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鞘by他山之猹

作者:他山之猹  录入:11-10

待那距离终于缩短成肌肤贴着肌肤了,他又牵过江封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身上。
江封也不动,就只放松了身体,顺着他闹,感觉他安静下来,便又笑着问道:“满意了?”
唐珩支吾了一声,没有开口回答。他躺了一会儿,又将脑袋凑近江封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鼻息间都是属于向导的清冽气味。
他枕在他的颈侧,喊道:“江封。”
“我在。”
“没什么,只是想喊喊你。”
“嗯。”
顿了一顿,唐珩又道;“江封,我喜欢你。”
“我知道。”
“那你呢?”
江封没有说话,只是借着相拥的姿势低下头去,对上那双盛着希冀笑意的眼里,然后,他轻轻地在唐珩嘴角烙下干净的一个吻。
于是,唐珩便也知道答案了。

唐珩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人了,他斜侧着躺着,怀里只拥着一捧气味浅淡的向导信息素,细微的器物磕碰声从客厅传了过来,极轻,又轻了一些。
唐珩全身懒洋洋的,也乐得在这一片向导为他营造出来的舒适中多躺了一会儿,直到属于清晨的那份燥热稍稍下去了些,而心跳声却愈发得响了,这才伸了一个懒腰,翻身起床。
落地的第一步,他险些崴了脚。
不是因为下肢虚浮无力,只是某处的异样感太过强烈,被迈步时的动作牵扯到,昨晚的记忆重现,蓦地就漾起一丝食髓知味的感觉来。
“……”
等唐珩洗漱完离开卧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江封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他便走了上去,从身后保住了江封。
咖啡杯中原本平稳的液面出现了少许波纹。
唐珩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东西,调侃道:“怎么不吃营养剂了?”
江封偏过头来看他,“你想吃吗?”
两人的身量相当,便就着这个姿势自然而然地接吻。马克杯放到桌面上,磕碰出小小的一声,却又在交缠的呼吸中几近于无。唇与唇的相贴,唐珩一开始没有觉得异样,他察觉到江封在自己感官上做了什么小手脚,但对此并不介意,甚至怀抱了那么些的好奇。
那软热的舌抵开了他的唇,又不深吻,只一点点地弄着,而当牙膏的清新味道被取代,带了少许涩与苦的咖啡浓香随着那舌的搅弄一层层地铺满口腔,唐珩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味觉、嗅觉与知觉被完全占据,却入侵得并不霸道凶狠,教人像是泡进了一汪盛满着咖啡的热池,连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分开来时,唐珩果然在江封眼中看见了笑意。
江封问他:“咖啡的味道怎么样?”
灌满感知的厚重味道褪去,连呼吸的空气似乎都觉得寡淡起来
“……还行吧。”说罢,唐珩又收紧了手臂,就着拥抱的姿势用下腹撞了一撞江封,“不过,还是你的味道好一些。”
江封眸色深了少许,“我不介意为你再推掉一场会议。”
唐珩本来就只是不甘示弱地逞一时嘴快,听到这话,赶紧撒开了手。他咽了一口唾沫,又清了清嗓子,作一本正经道:“别,你的工作重要。”
说完,他也不去看那双眼睛的笑意是又增了还是减了,兀自舀起餐盘中的三明治,开始心无旁骛地享用早餐。
见此,江封也不再逗他。
二人安静地吃过早餐,一时无话也不觉得尴尬。临到出门了,江封又道:“那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份资料,等一下记得看。”
“什么东西?”
“一份计划表。”
昨天填好的表格应该是已经被江封收好了,那里现在放着的是一个小型储存器。数据加载的时间稍有些长,唐珩没有料到这份文件会有这么大,便不禁诧异地朝江封递去一个眼神。
江封道:“那次和你提起过的,关于身体训练的事情。”
哦,黑暗哨兵。
唐珩费劲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从记忆角落里想起了那次与江封的谈话。
“我还以为光吃药就行了呢。”唐珩随口打趣道,说着,在屏幕上划拉翻阅起来。
这一份文件很大,除了最开始的几页是江封所说的计划表之外,后面还跟着冗长的历史资料归纳和阐释解析,唐珩捡了几个小问题问了,江封都一一回答,听得出对这份文件非常熟稔。
唐珩大致浏览了几眼便没兴趣继续读下去,索性又倒回一开始的计划表上。
那是一份稍微严格一些的体能训练。唐珩衡量一番,感觉以现在自己的状态做上去可能会有些吃力,但又恰好是能接受的份量,本质上来说,与他以前接受过的训练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唯一奇怪的,是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下午出现的一截空白时段,最近的就在两天之后。
唐珩问道:“怎么,每七天还给放个大假休息一次的吗?”
“这一块的内容还没有最终确定,暂定为五感训练,我会亲自帮你。”
唐珩摆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惊叹道:“我待遇这么好的吗?”
说着,他又往后数了一下,这样的空余频率一直持续到第二年,得有十几次了。
这一次,江封回答的间隔稍微有些长,唐珩等了许久,才得到江封“嗯”的一声回应。
向导的情绪不太对劲。
唐珩停下了翻阅的动作。他没有抬眼看向江封,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中那些拥挤的文字上。连结中情绪的传递是双向的,而哨兵对此迟钝也好、忽视也罢,却并不是全然的无所知。
“江封。”唐珩喊了他一声,顿了一顿,又终于朝他的方向望了过去。
向导就静静地站在玄关处,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头,他手中提着一个公文包,里面应该放着一些十分要紧的机密文件,与自己昨晚填好的那份表格放在一处。
唐珩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江封的身子怔了一怔,很轻微,但这已经足以被一直注视着他的哨兵察觉。
他有事情在瞒着我,唐珩对自己道,但会是什么呢?
唐珩找不答案。
十秒空白的僵持之后,他忽然长出了一口气。唐珩他走到桌边,端起桌上放着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大口——自从分化成为哨兵之后,他就不常喝这种味道厚重的东西了,而这一杯,是他刚才突发奇想让江封给自己泡的。
浓香浸透味蕾,怪异的苦味却是使唐珩不禁皱了皱眉。这与江封刚才喂自己的那一口比起来,味道差远了。
好不容易把那一口咖啡咽下之后,他把杯子放了下来。
“算了,没有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向导可以把事情处理好的,唐珩想道。
他相信他。
训练的地点位于江封曾经带唐珩去过的那间独立训练室,依旧是在塔区的范围之内。
到达目的地时,唐珩好奇地问道:“你就不怕这件事情被人发现吗?”
江封给他的储存器中的资料,即便是觉得再无聊枯燥,唐珩最后也还是硬着头皮看完了,而看到后来,他越看越觉得心惊——这其中不仅包括了各地一些与黑暗哨兵相关的偶发□□件集合,对有名的几位黑暗哨兵也有着堪称详实的资料记载,可在那流畅得几乎毫无瑕疵的时间线中,偏偏又多出了二十二年的空白。
这不应该。
唐珩对那一段时间的历史是有一定了解的——上一任黑暗哨兵就死于“灰鸽”手中。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军区内部是对‘黑暗哨兵’讳莫如深的吧?”
对此,江封不置可否:“这只是一次针对个人的体能训练,就算有人存心来查,也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行吧。”唐珩大大咧咧地搂过江封肩膀,又紧了一紧手上的力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听你的。”
等他们进入那栋训练室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有一位哨兵在等着了——相近的身量,相似的体格,就连量子兽都是一只漂亮的花豹。
即便能感知到对方早已有了结合的向导,但同性相斥的天性还是使唐珩不禁戒备起来。注意到了唐珩紧盯着的目光,那个哨兵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向江封点头示意。
唐珩朝江封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这是做什么?”
“他叫丁丙。”江封介绍道,“你接下来的训练会由他主要负责。”
“那你呢?”
“日程的安排不允许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简单的介绍交代结束之后,江封便因为公事提前离开。唐珩后续没怎么和江封提起过这名教练,江封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两人在自己离开后的五分钟内就打了一架。
那一架经过与结果无需多提。
只是光看唐珩似乎对接下来都由这名教练“指导”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就连向来不可一世的崽子都安分下来的模样,便已经可见一斑。
计划表中,第一天的安排并不太紧,是以唐珩还有那么一些时间与精力空余——
他要去赴一场几日前就已经预定好的约。
那人是由熊俊引线搭桥联系上的,一名小有名气的情报贩子,知道他的人都尊称一声“舒先生”。
但唐珩以前从没有关心过这方面的事情——其余的一切有熊俊打理,他只需要在熊俊给出的任务中作选择——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人。
而唐珩第一时间的关注点却放在了其他地方。
“‘舒先生’?他姓舒?”
“是。”熊俊显然知道唐珩想到了什么,径直道,“只是巧合。我和这人打过交道,他不是‘院长’。”
“……我也只是随口问一问。”
应完这句话,唐珩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他想了想,又问:“那他怎么会愿意主动告诉我关于秦宏的消息?”
熊俊道:“应该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想到这里,唐珩顿时就被气笑了,“让他滚!别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熊俊没有接这句话,只把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发给了唐珩,“约我没有替你应下,最后是选择去还是不去,你自己决定。”
唐珩最近的确有在收集关于秦宏的消息,可除去熊俊相关的信息来源之外,他能收集到的东西少得可怜;而在那日放了话之后,唐珩却也是不愿意再在这方面向熊俊求助的。
唐珩和熊俊的对话素来缺少寒暄,就连闲话家常都少见,此时这个话题过去,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大片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熊俊又道:“最近这一块不太太平,你自己也多注意安全。过几天我有事情需要处理,会离开这边一段时间,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苏婷——下个月月初,他们学校会有一场公益性活动,到时候,人多眼杂的……”
“我劝过她不要去,可是她不听。”
明明是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像是有些委屈。
最终,唐珩还是赴了约。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由于坐落于塔区之外,这家私人会所对感官的照顾并不周全,大堂装修得富丽堂皇,可那琉璃灯耀眼刺目,香氛的气味甜得发腻,就连背景中流动的钢琴曲都隐隐有些聒耳。
当然,这一切对于普通人而言不存在半点难以接受的地方。
唐珩的眉皱了一路,直到引路的侍者为他推开了门。
与外面的浓墨重彩相比,室内的素雅着实让唐珩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想起这次要会面的那人,顿时又轻松不起来了。
转过拐角,他轻而易举地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舒先生?”
“是我。”
应声的,那人抬起了头。
在看清楚对方长相的那一刹那,唐珩心头悬着许久的那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即便唐珩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记不清院长的模样,还是能确定这张面孔与记忆中院长的模样完全不同,而且要年轻许多。
这位“舒先生”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西装,说不上庄重,也看不出随意,他的坐姿将腰挺得笔直,端端正正的,此时向唐珩看了过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一副矜傲自持的模样。
他是一名普通人。
那就更不可能是院长了。
唐珩这么想着,径直忽视了这人给自己的那种怪异感觉。他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在舒先生的正对面坐下,之前小心翼翼收敛起的气势也不再顾忌地随意放开。
唐珩朝舒先生扬了扬下巴,“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话音刚落,唐珩的眼神又忽地一凛。他看向摆在桌案上的那套茶具,更准确地说,那道视线落在茶碗底部。
电器运转的声音嗞嗞响着,纵使非常轻微,在这个时候也无论如何教人不能忽视。
舒先生对哨兵的敏锐听觉并不意外,此时也不打算掩饰。他顺着唐珩的视线,坦然地将那一只空了的茶碗拾起,翻转,朝向唐珩——那里安置着一枚小巧的收音器,不过指甲盖大小,电源红灯正一闪一闪,标示着正在运作。
舒先生解释道:“个人的一点小习惯,您应该不介意吧?”
“介意。”唐珩面无表情道,“把它关了我们再谈。”
完全没有料到哨兵的拒绝来得如此直白干脆,舒先生的动作顿了一瞬,然后又恢复如常。他将那枚收音器摘了下来,关闭电源,放在桌面的正中央。
唐珩却伸手把它拿了过来,二指一捏,直接将其变作一撮废物,再重新放回了原位。
“我会赔你一个新的。”唐珩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舒先生往那一枚收音器上投去一眼,此后就再也没有朝它看过,只是在唐珩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将茶碗斟满,又推了一杯送到唐珩面前,这才开口道:“熊先生应该与您简要说过我的来意。我愿意向您提供一部分‘秦宏’的资料。”
“可以,你报个价。”
舒先生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我不要酬金,只想与您做一笔交易。”
唐珩不接话,沉默着等待下文。
“资料在这里,您看过之后,我们再谈。”
说着,舒先生又向唐珩递去一个储存器,就放在桌子上那一团已经作废了的收音器旁边,“里面有保密程序,一旦检测到拷贝行为,整个文件会被自动销毁。”
唐珩看着那个储存器,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平心而论,他与秦宏不存在直接的利害关系,而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查也只是源于那一日这人与江封的会面——他不傻,以江封最初的反应和圣所那时采取的行动来看,实情绝对不会仅仅是江封说的那么简单。
唐珩还记得江封看完自己记忆之后的反应。向导的情绪借由精神连结的共感徐徐传来,却与唐珩以为的如释重负丝毫不同,甚至就连这时再次回忆,唐珩仍觉得心脏像是被揪起了那般。
短暂的停顿之后,唐珩有了决定。他抬眼看向舒先生,确认道:“我要知道秦宏八月份至今的所有行迹。”
舒先生只摊开手掌,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珩将那个储存器拿了起来,在打开之前,动作一顿,又问:“你就不怕我看完之后赖账,不跟你做‘交易’?”
舒先生道:“那么,我们只好采取一些手段,自己收集了。”
唐珩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的人称用了复数,但到底是存心的暗示还是无意的口误,就不得而知了。
唐珩抿紧了唇,放在启动键上的手指悬停了五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这份资料的排版十分整齐,应该是有人专门处理过的,摆在最开始的基本资料算不上特别详尽,但是对于了解一个人已经足够。
让唐珩震惊的是接下来的内容——那长达近十页的生平经历。
“秦宏”不是他的本名。那人在十六岁时分化成了向导,但并不完全,在那之后四年中能力逐渐消退乃至最终消失,可他不愿意承认现状,甚至依旧享有着在册向导才能拥有的福利——主要是每年都会发放的一笔数量可观的福利金。这件事情最后被发现,判了九个月的牢,而出来之后,他就已经是“秦宏”了——明面上的独立记者,实际上是反塔组织中的活跃分子,甚至于在那些人中间小有名气。
后半部分的的资料详尽到不可思议,说是直接照抄了秦宏本人的日程本都不为过,而在他频繁地与众多人的会面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唐珩的全部注意。
看到这里,唐珩不自觉地握紧了拿着储存器的手。
最近这三年,江封与秦宏有过五次会面,最近的一次就在几天之前。
唐珩记得这个日期。他不可能忘记的。那是他刚刚和向导表白完之后。
是在回塔区的路上遇见的?巧合吗?
唐珩皱紧了眉,面沉如水,脑子里却乱成一团,视线转动间,他瞥见一直看着自己的舒先生,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唐珩收起了投影出的屏幕,将储存器握在手心,“我怎么知道你这份资料会不会是你凭空捏造的?”
舒先生道:“您可以用任何你想得到的方式验证。”
唐珩又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舒先生没有接话,但看着他的表情,唐珩便也知道了。再一次被逼迫着按着对方步调走的感觉让唐珩烦躁极了,他当即就拉下了脸。
盛怒之下的哨兵是可怕的,饶是舒先生表现得再淡定,见此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而下一秒,那股逼人的气势忽地又散了。
唐珩以手作梳大力压擦过头皮。他看着手中的储存器,深吸一口气,然后倏地抬起了头,用一种锐利得慑人的目光看向舒先生,说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舒先生稍稍调整了坐姿,由原先的小幅度偏侧转成完全地直面唐珩坐着,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瓷器被重新放回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很轻,但在此时静谧的室内突兀非常。
“您对黑暗哨兵的事情知道多少?”舒先生道,“或者更直接地说,军部的黑暗哨兵培养计划,是否有向您投出过橄榄枝?”
唐珩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江封给自己看的那份文件,而当时为了方便起见,他甚至截取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就放在此时手上戴着的那只终端中。
他不知道这个舒先生知道多少,却难以避免地再次绷紧了神经。
唐珩接道:“没有。我不知道这件事。”
“熊先生不曾向您说起过上一任黑暗哨兵的事情吗?”
“说过。”不等舒先生抛出下一段问句,唐珩又语气生硬地补充道,“如果只是指那种程度,整个灰鸽里没有人不知道。”

舒先生道:“您应该也知道,关于黑暗哨兵的成因,虽然现在还没有定论,但可以肯定,这与哨兵的基因有关。军部培养计划的名单就是依靠这种标准遴选的。”
唐珩没有听说过这种论调,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听懂了舒先生话中的意思——他是符合“标准”的。
那么,江封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所以才从见面伊始就对自己能成为黑暗哨兵那么笃定?他最开始的动机,是不是想抢先于军部的其他人开始这个培养计划?……
无数的念头在唐珩的脑内飞速旋转,他迫切地想从舒先生口中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可对方却在这个时候站起了身。
“先到这里吧。”舒先生朝唐珩伸出了手,“如果以后您知道了更多这方面的消息,希望您能尽快联系我。”
与其说是一场信息的交易,这更像是舒先生单方面的情报供给。事后,唐珩把整段谈话认真地回忆了几遍,却也想不出自己到底给出了什么有效的消息。
晚些时候,唐珩与熊俊提起了这一次的赴约,他略去了其中的细节,熊俊也没有多问,只是在看出了唐珩的疑惑之后,告诉唐珩舒先生向自己索要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酬金。
于是,即便再是疑惑,唐珩也只能将舒先生与自己这次会面的目的,定义为一场单纯的信息售卖。
目送唐珩离开之后,舒先生又在位置上静坐了好一会儿。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而直到水汽散尽、茶液温凉,他也没有再喝一口。
半响之后,舒先生拿起刚才出示给唐珩看过的那个储存器,走向房间身处,敲响了另一个隔间的门。
“进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坐着一个男人,穿着与他相似的浅色西装,就连身型也有那么几分相似,却教人一眼便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差别。那人坐得笔挺,正在阅读一本摊在腿间的纸质书,但无需抬头,举手投足间已经自成一番气韵风雅。
“先生。”
“舒先生”对着那人颔首道。
“小桁走了?”
“嗯。”
“事情都告诉他了吗?”
“都说了。”
书页被轻轻合上,发出细微的“嘭”的一声,像是在水中碎裂了一枚小巧的气泡。
“告诉秦宏,最近这段时间收敛一些,还有,不要让我再发现他打小桁的注意。”
说着,那人抬起了头。
如果江封在场,一定轻易地就能认出这个人的身份。
他曾在唐珩的记忆中见过这张脸——
那个被少年的唐珩称作“院长”的男人。
“是,先生。”
在那之后,一连下了两日的暴雨。
雨水将滞留的暑气冲刷干净,连同行道树上的绿也一齐被带走。整座城市浸在这一片水汽朦胧之中,抵抗半日,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甘愿地显出几分萧索。
唐珩出门的时候,雨短暂地停了。
天还是灰蒙蒙的,大片大片的云像是撕碎又饱蘸了水分的棉絮,湿哒哒地积在天上,而等风吹了过来,唐珩这才意识到,天气突然转凉,他竟是觉得有些冷了。
他踩着点来到了训练室,没有看见丁丙,却是见到了江封。
唐珩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意外,“不是说下午才会过来吗?”
江封道:“有时间,就来了。”
“噢。”
听到这话,唐珩眼中的神色亮了一亮,又很快地暗了下去。他眨了眨眼,心中思绪来回转了几圈,终于还是没忍住加快几步,走到了江封身边。
“等了很久了吗?”
“我也刚到。”
“……嗯,我来的时候天是阴的,好像快要下雨了。”
见面时那一瞬间产生的小小尴尬在寒暄中消融。江封发现了唐珩的情绪不太对劲,但没有直接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打量着他的模样。
哨兵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睛下面一片明显的青黑,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昨晚应该是熬了夜,又或者没有休息好,江封心想道,应该只是这样了。
这么想着,江封收紧了放在口袋中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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