的断然拒绝,到后来的沉默以对,再到最后,看着沈野那双充满期待、甚至带着点可怜巴巴意味的眼睛,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心软。
这天放学,两人走在回陆砚家的路上,沈野还在絮絮叨叨地劝说。陆砚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夕阳的余晖将他清冷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