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并不是说这里的治疗方式可怕,实际上,今年我们这些新来的病人并没有接受过什么电疗和水疗。就连唯一死去的乔哲斯,他也不是因为治疗意外死亡的。
我是说,这里的病人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病的。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1917年的4月,和我一起来到这家精神病疗养院的病人中,有不是通过正常途径进来的。
不,我太傻了,这是我的日记,我能给谁看呢?
1917年7月15日
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告诉了刘素,他和我是同乡,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他还是念旧情的,对我比对其他人要好一些,我和他说了对……的猜想,他说会帮我问问院长。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这些话不要对别人说,等过段时间就帮我申请一次家人来探视的机会。”
虽然我已经没有家人了,继母算是家人吗?不,她是不会管我的,她恨不得我死掉才好。但我还是很感激刘素,他看我的眼神也很温柔,我想,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看过我,我居然有点开心。
1917年7月17日
刘素这两天都来找过我,这让一些人不敢接近我了,像他说的那样,我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去。实际上我又能说给谁听呢?一个精神病人,在警察的眼里都不能算是正常人了,难道要我跑去警察局再被送回来吗?
但是探视的事情却一直谈不下来,刘素每次说到这件事,脸色都很阴沉,我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但他却在去与我继母谈论关于我的事情之后气的不行,他连续说了好多句“不可理喻!”,我只好劝他不要这样。
1917年7月19日
今天下午刘素弄来了一瓶酒,虽然只是很廉价的啤酒而已,但我们还是喝的很开心。
我们躲在宿舍里,一人一半地喝完了,那之后刘素就醉了,我不知道他的酒量居然这么像个孩子。他睡倒在玛丽床上,玛丽回来一定会生气的。但当时我们想不到那么多,这是我的错。实际上,傍晚的时候玛丽回来了,看到这一切,她着实发了一通脾气,嫌弃刘素这样的臭男人不该碰她的东西,刘素却冷笑说道:“你以为你有多好吗?玛丽,别忘了你和他的事,好像还有谁不知道似的。这要是中世纪,被人发现了,你也得被当成女巫烧死!利用自己这张脸骗人害人,哼!”
他反而把玛丽吓到了,玛丽恨恨地看着他,却反驳不出来。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玛丽长得很美,她喜欢勾引男人为她做事情,据说她以前勾引过医生,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不再接近医生,而是把目标放在院长身上,最近她时常去院长室,金医生也就不敢碰她了。
我以为以她的眼光,会爱上陆护工才对呢。
1917年7月21日
刘素和我说,再在这里混两年,我就有机会出去了。因为我本来就没有病,我就是单纯的胆子小,想得多而已。而精神病院以前死过太多病人,院长也说这样下去不行,他们需要有一个经过治疗痊愈的正面例子,这样的话,身为正常人的我出院机会是最大的。
等我出去了,刘素就会和我求婚。
我高兴极了,亲了他一口,他脸红了。
不过最后他又嘱咐我说,以前的事情千万别提,他现在没办法时时刻刻地保护我,我告诉他,那些事我已经忘了。
但是昨天他和我说的这个好消息,我还是可以和好朋友分享的。这两天玛丽对我好多了,我忍不住就告诉她很多事情,玛丽却哼着说:“是吗,你小心点,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哦。”
我以为她是在嫉妒,但她不说话了。
昨天夜里,我看到她走出去,但我记得她睡前并没有喝水。我想,她一定又是找男人幽会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突然窜出一股好奇心,我也跟着她到了楼梯口,隔着墙壁她正好看不到我,但我也看不到她。
果然,她是在和男人说话,语气轻柔低哑,听得我脸红,隐约间我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个词,什么“是时候了”,什么“说话时小心点”,还有“好玛丽……”一类的,我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实在不敢再听了,连忙回到屋里。
日记在这里本应当是戛然而止,但诡异的是,就在最后这一页的末尾,有人用红笔写了两个字:“是谁?”
看着还怪瘆人的。
林小鹿小声说:“这应该是院长李约翰批的。”
她不好意思的挠脸笑:“这个是在李院长的办公室里发现的嘛,而且,因为我也是老师,常常批改东西,所以能看出来一般人写的字和时常批改文件的人批的字哪里不一样……”
要说一家精神病院,估计也就大领导院长会批东西了吧?
但众玩家都震惊了:“这尼玛还能看出来啊!”
齐云便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能确认是院长的话,我觉得这里的‘是谁’问的应该是那个和玛丽幽会的男人吧,唔,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这个李雪说的是真的,玛丽真的和李院长有一腿?”
女病人在精神病院里脚踏至少两条船,没想到被李雪听见了,还记了下来,后来她死去了,日记作为遗物被李院长收好,这才暴露了其中秘密。
但就算是这样,人玛丽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一直到他们绝哥驾到才挨了好几顿揍……
玩家们便啧啧摇头,把话题回归到李雪日记本身上。首先,现在是能确定刘素之前说的话里有一部分是实话了,他说他和李雪以前就认识,两人还产生了感情,他曾经想走关系让李雪出院,这些都有对应。
孟珂甚至感性地说道:“当时 第一次看到这日记,只是忙着拍,都没有注意里面的内容,现在想想还有点可怜呢,这个刘素看着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还是有感情的……”
他估计本身就有暴力倾向,在院里压抑的环境下得到了滋长,后来见到了李雪才有意识地想要压抑自己恶的一面,结果没想到李雪死掉了,他恶的一面也就彻底爆发,残忍杀死了害死李雪的罪人。
这样想想,是比较令人同情的。
玩家们略微唏嘘一番,年纪最大也最老成的张成甚至还感慨了起来:“刘素未必是真的爱上李雪,他可能只是想好好过日子,组建家庭而已,结果这个梦也被人戳破,一下子就疯了,所以现在也就自暴自弃了。”
自暴自弃这个词用得好,众人便看着凌绝新想,刘素第一天就被凌绝给打了,结果别人都怂,就他不怂,所以次次都是被打得最狠的,以前只觉得这家伙不正常,怕是受虐狂,现在看来也许是不想活了,就想挨顿揍最好能直接死掉呢?
张成就拍拍凌绝的肩膀:“绝哥,不是我说,对nc们好一点。”
凌绝:“???”
凌绝翻了个非常缓慢且完美的白眼:“别把你们的智商都用在这些地方,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去拾柴火。”
第四天的上午,估计已经了解了昨天病人们被粘成串串的悲惨境遇,前来进行诊疗的就不只是金医生和王护士,凌绝等玩家甚至还惊动了李院长大人,目前仅存的护工晋先生,神情一天比一天忧郁的白护士长,而他们在早餐之后,便宣布了一个令全员病人为之颤抖的消息:“由于昨天游戏时间发生了令人痛心的暴力行为,今天我们决定重新启用传统治疗室,接下来将对病人们进行电疗和水疗,请病人做好准备。”
这可不只是玩家们呆滞了,连其他nc病人都呆滞了,心想不是吧?我们是受害者啊!
然而凌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这群病人顿时有苦说不出:生怕谁不小心说错话,这为人处世跟自己的名字一样绝的大哥就把他们昨天改换信仰的事说出来了……
是的,他们被院长医生追问的时候,又怎么敢说实话呢?当然是众口咬定只是挨了一顿揍,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只好苦着脸,李院长便恶意又得意地笑着,说要带他们乘坐电梯去地下,因为电疗室和水疗室都在地下。
地下可不就是祭坛所处的那一层?这就更让人紧张了,只有凌绝这个去过祭坛游玩的家伙大大咧咧走在最前面:“行吧,虽然我不喜欢电疗,但是水疗可以有,这都来好几天了,还没有正经洗个澡。”
——虽然洗浴室是有的,但精神病院里的浴室非常简陋,连热水都没有,每个人都是冲遍凉水就算了。他们男的还好,三名女生比较受罪,不过好在是游戏,做得这么真实只是为了提高代入感,不会对身体真的有什么损害。
其实不洗澡也行,这个副本有没有清洁度的设定,但是总归心理上会不舒服嘛。
凌绝这话一出来,院长医生们就都沉了脸,过了一会,李约翰院长才说道:“你这个病人,也太不把治疗当回事了。”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负一楼,整体结构和昨天凌绝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墙上的血影不见了,而头顶上原本摇晃不停的电灯则是也恢复正常,看着除了光比较暗以外,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另一边上的门上……那一扇扇门上的字有点瘆人,像是血写得。
“电疗室”,“水疗室”,“蒸汽室”,还有两扇门整个就是铁锈红色,上面就没有字,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昨天凌绝听到的说话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最里面的还是太平间。
病人们不管是nc还是玩家,看到这意味深长的三个字就都噤若寒蝉,李院长刚要得意,就看到凌绝扣了扣太平间的门:“你好呀,有人吗?”
李院长:“……”
他愤怒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恐惧,却不太像亲自去抓人,似乎觉得那样很掉价的样子,对着护工晋先生使眼色,晋先生便走过去,扣住了凌绝的一只手。
凌绝:“???”
其他玩家(尤其是苏西)们:“???”
李院长:“??????”
但晋先生不苟言笑却又自然淡定的姿态让他们下意识地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吧?就是随便一扣,不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指扣入对方的手指间……而已?
甚至这也把一直用骚操作震撼众人的绝哥给震撼住了,他愣了约有三秒,才一把甩开晋先生的手:“干嘛呢你?别动手动脚的。”
晋先生这次却是老神在在,用在游戏中只有他们俩能听到,游戏外直播间的观众把声音调大就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我知道,你是基佬。”
“但是身为基佬,每次都把我甩到一边去,我觉得你……好像不太称职啊?”
但他的直播间却因此沸腾了。
凌绝-逃生计划直播间暂时成了“awsl”的海洋, 阿伟大型死亡现场, 虽然此时还有很多理智的观众认为“绝哥只是被一名不知死活的nc给调戏了,但他是不会爱上纸片人的!”, 但仍旧无法阻挡大部分观众疯狂买入晋凌股的趋势。
直到两分钟过去,弹幕中才出现了不同的话语,开始讨论这件事情。
【金鱼妹妹:呜呜呜呜我死去活来一万遍!哭辽!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今天也在努力划水:姐姐!冷静!冷静!快过来和我一起吸氧!!!】
【一只小香居居:不!楼上你才要冷静啊!我去,你们磕c也太真情实感了8, 我怎么就没看出这是绝美爱情……这两人明明只是互相骚操作啊!】
【海澜之家,世贤的衣柜:而且晋护工再怎么说也的确是纸片人啊, 唉,你们现在就磕起来, 以后可怎么办哦_(:3」∠)_】
【绝哥的裁纸刀:呜呜呜你们都别说了, 我是最惨的好嘛, 难道我要把id再改成绝哥和晋哥的裁纸刀嘛呜呜呜】
【大头儿子不能当程序员:23333333333楼上现在先别改, 等绝哥官宣了再改,不然怕是一个副本改一次,那要花多少手续费23333】
【金鱼妹妹:同志们!我要去写文啦!别拦着我, 我要写他个一万字!就写水疗室y!等我写好了链接就发在评论里!】
【今天也在努力划水:哦哦哦哦哦!】
【一只小香居居:阔以!水疗室y什么的……我可以!】
【海澜之家,世贤的衣柜:等等, 楼上说好的不磕c呢?】
【家有恶猫:等等, 我想问一下, 大头儿子不能当程序员我想了半天, 大头儿子为什么不能当程序员啊?】
【大头儿子不能当程序员:因为头围太大了, 秃了都买不到假发呀~】
【程序猿不相信眼泪:我以为看直播是件快乐的事, 没想到在这里还要被扎心——吔屎啦你们!!!】
李院长狐疑的目光在晋灼阳和凌绝之间平移,但最终,他选择了相信自家员工不会突然变给。
于是用看狐狸精的眼神看着凌绝:“鉴于……某些病人实在是不服管束,所以我们将跳过较为温和的水疗,直接进入更加严格的电疗模式。”
他推开电疗室的门,按了两下电灯的开关,都没有反应,李院长立刻认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他让金医生和晋护工前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金医生不懂电路,晋护工看起来很全能,告诉院长:“是漏水导致的,电疗室没办法使用了。”
李院长:“……”
他气得一甩袖子,声音暴躁估计在楼上都能听到:“那就去水疗室!对了,给我查清楚漏水又是谁搞得好事!我一直都说一定要打扫干净,不要出这种错!”
但是在玩家们看来,他这就是借机发火而已。这让他们更加了解这位第一天还能摆出慈祥面容的院长先生了:一个热衷于权势,喜欢耍威风,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的卑鄙小人。
这样的人,要说他为了一己私利便召唤艾修斯,那可能性还真挺大的。
不过这不是现阶段他们要思考的问题。出生在文明社会的玩家最多在书上故事里看到古老的水疗室是多么残酷,他们自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作为病人将要被这种手段“治疗”时,心里首先还是涌上一股恐惧。
“绝哥……”黄晓杰忍不住看向凌绝,想要凑近点求安慰,却被那名不知道怎么的气质就是跟他绝哥有点像的护工给推搡到一边去了。
他怯怯地再往回凑,这次反而是被凌绝制止了:“离我远一点。”
黄晓杰:“qaq绝哥不要这么无情……”
凌绝说:“对方的注意力现在肯定都在我身上,不要靠我太近,你们分到的火力会小很多。”
黄晓杰立刻又感动起来了:“呜呜呜绝哥你真好呜呜呜你这时候还要想着我们呜呜呜!”
然后他就被那个晋护工剜了一眼——为什么啊!!!
来不及多做思考,他们甚至还没来及把三名女士护在后面,院长便指挥医护人员用水枪往他们身上喷冷水了。
“啊啊啊啊卧槽!”黄晓杰被呲得一个激灵,连蹦带跳地想要躲到一边,而其他玩家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他们一时间都是自顾不暇,水压实在是太高了,简直像是箭雨打在自己身上。
齐云刚刚忘了摘眼镜,这时候也被冲到地上,他一边摸索一边提议:“我们……我们要不然把病人拉过来当挡箭牌……”
这要是第一天进入游戏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要这样做,只能说这 段时间在绝哥的领导下,玩家们的内心已经得到了升华,至少能够主动去发掘nc的多种用法。但是过了一会,他只等到了一只手,那只手上提着他的眼镜递给他:“……你好好看看吧,现在哪有病人啊?”
齐云:“???”
他这时候就发现高压水枪已经停了,水面已经升高到了半人那么高,这一点非常不合理,这个水疗室并不小,而医生护士们拿的水管也没有特别粗,怎么可能才喷了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灌了半屋子的水?而且排水设施难道是糊弄人的吗?
他想要质问李院长,但是当他掏出了系统内兑换的眼镜布,终于把游戏中自己一开始为了耍帅才购买的说是多功能结果连自净功能都没有的眼镜给擦干净之后,才发现了一个事实——
水疗室里的病人、院长医生们已经消失了。
他们只剩下自己。
水疗室的四面墙壁加天花板都是死白色,只在角落里有不少蜘蛛网,而脚下则是水泥地,非常简陋,他们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多少年没有打扫过一样,现在到处都是水,脏兮兮的灰尘都浮在表面上,让人看了就犯恶心。
“我找找排水口,先把水导下去再说。”张成趟着水走了两步,看到脚边好像有一块暗红色的东西,他楞了一下,约莫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没来得及动一下,脚踝就被黏腻的肉块一样的触-手给缠住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被缠住的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即使是个大老爷们儿,突然受到了这样的惊吓,张成也愣住了。而这玩意儿还不满于缠住他并且伤害他,还想把他往那个小小的排水口里面扯!
张成心中一悚,心想这要是被扯下去了,岂不是要变成腊肠,他快速地从道具包裹里掏出一把小刀,想要割断这狰狞可怖的触-手,然而就在这时候,从排水口里又挤出几根肉须,把他握着小刀的手也给缠住了!
这变故是突然发生的,很多人都反应不过来,顿时都呆了。
“——啊啊啊啊啊!!!”这叫的人却不是张成,而是离他最近的林小鹿。好在姑娘虽然胆小,脑子却转的不慢,想起来凌绝之前提醒过他们要随时把照鬼手电筒放在方便拿的地方,便打开到最强光,照射这触手,终于延缓了怪物拉扯张成的速度。
凌绝这时候原本是在房间另一个角落查看排风口吹进来的粉红色气体,他对这种很不显眼,但能够引起人类幻觉的东西很感兴趣。这玩意儿是艾修斯分泌的,在凌绝的记忆中,的确有某种学乖章鱼会一些幻术,不过这样的情况并不多,大多数血怪章鱼只会使用蛮力。
能出现这样的个体差异,一般是因为召唤者本身的意志,有的召唤者喜欢拳拳到肉,他们召唤出来的怪物在物理层面上会更加强大。而有的召唤者则更爱使用脑力,召唤物也就阴险狡诈一些。
虽然这玩意儿对凌绝几乎不管用——他曾经接受过针对精神层面的特训,但估计是这个世界的身体不适应的缘故,他还是稍微愣怔了一下。
但他还是在张成的脚被扯到排水口内,而其他的触须也开始攻击旁边的玩家,比如站的稍微近一点的林小鹿之前,斩断了艾修斯渗出来的所有贪婪之手。
张成赶忙离远,他的手腕和脚踝处出现了一圈皮肤被融化了之后留下的血痕,看起来可怕极了,萧百里扶住他:“出去之后先处理一下,我有急救喷雾。”
他咬着牙点头,另一边,凌绝冷着脸踹开了水疗室的大门。
“速度点,先离开这里,接下来我不可能一直照顾你们,所以跟紧别走丢了,我们得先把这里搜查一遍。”
他刚说完,苏西就急急问道:“是不是应该先把他们送上去?”
凌绝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你认为艾修斯会把门都留着,等我们把人送回去再说?”
苏西:“……”他发觉自己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到了走廊上,水疗室里的水倾泻出来,立刻降到仅仅能淹没人的脚踝了。萧百里和林小鹿在迅速地给张成做包扎,用急救喷雾喷几下,然后裹一层绷带,他的伤口很快就不往外渗血了。但是事情并没有好转,原本是电梯的那扇门上被一层肉膜覆盖,苏西只是稍微凑近了一点,肉膜就像是感测到了什么一样疯狂蠕动起来,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凸起,往有人的方向蔓延。
它看起来是想要抓住谁,但因为苏西已经提前退开了,所以只好无功而返。过了一会,这些细小的凸起排成了两行字:“迷途的羔羊们,到祭坛寻找你们的神。”
“神会给你们降下神旨,接受它们,便能得到神的礼物。”
黄晓杰喃喃自语:“这尼玛还挺文艺……”他其实想说神棍,但是想想一个邪神自己给自己当神棍,好像有点惨……
然而不管这邪神多么惨,居然连个像模像样的代言人都没有,也不能改变玩家们现在就要去和他近距离接触的可怕事实。
凌绝的目光在每一名玩家脸上扫过,他点点头:“排好队,一个跟着一个,捂住口鼻,跟我去里面见一见咱们的艾修斯先生吧。”
一共九名玩家挨个排好队。
凌绝身后跟着张成, 再后面是三名女玩家,然后是萧百里齐云苏西, 殿后的人是黄晓杰。
本来苏西说他要走最后的, 但黄晓杰觉得在恐怖片里最可怕的反而不是走在最后面而是在中间, 这样背后怎么都会传来脚步声,他也就没法判断到底是不是鬼怪发出来的, 很容易自己吓自己。
他还举了个生动形象的例子,就事小时候和同学们去鬼屋玩, 因为太过于紧张入戏,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握住了鬼屋里的道具小刀, 这时候有个同学咳嗽了一声, 他想也不想就往身后捅……还好小刀是道具, 同学也没出事。
黄晓杰一脸自爆黑历史的羞耻神情说完,然后诚恳地问苏西:“这样你还愿意站在我后面么……”
苏西:“……”
于是黄晓杰成功殿后。他手里拿着小刀,反正现在身后没有人, 于是合计着万一有啥摸过来他就用力捅过去,绝对不能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他想得很好, 但这短短只有几十米的走廊却不知道怎么地越来越长, 一直走不到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上的灯光又开始晃荡, 而仿佛每个人的脑袋上面都吊了一盏灯, 他忍不住就抬起头看, 自己头上也有一颗泛着红光的灯泡, 正中间有什么东西在转动, 黄晓杰仔细瞅了一会, 差点惊叫出声:这里面是一只眼珠呀!
这时候他才发现,天花板上也跟刚刚的电梯门一样被肉膜给覆盖了!甚至四周的墙壁上也有肉须在盘踞蠕动!它们中粗壮的大概有成年人的大腿那般粗,但细小的又如同头发丝一样。它们不是静止的,就像是蠕虫一样有液体在它们的内部涌动,一股一股,把肉须表壁撑薄至半透明,下面又潜藏着什么一跳一跳的,教人不由得担心肉须会被撑炸了。
刚刚张成就是被这玩意儿给攻击了,手腕和脚踝的皮肤都被灼伤,可想而知这玩意儿里面的液体是具有腐蚀性的,如果让它流出来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但想是这么想,黄晓杰却发现长着触须的墙壁往他这边压迫过来了。
他赶忙往左躲,没跨出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拦住,是苏西,这个明明看起来跟他他差不多大,但感觉却比他靠谱很多的男生说:“小心点。”
黄晓杰再往左看,就发现左边原本是电疗室门的地方已经打开了!比右边更加密密麻麻的触须从里面伸出来,盘踞在门的四边,而里面则是黑洞洞的,犹如一张巨口,引诱他走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