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要慢工的纪舒愿刚铲一行,就被身后的项长栋催促得不行,于是他拎起铁锹,继续保持方才的速度,将地里土豆全部刨出来,项长栋也跟着他在后面捡土豆。
猜测着土豆应当已经捡满一筐,纪舒愿转过头,恰好与坐在地上喘息着的项长栋对上眸光。
远远看着,还真以为项长栋出了什么事,他走过去的同时还叫喊着项祝,步子焦急地跨到他身侧蹲下来。
他正想着有何草药能治疗疲累,还未询问过,只见项祝走过来,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壶,拍了拍项长栋的肩膀:“爹,你要是太累了就先回去。”
项长栋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他接过纪舒递来的水壶,喝完后才有些缓过劲儿来,果然人不得不服老。
恢复神情后,纪舒愿这才看出不对劲来,他看向项长栋劝说着:“爹,您这是急过头了,下次这种干活的事儿还是交由我来。”
纪舒愿说完拍拍胸脯,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项祝听到后无奈摇头,这傻夫郎,方才的话是真没仔细听,他爹这模样都是他干活太麻利所致。
不过他说得也对,项长栋确实年纪不小了,变得急躁后很容易一口气上不来:“确实,爹,既然愿哥儿嫁到我们家里,自然都是一家人,旁人若是说,定是妒忌我们有如此能干一夫郎。”
“就是就是。”纪舒愿附和着,丝毫不避讳项祝对他的夸赞。
瞧着两人担忧的模样,项长栋确实也觉着方才是有些钻牛角尖了,他朝两人摆摆手,在项祝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身来:“罢了罢了,这活计确实还得交给你们年轻人,我这锄地锄得胳膊都有点酸了,我得先回去歇会儿。”
精神绷紧了好几个时辰,他总算松懈下来,将地里的土豆交由两人后,项长栋挪着步子往家里走去。
他背影佝偻,看上去属实要休憩一下。
“可就我们两人了,你要是累了也别撑着,坐下歇会儿,等我把地都锄过一遍后,就过来刨土豆,你就在后面捡就是。”项祝下意识将活计揽到身上,不过虽说纪舒愿身体看上去瘦弱,精力还是挺旺盛的。
他冲项祝摇摇头,继续拿起铁锹刨着土。
活计本就所剩不多,项祝把地里全部锄过一遍,时辰不过才至申时,日头还未落到山坡以下。
纪舒愿瘫坐在地上,从刨出的土里把土豆捡出来,难怪方才项长栋如此累,他这时也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肯定是这副身躯的原因,现代的他虽也瘦弱,可身为gay,他可没少健身,即便健身的位置都是些难以启齿的腰臀腿。
眼看脚步声愈来愈近,项祝刚站定在纪舒愿身前,还未开口小腿就被他抱住。
纪舒愿抱着项祝的腿,整个人都往他身上压,有气无力向他说着:“夫君,我快坚持不住了──”
晌午的筐有些小,于是午后拿来的筐便换成了大竹筐,从项祝的角度来看,纪舒愿的身躯还没这个筐大,不过也的的确确没将筐装满。
项祝尝试往筐那边走,却被抱得更紧,他踉跄一步,手掌撑着地,无奈抬手把纪舒愿的脸往一旁推了推:“你抱着我我怎么干活?”
第14章 风水
一听到项祝要干活,纪舒愿立即松开手,甚至往后挪了挪,给他挪出下脚地位置,随后眨巴着眼睛望向他。
项祝一把捞过竹筐,弯腰捡着地上的土豆,将竹筐装满后,他单手拖着竹筐底部,另一只手示意纪舒愿把锄头递给他。
“还是我拿着吧。”纪舒愿生怕他胳膊受不了,捡起铁锹和锄头,握着两根木棍往家拖。
虽然拖着省劲儿,可速度还是有些慢,最终还是项祝看不下去,把锄头拿过来扛在肩上,纪舒愿这时也把拖改为扛。
他特意跑快了些,比项祝先回到家中,把铁锹丢在院子后再次转身回去,直到折回去接过项祝肩膀上的锄头,他才缓了缓呼吸,这次脚步放慢不少。
项祝把竹筐放下来,下意识甩了甩肩膀。纪舒愿看到后走到他身侧,攥着他的手臂将他拽回房中,握紧拳头帮他锤了锤肩膀,一张小脸满是严肃的表情:“得拉伸下,不然明日定会变得酸痛。”
他说着又伸手用力揉捏,想将项祝的肌肉揉松,可他此时并未放松,肱二头肌太过结实,纪舒愿轻拍一下他的手臂,轻斥一声:“你先别用力,手掌伸直手臂抬到头顶。”
“冬日衣裳太厚,我觉得隔着衣裳揉不到,不如晚间待我只剩里衣的时候,夫郎再帮我按?”
项祝将他的手压下,随意甩了甩手臂,又整了整衣裳:“方才你动作如此急促,说不定娘会误会,我得把衣裳整理一下,你也是。”
纪舒愿自然知晓他所说的意思,方才确实只顾着不让他明日胳膊酸,倒还真没注意院里人的模样。
他低头拍拍身上的褶皱,走到门前推开一个小缝往外看,项长栋不在,应当是在屋里或是其他地方,项巧儿还在缝制他那件衣裳,丁红梅帮项家二妹的孩子缝着小衣裳。
“看上去应当没注意我们俩。”
纪舒愿低声呢喃,还未转头房门就从头顶推开,他本来靠在门上,突然没了支撑身子不由得往前扑去。
完蛋,要摔地上了,掉面子是小事,说不定要吃一嘴土。
他屏息伸手捂脸,预想的疼痛未到,反倒是腰间被收紧,纪舒愿刚放下手,腰间就被拍了下。
“站稳点,别摔了。”
纪舒愿严重怀疑项祝是故意的,可他没有证据,毕竟从屋里能看出他方才的姿势,确确实实是虚靠在门上的,他不可能不知晓。
项祝松开手让纪舒愿站直身子,转头看向还在继续做着活计的项巧儿和丁红梅,两人并未往他俩的方位看。
纪舒愿刚想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就被丁红梅喊去煮饭,并让项祝烧火。
已经几顿未煮饭,纪舒愿倒是乐意的。今日除了土豆,他还想再做个其他菜,他站在灶台前,弯腰伸手翻找着都有些什么食材,直到从最里面翻出两个南瓜,他才就此罢休。
干煸土豆片已经做过,再加上一家子都不太能吃辣,于是纪舒愿便想着做个红烧土豆块,再用炒个南瓜丝。
红烧与干煸的不同主要在于焯水。
红烧需要而干煸不需,随后的步骤则相差无几,都是煎至两面金黄,放入配菜后开始翻炒,不过红烧最后要加一点蔗饴,让它多点甜味。
南瓜丝则多加些苦酒,将它变为酸甜口味。
“窝窝头不够吃了。”纪舒愿掀开一旁的石缸,里面剩有一点米,可上面只剩两个窝窝头在。
听到这话,在院里做工的丁红梅一拍手,有些懊恼地说着:“瞧我这记性,午时还想着要蒸窝窝头,我给忙忘了。”
丁红梅说着放下针线,走到灶房角落把绳索解开,拿出里面的玉米面:“愿哥儿先出去吧,我来蒸窝窝头。”
眼看菜已经炒好,气温也不高,要是等她蒸好窝窝头,这菜怕是早就冷了。
纪舒愿出声道:“娘,我来煎饼吧,这玉米面煎饼也挺不错的。”
说实话他还真没吃过,可为了能节省些时间,还是煎饼更快些,而且往常煎饼果子都是用杂粮面所做,做出来应该不会太难吃。
“煎饼也好,不过是不是得要颗鸡蛋?”项巧儿歪着头问道。
“不用也行,总归是就着菜吃,没味道也无妨。”纪舒愿本以为她是想说家中没鸡蛋,谁知在听到他的话后,项巧儿立即起身走到丁红梅面前,向她笑着,“娘,让我去买鸡蛋吧?”
一颗鸡蛋8文钱,纪舒愿瞧着丁红梅掏出十文,随后拍拍巧儿的头:“去吧小财迷。”
纪舒愿没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却看出项祝家中似乎没有鸡鸭。
“村东头就有家人养鸡,我们要用时就去他家里买一颗,一颗8文钱,我给10文,其他两文巧儿就自己拿着了。”项祝向他解释着,纪舒愿闻言点头,也知晓了为何丁红梅会叫她“小财迷”。
她还挺聪明的,知道赚跑路费。
“不过,娘,我们家中为何不养些鸡鸭呢?如此一来,就不用再跑旁人家买了,我们自家的鸡鸭蛋就够吃了。”
“我们家倒不是没养过。”丁红梅叹了口气,仿佛不想回忆此事,“谁知刚买回来没养几日,就患疾而亡,找那村东头的看了,他只说是我们家不适合养鸡,风水不适宜。”
纪舒愿有些无奈,他听过风水不适宜开铺子的、盖房屋的,还从未听说过有风水不宜养鸡鸭的。
虽然古时确实挺注重风水,但纪舒愿不用猜便知晓他们是被骗了,养鸡鸭并不是什么难事,更别说刚买回来几日就患疾,定是本就有问题,送到他家中才爆发。
“这样啊。”纪舒愿故作沉思状,他捏了捏下巴,随后眼眸一亮,“喔,我记着我娘家村里有位方士,懂得改变风水之类的,待我明日回门去找他算上一算,取些物件改改风水,如此一来,我们便能自行养殖鸡鸭了。”
丁红梅听闻甚是欢喜,忙不迭点头:“如此甚好。”
不多时,项巧儿跑着回来,面颊透着红。
纪舒愿接过鸡蛋放置一旁,先是把玉米面倒进碗里,又加了些水搅成面糊状,等稠度差不多的时候,他将鸡蛋打进去,再次搅拌均匀。
项祝烧着两个锅,在纪舒愿的指挥下把木柴移出来几根,让右边的锅保持着小火,纪舒愿伸手放在锅里试试温度,感觉有些烘手后才从猪油盆里铲出一块猪油。
融化的猪油被纪舒愿用锅铲铲起,泼在锅壁上,把面糊倒进去,用锅铲铺薄些,底层煎成型之后,再将它翻面。
一碗面糊煎出一大盘饼来,纪舒愿用菜刀将它切成小块,冷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饼和菜已经被项祝端到院里,项巧儿手上沾着水,边甩边走过来,站在锅旁等着他盛稀饭。
今日始终是红薯稀饭,纪舒愿洗过五个碗,盛满后项巧儿端着两碗稀饭走出去,丁红梅和项祝一人端一碗,纪舒愿则带着最后一碗,仍旧坐在项祝身侧。
他刚坐下,就被丁红梅叫了一声。
纪舒愿立即应声,听到她说着关于回门之事。
“明日要早起些,老大也别去狩猎了,你们两人带些银子到集上买些两只鸡两只鱼、再买两盒糕点和六颗鸡蛋,不会回来,但得记着要走愿哥儿坐轿子嫁来的那条路。”
纪舒愿途中掀开帘子看过,他知晓轿夫走的是哪条路。
他闻言朝丁红梅点点头:“娘,我知晓来时的路,明日我来指路就好。”
“这样也好。”丁红梅又看向项祝,叮嘱他要仔细些挑选,鸡鱼都挑肥些的。
纪舒愿低头吃着饭,心里却是百般不愿,明日定要阻拦项祝,把鸡鱼挑小些,若纪舒愿根本不想回门,可又怕旁人说项家不是礼数。
送纪家东西对他来说就是浪费银两。
他咬着煎饼,夹一块土豆吃完又夹一筷子南瓜丝,看上去有些食欲不振,今日纪舒愿只吃了三块饼便停下筷子,吃完后端着碗独自回到灶房。
项祝心细的很,察觉到纪舒愿情绪有些不对,他三两口喝完稀饭,拿过空碗蹲在他身旁,把空碗放进木盆中,撸起袖子打算清洗。
“夫君去歇着吧,别沾手了,我来洗碗。”纪舒愿用手臂挡住他的手,不想多一人手沾湿。
项祝没听他的话,攥着他的手腕压进水里,又拿出来让他瞧:“已经沾湿了。”
项祝捏着碗边,用盆里的丝瓜瓤刷着碗,时不时抬眸打量纪舒愿,轻声说:“你似乎情绪不佳?不想回娘家?”
他大约有些猜测,纪舒愿这两日脸上稍微长了些肉,虽说还是瘦弱,但不至于是刚来时候面黄肌瘦的模样。
但还是能猜出来,不似媒人所说,纪舒愿在纪家根本不受宠爱,若是有爹娘宠爱,怎可能养的如此瘦弱,甚至连婚服还是不合身的成衣。
纪舒愿想点头,却有些顾虑。
若是点头岂不是变相承认他与家中不和,替婚之事说不定会被暴露,古时对贞洁看得很重,若是事情被发现,他说不定会被项祝赶出家门,向丽敏自然不会让他归家丢人,没银两没吃食,还是个哥儿,他流落在外说不定会发生不可预知的事。
他顿时身躯一震,朝项祝扯出个难看的笑:“没、没有呀,我只是在想父亲喜欢吃什么糕点。”
第15章 回门
邻居家的公鸡叫吼着,纪舒愿被它吵得很是烦躁,他扯过被褥盖住脸,翻过身背对着项祝。
项祝翻身下床,套上鞋袜拿过搭在架子上的衣裳,整理好后走到床榻旁,俯身凑过去,轻拍两下纪舒愿的肩膀。
“愿哥儿?起来了。”
他声音轻柔,可落在纪舒愿耳中却令人焦灼,他伸出手想将项祝拂开,可手腕刚伸出被褥,就被纪舒愿握住收进掌心。
他手掌穿过纪舒愿腰间,将他身子连带着被褥一同抱起。
冷风透过被子钻进里衣,纪舒愿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搂住项祝脖子往他颈窝埋:“夫君,再让我睡一会儿……”
项祝手臂托着纪舒愿,拍拍他的后背,掀开被子让他的脸露出来:“今日要是赶晨集,东西会稍微便宜些。”
一听到关于银两之事,纪舒愿立即不困了。
他松开项祝的脖子,又拍拍他的手臂示意项祝放他下来,纪舒愿坐在床沿穿上布鞋、穿好棉衣、外袍,随后走出屋子。
项祝先走到灶房,往灶膛里填上一把木枝,将丁红梅提前放进锅里的饼热热,随后朝纪舒愿走向井边,两人挤着在一块儿洗漱。
纪舒愿咀嚼齿木期间偷瞄他项祝一眼,眯着眼睛朝他笑。
果不其然,面对如此长相就连起床气都有些泄气了。
项祝也正嚼着齿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侧目瞥他一眼,模糊出声:“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这天有点白。”纪舒愿视线四处乱瞟,一副心虚的模样。
不过今日天气属实不算太好,项祝闻言抬眸,看过一眼天,点头应声:“确实如此,今日怕是不能在你母家待太久,可别途中下雨了。”
纪舒愿也讨厌雨天,淋到身上黏糊糊的确实很是难受,他闻言点头,洗漱的动作加快了些。
两人整理好衣裳后,项长栋也已起床,项祝走进灶房,从锅里拿过两张热好的饼,装进油纸上卷起来,走到纪舒愿身侧递过去一个:“拿着吃。”
纪舒愿接过热饼,顺便还能暖手。
两人从石头村走到集上,项祝显然对集上比较熟悉,纪舒愿跟着他的脚步走到一条小巷,街边贩子的叫卖声传进耳中,他抬眸望去,看到墙边满是卖鸡卖鱼卖菜的摊子。
“先去买鸡和鱼。”项祝向他说着,走到路边蹲下,跟贩子讲价。
“鸡7文一斤,鱼10文一斤。”贩子指了指侧边价格,抬头看向项祝。
项祝闻言思索半晌,低头深深望两眼鸡鱼:“你这鸡鱼看着精神都恹了,竟然还要如此贵?”
“这还恹吗?”贩子单手拎起那只鸡,它瞬间挣扎着,空中满是鸡毛,看上去跳得挺欢。
他又伸手拉着鱼鳃的位置,将鱼掂起来,手指拍拍它的腹部,鱼立即翘起尾巴,往外甩了一滩水。
幸亏项祝躲得及时,才没有被水溅到。
贩子还在展示着鸡鱼的鲜肥,话中满是对项祝询问的反驳。
眼看项祝还想要讲价,纪舒愿小跑两步,走到他身后攥住他的衣袖,伸出手指点点那只瘦弱的鸡:“这只怎么卖?”
纪舒愿指的这只比贩子掂着的那只瘦太多,他闻言瞥一眼纪舒愿,心想这哥儿还挺抠,知晓找最瘦弱的那只。
贩子表面仍旧保持着平缓的语气,向他说着:“4文一斤。”
4文,比方才的7文足足低了即将一半,而且看模样也挺活跃,纪舒愿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戳戳鸡的翅膀,它立即从笼子里跳起来,另一只也很是瘦弱。
纪舒愿朝项祝说着:“夫君,就这两只吧,总归送过去要再养养的。”
“也是。”项祝本觉着有些小,听到他如此一说,反倒觉着小鸡也无所谓,他点头看向贩子,“那就拿这两只吧,舒愿你再挑两条鱼?”
看着纪舒愿很会挑的样子,项祝便将这事儿交由他来做。
纪舒愿捏着树枝走到水盆前,望着那几条鱼都正动着鱼鳃呼吸,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他随手点了两只最小的,贩子立即走来称量。
最终称量为两条鱼五斤,鸡四斤,总共花了66文。
纪舒愿轻啧一声,他还是嫌66文有些贵了,毕竟向丽敏让他干活只抠抠搜搜给了一枚铜板,此事他能记她一辈子。
“走吧。”绳子一端绑在鸡腿上,另一端穿过鱼鳃的位置,项祝拎着它们往街上走,带着纪舒愿来到一家卖糕点的店里。
纪舒愿都没钱吃糕点,没想到第一次来这边竟然是为了给纪家挑选,他轻叹一口气,看向最里层的花生糕以及上面的价格。
他戳了戳项祝的肩膀,向他说着:“就这个吧?父亲最爱吃花生糕了。”
昨日纪舒愿说过在想父亲爱吃的糕点,果然没在说谎,项祝听到后立即叫来小二,向他指了指花生糕:“这个,来两盒。”
一盒十文钱,不算太贵。
纪舒愿唇角却有些压不下去,他从原主记忆中能够提取出信息,得知不止纪茂洋,他们一家人都不爱吃花生,除了纪舒愿。
这糕点最终或许会送回他们手中,毕竟回门礼不能全部留下,得返还三分之一回来,鸡鱼糕点,他们自然会返还最不爱吃的糕点。
一路上,纪舒愿都咯咯笑着,项祝疑惑望去,他又抿着唇憋笑,虽说有些憋不住。看着他的笑,项祝也有些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他现在两只手都占着,只得口头催促着纪舒愿:“走快些,去吃了饭我们就回来。”
“好嘞。”一想到今日有糕点吃,纪舒愿步子立即变得轻快起来,直到纪家院子门前,他才停下脚步,压下唇角的笑意。
项祝曲起指节,轻叩两声,口中喊着“有人在家吗?”
“谁啊?”一声清脆且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纪舒愿下意识一怔,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猜测是原主的条件反射。
他攥紧掌心,这才稍微放轻松了些。
不过他方才的颤抖却被项祝看去,他若有所思想着什么,边等待着人来开门。
脚步声愈来愈近,纪舒愿看到木门被拉开,纪忠清表情怔愣半晌,眸光紧紧盯着项祝的面容,似乎有些被迷住了。
“兄长,我回来了。”纪舒愿的声音让纪忠清回过神来,他扫过纪舒愿一眼,随即目光又转到项祝身上,以及他手中的鱼和鸡身上。
“原来是愿哥儿,今日回门是吧?我都有些忘了呢,来来来把东西给我吧。”他伸出手,看上去是在接东西,不过纪舒愿这视角看得真真的,他是在借机占项祝的便宜。
眼看他就要摸着项祝的手,项祝匆匆后退一步,与纪忠清隔开距离,随后看向纪舒愿:“舒愿竟从未同我讲过,你还有个兄长。”
纪舒愿顿时垂下头,有些心虚。
若是他讲了家中还有个哥儿兄长,说不定项祝会怀疑与他结亲的人不是自己,那他可真就人财两空,不仅如此,退婚后说不定还会被向丽敏羞辱。
“愿哥儿竟从未提起过我吗?应当是因为在生我的气吧,我们在他出嫁前几日拌了几句嘴。”虽说没摸到项祝的手,可纪忠清还是主动替他辩解两句,毕竟母亲拿了礼金的。他视线又转回来看向项祝,这人相貌确实属于上乘,可床上功夫不行的确是硬伤。
“原来如此。”项祝默默点头,又瞥向正低头看地的纪舒愿一眼。
纪舒愿把鸡腿上的绳子解开,让它进鸡圈里,又把鱼鳃上的绳子剪断,将它泡进木盆中。
“愿哥儿把鱼收拾了吧,我们午时吃炖鱼块。”纪忠清指使纪舒愿简直得心应手,项祝听着总有些不舒服。
他从石墩子上站起来,走到纪舒愿身侧:“炖鱼块我最在行了,还是由我来。”
纪舒愿从未见过项祝煮饭,也不知晓他此话的真假,可他知晓项祝这是在维护他,他顿时觉着鼻头泛酸,抠着鱼肚子的手指却突然传来刺痛,他痛嘶一声收回手,只见食指侧边正流着血,看上去是被鱼刺划破了。
“流血了。”项祝拿起桶中的瓢,轻缓地倒水将纪舒愿手指上黏着的鱼粘液洗掉,握着他的手腕走到纪忠清面前,“兄长家中可有布条和药酒?”
刚被两人暧昧的动作刺激到,纪忠清悄然瞪纪舒愿一眼,又朝项祝笑着:“自然是有的,怎么了?愿哥儿划到手了吗?我这就去拿。”
待他走进屋里后,纪舒愿想收回手,却被项祝攥得更紧:“别乱动,即便只是划伤,不好好顾着还是会留疤痕的,留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纪舒愿很想说伤痕是男人的徽章,可转念一想,他现在是哥儿,不要这徽章也罢,而且他现在还是有些痛的。
等待纪忠清期间,项祝眉间紧蹙,就这样轻轻捏着他的手指,不时对着伤口吹吹,怕他太痛。
纪舒愿觉着如若纪忠清再慢些,他这伤口恐怕都能自愈了,不过既然项祝如此重视,他也配合着他的动作,在他吹风的时候后撤一些,轻声细语说着:“痛……”
项祝听到他的话,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烦躁,拧眉盯向堂屋,出声催促着:“兄长还没找到药酒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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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纪忠清从堂屋出来,手中拿着药酒和布条。
项祝从他手中接过药酒,掀开罐盖将药酒倒在纪舒愿手上,虽说伤口不深,可触碰到药酒还是有些刺痛。
他下意识缩回手,又被项祝按住:“别乱动。”
药酒冲过后,项祝小心翼翼拿过布条,将他虎口的伤口遮住,缠绕在手掌中,动作放轻将两头的布条系在一起。
期间纪舒愿一直盯着项祝,唇角的笑意压制不住,可看项祝的视线不止一道,他刚抬眸便和纪忠清对上视线。
纪忠清视线狠戾地瞪他一眼,可这亲事分明是他不要的,纪舒愿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在他诧异期间扭头,不去在意他接下来是何神情。
“好了,待会儿你就坐在一旁看着,我来处理鱼。”项祝把药酒与布条收好,递给纪忠清,“麻烦兄长了。”
待纪忠清接过后,他起身走向井边,拿过纪舒愿方才未处理完毕的鱼,把剪刀掰开,用一侧的刀刮着鱼鳞。
纪舒愿可不想在桌旁待着与纪忠清大眼儿瞪小眼儿,他跟着项祝的步子走到井边,蹲在木盆旁看着他去鳞。
“你兄长是否对你不好?”项祝抬眼扫过还在桌旁坐着的纪忠清,目光直勾勾望向纪舒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