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总归二舅母家中的随礼收到了。”项祝随之出声,丁睿顿时有些无奈,“大哥还真是实在……罢了,今儿表嫂又有什么样式的物件给我瞧瞧?”
他接过纪舒愿递过来的纸张,向他询问道:“这是个床榻,瞧着怎的与上回的躺椅有些相似?”
就是有些相似,纪舒愿向他说着:“此物名为摇篮床,我本意是想让两个娃娃躺里面睡觉的,有这样的床榻,便不用搂在臂弯中晃着了,也省力不少。”
纪舒愿没提家中三个孩子的事儿,丁睿就算只知晓两个孩子,也应当觉着不好看顾。
他拧着唇点头应声:“的确,孩子可真是难哄的很。”
“瞧你这模样,好似有过孩子一般,其实连女子的手都从未曾牵过。”项祝啧啧两声,又向他反驳道,“我俩娃娃乖的很,可好哄着呢,懂什么啊你。”
丁睿真不想跟他这表兄再多说一句,他沉沉呼出一口气,看向他善解人意、语气温柔的的表嫂:“大嫂急用吗?”
确实有些急用,纪舒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丁睿立即向他摆手:“无妨,不过最快也得两日时辰,待后日午后,我便差人送到表嫂家中去。”
折腾一通已过了饭点, 项祝便带着纪舒愿在集上吃了碗面,吃完后才回了家。
纪舒愿在家没出门这阵子,项祝偶尔被村长叫过去瞧瞧农户们种的地, 更多时辰是在顾着自家的地,黄瓜藤已经爬上木棍, 黄花凋落,小黄瓜还未长成,茄子和番椒也已经结果, 另一块儿地的菽倒成熟了。
马车刚买来不久后便有了用途,纪舒愿头戴斗笠, 穿着一件稍微有些破旧的衣裳, 拿着镰刀站在地里,望着一块整块地的菽,沉沉呼出一口气。
“若是牛能收割就好了。”纪舒愿摇头叹了口气,项祝把腰间的水壶放在一侧, 闻言笑了声,“若是牛都能收割的话,那肯定得几百两银子才能买到。”
说的也是,他家还买不起。
纪舒愿认命地蹲在地上, 边挪边往前走,项祝在他身侧一块儿割, 项长栋独自在另一边。
前几日做的摇篮床已经送到家, 这会儿丁红梅一人就能看顾着那仨孩子,项长栋也就有空闲与他们一同来地里干活了。
“夫君,往常家中用这菽来做些什么?”纪舒愿想用来磨豆浆和做豆腐,不过不能直接卖,大街上都是豆腐, 他肯定得稍微加工下才能售卖。
“往常也不过是豆腐豆皮罢了,就像集上卖的辣豆皮,应当就是用去年的陈菽做的。”今年的新菽还未收割,即便是陈菽,吃着味道也不差,更何况里面还放了不少番椒。
辣豆皮已经有铺子卖,那他干脆做卤味好了,与这铺子直接用辣椒拌不同,卤味可是得焖煮的,除了豆腐之外,还能再煮些其他的素菜。
而且他并不是想自个儿去卖,而是想让项妙儿去卖,总给旁人家做帮工也不是个事儿,刚好他不想整日泡在卤味店铺里。
他跟项祝讲了心中所想,项祝听后也觉着可行,项妙儿每日卯时便起,得申时末才能回到家,虽说徐嗔给的工钱不算少,也总归就那么多。
自个儿开卤味铺子可就自由多了,若是今儿的分量卖完了,便能够提前回家,这样也能跟孩子一同待会儿。
“待妙儿归来后跟她讲讲,看她怎么想的。”的确得跟她先说一下,纪舒愿点头,继续低头割着菽。
地上铺着布,三人不一会儿便把割好的菽堆起来,纪舒愿走到一旁喝了口水,瞧着项祝和项长栋两人把作物捆起来,马车里的地儿就这么大,横着有些不好放,项祝便竖着将它塞进马车中。
项祝驾车把作物拉回家,纪舒愿则继续跟项长栋在这儿割菽,这阵子也不算太忙,狩猎也先搁置了,他们就想着三两日将菽收割完就好,并不怎么着急。
日头即将落山时,三人一同坐在马车上回了家,风吹到面上,纪舒愿呼出一口气,把发丝撩到耳后,手指拽着项祝的衣裳,犹如拿着鞭子般猛地一甩:“驾!”
“你这是把我当马了?”项祝扭头笑着,拍拍他的手,“坐好,扶稳了,别摔下去了。”
纪舒愿松开他的衣裳,手指握紧车板子,晃悠着腿。
三人抵达家中时,项妙儿已经到家,正在门口牵着娃娃的手教他走路,纪舒愿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小哥儿面前朝他拍了拍手,娃娃边笑边朝他走来,即将碰到纪舒愿的手时,他后退一步,收回手:“诶,不能抱,我手脏的很。”
娃娃还听不懂他的话,随着他的步子继续往前走,项妙儿瞧着他的动作,笑出声来,一下将他抱起来,手掌拍拍他的后背。
项祝跟项长栋一同将车上的菽搬下来,铺在院子里晾晒着,纪舒愿拿着一把扫帚上了马车,将上面掉落的碎屑扫下来。
弄完以后他先回屋瞧了瞧俩孩子,他们被丁红梅哄着,已经睡着了,纪舒愿帮他俩盖了毯子,这才去净过手,坐在桌椅子上帮自个儿倒了杯茶。
“我跟你大哥打算用菽做出豆腐,再用它做出卤味,你想不想去集上卖?”
听到这话,项妙儿瞬间眼眸一亮,没成想纪舒愿竟然打算让她去卖,她嗫嚅半晌,小心询问:“大嫂当真愿意让我去售卖吗?”
让她去总比找个不认得的人更好,而且这样的话就能够直接分成,都不会觉着亏。
“旁人来管铺子我跟你大哥更是不放心,而且我们本就不想让你一直在鲜食斋帮工,又忙银两又少,连陪着哥儿的时辰也少,若是有了自家铺子的话,即便带着孩子去集上也无妨,卖完吃食就能回来,也没人会扣你工钱。”纪舒愿将好处都跟她讲过。
就算不讲好处,项妙儿也肯定会愿意的,她从和离过后,便忙着去帮工,每日只有晚间才有空哄孩子,要是真如纪舒愿所说,有自家的铺子,平日就能带着孩子照看了。
“我愿意。”项妙儿忙不迭点头,生怕纪舒愿把这话收回去。
但除了这事儿以外,还有件事儿要说,纪舒愿没太多闲银子来租赁铺子,他思索半晌后,便打算租个摊子就成,又跟项妙儿说过,两人各自出一半银子用作租赁,纪舒愿出方子教她如何做卤味,她去售卖,赚取的银两五四分。
项妙儿五纪舒愿四,毕竟在售卖忙活着更累的慌,少要一成银子也无妨。
怎么算起来都是自个儿赚了,纪舒愿心里的菜方子可贵重的很,项妙儿自是知晓的,她应了声,当即想起身把银两拿出来,纪舒愿伸手挡了挡:“这会儿还不着急,找摊子的地儿还得一段时辰呢,而且你得提前跟徐掌柜说一声,好让他先找人。”
徐嗔也是个好掌柜,项妙儿肯定不能一走了之,得帮他把接手的厨郎教会,纪舒愿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毕竟是大客户,总不能跟他闹僵。
趁丁红梅煮饭时,纪舒愿和项祝走到屋里,哄着两个孩子,这会儿娃娃已经醒过来,他俩各自抱着一个娃娃,由纪舒愿喂饱之后又换了个娃娃。
“我这像不像流水工,吃完就换。”纪舒愿忍不住笑出声来,项祝搂着女娃娃,手掌轻轻拍着,“那下一个岂不是该我了?”
“……”项祝竟能说出这话,当真是不害臊,纪舒愿红了耳根,伸手捂住娃娃的耳朵,“夫君也不怕教坏孩子,而且……夫君又不是没吃过。”
自打他生了孩子之后,项祝就没有一回房事不碰这儿的,纪舒愿说完,瞧向满脸笑意往这儿望的项祝,顿时侧过身子,扯了扯衣裳。
他动作属实太过明显,项祝轻笑一声,继续低头瞧着姐儿,又看向纪舒愿:“俩娃娃都已经满月了,是不是得给他俩取名字了?”
“不应当是爹娘去集上找半仙算吗?”往常取名应当是爹娘的事儿,纪舒愿便没太管,没成想这会儿项祝却突然询问他。
项祝冲他摆摆手:“爹娘说了,既然是咱俩的孩子,便让咱来取名,我想着既然是你生的,肯定你取的最好,就算你从未上过学堂,可你从外祖父家瞧过太多古籍,其中肯定有些好的诗句,从中取一两个字出来就好。”
纪舒愿对取名真不在行,不过诗句的话倒是记得一些的,他思索半晌,想到两人出生于夏末,脑海中便想着有关夏日的诗句。
不久后,他倏然灵光一闪,抬眸瞧着项祝:“有了,竹深林密虫鸣风,时有微凉不是风①。”
“这句乃是古籍中所写的有关夏夜的场景,男娃娃便取单字一个鸣,姐儿便取时与微,夫君觉着如何?”
“项鸣,项时微,不错不错。”项祝倒是从未听过他所说的诗句,但这两个名字的确叫着很是顺口,瞧见他点头,纪舒愿也对自个儿取的名字很是满意,他低下头,拍着娃娃的脊背,轻声叫着,“项鸣,乖乖的……”
吃晚饭时,项祝将纪舒愿给俩娃娃取的名字告知爹娘,丁红梅听了后频频点头:“的确不错,可比你二妹家的哥儿取的好听多了。”
项妙儿孩子原名沈平康,与沈家和离后,便冠了母姓,改为项平康。
“我觉着平康这名字也很不错啊,平安健康,这四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用来祝愿自是最好不过的了。”纪舒愿说着,项妙儿立即跟着他的话点头,“当初取名字时我便是如此想的,那会儿沈家的人并不重视这哥儿,连取名都不想费力,只能由我来取了,我只希望他平安健康就好。”
最是朴素的想法,纪舒愿自然也是如此想的,他夹了一块肉到项妙儿碗里,向他点头:“绝对会的,咱家孩子有福气的很,你就别多想了。”
项妙儿听闻也点点头,应一声后喂了孩子一口鸡蛋羹。
桌面上盛好了猪蹄汤,纪舒愿瞧着上层白花花的油块,沉默半晌后抬眸看一眼项祝:“夫君,我有些不想喝。”
“这是好东西,娘熬了好几个时辰才熬出来的,喝了才能让娃娃吃饱。”项祝说着拿过勺子,将上层的油撇开,又把猪蹄捞出来,“你只喝汤好不好?猪蹄与上层飘着的我都弄走了。”
这根本不是猪蹄和飘着的油渣的事儿,而是猪蹄汤的味道本就有些腻,但这汤对产乳很是有用处,纪舒愿沉沉叹出一口气,憋着气一下子喝完,又端过侧边的稀饭压了压。
待他全部喝完后,久违地瘫在躺椅上,仰头望着天空打着哈欠,臂弯里抱着微姐儿,丁红梅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抱着项鸣摇晃着。
“这躺椅躺着真舒服,瞧微姐儿又要睡着了,不过趁她睡着之前,得再喂一回。”夜间要喂两三回,每回都是丁红梅醒来敲门,项祝把孩子抱到屋里,纪舒愿掀起眼皮解开衣裳就开始喂孩子,待孩子吃饱喝足再次睡着后,项祝又将孩子抱走,换下一个。
瞧见过纪舒愿生孩子时的模样,项祝此事做的心甘情愿。
在外面可不能直接解开衣衫喂,纪舒愿跟丁红梅一同去了屋里,他喂着孩子,丁红梅就在一旁等着。
项祝刚沐浴过,出来时并未瞧见纪舒愿的身影,他转头一瞧,屋里正亮着光,他顿时心里一喜,定是纪舒愿在屋里准备着夜间的事儿。
他轻笑一声,整了整衣衫,轻手轻脚推开门,夹着嗓子出声:“舒愿,今儿怎的提前进屋……”
瞧着满目惊诧的丁红梅,项祝顿时收了话,话从嗓子眼溜回去,他气没顺过去,顿时咳了起来。
“哎呦,怎么了这是?”丁红梅匆匆把孩子先放在床榻上,走过去伸手拍着项祝的脊背,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着,纪舒愿也立即把桌上的水递过去。
项祝接过喝了一口,才逐渐缓过来,他朝丁红梅摆了摆手,脸色咳得发红:“娘,我无碍。”
丁红梅仔细瞧过后,才总算放心,等纪舒愿将孩子喂完之后,跟他一块儿把孩子抱回堂屋,放在摇篮床上。
待他再次回到屋里时,纪舒愿正坐在床沿,抿唇在忍笑,项祝走到他身侧,单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到怀里:“笑吧笑吧,看我出丑竟如此高兴?”
“夫君方才的模样属实好笑。”项祝想到他的表情,还是忍不住会笑出声来,“所以夫君是以为我在屋里做什么?”
“做些只有我们两人的事。”项祝按着他的后颈,吻上去后撬开他的牙关,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往上抬,直到他的喘息声逐渐变粗,才稍微松了手。
他脱掉衣衫,瞧纪舒愿两眼:“我还以为你在屋里等我,谁知娘也在这儿。”
纪舒愿脊背靠在被褥上,闻言很是笑得厉害:“娘说得在睡前喂一回孩子,我总不能在院里解开衣衫,便随娘一同进了屋里。谁知你竟然往那地儿想去了。”
他说着坐起身,跪坐在床榻上,伸出手指捏着项祝的脸颊:“方才夫君那声音属实好听的很,不如再说一声。”
手腕攥在掌心,项祝轻哼一声:“想听?那待会儿就让你仔细听听。”
纪舒愿不算太被迫的听项祝聊了一整夜,乃至他睡梦中都是他夹着嗓子的声音,梦中的项祝身处行院,不过他并不是在找乐子的,他是那位管乐子的,俗称老鸨。
这老鸨甚至想拉着他去找乐子,纪舒愿怎会做这种人,他当即拒绝,甚至给了老鸨一脚。
“扑通”一声响,纪舒愿瞬间被惊醒,看到身侧空无一人,半晌,床帘被一只手掀开,项祝满脸幽怨地盯着纪舒愿:“我是在梦中做了何事?舒愿竟对我下如此狠脚?”
纪舒愿连忙伸手把他扶上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的确是做梦了,也没太大的事儿。”
这会儿天色未亮,还能再睡会儿,纪舒愿抱住项祝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若是夫君实在想听的话,我倒是能够讲一遍。”
“你讲。”项祝还真想听听,他究竟在梦中做了什么恶事。
这可是项祝主动要求听的,纪舒愿便将他做的梦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听得项祝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在纪舒愿以为他睡着时,他倏然出声:“我在你梦中竟是个行院的老鸨?还想带你去找乐子?”
项祝说完自己都有些想笑,也不忘为梦中的他说话:“即便是带你找乐子,我肯定也是带你找我这个乐子,如此俊秀的客人,我自是要自个儿享用才是。”
后面的事儿纪舒愿没梦到,谁知他在梦中所说的乐子究竟为谁。
“我觉着也是,夫君才不会让我碰旁的乐子。”纪舒愿打了声哈欠,继续阖上眼皮,听到项祝说了声,“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翌日三人再次去收菽,途中项祝把收割好的作物拉回家时,纪舒愿也一同回去,趁这空闲去喂了孩子,随后再次跟着项祝回了地里。
待他们午时回家吃饭时,丁红梅向他们说方才村长来了一趟,虽说有点预感,可当一两银子放在手中时,纪舒愿还是高兴的。
“村长说了,知县知晓后本想过来瞧瞧孩子的,不过是有些忙碌才没来。”
听着就有些假,纪舒愿干笑两声,并未拆穿他的话,反而夸赞着知县:“知县当真是体恤民情,竟然对咱生孩子的事儿如此上心,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丁红梅没听出他话中其他意思,闻言她点头应是:“的确,上回村长让你去种地就是这知县的法子,可见是真怕村里的农户太穷养活不了自个儿。”
种地确实能稍微补贴些家用,虽然他知晓村长本意只是想跟旁村村长争,但也算是替农户们做了点好事儿。
卖菜确实比只种菜赚得多,再加上纪舒愿生了双胎,村长的位置近几年应当都不会再换人了,他对村民还不错,让他当总比让不知晓底细的人好。
反正纪舒愿得到好处了,他本以为村长会将银两吞并,只留一点甚至丝毫不留给他,没想到刚想过不久,银两便给到他手中,且听村长自个儿说,只给了二两,他回到村里时,当即取出一半来给项家送了过来。
纪舒愿回屋把银两放好,吃过午饭后,继续随项祝一同去地里。
待到第三日午时,总算将所有菽收割完,纪舒愿坐在椅子上,瞧着丁红梅拿着木棍去捶打菽,将豆子从菽上捶掉。
这会儿有些难捶,菽还未晒干,皮还黏着豆子,丁红梅便不再捶了,把木棍放到一旁,继续走到一旁去哄着孩子。
摇篮床并不太沉,纪舒愿叫了项祝,跟他一块儿把摇篮床搬到院里,床本就围了床帘,直接能将日头遮挡住,纪舒愿坐在床榻边,伸出手指放在微姐儿面前,让她伸手去抓。
项祝从堂屋拿出尿布来,任劳任怨地将它们泡在水中,徒手搓过后晾晒起来,纪舒愿靠在椅背上瞧着他的背影,在他转身时与他四目相对,他挑眉冲项祝一笑:“夫君,你这会儿特别像是贤夫。”
“我哪会儿不像?”项祝拿着盆走到井边,冲洗一遍后又洗了手,随后才坐回纪舒愿身侧,“昨日不像还是前日?”
“在床榻上时不像。”纪舒愿啧啧两声,边摇头边出声,“像是未近男色的乳臭未干臭小子。”
听到他如此形容,项祝反而点点头:“可不就是吗,我不过是刚结亲不过一年的男子罢了,不过有一点倒错了,不是未近男色,而是刚近男色,稍微有些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纪舒愿轻呵一声,扭头不再瞧他。
“我觉着你有些偏心呢。”项祝看着纪舒愿继续逗微姐儿,伸出手指蹭了蹭项鸣的脸颊,向他说着。
他并未掩饰这事儿,被项祝发觉也并非是难事,纪舒愿应声:“的确,姐儿不哭又不闹,确实比男子乖多了,我即便偏宠她也很正常吧。”
“正常归正常,可你这属实有些过于偏心了,你瞧瞧你,这都抱出来快一刻钟了,你都没跟他玩儿。”项祝替项鸣打抱不平。
“我知晓的,我本来待会儿就跟他玩儿了,还未过去你便过去了,我可不就得等你走后我再过去吗?”纪舒愿有他自个儿的歪理,不过也的确如此,项祝这会儿确实占了他的位置。
项祝无奈摆摆手,走到纪舒愿身后让他走到项鸣身侧:“你来哄吧,我去哄微姐儿。”
纪舒愿趴在床栏杆上,手指勾着项鸣的手,再次转头时,项祝已经把微姐儿抱起来,正轻拍着裹她的小被褥,笑着蹭了蹭她的小手,面上的笑显然比纪舒愿方才还过分。
他还说自个儿,分明他也是更喜爱微姐儿,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纪舒愿并未说他,而是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抱出项鸣,坐在椅背上轻轻摇晃着。
娃娃正好犯困的时候,纪舒愿抱着没过太久,便瞧见项鸣已经阖上眼皮,微张着嘴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想把孩子放回床榻上,谁知身子刚碰到床板便听到姐姐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仅纪舒愿,项祝也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闹觉呢。”纪舒愿瞧着再次睁开眼眸的项鸣,又将他抱起来搂进臂弯哄着,“夫君也别坐着了,随我一同来哄他们。”
虽说动作相差无几,也不知是不是纪舒愿身上有特殊的味道,项鸣再次睡着被放到床榻,微姐儿也被他接过抱在怀里,原本清醒眨巴着的眼睛,没一会儿就阖上,睡得还挺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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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①:宋·杨万里《夏夜追凉》
第147章 摊位
徐嗔并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听到项妙儿的话后,他并未多说,便点头应了她要辞工的事儿, 不过的确如纪舒愿所说,要待到找到人手之后才能离去。
纪舒愿听过后, 倒了杯茶水,向她说着要提前找摊子的事儿。
“待你黄昏时分下工后去几条巷子瞧瞧,瞧瞧有几家空摊子, 回来告知我跟你大哥,我们找一天空闲去一块儿看了, 这样能省挺多时辰。”纪舒愿向她叮嘱过。
如此确实更方便些, 摊子不过是位置问题罢了,虽说不懂风水,但瞧着顺眼最好,项妙儿点头, 午时歇息时,她便出去了一趟,最终在两条巷子找到五个空着的摊位。
纪舒愿总算再次早起随项祝一同上了山,他单肩背着弓箭, 怀里揣着弹弓,步子有些飘, 看得项祝心里慌得很, 生怕他一个不当心崴了脚。
“累了吗?累就把弓箭给我。”项祝在纪舒愿身后跟着,伸出双手护着他,纪舒愿向他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无妨, 我一点儿都不累。”
若不是他在喘息以及额头渗出汗渍,项祝还会信了他的话,他无奈摇头,伸手继续去拿弓箭,却被纪舒愿挡住:“别想把我锻炼身子的物件取走。”
项祝沉沉叹出一口气:“待下山时你再背着也好,上山时背着多费劲儿啊。”
这回纪舒愿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只向他摆摆手,又继续往前走,既然他如此强硬,项祝也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盯紧他的步子,手臂虚虚地搭在他腰间。
抵达山上后,纪舒愿喘着气,弓腰坐在石头上歇着,项祝帮他把背着的弓箭取下来放在地上,拿过腰后的水壶递给他。
纪舒愿接过喝了两口,呼出一口气,虽说出了一身汗,但整个人舒服的很,他后背抵在树干上,用手掌扇了扇风。
“若不是这会儿还不算太冷,你被风吹过后,回到家肯定得头痛。”项祝把帕子递过去,纪舒愿接过的同时又将水壶递还到他手中,“只要穿好衣裳就没事儿,往常那些头痛的人都是因刚出汗而脱衣裳所致的。”
项祝不置可否,仰头喝两口水:“不出汗最好。”
不出汗怎么练出腹肌,纪舒愿可不愿意,他要变回从前的精致身材,自然得费点劲儿,不过是负重爬山罢了。
纪舒愿抿唇点头,擦干汗后继续起身,跟在项祝身后往狩猎区域走,野兔野鸡由项祝去抓,纪舒愿手握弹弓,起身瞄准树上的鸟。
这时辰的鸟比冬日活跃的多,纪舒愿几颗石子都没打中,他甩了甩手,叹出一口气:“果真是太久没碰弹弓,有些手生了。”
项祝转头瞧他一眼,将手上的布袋系上,走到他身侧仰头看了看,树枝上并未有石子的痕迹,瞧着应当不是手生:“瞧你这应当不是手生的事儿,是鸟太机灵了吧。”
“嘿我就说吧,即便是几个月没碰弹弓,也总不能连鸟毛都碰不着,原来是鸟变机灵了。”纪舒愿说完沉沉叹出一口气,“还是冬日的鸟好,一打一个准儿。”
即便是冬日的鸟也总不会老实待着,还得靠准头才行,项祝单手拎着弓箭,这会儿纪舒愿没跟他抢,反而一把拎起装着猎物的布袋扛在肩上,紧接着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幸亏地上都是软土,摔得不疼。
项祝“诶”一声,伸手将他扶起来,纪舒愿拍拍身上的土,还未出声,便听到项祝轻声道:“别把兔子压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