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坐立不安:“不,阿尔弗雷德。”
“为什么不行,布鲁斯少爷?我想小托马斯少爷肯定会为他伟大的哥哥而骄傲的。我不希望那孩子有一天听到自己血亲的……”
他没把那个词说出来,飞快地敲了敲木头做的柜子,接着说:“……才知道你在背后付出了多少,他会很伤心。”
“不行阿尔弗雷德,不行就是不行。”
布鲁斯犯愁地捏了捏眉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了意外……”(他在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眼神中也敲了敲木头)“……也请你不要告诉他真相,好吗?”
“我不明白。”阿尔弗雷德问:“为什么小托马斯少爷不能知道?他是您的弟弟。”
布鲁斯放下手,盯着地面,沉默半晌。
“托马斯要是知道我要在夜晚打击哥谭的罪犯,他会先我一步干出来一些相当极端的事情。”
“我想他也许是病了……在他的眼里,除了你我之外的人命毫无意义——甚至包括他自己。”
阿尔弗雷德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听着。
布鲁斯叹了口气:“阿尔弗雷德,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讲过那天的小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是的。”阿尔弗雷德为布鲁斯倒了一杯红茶,“您撒的谎可不够高明。”
“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他接过茶杯,用手指轻轻摩挲这个温暖而光滑的瓷器,看着自己在红茶杯里的倒影。
红色……红色……
“我还记得,那天……”
那天到处是血。
作者有话说:
----------------------
枪击之前他在干什么,布鲁斯已经记不清了。
似乎前一秒他还和家人一同走在路上,兴冲冲地逗小托马斯玩,下一秒整个世界就在他眼前鲜血淋漓地炸开了。
他的父母倒在地上,血不断涌出来,和玛莎项链上散落的珍珠混在一起。
布鲁斯慌乱地试图捂住那几个可怖的伤口,可毫无用处。
血黏在他的手上,顺着他的指尖滴下。
生命与灵魂随着鲜血流逝。
而托马斯就蹲在布鲁斯身边,血溅了他一脸。
他似乎毫无知觉,就这么看着死去的父母。
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飞镖,趁着歹徒心神不定,打掉了那支枪。
歹徒吓了一跳,转身逃跑。
小托马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捡起枪,顺势摆好姿势。
“呯!”
又是一声枪响。
小托马斯以奇怪的姿势跪在地上,一枪射杀了那个家伙,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后他走到巷口,右手以扭曲的姿势死握着那把枪,看着天空发呆。
他的裤子被地面磨漏了,膝盖上磨掉一层皮,于是他盘腿坐在血泊里。
孩子的血、父母的血、凶手的血混在一起,让他像个血泼出来的人形。
布鲁斯觉得这时候的小托马斯仿佛故事书里的幽魂。
空洞、孤独、无法解读、无法预测。
布鲁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心里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大概就像是一种毫无道理的预告——预告一切都会向最坏的一面坠落,就像是做坏事前就知道会被发现、面包掉落前就知道抹了黄油那一面会亲吻大地……
于是布鲁斯跟在小托马斯身后。
小托马斯右手已经使不上力了,刚才甩飞镖那一下和枪的后坐力让他受了伤,他几次试图抬起右手都没能成功。
于是他用左手拿起那把枪,微微张开嘴,试图把枪口塞进嘴里。但不行,四岁孩子的嘴只能勉强塞下枪口,不能保证精准性和稳定性。
小托马斯采转而用了最常见的方法。
他换了一个握枪的姿势,用大拇指扣住扳机,用枪斜抵住自己的下颌。
枪口和皮肤之间的摩-擦力保证了枪的稳定性。
刹那间,布鲁斯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再乖的美国孩子,也能从电视里面看到一点枪与死亡的画面。
于是他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小托马斯。
小托马斯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枪指向天空。
枪走火了,子弹打在墙上。
小托马斯持枪的手垂下来,试图从布鲁斯手底下挣脱出来,但他没成功。
“太危险了,布鲁西。”小托马斯冷静地说,“你不该在别人开枪的时候扑过来,如果我刚才没控制好枪,你会死。”
他太冷静了,和他平时提醒布鲁斯“不要偷吃太多冰淇淋,会肚子疼”一个语气。
在布鲁斯的记忆里,小托马斯永远都很冷静。
无论托马斯和玛莎如何逗他、阿尔弗雷德增加或者削减他的零食……他永远都很冷静。从不给家人添麻烦,甚至会给偷偷干“坏事”的布鲁斯打掩护。
布鲁斯以前爱这份冷静,将此视为自己弟弟的一个优点,总是在那些抱怨弟弟妹妹喜怒无常而惹人厌恶的同龄人面前炫耀。
而现在他恨这种冷静。
“你要干什么,汤米?”
布鲁斯一手抓着小托马斯的手,一手把枪抢走,丢到地上。
“你不用那么担心,布鲁斯,那把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抱在怀里。
小托马斯接着说:“杀人是罪恶的,而我迟早会杀掉更多的人。”
“我不管。”布鲁斯说,“那家伙死了活该,是他先杀的人。”
“你不要为我找借口,布鲁斯。”小托马斯用脚将落在一边的飞镖弄回来,然后捡起飞镖塞进腰间,让它看上去像是一个装饰品。
“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是错的,对方跑开后我再补枪是犯法的,你不要学。”
布鲁斯装做没听见,紧紧抱着小托马斯。
两人又沉默半晌。
“汤米,我好害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做不到,哪怕我不主动寻死,也一定会有意外发生,就是不知道死的是哪个我,而你面前的这个我大概只能活到三十多岁。”
布鲁斯听不懂,只知道小托马斯没有答应自己。
于是他又抱紧了一点,颤声说:“你也要离开吗?带着我一起吧,我们一起去找玛莎和托马斯……我们四个还在一起。”
“好吧,我答应你,布鲁斯。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主动离开。”
“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布鲁西。”小托马斯说,“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两人就这样紧贴在一起。
直到姗姗来迟的警察把他们两个带到警局。
“我收回您不擅长撒谎的评价,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沉思,“用明显的谎言掩盖真正的秘密,您非常聪明。”
“谢谢夸奖,阿尔弗雷德。”布鲁斯抿了一口茶,“你过得好吗?他这两年怎么样?哥谭怎么样?”
布鲁斯想绕过这个话题。他的弟弟身上的疑点像是家里的大象(好吧,其实以韦恩庄园的占地面积,就算真的有一头大象也不会很显眼),而布鲁斯决心对此视而不见。
对秘密视而不见,这对一个侦探来说很难,而对一个重视弟弟的哥哥来说就很容易。
阿尔弗雷德同样不打算刨根问底,于是他顺着布鲁斯的话回答。
“哦,我当然很好,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说,“一个人‘享用’整座韦恩庄园,还要和可怜的卢修斯一起在小托马斯少爷的眼睛底下为您抠出钱和装备,这可真够难的。卢修斯差点因为做假账被小托马斯少爷送进监狱,我们只好谨慎地向他透露了您的要求——您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们只告诉他这是您的要求。不过我建议您小心,布鲁斯少爷。我推测这几天小托马斯少爷会带着账本让你一笔一笔核对福克斯先生到底有没有挪用韦恩集团的钱。”
听着就很累。
但是显然,托马斯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你受累了,阿尔弗雷德。”布鲁斯灌了一口茶,假装自己很忙,“汤米总是非常细心。”
“哦,顺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阿尔弗雷德说,“小托马斯少爷现在已经可以与人正常沟通了,虽然我似乎没有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但我很高兴他迈出了这一步。”
“太好了,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说,“看来他真的记住了他的承诺。”
“至于哥谭……”阿尔弗雷德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哥谭的势力在这几年大洗牌,很多老派的家族没落了,小托马斯少爷成功抓住了这个机会,扩大了韦恩的财富,而且也没有忘记托马斯老爷留下来的慈善事业——他是个有善心的好孩子。”
人越缺少什么,也就越强调什么,阿尔弗雷德的话有些欲盖弥彰。
显然小托马斯扩大财富的手段大抵有些激进,布鲁斯思索。
卢修斯真是受累了。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严肃地说,“几年前,哥谭的夜晚多了一个危险人物,他自称夜枭。”
“不知身份、不知年龄,几年前携带高科技装备,除掉了大量黑/道势力,要求整个哥谭宵禁。如果有帮派火并或者交易重武器,就会被他找上门处理。”
“一个人?”布鲁斯皱眉,“哥谭的黑-帮比蟑螂还顽强,他怎么做到的?”
“他炸掉了几个大帮派的武器库,又弄傻了几个老大,挑起帮派间的内斗和夺权,对着胜利者宣布他的宵禁命令,最后处理掉了几个违反宵禁的典型。”
“……真是个疯子。”
哪怕阿尔弗雷德尽量平铺直叙,布鲁斯也可以轻易嗅到其中的火药味和血腥气。
这必然导致大规模的混乱和流血事件。但凡其中/出现一点意外,让事态升级,就会是一场疯狂的灾难,绝不是一个势力能够轻易处理的。
“他背后一定有什么倚仗。”
阿尔弗雷德手下动作一顿。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说,“有传言说,夜枭受韦恩集团赞助;也有人声称夜枭背靠猫头鹰法庭。两派的支持者各有证据和漏洞,谁也没能摸清楚夜枭的底细。”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了,布鲁斯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挑听起来最危险也最要紧的事情提问。
“所以猫头鹰法庭果然存在?”
“不,依然没人说得清它到底存不存在,所谓证据更像是捕风捉影,这派人的支持者主要是阴谋论者和恐怖故事集,他们的论据主要是夜枭穿了一身猫头鹰主题铠甲。”
“不过也有好消息。关于小托马斯少爷赞助夜枭的传闻,”阿尔弗雷德尽量轻松地说,但他似乎被嗓子眼里的话噎了一下,“该派支持者主要是三流小报和韦恩集团的竞争对手,主要在宣扬您的弟弟和夜枭的桃色新闻。”
布鲁斯的表情像一只抓激光反被手电筒光抓住的猫。
好消息在哪?从哪里开始算好消息?
“好消息是这两个流派半斤八两,主要是失败者造谣和小报博眼球。”阿尔弗雷德一眼就能看出来布鲁斯在想什么,“您应该不用考虑晚上揍的超反会不会是您弟弟的爱人。”
哥谭人向来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他们总会在无意中精准命中真相,这种力量可以用来求生,也就可以用来八卦。
猫法员工论最开始诞生于一个三流杂志的三流作者(九品作者)之手。他喝高了,不小心把两个都市传说的稿子塞在一起寄给了编辑,经由编辑润色而成为一篇伪装成纪实文学的小说。被哥谭的阴谋论者奉为圭臬并发扬壮大,催生出不少诡谲而有道理的分析文章。
目前该杂志已然脱销,甚至增设了一个叫做cowlumn的专栏,专门讲述猫头鹰阴谋论,并接受大众投稿。
这其实只是把猫头鹰的英文owl和专栏的英文column生硬地拼在一起。不过相当一部分阴谋论者似乎看不懂这种简单的幽默,将其视为猫头鹰统治哥谭的窗口,坚信该专栏的文章只要按照一定方法解读,就能破解哥谭经济动向和人事调动的秘密。
而韦恩包养论由几个被小托马斯挤占市场的小老板率先提出、由被夜枭收拾过的黑/帮成员发扬光大,他们和三流低俗小报一拍即合,纯粹是想给托马斯和夜枭添堵,却意外诞生了一个不小的市场,甚至有不少不明所以的外地人搅和进这场盛会。
其中谁受虐主要取决于近期托马斯和夜枭中的哪个更招人烦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托马斯受虐更多。
因为在夜枭的精耕细作之下,他的敌人已经没有几个会说话的了。而托马斯似乎更仁慈些,给了这些人进监狱继续文学创作的机会。
这就也许就是人善被人欺的本质吧。
回到正题,虽然这两派都极其不靠谱,且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但在他们拼尽全力为哥谭死水一样的文娱环境注入新的活力的同时,也不小心成功命中了真相——虽然各自只有一半。
也就是说,夜枭不但拿了韦恩的钱、控制了黑/帮,还占领了哥谭的猫头鹰法庭,成为事实上的哥谭之主。
这很难,非常难,但他真的做到了。
要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似乎需要往前看,把目光放远些……放到大约五十年前。
那时候托马斯还不在这个宇宙。
他来自地球三,一个善恶颠倒的诡异宇宙。
作者有话说:
----------------------
他审视周围的一切,却发现似乎一切都自相矛盾。
这让他非常痛苦,像一只站在黑羊群里的白羊一样痛苦。
也许是我疯了?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
他找到了这个世界让人毛骨悚然的一面,可无法和任何成年人或者年纪相仿的人倾诉。
小托马斯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厌恶这个世界,却也能清楚地掌握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知道如果他问出这些疑问,就会被这个世界立刻撕碎。
他的父母也许会是除掉他的主力,说不定会把这个养废了的儿子杀掉掏空了卖钱,毕竟没人会嫌钱多。
小托马斯只能和他的弟弟布鲁斯倾诉。
只有对着这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小托马斯才能短暂地放松。
他靠在这个婴儿身边,咕咕呶呶地小声说一些荒谬可笑的怪话,像是什么“我要清除所有恶行”、“我要改变整个世界”、“这个世界是错误的,我要征服它,然后改变它”……
这个世界,只有布鲁斯身边容得下小托马斯。
而老托马斯和玛莎也乐于看到小托马斯天天待在布鲁斯身边。
如果小托马斯为了家产而把布鲁斯掐死,他们就收获了一个合格的儿子;要是小托马斯好好照顾布鲁斯,他们也就省下来照顾儿子的时间。
总之他们不亏,就干脆放任小托马斯只要有空闲就去找布鲁斯。
就这样,小托马斯真正拥有了一个家人。
小托马斯决定好好对待这个家人,他唯一的家人。
用这个世界所鄙夷的方式,用与自己的父母相反的方式,用他理想中的爱。
小托马斯悉心照料他、教导他、保护他。这个世界亲人的爱让人痛苦,他就要用自己的爱让他的弟弟幸福。
小托马斯,想要反叛整个世界。
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诞生自这个世界的孩子。
他是洞穴里的囚徒,哪怕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也只能用这个世界的方式。
因为他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地球三。
小托马斯打算从自己的父母开始。
他学着父母的手段,收买掌控了管家阿尔弗雷德,精心设计行动路线,挑选合适的武器……
他将一切告诉了他所珍视的弟弟,而布鲁斯也答应与他一起改变世界。
小托马斯以为自己掌握了命运。
但是命运狠狠嘲笑了他。
小托马斯——现在该叫他托马斯了,托马斯失去了他所有的家人。
事后托马斯曾思考过,为什么布鲁斯要违抗他呢?
难道我甚至不如那对夫妇?
还是我把他教育得太善良太天真了?
布鲁斯难道不知道,我只要失败了就会死吗?
要我怜悯别人,谁会来怜悯我呢?
托马斯没有机会知道原因,而他也不想知道真相。
谁最会欺骗自己,谁就能过得最快活。*1
他干脆利落地把一切归咎于自己失败的教育,接着执行自己清除罪恶的计划。
然后,哈,然后的一切都非常简单。
托马斯是个熟谙世间规则,又有权有势的聪明人。他主动拥抱了黑暗与罪恶,所以这个世界也为他敞开了一切。
他成为了夜枭,轻而易举地控制了整个哥谭。
他成为了辛迪加三巨头之一,操控了一群超级反派。
他收养了一个弟弟,将这个孩子培养成一个恶棍,培养成自己的搭档。
托马斯·韦恩的人生多么精彩啊!他统治了哥谭,也即将与辛迪加的同伙们一起统治世界。
如果没有意外,等他利用辛迪加统治世界后,就会清除一部分不够听话的同事,然后改变这个世界的规矩。
他计划着,首先应该除掉超女王,她聪明又没有什么弱点……终极人倒是可以留下,这家伙弱点明显又很好操控,当个打手正合适。
剩下的几个就挑拨他们内斗。这很容易,除了超女王,他们当中没有一个目光长远而头脑机灵的,心智还不如未成年时的托马斯成熟。
最后留下几个听话的蠢蛋就好,反正辛迪加最不缺的就是蠢蛋。
本来一切都该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的,夜枭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统治世界。
就像是这世界上的家长管理失控的孩子,医生切除病人身上的肿瘤。托马斯学会了这个世界想要让他学会的一切,然后将这一切回馈这个老师。
等到夜枭老了,也无非就是看着他的帝国崩塌,从王座上落下,被世人撕碎。
在这期间,他有可能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也有可能启用量子本态炸弹将其彻底毁掉,毁掉这个疯了的世界。
本来该是这样的。
直到托马斯认识了世界的真相。
那时候的夜枭刚失去了自己的利爪,又利用了卢瑟的研究制造了量子启动器,拥有了穿梭多元宇宙的能力。
夜枭最开始只是想利用多元宇宙找回理查德,于是他开始翻阅无数宇宙。
他观察了许多个地球,在这些地球中,有的与他所在的世界完全相反,有的已经被异常生物占领,有的地球原生智慧生命是章鱼,有的根本没有诞生生命……
其中自然有的地球与夜枭所在的地球完全相反,可这个世界却完全不缺少罪恶。
而人类也并没有选择的权力,无论行善还是行恶、生存还是死亡……多元宇宙包含了所有可能的走向。
所以,无论谁制定什么样的规则、无论世界是好是坏、无论有谁做什么样的努力,多元宇宙总会诞生无数罪恶,无非就是罪犯不同。
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们不过是自以为自由的囚徒,被囚禁在名为“可能性”、实则却是必然的不同囚笼当中。
所以他改变了计划。
夜枭开始寻找错误的开始——第一地球。
这里是多元宇宙中所有地球的基础,也是人类一切罪恶的起点。
毁掉这里,也就毁掉了人类未来的一切,所有罪恶与痛苦都会消失。
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都会非常轻松。
辛迪加当中,只有超女王看出来夜枭想要毁灭一切,她似乎依然相信一切存在意义,但她还是站在了夜枭同一阵营,前往多元宇宙去寻找被卢瑟藏起来的□□。
果然,她是辛迪加同僚里最靠谱的那个,找到了那个被卢瑟藏到多元宇宙的量子本态炸弹□□。
终极人好像对夜枭的变化有所察觉,也许是他可怜的超级大脑终于给了他一点预警吧?但是他还是没有阻止夜枭,阻止这个向来勤劳认真、完美完成辛迪加一切要求的顾问。
说真的,夜枭有些好奇,一个氪星人、辛迪加的领袖,在这样一个星球长大,居然还能向他人交付自己的信任……真有意思。
至于辛迪加的其他人,则没有哪怕一点察觉,他们还做着统治世界的春秋大梦。
啊……他们难道不思考吗?辛迪加的其他人有什么统治世界的必要?这群人难道有闲心制定规则、治理领地?无非是小孩子一样借着统治世界的名头闹上一阵子,闹够了就把一切全部丢给夜枭,然后继续他们罪恶的小游戏。
所以,现在夜枭前方的阻碍就只剩下卢瑟,和他带来的多元宇宙的正义联盟。
显然正义联盟要比辛迪加强上不少,他们有信念、意志、勇气、决心、默契……所有的一切辛迪加没有、而有益于战斗的品质。
加上夜枭故意隐瞒了正义联盟里那个氪星人的弱点,辛迪加根本不可能赢。
他从没有指望过自己的同僚能打败他们,只希望这群家伙能多拦着他们一会儿,最好打个两败俱伤。
趁着辛迪加众人与正义联盟战斗,夜枭找出第一地球的坐标,与自己的同位体短暂交手后抓住时机带着量子本态炸弹传送到第一地球。
第一地球空阔、寂寥,微生物还没来得及诞生。
夜枭对量子本态炸弹进行最后的调试。
一切都将重归寂静,世界的错误将会从根本上就被抹除。
偏偏同位体绕过他的阻拦,试图阻止他,夜枭猜测他们大概是牺牲了随便哪个极速者吧。
可惜来的不是超人,如果是他,事情会简单不少——夜枭身上还有从终极人那里要来的绿氪石。
夜枭曾短暂地观测过自己的同位体,这些同位体大多穿得像一只蝙蝠,有着不杀生、不用枪的原则,身边有着一群朋友和孩子……
这个同位体与夜枭表面上的差距并不算大——至少比他所看到的超人与终极人差距小,战斗习惯、常用道具似乎都能对上,只是年龄稍大些。
夜枭曾试图与同位体交谈,但这次交谈毫无成效,双方都视对方的言语为诡辩。他们不像是对着别人说话,反而像是在对镜剖析自我。
“你我之间确实有不同。”
“你我都从地狱而来,然而当一个救赎的机会出现时……”
“你错过了。”*2
救赎的机会?
我不需要虚伪的救赎,夜枭想。
我要终结一切罪恶,包括我自己。
在最后的时刻,夜枭看着量子本态炸弹的操作台,没有把它停下。
“It doesn't matter.”*3
夜枭已决心殉自己的道。
可惜,似乎他所有的计划都注定无法实现,夜枭居然违背常理地复生在了多元宇宙的小托马斯身上,成为了一个婴儿。
既然没被量子本态炸弹炸死,小托马斯也不着急立刻就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