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夜话by迟迟迟迟迟行也 CP

作者:迟迟迟迟迟行也  录入:11-25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过去,未来和现在,所有的时间,空间和引力都收束在此等庞然大物的身上,它离开,撕扯掉了罩着这片土地的那层无形的薄膜。草原从它的影子下钻出,开始重新呼吸。
而我知道那并不是它的背影,那至少它的一片还未来得及拂去的衣角,否则我绝对不可能继续在这里活着喘气。
它的衣角即将抽离,我看见了,在它的夜幕下,那些奔跑的黑影。
莽古斯,那些狼形状的怪物。
我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也不确定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追我们,还是它们也只想逃离那座山离开之后坍塌的这片天地。那些细长的,多手足的影子沉默地奔跑着,在我们身后,月光下,那些模糊的眼睛似乎在反射着银色的光。
还有其他的声音,更多的声音——不只是莽古斯。它的离开撕裂了这里的时空,我们要逃走,它们也要逃走。
那里有奇妙的哀鸣,有尸体闪烁时压落高草丛的沙沙响声。在它们之中穿梭着动物的声音,马的嘶鸣,牛的咀嚼,羊的沉吟,还有千万只手掌拍着地面的声音。
好多东西在跟着我们,我们在月下疾驰,像山火时一起奔跑的鹿,羚羊和豹子。我意识到地下的那些水泡子似乎也在跑,它隆起,消失,远处那棵巨大的树也出现,消失,再出现,那些细长的腿脚从我视线仅仅能撇到一点的地方晃过,它们都在逃。
没有什么东西顾得上攻击别人,我们只是在逃,逃,逃,混杂在各种非人的生物中越跑越快,想要在它完全离开之前冲出这片即将坍塌的故事。
这里的秘密如同潮水般消退了,从今以后它将再也不是活着的神话。公主幡,莽古斯,灵魂,狼,还是羊,它们身上的魔法正在褪去,像一只手撕下了这个神的时代最后的篇章。
这片土地已经不再是神的土地,它回到了人的手里。它们即将退居回不可察觉的黑暗深处,从此之后神话只是故事,信仰也仅仅只是信仰。
我们见证了权柄交接之间,最后的一刻。
我仍然想看这一幕,看如此恢宏壮丽的篇章敲下最后一个音符。我们出来了,这里也不再有任何秘密。在三代人之后,可能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些遥远的过去。没有人会相信故事是真的,也没有人再会去追寻它。
但是周子末仍然扳着我的脸,不让我回头。
“目视前方,”他说,“走了。”
我看着前面,风让我视线模糊,我知道它们其实并不会就此消失,它们像冬草一样,蛰伏,蛰伏,等待下一个春天到来。
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这片土地上,它们就不会真正的死去。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了。
随着汽车发动机不堪重负的轰鸣声,我们把过去抛在身后,冲向了未来,冲向了没有神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的意识。
可能是在他们开车往外冲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在他们停车之后。我隐隐约约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有人扶着我问我能不能自己下车,我回答他“你觉得呢?”
随后我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无梦的沼泽。
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睡着了,但又其实没有完全睡着。我的感觉仍然异常敏锐,跟困得要死又喝了大杯冰美式,那些在我脑海中活跃的念头时不时地冒出来,却没有像平时一样一直攻击我的精神。
它们只是出现,消失,像肥皂液中的水泡破裂,每个肥皂泡里都装着一些模棱两可的片段,没有后果,也毫无理由,甚至前后的关系我都记不大清楚,只知道我似乎走过这样的一条路。
我经历了很多事,它们突然间又与我有了隔阂。可能我潜意识里还是不大相信自己能活下来,即便是在意识混沌的时刻,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现在已经安全。
在小学的时候我经常看小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冒险故事。我非常喜欢的就是主角千钧一发死里逃生之后的剧情。一切都平静下来了,所有人回到了平凡的生活中去,大家都活着,也庆幸自己还能拥有这样的生活,皆大欢喜。
但是我真的希望这一切结束吗?
我不知道,我甚至连做个梦确定自己潜意识的想法的机会都没有。我的精神太疲惫了,连构建一个完整梦境都做不到,昏迷的这些天里我根本没有做过梦。
我睁开眼睛,觉得身上好冷,窗外又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
我的全身疼痛症状仍然持续,躺着竟然还觉得胯骨那里有一阵一阵的疼绵延不绝,整个下半身都使不上力,嘴巴也很干,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好疼。
我喊人,声音我自己都听不见。尝试了几次之后又想要把什么东西弄倒来告诉所有人,刚半抬起身,就有人进来了。
她说的是普通话,我也盯着她的嘴,用视力辅助了半天才听明白。
她在说不要我起来,要喝水的话她给我倒。“你怎么搞成这样。”她说。
等等,这人我好像认识。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可能眼神有点不礼貌了。但对方非常善解人意,只是拿出手电检查了一下我的瞳孔,发现我真还活着,就问了一句“你还认得出我吗?”
应该认识,我想,但是真的想不起来…这是哪…她是谁来着…?
我费力地左右看了一下,她指着自己,说“阿娜日。”
我沉默了一会,其实我还是没想起来,但是我大脑的一部分顺利开始运作。这个地方条件看上去简陋了点,床是铁架床,斑驳的墙,木皮剥落的柜子,还有一束特别有时代感,大红大绿的假花。
她继续说话,“一个多月前,你撞车了,”她说,“来过这里。”
我对“阿娜日”这个名字还是没什么印象,但是我完全想起来她是谁了。在一个多月前我把公主幡撞了,从此拉开了这个故事的序幕。
“阿娜日,”我努力发音,声带努力配合,“水…”
她倒了一杯水给我,把我扶起来让我喝。我喝了一小口,嘴里的疼痛跟用锥子在我嘴里剜一样,疼得我生理性地想流眼泪。
阿娜日,现在这个名字相关的回忆一点一点从我脑海里重新浮现。我还是很渴,但是她让我再喝我又不敢喝了。她没说什么,把杯子重新放下,拉了张椅子过来和我聊天。
我身体太难受了,思维也很迟钝,她和我说话我看似在听,实则早就魂飞天外,很多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说什么我都点头。
最后她自己把自己说笑了,然后在我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状态下,突然拥抱了我一下。
“下次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她说,“看看你的样子。”
我样子一定糟糕透了,她的拥抱也很用力,我全身都在疼,但是我也笑了。只觉得今天起雾也很好,窗户半开着,雾里的水汽味道都额外可爱。
我活着回来了,真好。
我在慢慢恢复,最开始的几天我特别困倦,一天几乎只有三四个小时是清醒的,后面时间慢慢就长了一些。
我身上的那些黑斑几乎完全褪去了,有的地方按着还有点疼,但是那种果冻融化的感觉已经不再。我甚至怀疑当时是否真的有这件事情,还是那些恶心的触感只是我的幻觉。只可惜阿娜日说老陈和周子末都先行回去搬救兵了,我没办法和他们再次确认一遍。
整个康复过程里面最难熬的其实并不是身体上的伤害,而是我的嘴巴。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里长满了溃疡。
不是开玩笑,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面积的溃疡,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嘴巴那么疼。第一次照镜子看嘴的时候我完全被吓住了,我整个口腔几乎都是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的白色烂点,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只有溃疡和溃疡之间的细细间隔是正常的口腔粉色,非常恶心。
阿娜日有的时候趁我醒过来的时候进来,问我到底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刚好我满嘴溃疡也说不了太多话,就这样蒙混过关。
她给我弄了一点蒙古族的土药,擦了一下,疼得我眼泪喷射而出。这几天我每次吃饭都是边哭边吃,太疼了,并且我怀疑有些溃疡长到我喉咙里去了,但我没勇气去确认。
我觉得,这是周子末让我含的那个东西导致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具体是什么。他们没来,也没有给我留手机,只是在和阿娜日联系。阿娜日说他们还在处理一些着急的事情,叫我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再来一次接我回去。
阿娜日问我有什么要和他们说的,我又觉得用别人的手机讲这些有些尴尬,就只含糊和他们说叫他们过来的时候带点西瓜霜。
这个口腔溃疡搞得我真的有点坐立不安了,吃饭也吃不好,睡觉也睡不好。并且草原冒险的遗韵仍在我身边缭绕,有一两个晚上我想去洗手间,看到门外的那条长廊又望而却步,只能回到病房里和一个真正的病人一样用尿壶,挺不方便的。
现在天气也冷了好多,阿娜日说这不是他们冬天呆的地方,房间里也没有供暖,我就离开被子一小会脚都冰凉。阿娜日到时候也会到冬季安置的楼房那边去,如果他们还没来的话,阿娜日说会把我送进城里。
我让阿娜日去催,阿娜日给我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他们大概真的很忙,时常很久才回复一次。特别是老陈,一共才回复过三次。
周子末还挺活跃,在那里说一些积极正面但没屁用的话。每次阿娜日转述我的话“林先生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周子末都回复“很快了,告诉他不用担心我们。”
我完全没有在担心的,应该是他们担心我才对,我什么时候才能被接走,在这里我感觉日子过得很苦,没有人在乎的吗?
我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候,这里天气突然好了。雾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天凉凉的,透着淡淡的蓝色,真的和那种玻璃一样清透,万里无云。
我走出门外溜达,极目远眺,天空下的草场斑斑驳驳,黄绿相间,空气逐渐干燥起来,远处有一堆堆被卷起的草垛,阿娜日说那是收了的草,要卖去给牲畜过冬用的。
是不是有一幅名画画了秋日下的麦田?好像叫《拾穗人》什么的,我曾经在美术书上看过。现在这片草原给我的就是一样的感受,宏伟而又宁静,广阔而又沉默。
有什么东西被抽离走了,这里只剩下自然,枯黄,死亡,冒芽,生长,永恒不变的土地,辽远博大的自然。
这就是我最初想看到的草原,兜兜转转,我绕了一条很远的弯路,但是我还是见到了这样的草原。
我觉得这幅场景很美,就站在门外看了一会。风还是很大,冷空气毫不留情地钻进我鼻腔和喉咙。我竟然觉得还挺好,因为冻一下,嘴巴里的疼反而被转移注意力,没那么严重了。
等我回到那间小病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我一推开门就吓了一跳,有一个人背对着我,坐在我的床边。
“跑哪去了。”他也听见了我的动静,转过头来,“等你半天。”
是周子末。
他背着光,脸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抓过发胶,看上去精神饱满,能再扛着我跑个马拉松。他就这样转过来,好像根本不惊讶我会走进这扇门。
他和我说话的语气好熟稔,让我有些恍惚。在故事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在这个病房里,卫生所唯一的小病房,他和我说了一大堆疑神疑鬼的东西,我还傻傻的相信了。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同样的小病房,同样的两个人,那段对话仿佛就在昨天。
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我们并不算是久别重逢,只是一个多星期未见?他来得比我想象的早,我还没开始生气,自然也没办法流畅地说些什么。
“啊…”
“我就出去走走。”
我拖着脚步走回病床,他一直看着我,让我有点不自在。我们好像又没有很熟,我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和一些经历,救过他一命到两命罢了,感觉也没有很深入的联系。
周子末看着我,一直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干嘛。”我说。
“你失忆了吗,”他说,“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他把关系这个词说得很富有暗示意味,就好像我们真的有什么狗屁关系一样。大老远的跑来又说这种话,我真的怒了一下。
“你有病。”
我说,因为发音太用力嘴疼得嘶了一声。
他完全不在意,大笑着扑上来就抱我。
他的力气比阿娜日的大太多了,挤得我发出了鸡仔一样的唧声。我本来想抱就抱了,结果他故意收紧手臂,我不得不肘了他一下,他才松手。
“你在这挺健康的,”他放开我,又很重的拍我肩膀,烦透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先去霍林郭勒,然后飞北京。”
“为什么要去北京?”我说,我想回家了。
“看病啊,我们包售后的,”周子末说,“而且老陈在北京,你不去看他吗。”
这个话说得很奇怪,好像这是属于我的什么责任一样,虽然我还是想见老陈的,但是我感觉这也不至于专门飞过去一趟,现在又不是什么原始社会,他打个视频和我聊会也行啊。
周子末看见我的表情,很做作地恍然大悟状。“老陈住院呢,这都不看一眼吗,”他说,“你们之间的情分这么浅薄?”
什么鬼情分,满嘴胡话,“他住院了?”我说,“怎么了。”
“手术。”
周子末往喉咙上比划了一下。
“大手术。”
大手术?
我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我见到老陈他还在开车,目测胳膊腿都还在,似乎也并没有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害。
“做什么手术,”我说,“感觉他没啥问题啊。”
“你没发现他后面一直没说话吗?”周子末手指在自己脖子那里从上往下划,“从这到这,声带被草叶贯穿了。”
我靠,我抖了一下,这么恐怖。
这个描述的画面感太强,我听得浑身发麻。那些草叶,这件事到后期我都不太记得怎么回事了,估计和我的情况一样,在黑山转身离开之后,草叶也和鼠疫一样不受控制,情况可能比我还严重。
“那他没事吧,”我不想表达得特别关心,不然周子末又要嘴贱,“这个手术好做吗?”
周子末摆摆手,感觉朋友受伤这个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很符合我对他的看法,“他体质不一样,”周子末说,“你有空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体质不一样是这么用的吗,我在内心里对他嗤之以鼻。什么体质,被切碎了还能长回来的那种吗。
“就是不是疤痕体质,”周子末看着我的表情,解释了一句,“长好了不留痕,懂吧。”
这也不是留不留疤的事吧。
我想这么说的,但只要我这句话出口,周子末必调侃我用了太多注意力在老陈身上,于是我不让他得逞,开始转移话题。我还有一些好奇的事情,刚好这次直接问问他。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周子末给我大概说了一下我们走散之后发生的事。
他当时确实是被附身了,或者不完全算是“附身”,而是“变身”。
日本人确实研究出了一些东西,和我们之前猜想的差不多,我们本来全部都是怪物胚子,只需要恰当的操作就可以激活,然后变成各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周子末当时应该是被黑山离开前最后那段时间爆发式的能量激活的,他说他自己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不是特别清晰,只是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一个清晰的规划,告诉他要执行一件事。
“你没去照个CT吗,”我很怀疑他是否还是个正常的人类,“这感觉不妙啊。”
“现在都还没扑你,不是挺妙,”他说,“当时我就是觉得要做一件事,就是把其他人都带到那个发出指令的地方。”
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那就是一种强烈的、无可抵抗的感觉,告诉他是时候了,我们要去那个地方。
然后,他越顺从这样的想法,身体的变异就越严重。
这种情况让我觉得有点莫名的恶寒,周子末描述的时候好像是他的脑子被远程控制了。
但这种控制又不是单纯的一个脑子控制另一个脑子,而更像是你的意识本来就和其他人的意识是一体的,你只是被分割了出来,现在,那条链接你们大脑的网线又重新被插上了。
蜂群思维模式有点类似,但更像一种科幻中提到的意识共同体。然而这里就有很哲学的问题:到底是我们本来就是意识共同体的一部分,只是被阻隔成为了个体,还是我们是因为这种变化,才被融入到了其中?
两种想法都很糟糕,让人不敢细想。
周子末说后面的回忆都不甚清晰,他说自己只是跟个机器一样执行这件事,老陈当时攻击了他之后他有反击,但老陈后面跑了,他本能的觉得更有可能抓到我,所以爬去抓我了。
我指明其实他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的,他说自己毫无恶意,只是实话实说。
后面他也在一直找我,结果没有找到我,先找到了老陈。
老陈那个时候在一个有一扇非常大的铁门的屋子里,这个房间结构很奇怪,整个地面是一个凹进去的,非常光滑的半圆形。这个半圆形周围还有一些废旧仪器和仪表盘,都破破烂烂的,有些已经掉进了半圆形的坑里。
周子末进去的时候就觉得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一点,老陈就站在那个坑中间,很警惕地看着他。
他表达自己变正常了,后面老陈就写字告诉他这里是一个阻断装置,非常强悍的阻断装置,甚至能切断黑山和前往这里的人之间的这种精神联系。就像周子末,在进去之后,几乎是马上就能不再受到那种想法的控制。
周子末说老陈知道有这个房间,他甚至都不知道。后面老陈才告诉他,因为他级别不够,这也相当残忍了。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据说是日本人特地从本土运过来的。地面其实是一整个碗状的陨铁,追寻来源,大概是来自于某次几百年前日本海岸的海啸。
这个事情展开可以说半天,我这里就简单提一提。当年是已经有了文字记载,这场海啸由南海海槽的地震引发,最终席卷整个海岸,甚至引发了富士山的喷发,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亡。
然而就在这样的一次彻底的灾难里,有一个巨大的“碗”被冲上了海岸。文字记录中说花了上百个壮丁,还要借助地势才将这个碗翻过来。碗里有很多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这个村子的人就把这个当作是“神的碗”,把它拖去神社里供了起来。
随后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个碗最终被官方注意到。他们想要做一个实验,但当时似乎那个村子已经没办法满足实验需求,他们也不想在本土做这件事,于是把整个碗特地挪到了这里。
这个碗很奇怪,根据以前的记录和一些口述资料,有些人说抚摸上面的文字可以看到神,可能是夸张,也可能是真的会致幻。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上面的字磨掉了,也并没具体记录到底说了什么。
老陈找到了这个碗。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巨大,而且嵌入到地面的这种做法,感觉就像是想让人站在里面进行一些测试。
只可惜没有找到相关的实验证明。地下工事出去的人死得死疯的疯,和碗相关的一些研究可能永远的就堙灭在了这个建筑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老陈和周子末在我直面那扇门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这个房间。整个碗肯定带不走,他们凿出了一些碎片,表面金属的质感剥落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东西竟然是一片一片压成的,有点像珍珠的结构,但是要更圆滑。每一层的表面几乎都非常完美,没有什么瑕疵,比起自然形成,他们更怀疑是人造的。
要知道,这个东西在1700年左右才被冲上岸,如果这真是人做的,那或许还有更多的秘密藏在其中,而我们连这些故事的边界都还未接触到。
他们采样完,地下工事就坍塌了。他们跑出来,刚好抓到要掉下来的我。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
听故事其实挺累,听完周子末说完这段经历之后,我也松了口气。这个故事听起来传奇得像是假的,谁能想到就前几天,我们还在故事里挣扎着?
周子末说我出来之后晕了不只一天两天,而是足足晕了四天,他们才遇到救援。
这四天里他们开了两天的车,周子末包里有两撮附着着灵魂的兽毛,一个是妹妹的,一个是那个姓梁的人的。两撮兽毛都一直在他们朝着某个方向的时候微微跳动,他们就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行驶。
不知道是不是黑山余威仍在,车的油还挺经用,直到第三天才跑不动,他们俩只能轮流背着我往外走。如果不是后面遇到了恰好去追走丢了的羊的牧民,我们估计得三个人全交代在那。
“你怎么不把我丢在原地,”我看着周子末,他听到这个很明显在指责的问题眼神也异常坦荡,真是臭不要脸,“你不是说要把我丢下吗。”
“再次重申,”周子末举起一根手指头,“我从来没说过要把你丢下,也没说过类似的话。”
“你暗示要把我丢下,”说到这个我就火大,“有什么区别?不是老陈你早把我扔了。”
我们斗了两句嘴,周子末真是死不认账,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网上说的那种家长死活不承认小时候扇过你耳光,可能他感觉有损自己永远正确的形象了。
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毕竟最后还是靠他们把我带出来了。老陈都上医院做手术了,我觉得这几天可能还是他背我背得比较多。
“那你现在没事吧,”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稍微关心一下他,不能被别人觉得我是什么冷血动物,“你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吧。”
“感觉是解决了,”周子末说,“而且我去体检,好像力气更大了。”
靠,这种好事从来轮不上我。
当时他们被救了之后老陈的情况比较严重,离开那个范围,草叶不再生长,但时间停止的效用也衰退了,身体里长草必定会导致多种并发症,器官衰竭都有可能,这种抢救在卫生院肯定做不了,只能赶紧去大医院。
我的情况反而比较稳定,周子末一个人实在是顾不来,只能把我先留下,去联系救兵,然后把老陈先送回去。
他自己也要做检查,免得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出去。这样一来二去差不多就一个星期了,他那边的事办完,他马上就过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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