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男人好像浑不在意，“我女儿没有了。”说完这句话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工作也没有了，股票还赔了，我爸妈身体不好，生病了。”
“我女儿没了，不在了。才6岁。”
“就是发烧了，怎么就没了呢？”男人的声音很低，要不是田阳支棱着耳朵，田阳也要听不到了。
田阳听着也觉得无能为力，人活在这世间，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若不身在其中，何来感同身受。
田阳越来越觉得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就意味着要吃他吃过的苦，走他走过的路，受他受过的难。
所以怎么会有人能完全理解这个人的苦的呢，自己也不行啊！
这段路，注定要这个人一个人走下去啊，这段苦难，也注定要他一个人去消化。
田阳当狗以后其实是不习惯像阿诺他们一样，动不动的就舔来舔去，不习惯舔同类，也不习惯舔人类。
但是这个时候，感受着男人的悲伤，田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如果自己这会是个人的话，可能会给他一个拥抱，或者握着他的手，传递一点力量和温暖。
但是作为一只狗，田阳除了舔舐，找不到其他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办法了。田阳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男人搭在膝盖上的手腕，然后把自己的爪子搭在男人的手上。
警察局的门在天刚刚有点亮的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阵凉风突然卷了进来，陈晓峰带着一股凉意进来。
陈晓峰带着热腾腾的早点放在大厅的凳子上，值班室里睡的迷迷糊糊的赵亿被叫了起来。
陈晓峰把手里的豆浆和包子递过来的时候，抱着田阳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还有我的？”
“嗯，都有！”陈晓峰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过夜，但是左不过都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对于这种事，陈晓峰一向不会多嘴问。
发完早点陈晓峰和大家道歉，因为昨晚有事没有过来和大家一直值班。
“峰哥这是用吃的堵我们的嘴啊。”赵亿一边吃了早点，一边插科打诨。
“嗯，算是啊，堵住了吗？堵住你们的嘴，吃完饭就早点回去睡觉吧。”
男人拿着温热的豆浆和一小袋小笼包，看着那边热闹的人群，听到陈晓峰说“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的时候，有个明显的吸鼻涕的声音。
隔了一会，田阳看到男人拆开豆浆的盒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那一小袋小笼包里拿出一个，递到田阳的嘴边，“吃吧。”
田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包子，只知道阿诺他们不能随便吃，但是自己又不像阿诺他们一样，要保持一个灵敏的鼻子，所以田阳毫无心理压力的一口叼过来塞进嘴里，担心被陈晓峰看到，还专门背对着值班室。
等到和男人把一小袋包子分的吃完，男人摸了摸田阳的脑袋，“我该走了。”
田阳嘴里最后的一个包子还没吃完，就看到男人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朝着值班室走过去，客气而又温和的和赵亿借电话，说昨晚手机不小心掉桥下了，给家里人打电话报个平安。
赵亿一听忙不迭的把警察局的固话递过来。
男人看了看固话，委婉的提道“我想借您的手机打个电话，固话打过去会显示号码吧，我老婆最近心情不好，爸妈也在生病，我担心他们多想。”
一旁的陈晓峰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以后递过去。
男人拿着手机拨通电话，语气温和的和对面解释“嗯，是我，昨晚加班了，早上才发现手机丢了，对，嗯，借着同事的手机打电话的，嗯，我一会回去，不要担心，嗯，想吃什么？我带回去。嗯，嗯，嗯！”
一旁的赵亿一边吃东西，一边和陈晓峰使眼色。
等到男人挂了电话，赵亿咳嗽了一声，试探的问道“哥们，这么早不好打车，我开车送你回去？”
男人笑了一声“不用，我出去看看等不等打到车吧，坐着警车回去，我家人该担心了！”
“看您这说的，我们又不是只有警车，我们一会就交班了，等我们交了班，我下班顺路带你回去呗。”赵亿一听，对方还会注意家人的感受，立马也就不担心了。
“您知道我住哪吗？说不定不顺路呢？”男人也轻松的笑了一声。
“顺路，住哪都顺路，放心，我现在就和他们交班，待会和你一起走，完事我再把警犬送回基地，昨晚我从基地接过来的，今天我得送回去，完璧归赵，是这个词吧？峰哥！”
沉寂了一晚上的气氛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的活跃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交班的警察也陆续到了。
陈晓峰好像很忙，一大早来了警察局一趟，知道赵亿白天没事时，干脆连狗都没接，直接安顿给赵亿照顾，自己开车又走了。
警犬留下正和赵亿的心意，赵亿送完人，连基地都没回，直接带着两只警犬就回家了。
在赵亿家的大院子里，田阳和阿诺从进门开始就得到了盛情的款待，赵亿的爸爸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对着阿诺，赵爸爸倒是一脸正经，完全像是在接待赵亿的同事一样，但是对着田阳就感觉赵爸爸格外和蔼，一会功夫和赵亿打听了好几次。
“这个白白能吃什么？有没有忌口啊？”
“白白也是警犬吗？白白在你们单位负责什么啊？”
“这个白白对谁都这么笑呵呵的吗？”
“这毛白绒绒的，平时怎么洗澡啊？”
“这个白白是不是很贵啊？”
最后问的是“我下午能带着白白一起出去钓鱼吗？”
阿诺和田阳睡觉的地方被安排在赵亿卧室旁边的床上，床上贴心的扑了毯子。
但是下午阿诺睡醒以后，惊恐的发现田阳不见了！
阿诺在赵亿家上下找了一圈，可以闻到田阳的气味，就是找不到田阳在哪儿……
阿诺凭着气味和记忆找到还在补觉的赵亿，用爪子扒拉着把赵亿叫起来。
赵亿半天才弄明白阿诺在找田阳，赵亿也着急，睡一觉，警犬丢了一只了，看了家里大门口的监控才知道，萨摩耶被自己老爹带走了，赵亿赶紧打电话，接通以后才知道，萨摩耶被自己爹带出去钓鱼了……
阿诺还是看见视频电话里田阳的身影和叫声，才确定田阳的安全。
第59章 阿诺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知道了是自家老爸把萨摩耶带走了, 赵亿也不担心了，拖拖拉拉的起床洗澡换衣服。
阿诺倒是着急的很，赵亿在里面洗澡的时候, 阿诺就在卫生间外面着急徘徊，叫了好几声催促赵亿赶紧洗。换衣服时也是，看赵亿还在衣柜里挑挑拣拣, 阿诺一整个大无语了，真是搞不懂人类, 到了警察局都得换那件警服, 那去之前随便穿一件得了。
要是长的好看, 那随便穿一件都好看, 就像田阳一样，白色的毛毛穿着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看到阿诺着急的跑进跑出, 赵亿还安抚阿诺“不着急, 现在才三点多, 现在出去还能玩很久, 晚上十点多交班也不迟。”
“汪汪汪, 谁惦记着玩了, 我在惦记我们家阳阳, 阳阳去水边了，水边你知道吗, 阳阳掉水里怎么办？你倒是快点啊！”
等到赵亿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赵亿骑着个小电驴慢悠悠的走着, 阿诺照例趴在赵亿的后背上。
赵亿家里往西边走, 穿过一个闹市区, 有个小公园，赵爸和一群好友经常去公园里, 有时候钓鱼，有时候下棋。
今天穿过闹市区的时候，赵亿看到有人在街边摆摊卖牛肉，肉色看起来还很新鲜，赵亿顺势停下问了问价钱，因为刚宰的牛，价格比普通牛肉稍微贵点，快七十一斤了，赵亿看着肉质不错，用脚撑着地，车停在路边，让老板称几斤牛肉，再称牛脊骨。
“小伙子识货啊，这肉绝对新鲜，你就拿回去吃吧，绝对好吃，家里几口人啊，五斤会不会有点多啊，吃不了放冰箱，下次又不新鲜了。”老板一边称着，一边唠嗑。
“啊，哦，我不吃，给我们家狗吃的，我背上这个，五斤应该能吃完吧，两只狗呢？吃不完也没事，吃不完放冰箱，我吃，我不怕不新鲜。”赵亿唠的也顺嘴，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让赵爸早点回去炖肉给阿诺吃了，可能要用萨摩耶当借口呢，老头好像很喜欢那只萨摩耶呢，也不知道说萨摩耶喜欢吃牛肉，老头给不给做。
还想着，突然看到周边的人闹哄哄的往前面涌去。当警察的以后，赵亿对这种聚集性的情况格外在意，着急的把肉先付了钱，告诉老板一会过来拿，就忙不迭的骑着小车车往人群聚集处过去。
越往前面，人越多，小摩托车都堵的动不了。
“前面有人要跳楼。”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下面警察都来了，围了一圈呢。”
“为啥跳啊，活不下去了？”
“不是，说是抑郁症，想不开，咱也不知道。”
赵亿一听，赶紧把小摩托停在一边，给阿诺套上嘴套，牵着阿诺就往前挤，准备看热闹。
开始时人群还很挤，赵亿在外面都听到里面熟悉同事的声音了，但是就是进不去，刚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证件亮出来，就听到周围一片吸气声，然后人群中传来尖叫，刚刚还拼命往里挤的人，惊慌的向后退着。
赵亿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担心挤着阿诺，急忙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警察，警察，大家让一让啊，大家不要挤，小心踩踏，不要摔着。”
赵亿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阿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刚刚赵亿低着头一门心思往里挤的时候，阿诺正好抬头，看到楼顶站着的人，阿诺的眼睛很好，不仅能看到那人坐在窗户上，还能看到那人手扶着窗户站了起来，明明站在窗台上的脚都在打颤，扶着窗户的手也在抖，就在阿诺都感觉这人没有胆量跳的时候，就看到这人眼睛一闭，手一松，就这样直直的跳了下来。
赵亿在举着证件抬头维持秩序的时候，阿诺正好在低头，透过人群散开的缝隙，看到那人趴在地上平静的脸。
等到人群散去，赵亿带着自己挤进去的时候，阿诺的心还没平静下来。
阿诺从记事起，就参与过很多的案件，见过的死人也很多，就连之前，在庵沟村附近，看到那个蹲在草地上打招呼的红衣女子，阿诺都没有感觉到害怕，在陈晓峰他们刨出变成白骨的尸体时，也觉得不过如此，从来不会觉得恐惧。
但是刚刚，阿诺觉得很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地下趴着的这个跳楼的人带来的，而是认知发生改变时感觉到的恐惧。
刚刚听到路边有人说跳楼的人好像是抑郁症时，阿诺就格外留心。
田阳刚到基地时，好几次自己想要贴过去时，田阳都说他在抑郁症，问阿诺能不能尊重一下他的抑郁症。
当时阿诺一门心思陷在再次见到田阳的喜悦中，能听到田阳说抑郁症，但是压根不明白田阳说的抑郁症是什么病。
在阿诺观察看来，抑郁症无非就是像田阳刚来那会一样，吃的少，不想动，经常因为一点小事生气，过来那会，就会像生病痊愈一样，吃的也多了，也喜欢动弹了，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生气了。
所以阿诺从来没觉得抑郁症是多大的事，会带来多重的后果。
但是，就在刚刚，有个人类从上面跳下来了，因为抑郁症，那么害怕，明明身体都在抖，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敢的时候，跳了下来。
趴在地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恐惧，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病呢？
阿诺的认知在这一刻发生了颠覆性的翻转。
这一刻，阿诺觉得没来由的恐惧，整个狗都陷在一种即将失去田阳的恐惧中。
阿诺现在恨不得立马就跑到田阳旁边，确认一下田阳的安全，现在，立刻，马上！
赵亿挤进去时，才发现地上趴着的人，吓了一跳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弯腰捂住阿诺的眼睛。
但是捂住眼睛也没用，周围嘈杂的讨论声，还有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无不提示着这里有个生命正在消逝。
感觉到阿诺的身体有点抖，赵亿赶紧牵着阿诺离开这个中心圈，走到不远处的警车旁。
应该是有人报警了，赵亿所在的警察局是离这里最近的，所以警车旁赵亿看到自己的同事，救护车已经打了，还没到，有几个同事还在那边拉警戒线，忙着疏散人群，这边还留着一个看守的，赵亿过去打听情况。
“怎么回事？”
“啊，赵亿，你不是休息呢，怎么过来了？哎别提了，这家里人报的警，说抑郁症很久了，自己关房间两天都没出来了，我们过来的时候就联系了消防，也准备开始铺气垫了，根本来不及，突然就跳了，你说都能下定这种决心，到底为什么想不开啊？”
赵亿看了看那边忙碌的同事，旁边还有没来得及撑起来的气垫，叹了口气，“我听人说，抑郁症的人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是控制不住，之前看一个采访，那个人还感觉活着每一天都是在绝望地折磨自己。”
两人讨论完，彼此沉默了半响，然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在看到附近警力充足，救护车也来了，赵亿打了个招呼，带着阿诺往回走。
离开了那个压抑的环境，赵亿也就放松了，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准备往回走。
阿诺好像被吓着了，叫了几声，都不愿意往摩托车上跳，只好让阿诺坐到前面的踏板上，返回卖牛肉的地方，取上寄存在老板这的肉，一路绕开刚刚跳楼的位置，往公园走去。
萨摩耶果然和老头在公园溜达，应该是钓了一会鱼没钓到，这会正带着萨摩耶在石桌那看别人下围棋。
一群老头围着里面的两人下围棋，这群老头全是附近的人，好多赵亿都认识，大家好像到了这个年纪，都喜欢养狗，除了萨摩耶外，还有其他的老头带着哈士奇，小泰迪，小土狗……
在这一群狗中，萨摩耶格外突出，不仅是因为萨摩耶白色的毛毛干净透亮，更因为萨摩耶身上穿着标着警犬字样的警犬服，再加上萨摩耶的个头大，吐着舌头时看起来时刻在微笑，和身上严肃的警犬字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周围看围棋的老头也不专心，一个个蹲在萨摩耶的旁边摸着萨摩耶的脑袋，和赵爸爸交流养狗的经验。
而赵爸爸则一脸骄傲的在人群里炫耀。
“我们白白脾气可好呢，你就瞧吧，见过这么好脾气的警犬吗？”
“吃什么？哎呦，我们白白不挑食，啥也吃，不然能长这么白吗？”
“对啊，看面相就知道了，您瞅瞅，这气度，见谁都笑嘻嘻的。”
阿诺在看到萨摩耶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的往过扑，赵亿差点没拉住阿诺。
跟着阿诺过去后，阿诺第一时间挤开围在萨摩耶身边的一圈狗，整个身体贴了上去，用脑袋和脖子反复蹭了萨摩耶。
萨摩耶见到阿诺好像也很高兴，学着阿诺的样子蹭来蹭去。
周围的一群狗早在阿诺挤进来的时候，就惊慌失措的四散开来，尽管有绳子牵着，但是还是一个劲的往外跑。
赵亿和一圈大爷打了个招呼。
大家对于阿诺明显更好奇，几次想要上前摸阿诺，赵亿赶紧提醒，“这个可是正宗的警犬，咱们国家自己培育的昆明犬，这可是战斗犬，不是萨摩耶，不能碰。”
围观的人知道不能摸，但是还是不肯散去。
周围的各种狗有的被阿诺吓的“汪汪汪”的乱叫，有的则背吓得原地瑟瑟发抖，不敢朝着阿诺看一眼，和刚刚面对萨摩耶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阳阳，阳阳，阳阳……”阿诺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叫着田阳的名字，阳阳阳阳的叫不停。
田阳不知道阿诺怎么了，突然就变得黏黏糊糊的，但是还是给了阿诺回应。
“嗯，我在。”
“阳阳，阳阳。”
“嗯，我在呢！”
“阳阳？”
“嗯？”
“阳阳，我想你！”
“阿诺你羞不羞，才一会没见。”
“阳阳，想你，很想你！”
“阿诺，周围全是狗，大家能听懂你的话！”
“阳阳，我真的好想你，下次你能不能不要不打招呼就走。”
“阿诺，大家都在看你呢，你现在一点也不威武了。”
“为什么要管他们，阳阳我从睡醒就开始想你了！”
“我就是过来公园一会，上班前赵爸爸就会带我回去的。”
“阳阳你能不能不要一只狗走，下次走一定要叫我。我害怕你不见了。”
“我就是来公园看看，我好久没出来过了，这个公园我之前还来这里做过防诈骗宣传呢。”
“我不管，我就是很想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阳阳！”
“好，知道了，我也想你！”
第60章 狂人病
鉴于萨摩耶在中心公园给老赵狠狠涨了一波脸面, 让老赵在那群钓友、棋友面前嘚瑟了半天，下午回去的时候，都没用赵亿使什么心眼子, 老赵头自己看见牛肉，就自觉地去给萨摩耶做饭去了。
“老赵，萨摩耶要吃清淡点, 不要放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料啊。”赵亿看到老赵头在厨房里忙活，远远的嘱咐了一声。
“还用你操心？白白能吃什么, 我比你更清楚。”老赵头很不满, 白白喜欢吃什么, 不能吃什么, 这一下午在中心公园，老赵头早就摸清楚了, 在老赵头看来, 赵亿买的牛肉还是差点劲, 该买和牛肉的, 也就是甚在新鲜, 老赵头也就先凑合做了。
不得不说, 赵亿爸爸做的饭是真的好吃, 明明没有放很多的调味料，但是田阳就是感觉格外的有味道, 除了牛肉, 还单独切了水果, 炒了蔬菜, 加了主食。
天知道田阳有多久没有这样像一个人一样七碗八碟的吃东西了, 最关键的是，吃到的东西和赵亿的晚饭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就连赵爸爸吃的也是一样的饭。
甚至田阳的主食还做成了一个笑脸的形状，上面用胡萝卜来充当眼睛和嘴巴，让狗看着就开心。和田阳精致的晚餐一比，赵亿用一个碗同时盛着米饭、蔬菜和肉汤，就显得极为潦草了。但是赵亿一点也不在意，端起碗哐哐就是一顿炫。
田阳被这仪式感弄的都不忍心吃碗里的东西，又担心自己不吃，赵爸爸会以为自己不喜欢，只能强忍着泪意开始吃饭。
和萨摩耶小心翼翼的从造型的侧面一点点的吃到中间不一样，阿诺觉得这样分开几个盘子放饭简直麻烦，低头直接就从造型的中间开始啃，中途去喝汤的时候，米饭的造型早就被阿诺啃的看不出原样了。
阿诺注意到田阳的不对劲时已经是饭后许久了。
“阳阳你眼睛怎么了？”阿诺看见田阳的眼睛有点湿漉漉的，让狗一看就感觉受了委屈一样。“你哭了？你怎么了？”
田阳还沉浸在这顿饭带来的感动里，但是这样的心情，实在没办法和阿诺探讨。
“我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了。”
田阳没有多说，是因为觉得阿诺可能不理解。
阿诺也没有再问，阿诺怕田阳再回到过去的情绪里，以前田阳说这些的时候，阿诺没有感觉，但是下午那个人的一跳给阿诺带来的冲击太大了，阿诺已经不敢问了！
晚上值班的时候，警察局的人很多，白天的跳楼事件大家忙了一通，最后救护车来了以后，带走了人，但是剩下的事情还需要警察处理，收集证据，证人提供证词，忙碌到半夜大伙才合衣躺椅子上眯了一会。
因为突发事件，局里的排班表也乱了，没有所谓意义上的白班和夜班了，大家都是全天候的连轴转，阿诺和田阳自那天晚上来了警察局以后，就一直跟着赵亿吃住在这里，几天都没回去，中途赵爸爸带着做好的牛肉来看过一次田阳，走的时候还在嘟囔着，白白看起来瘦了，白白的毛都没有光泽了，全然不提自己儿子胡子拉碴，瘦了一圈的事。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外出巡逻的频率明显高了，警察局的人，不管哪个，外出的时候总喜欢带着警犬一起，赵亿总是不放心跟着，到后面，赵亿慢慢的就承包了全天的巡逻任务。
周五中午的时候，吕江突然来了警察局，来的目的是接阿诺和田阳回基地。
田阳这才知道，这几天陈晓峰一直不在，是因为有事回昆明了，因为之前沟通的时候，就是说好了过来这边体验两周，虽说现在还是周五，离周日还有两天多点，但是吕江默认周六日，警犬该休息了，所以趁着周五有空，就提前过来把陈晓峰交代照顾阿诺和萨摩耶的事办了。
中午的时间，赵亿刚出去吃饭，警察局里的人也没办法不放狗，当然最关键的是吕江带了自己的训犬员的证件和陈晓峰的委托证明，大家面面相觑，想出面拦也找不到理由，给赵亿打电话时，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干嘛，一直都没接，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吕江把两只警犬带走了。
离开的太突然，田阳也有点懵，直到车开回基地了，看到基地熟悉的大院时，田阳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就这么突然的回来了。
周五的下午，整个基地都特别热闹，大家都结束了一周的工作，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明天和后天都可以休息两天，这对于基地的警犬来说，是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今天，阿诺和田阳也回来了。
这段时间，因为陈晓峰不在的缘故，阿诺和田阳一直都没有在基地睡，几天不见，犬舍里的狗都感觉格外亲。
大家不敢去蹭阿诺，都过来和田阳挨挨蹭蹭的，但是也仅限挨蹭，舔毛是万万不敢的，在这个犬舍里，大家已经默认，只有阿诺可以给田阳舔毛了。
大家的热情也打消了田阳刚回来时心里的失落感，和瓜瓜，喜乐在外面跑了几圈以后，田阳感觉自己全身轻松。
晚上吃完饭以后，苏牧才姗姗来迟。
苏牧刚回来，就一头扎进他自己的那堆石头里，嗷嗷哭，大家给吓坏了，围过去七嘴八舌的问苏牧怎么了。
苏牧大概是真的伤心了，哭了半天，突然起身，把自己藏在窝里的各种石头一块一块的叼出来，挨个一圈摆在大家的面前。
摆完以后呜咽着说他要死了，大概活不成了，临死前把自己最喜欢的石头分给大家。
大家被苏牧的话搞的一头雾水，就连一边沉默的阿诺和卡尔都凑了过来。
“怎么了？好好的说这话？”
“你生病了吗？你怎么知道自己要死了？”
“你不是去刑侦队执勤了吗？怎么了这是？”
苏牧看了大家一眼，伤心的低头，让大家看它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