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突然一声?尖叫。
“叫什么?一只鸟飞过?去了而已!”有人强装镇定?地呵斥道。
“啊啊啊啊!”紧接着,又一声?尖叫响起。
“干嘛?踩根断枝把你吓成?这样?,投怀送抱的占老娘便宜?”有人试图用愤怒来掩盖自己的害怕。
一路上只要?出现一点风吹草动就有人被吓得吱哇乱叫,不断刺激众人已经绷到极限的神经。
恐惧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几乎要?把众人淹没,让他们到了走不下去的程度。
就在众人感觉精神即将崩溃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正气盎然、雄浑有力的红歌。
“东方红~太?阳升~”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放歌的是个长得白净帅气,剑眉星目的年?轻人,正笑着拿着手机冲他们晃了晃。
红歌一响,众人心里顿时?安定?不少,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小?伙子,你这歌放得真?是时?候!”
林筠也因为吴恙的举动错愕了一下:“你手机有网络?”
“没有,”吴恙挑眉得意笑道:“离线常备,这红歌承载正气,多听听对个人磁场有帮助。”
【您的手机电量不足,请尽快充电】
突然,吴恙的手机屏幕出现即将关?机的提醒。
“哎呦完蛋了!”吴恙也吓了一跳,“我昨天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充电!”
林筠:……
歌声?随着关?机戛然而止的瞬间,四周的天色似乎更暗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几声?鸟鸣,拖着不祥的长音。
“唉新娘新郎怎么不见了?”有人突然问道。
“刚才还在......”林卓城被吓得脸色越发煞白,“我就转了个头......”
没人敢回去找,队伍继续前进,可气氛明显变了,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脚步越来越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再?一次看到那块木板时?,人群彻底乱了。
“我不走了!就在这等天亮!”一个中?年?妇女崩溃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发抖。
“啊啊啊啊!”
又是一声?尖叫,一个大叔不知道突然看见了什么,手里的手电筒被吓得甩飞,在空中?转了几下?后掉在地上,滚动了一截后停住了,光柱照着的远处,一道白影正在空中?飘动……
众人吓得抱住一团,转身正准备四散逃跑,被吴恙和?林筠拦住了。
“各位大叔大娘,那是一块布条,不是鬼!”林筠快速解释,镇定?的语气让众人平静不少。
吴恙走过?去把布拿了回来:“只是挂在了树枝上,看起来才像飘在空中?。”
一行人稍微当下?心来,大声?骂道:“哪个该背时?在坟地挂衣服嘛!”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小?声?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们人变多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将众人刚缓下?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面露惊恐地四散开来,每个人都警惕地看着身边的人。
“上山的时?候有多少人?数过?吗?”
“谁没事数这个!”
“现在数,现在数一下?!”
“一、二、三......”林卓城开始点人头,数到“九”时?,突然僵住了。
“怎么了?”有人问。
“我们......”林卓城咽了口唾沫,“来的时?候虽然具体人数不知道,但哪怕算上新娘和?我弟弟,也不应该超过?九个人,可现在去掉他们两个,怎么………”
众人一愣,寒气上头。
“再?、再?数一遍......”
几人哆哆嗦嗦地开始数数,这次数出了十个。
“操!”林卓城猛地后退一步,“谁他妈搞恶作剧!谁是多出来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不顾阻拦地开始小?跑起来,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疯狂摇晃。
“别跑!”吴恙大喊,“会散——”
但恐惧中?的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很快消失在四面八方。
“所以谁是多出来的?”林筠也有些呼吸加快,他刚才观察过?每个人的面容,即使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也都个个面熟,是白天见过?的人。
“不知道!”吴恙语气凝重,看到林筠有些意外的表情后,进一步解释道:“我也不是啥都会的,这处地方确实邪气,很多判断手段都失效了。”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还有人在喊“这边这边”,可声?音的方向完全混乱,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不对劲......”林筠微微眯眼,“声?音太?多了。”
“确实,”吴恙手指夹着几张符,警惕地看向四周,现在四散的人群除去他们二人,最多也只有八人,可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起码有二三十人在说话。
“先去木板上面,那木头可以镇鬼!”吴恙拉着林筠往木板跑去。
不一会儿,二人停了下?来。
那近在咫尺的木板好似有一道巨大的鸿沟一般,哪怕拼命跑动,距离却没有丝毫变化。
林筠扶着树干喘气,突然感觉头顶有东西滴下?来——
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他脸上,带着腥臭味。
他缓缓抬头——
树上正吊着个死人,胸口大开,里面的内脏全部消失,空荡荡的胸腔里,塞满了花花绿绿的冥币。
还未来得及细看,身后突然传来轮子碾过?枯叶的声?音。
二人转身,只见林卓信正推着轮椅缓缓靠近,他脸上带着一种与以往截然相反的表情,平日里淡漠的面容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嘴角上扬,露出一种极度扭曲的快意。
二人缓缓退步,听见身后传来水流的声?音,只见干枯的那道宽沟里,不知从何处流出潺潺血水,逐布上升……
林卓信张开双臂,声?音突然变成?了女声?:“欢迎来参加我的喜宴......”
又?是一滴血珠砸在林筠的睫毛上, 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抬手擦拭,指尖触到一片湿润。
滴答, 滴答。
水珠落下的频率越来越快, 几乎连成了线,滴在寂静的树林里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林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那些透明的水珠在皮肤上碎裂,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下雨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被翻动?的腥气, 混合着某种腐朽的甜腻, 像是埋在落叶下的果实正在腐烂。
滴答、滴答、滴答。
雨点越来越密,打在他的发梢、肩头, 在衣料上晕开痕迹。
在林筠仰头的瞬间,一声闷雷在天空深处翻滚, 整个世界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暴雨倾盆而下,瞬间模糊他的视线。
周围树木的轮廓在雨幕中扭曲变形, 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味道被雨水激荡得更加浓烈, 混合着泥土、青苔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 直往鼻腔里钻。
雨声震耳欲聋,盖过了一切声响, 林筠抹了把?脸环顾四周,却发现林卓信和吴恙都消失了,细细密密的树林中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远处突然?传出模糊的童谣……
“新娘嫁, 红盖头,
半夜跑,翻墙头
抓回来,打断腿
装进盒, 锁千秋”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树林,雾气在雨水中蒸腾,远处的景象扭曲变形,一队人影从雾中浮现。
四个穿着褪色喜服的人抬着一口棺材,棺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陈旧的木质,上面缠着破烂的红绸。
最前面的两人吹着唢呐,本该喜庆的调子被拉得又?长又?哀,像是送葬的哀乐。
林筠的瞳孔骤然?收缩。
抬棺的其中两人,赫然?是已经死去的王位良和那个肚子里塞着冥币的死人,之前这人被倒吊时林筠没能认出来,此?时再?看,分明是拿到冥币红包后,来找麻烦的那个领头大汉。
他腰部被掏空,走路还打着晃悠,肚子里面的冥币被雨水泡烂,变成纸浆滴落。
童谣声仍在继续,但调子变了,从阴森的吟唱变成了孩童游戏般的轻快。
“一、二、三,木头人~
躲好后?我来寻~
找到你,不许动?~
装进盒,埋进坟~”
林筠的呼吸一滞,按童谣所说,一旦被找到……下场便是死。
他贴着树干缓缓后退,借着雨幕和雾气遮掩身形,脚轻轻踩在湿透的落叶上,往树林深处退去……
受王小丫藏零食的启发,林筠很快找到一处被各种杂草掩盖的树洞躲了进去,思?考着现在的处境。
就?凭刚才死人抬棺的场景,他明显又?被拉近了阴蜃里。
但这次有点不一样,之前的几次阴蜃场景都很小,甚至教学楼中走廊以外的部分都变成了虚无,可现在这一整片山坡似乎都存在于阴蜃里,范围大得诡异……
不远处,抬棺的队伍停了下来,几个人的头颅缓缓抬起?,像是在嗅闻空气。
林筠缓缓从一旁抓起?一把?湿泥,抹在自己脸上和手上,掩盖体温和气味。
雨声依旧,脚步声再?次响起?,泥泞的地面上,抬棺队伍的脚印杂乱地延伸向远处。
林筠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心地钻出树洞。
他的目光凝滞在眼前的泥地上。
由于下雨的泥地湿软,一串清晰的脚印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往远处延伸了出去。
这不是他自己的脚印,林筠非常肯定。
一是因为脚印偏小巧、像是女子的足印,二是因为其脚跟朝向树洞,是以树洞为起?点往其他方向离开的印迹。
可林筠明明记得他躲进树洞前并?没有这串脚印,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在……
不对,林筠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突然?想起?新娘进门时……曾经倒着走过,这里不是脚印的起?点……而是终点……
林筠猛地转身——
盖着红布的头贴在他身后,盖头下传来湿漉漉的声音,像是泡胀的喉咙里挤出的气泡。
“找、到、你、了。”
林筠迅速咬破指尖,手指掐诀。
后脑传来剧痛,他的视野瞬间模糊,接亲的那群人不知何时已经折返,王位良腐烂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木棍。
“新娘子!”有人咯咯笑着,“该入洞房了!”
嘶啦——
粗粝的手指撕开他的衣领,冰凉的空气灌进来,林筠混沌的意识被激得清醒了一瞬。
他挣扎着睁开眼,视野里一片血红,有人正粗暴地往他身上套着嫁衣。
他想反抗,可四肢软得不像自己的,后脑的钝痛让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刀片。
“盖头!快盖头!”
有人尖笑着,大红盖头猛地罩下,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粗糙的麻绳捆住他的手腕,勒进皮肉,血珠渗出来,染红了绳结。
“起?棺!!!”
唢呐声骤然?炸响,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林筠感觉自己被抬起?,重重扔进了狭窄的棺材里,一股腐朽的气味瞬间涌入鼻腔。
林筠颤抖着调整呼吸,用尽全力?踹向棺盖。
木板纹丝不动?,只有沉闷的回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砰!砰!
他屈起?膝盖,发狠地撞向侧面,指节在黑暗中磨得血肉模糊,空气越来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火,喉管烧灼般疼痛。
棺材外,唢呐声忽远忽近,抬棺的人似乎在爬山,棺材不断倾斜,他的身体跟着滑动?,撞在棺壁上,肩胛骨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突然?,棺材猛地一歪,像是被人推下了悬崖!
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林筠的胃部狠狠抽搐,棺材在坠落中疯狂旋转,不断撞击着岩石。
砰!砰!喀啦!
木板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林筠抓住机会,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一脚踹向裂缝。
棺材板崩开的瞬间,冰冷的水灌了进来,林筠被裹挟着下沉,嫁衣吸饱了水,像铅块一样拖着他坠向池底。
“草!”
他死死屏住呼吸,拼命挣扎,可手被绑在身后无法使力?,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榨干,眼前炸开一片片血红的光斑。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水库里……
那时的他任由身体下沉,看着气泡从唇边溢出,一串串升向遥不可及的光亮,甚至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当时……怎么不觉得难受呢?
林筠想着,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嫁衣的裙摆在水流中散开飘动?……
他的手腕仍被麻绳捆着,水压挤着胸腔,耳膜嗡嗡作响,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记忆中吴恙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带着这人特有的语气。
林筠不知从哪又?重新涌出一股力?气,猛地一挣,绷断了麻绳,不顾伤口的疼痛拼命划水,拼命往上游去。
硬抗着最后一丝意识,林筠的指尖终于快要触到水面,脚腕却突然?一紧。
他低头望去,水底泛着诡异的白?光,像是有人在水底点了一盏惨白?的灯笼。
借着这光,林筠看清了缠住自己的东西?,心里一沉。
是一绺头发。
湿漉漉的黑发像水草般缠着他的脚踝,无法挣脱。
而更深处的景象更是让他呼吸一滞。
只见深不见底的水里正影影绰绰地浮着无数具尸体,她们全都穿着嫁衣,鲜红的布料被水泡得发黑,像一片片溃烂的皮肤。
最近的那具女尸突然?动?了,盖头被水流冲开,露出半张泡胀的脸,她抬起?头,缓缓朝他移动?而来。
林筠发狠地踹向那具女尸,脚底陷入腐肉的触感令人作呕,像是踩进了一滩腐烂的果肉。
女尸的胸腔塌陷的瞬间,更多?湿滑的黑发从四面八方缠了上来,像无数条毒蛇绞住他的小腿,蛮横地将他往深渊拖拽,林筠已经没有了力?气,缓缓向下沉去……
“林筠!”
吴恙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带着些模糊。
我又?出现幻觉了吗?
林筠费力?地睁开眼,视线被水流冲刷得模糊不清,却隐约看见一抹红色自眼前拂过。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将他猛地往上一带。
林筠恍惚间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温度,紧接着,刺眼的电光自水中迸发,蓝白?色的电流如同活物般在水中急速蔓延,将整片水域照得如同白?昼。
电流扫过的刹那,所有尸体同时剧烈抽搐,黑发如遭雷击般蜷缩退散。
真的是吴恙,林筠开心地抿嘴笑了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焦急面容。
“你听得到吗?”
林筠的意识正在溃散,视线边缘泛起?黑雾。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扣住他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颈椎骨。
吴恙的脸在晃动?的水波中逼近,红色的眼睛像是火焰般泛着光。
他眉心紧蹙,眼中翻涌着林筠从未见过的情绪,薄唇抿成一道森冷的直线。
“唔......”
林筠想说话,却只吐出一串气泡,吴恙突然?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另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然?后猛地贴了上来。
滚烫的唇瓣相贴,新鲜空气被逐渐渡入口中,却带着些铁锈味,强势地撬开他的齿关。
林筠被呛得想咳嗽,却被吴恙死死按住后脑,强迫他咽下这口救命的空气……
水波荡漾, 光影破碎。
水底宛如一个被尘世遗忘的?世界,嫁衣的?鲜红在幽蓝池水中显得格外显眼,裙摆衣袖在水中散开、飘荡……
水底的?一双双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盯着唇齿相接的?二人, 仍不甘心地徘徊在电光周围, 伺机而动。
吴恙丝毫不在意它们?的?存在,手臂因为后怕紧紧箍住林筠的?腰, 腰线凹陷的?弧度几乎能被他单手掐住。
掌心下的?触感隔着湿透的?嫁衣传来,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指节抵在那?截柔韧的?腰窝上, 用?力到几乎要留下淤青。
二人破出水面,吴恙的?掌心垫在林筠的?后脑, 将他轻轻放到了岸边。
林筠呛咳着吐出水,彻底晕了过去。
他苍白的?唇被厮磨出一片艳色, 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流过微微凸起的?喉结,最后没入嫁衣领口。
吴恙的?视线跟着那?滴水珠走了一瞬, 猛地别开脸, 觉得舌尖有些发麻。
“没事了。”
他低声说, 也不知道是?说给林筠听,还是?说给自己?。
施诀破开阴蜃, 四周的?景象如同被撕裂的?画卷,血色褪去,晨光微熹。
他们?回到了现实——金子山的?后山, 天?刚蒙蒙亮。
树上那?具尸体的?血已经?不再滴落, 林卓信的?轮椅歪倒在泥泞中,而他的?身体已经?干瘪如枯木,皮肤紧贴着骨骼, 像一具风干的?尸体。
那?双因多年?瘫痪而扭曲畸形的?脚上,赫然穿着新娘的?绣花鞋。
“自愿承阴,缔结阴婚?”吴恙挑了下眉,自言自语,“你从哪学?的?这种?阴毒手段?”
他闭了闭眼,没有再管他,一把将林筠捞起背在身上,往村子里走去。
林筠伏在他背上,呼吸浅浅地拂过他的?后颈,吴恙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林筠……”
他低声念了一句,又很快闭嘴。
想什么呢?
吴恙的?手暂时?拿不开,理智却在脑子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斩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站住。”
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吴恙抬眼,晨雾里立着个道士打?扮的?驼背男人。
这人瘦得像具包了层皮的?骷髅,两?颊凹陷,浑浊的?眼珠子蒙着层病态的?灰翳,正死死盯着他。
“把东西……咳……拿给我。”
“啊?”吴恙一脸迷茫:“什么东西?”
道士表情变得狰狞:“咳!咳!你心里清楚。”
吴恙笑了:“老?大哥,你这说话不清不楚的?,我上哪清楚去?”
道士堵在路口不让走,枯枝似的?手指猛地攥紧:“你叫吴恙,你妈是?法红棉,你爸是?吴延,我认识他们?咳咳,他们?……咳……”
“呵!”
吴恙挑了下眉,笑容没变,眼底却冷得骇人:“行了南式开,话说不清楚就别说了,我真怕你给自己?咳得撅过去!”
“你怎么…咳…”
“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吴恙帮他接话,笑得嚣张:“你猜?”
南式开不说话了,浑浊的?眼睛继续打?量着吴恙,继而转移到其背着的?林筠身上。
吴恙咪了咪眼:“南式开,你女?儿南玉竹今年?都上大学?了吧,因为你的?原因,你们?南家人现在遇见鬼连碰都不敢碰,你午夜梦回时?,有没有听见祖宗骂娘?”
“别扯其他的?!”南式开表情越发阴沉,“骨琀成双,咳!阳间那?枚可养魂,已经?被人拿走……”
“咳咳!咳——”
这人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横飞,看得吴恙下意识闭了气。
“咳!阴间那?枚可灭魂,需要进入阴蜃之中才能取得……你专门拿了那?张阴婚请帖,不就是?为了取阴蚀骨琀吗?”
“原来是?这样啊,”吴恙笑眯眯地回应,“我还以为你找我要什么呢?但是?确实不巧,你说的?那?个骨琀我真没看见。”
吴恙不再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南式开反手去拦,正要碰到吴恙时?,突然瞳孔骤缩,踉跄着跪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
他佝偻着背,咳得撕心裂肺,最后猛地喷出一口污血,夹杂着暗红的?碎块。
“你……”南式开难以置信地抬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说不出话来。
吴恙连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微微侧身,单手护住背上的?林筠,另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脑,将他往自己?肩上拢了拢。
林筠的?脸贴在他颈侧,呼吸平稳,睫毛在晨光里投下细碎的影子,睡得很沉。
确认林筠没被惊动,吴恙便放心地迈步离开……
林筠是被一阵繁杂声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壳还昏沉沉的?,就听见一些大嗓门在嚎。
“二婶?!二婶你还认得我不?我是?你侄儿许二娃啊!”
一个年?轻男人正抓着个中年?妇女?的?肩膀使劲摇晃。
那?女?人眼神涣散,嘴角挂着口水,对喊声毫无反应,只是?神经?质地抠着自己?的?指甲,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词。
林筠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六七个人,个个脸色惨白、眼神呆滞,像是?被抽走了魂。
全是?昨晚山上撞鬼后跑散的?人,今早一个个自己?回了村口。
甚至包括林卓城,他正仰面瘫在泥巴地上,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大背头炸得像被雷劈过的?鸡窝,嘴角还沾着白沫。
林筠没忍住笑了起来。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吴恙叼着根甘草,手里还捏着半块饼,挨着林筠蹲了下来。
水中的?记忆瞬间在林筠脑子里闪回,滚烫的?触感仿佛又回到了唇间,让他嘴角的?笑意直接僵了一下,耳朵唰一下就红了。
“没,没事啊,”林筠眨了下眼,后槽牙咬得发酸。
“我就是?觉得.…..林卓城竟然也有今天?!”他指了指远处抽搐的?林卓城,把注意放在了鬼哭狼嚎的?众人身上……
“囊个办呐大师!”
“快救救我屋男人吧大师!”
求助声此起彼伏,都冲着不远处一个白发老?头喊着。
“莫慌!莫慌!只是?遭阴气冲了!”
白发老?头看容貌年?龄不小,但长得人高马大的?,很有精神头。
他此时?正穿得一身黄焦焦的?道服,左手摇铜铃,右手舞桃木剑,脚边还摆了个铁盆,里头飘着几张烧得半生不熟的?黄符。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他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个翻身,桃木剑“唰”地指向一边,剑尖竟隐隐泛着青光。
铁盆里的?符水无风自动,打?着旋儿转起来,黄符灰烬在水面聚成个八卦图案。
围观的?村民“哗”地退开半步,几个老?人已经?跪在地上直磕头。
老?头见状更来劲,铜铃往腰间一别,又摸出张黄符,两?指一搓就自燃起来,火焰竟是?诡异的?青绿色,灰烬落在了盆里。
“来!一人一碗神仙水,喝了保管不见鬼!”
“大师!”吴恙突然举手出声,声音里带着夸张的?焦急:“快快快!我这边这个快不行了,先给我们?来一碗吧!”
“谁快不行了?”林筠左右张望,却见吴恙正一脸憋笑地和自己?眨眼睛。
林筠:……行吧……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林筠还是?配合地闭上眼睛,身子一软就要往后倒去。
就在他即将落地的?瞬间,一只手臂突然环过他的?腰,猛地将他往侧边一带,林筠猝不及防地被拽进了吴恙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