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走进去，就被这十二个人热切地盯着看。
凌绝也在看他们。
距离门口最近的长桌的陪审员是一名穿着白色衬衫和背带裤的男人，他看起来是个小商人，看到人之后先堆满赔笑，虽然不好看，但总教人讨厌不起来。从他往左手的方向转是六名男性，然后是五名女性。他们的年龄各异，身材各异，从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上看来自于不同的社会阶层，甚至还可能来自于不同的国家，或者至少是不同的种族。
男人里有一个医生，他今天还穿着白大褂，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接下来还要去给病人做手术一类的。有一名律师，他的头发往后梳起来，露出又大又光洁的额头，戴着金丝边的眼镜，那几分关于莉琪-波登杀人的证据全都在他的面前，而他只是在漫不经心地拨弄它们，似乎对于案情并不在意。还有一位工人，他的手指甲里有很多灰泥，身上的衣服也像是没洗干净，凌绝注意到，其他人都可以坐得离他远一些，他似乎对此有些窘迫，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善。
另外几名男人则是看不出具体的情况，他们各个西装革履，面色庄重，其中一个的肤色比其他人更黑，看起来要么是热爱日光浴，要么是在热带生活过很长时间。他的脖颈上有些刺青，看着倒是挺凶悍的。
凌绝的眼睛在他身上略微逗留，那人立刻瞪过来：“我猜你就是那个认为莉琪-波登案仍有疑点的侦探？”
他对于对方明显带有不满的语气完全不在意，平静地点头：“你好，我就是那名侦探。”
“你来自东方？我们这里很少有东方人，”那人看着他的五官疑惑地问道，随机又嘀咕起来：“算了算了，这件事不重要，我们喊你凌就好了。你说莉琪-波登案有疑点，好吧，你说的可能是对的，目前的证据的确不能证明是她杀人……”
“怎么不能证明？”右边起的第一名女士粗声粗气的说，她的打扮非常朴素，看起来是一名农妇，只是头上别了一朵鲜花头饰，应当是她自己临时做的：“我们都知道是她杀了爹妈，这可怜的姑娘一定是被恶魔蒙骗了，这样的孩子我见过，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家里人大打出手，我们村上就有……”
随着她的开口，另外四名女性也加入了讨论，一位穿着女士西装头发高高盘起，打扮之严肃正经简直和男律师差不多了，她手上年纪轻轻，手上却戴着婚戒，她的眼睛低垂，似乎不想看审判桌上的其他人，但说出口的话却非常有力：“事情尚未定论，我们最好凭证据说话。我曾经是莉琪小姐的家庭教师，至少从过往的经历来看，我不认为她是一名坏女孩。”
而另一名家庭主妇则是说：“很多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都是真的，我那个牧师丈夫说，有很多时候人心里面就有恶毒的想法，而这些想法除了他们以外就只有魔鬼知道，只有上帝才能给他们公平的判决。”
第四位女士不停的说“太可怕了，他们为什么选我来做陪审员，我真的不想来”，最后一位看起来是学生打扮的女生则有些不耐烦：“够了，你们是在闲扯而不是在讨论案情，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判定一个人的生死。侦探先生，如果你要做什么，那么最好现在就去做，不要等他们自顾自地得出一个肯定是错误的答案了再去，那就来不及了。”
十二名陪审员目前连名字都没有，但性格都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凌绝对最后的一名女大学生眨眨眼：“是的，小姐，你的建议非常管用，要我说，我认为你是在座的人里面最理智的。”
女大学生一边笑一边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格尔探长此时才出声提醒一样地说道：“现在，侦探，向我们的陪审团报上你的姓名吧。”
【请玩家确认姓名。】
凌绝挑挑眉毛，这个环节对他来讲也是个很新奇的体验：“凌绝，你们可以称我为凌。”
【玩家将会得到在场所有陪审员的姓名，请玩家记住。本次只会出现陪审员们的姓氏以及职业，他们的具体名字和个人情况需要侦探自行探索。】
【从靠近大门的长桌边开始，顺时针环绕，此次审判的陪审员依次是：
杂货店店长：哈什
医生：朗格
律师：安德鲁
工人：拉德
赌场老板秘书：麦金希
画家：格林
古董商人：莱杰
农妇：玛林
家庭教师：林诺
家庭主妇：霍格
杂货店女店员：莫拉
女大学生：克玛】
饶是凌绝，这一连串的职业和姓名也弄得他有点晕，不过看到这里他至少可以猜出来一点，就是这个陪审团里……可能不止一个人和案件有关系。
如果只是作为评断他的证据和推测是否过关的NPC，那么系统不会把他们的这些情况都介绍清楚。
他想到这里，陪审室内长桌中央却突然亮了起来，陪审团的成员们纷纷惊呼：“这就是双面镜！”“天哪，真是神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听说这是我们的侦探先生从大城市带来的！”
……什么锅都推给大城市真的好嘛。
镜子的光芒渐渐降下去，镜框非常古典精致，简直可以直接去童话故事片场客串白雪公主后妈的魔镜，凌绝想了想，掏出自己的双面镜。
【按动下面的按钮，双面镜即可开始工作。每过一小时你和陪审团成员可以通过双面镜交流五分钟。】
凌绝点点头，表示这个操作简单易懂，而其他的陪审团成员也很支持他的工作，可能在他们看来用镜子交流也实在是太神奇了，在得知只能侦探呼叫他们，他们无法通过双面镜呼叫侦探之后，这群人甚至大呼不过瘾。
虽然对于在场所有人的职业操守都很是怀疑，但凌绝也还得在这么个游戏里继续承担侦探的职务。此时距离游戏开始已经有四十分钟，他的时间很紧迫，要快点搜寻证据线索，因此在和陪审员成员们说明之后，他就快速离开法庭。
格尔探长和他一起出来，不过在大门口他们就分开，这胖子一路小跑着不知道去哪了。
而这时候系统却还在喋喋不休
【双面镜使用案例：
侦探对双面镜：“魔镜魔镜，请问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陪审团听到侦探的问题，对双面镜说道：“是你是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凌绝：“……”
凌绝：“从前有个系统，特别不会说话，让玩家不厌其烦，后来——。”
【警告：为了保证玩家正常游戏，请不要屏蔽系统！】
绝哥对于他人的警告向来是微微一笑：“放心，不会屏蔽你的。”
“我就是想举报你，听说你们系统都有编号？你是多少号？”
系统：【……】
他稍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计算究竟是这个玩家今天心情不好, 所以才这么怼他, 还是他向来都是这样。凌绝甚至怀疑他在短短的这几秒钟去和自己的系统进行了一番交流, 总之, 在这之后, 他的语气就比刚刚更加多了一点点“人性化”, 确切来讲就是人工合成的声音突然多了点感情。
他居然和凌绝解释起来了！
【如果对玩家造成了不好的游戏体验的话，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逃生计划这一游戏最近在和《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做联动》……】
凌绝：“所以你刚刚是在打广告？”
系统：【这是我们分内的工作，希望能获得玩家的谅解。】
凌绝：“行, 我谅解你了, 不过你是借用我的平台打广告，广告费别忘了给我分一半。”
系统：【……】
系统不说话了。
他似乎被凌绝给怼傻了。
然而他不说话, 绝哥的直播间却突然从他的身上找到了那一丝快-感，似乎看到绝哥怼人, 他们就感到非常高兴, 而并不考虑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系统, 打广告本来就是上面给他安排下来的任务。
【克罗地亚狂想曲：我原本还担心以绝哥的脾气, 单人副本会很无聊来着, 没想到系统你这就送上门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在脚下：系统：我怎么了！我是也是要恰饭的呀！不打广告我吃什么呀！】
【小白菜啊真好吃：233333333绝哥：人工智能也要恰饭？你这是诈骗, 举报了举报了。】
【暴风城永不陷落：其实这倒也没有说错, 系统虽然不吃饭, 但是也要耗电啊, 电不费钱啊233333333333】
【一直在前进：我说, 你们都想太多了好嘛, 什么绝哥在单人副本里面就会无聊啊，不存在的这都是不存在的，你们难道忘了之前几个副本里面绝哥怎么怼NPC的了嘛？】
【左手布偶右手缅因：绝哥，一个和AI都能真情实感地怼起来的男人，这真是太可怕惹！】
【你抱枕头我抱你：等等，好像系统又再做别的引导了，先别说了好好看剧情啊！】
这次再开口，系统就更加小心了。
他本来以为在副本里面做游戏引导应该是件很轻松的事，没想到在这里还会被怼……算了，在没有确定玩家心情的情况下就打广告，这的确是他的失误。他把这一条拉进自己的不可用选项中。在接下来的游戏里，都决定一板一眼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要再玩家陷入迷途的时候进行指点！
哼！谁说人工智能就没有脾气啊！
于是这位有脾气的人工智能就非常中立地开口了：【在波登夫妇遇害当天，曾经去过别墅内的客人一共有三名：他们分别是在罗德岛上开办赌场的克里斯先生，和波登先生商议古董买卖生意的莱杰先生，以及同波等夫人是青梅竹马的米凯先生。克里斯先生白天一般会呆在赌场，在岛上的西北方向；莱杰先生白天会呆在旅馆里，他所在的旅馆在喷泉广场的东边；米凯先生因为波登夫人的死亡一蹶不振，现在已经连续多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他的家在小镇喷泉旅馆的西南方。】
【玩家可以去以上三个地方进行探索。】
他自觉滴水不漏地指引完了，凌绝略一思考却给了他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你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那么岛上的其他人的位置你也知道吗？”
【……是的，因为本次游戏流程较短，时间紧迫，我们可以告知侦探一些简单的线索。】
凌绝说：“那么你知不知道曾经给莉琪当过家庭教师的林诺夫人的丈夫或者其他家人现在在不在家里？如果在的话，他们家在哪里？”
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出人意料，系统身为AI感觉还好，直播间的观众们此时都不知道这位林诺夫人是谁，就更加一头雾水。凌绝却很好心地告诉他们思路：“林诺夫人是十二名陪审员中的一个。她曾经给莉琪小姐当过家庭教师，而且在刚刚陪审员们讨论的时候，她也是唯一一个坚定地维护了莉琪小姐的人。我想，他们两家人的关系应当不错，而且互相了解得也比较深刻。”
“在游戏设定中曾经出现过一句话，即‘……警方立刻锁定犯人是最近因不明原因性情大变的莉琪小姐’，虽然我不认为一个人杀人和她的性情到底有没有直接关系。但如果能找到莉琪小姐所谓性情大变的原因，我相信至少我们可以离真相更进一步。”
这种游戏前期其实并不是要找到多少线索，而是要尽量在陪审员那里拖延足够的时间，从刚刚十二名陪审员的对话还能看出一点，即这十二人来自于不同的社会阶层，有着不同的立场，他们的性格差异也非常大。他们甚至还都或多或少的和莉琪-波登家有点关系——虽然在现实的法庭上不可能出现这种事，因为为了公平审理，陪审员一般都要选择和案件毫无关系的人来做。但这是游戏，选这么十二个陪审员，绝对是有一些理由的。
——也绝对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不管是他们的经历、阶层、立场、思想乃至于性格，都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游戏的玩法里面说过，侦探提交不同的证据，就可以影响陪审员做出不同的讨论，但在意识到这十二个人并不是机器人，而全都是具有“想法”的NPC之后，凌绝就有了一个猜想：也许线索只是影响陪审员们的一个比重比较大的方面，而另一方面则要看“侦探”的口才和演技？
只要他足够强大，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凌绝对于这种讨巧的手段并没有多少兴趣，但不代表他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就不愿意利用一下。
他必须先找出能够引起……十二名陪审员情绪矛盾的地方。他需要他们先争吵一段时间。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全告诉系统了。
【林诺夫人的家在广场东南边的，是一栋房顶为红色的现代风格小屋。她的丈夫乔尔-林诺现在在家里，你的运气很好，如果这是在他的工作日的话，一小时后他就会去海里打渔，一直到下午三点才会回来。那时候就只有林诺夫人患有老年痴呆的奶奶在家里。】
听起来是不错，绝哥挑挑眉毛。
他们走到广场，发现这喷泉广场并不在小镇的正中央，而是在比较靠近南面悬崖的地方，喷泉广场周围有一圈房屋和商店，是小镇很热闹的一个地方。广场上没有白鸽，但是有一些谈情说爱的年轻人。从这里往东面看去，最东边的悬崖角上就是莉琪-波登家的度假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占据了很大的一块位置，几乎快要成了庄园了。
他走到林诺夫人的房屋，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围着绕了一圈，最终发现因为莉琪的花园里种了不少树木，所以就算是从林诺夫人最南边的窗户往东边看，也看不到波登家发生了什么。
不过倒是有一条小路从山崖下面的沙滩蔓延上来，凌绝看到那片水域有一艘小渔船。是林诺丈夫的船。
不过作为一艘渔船，它是有点太花哨了，估计在旅游淡季是作为渔船使用，到了旺季可能还会带带客人一类的。
做出了这么一些至少目前看起来半点用处都没有的结论之后，绝哥敲响了林诺夫人家的大门。
半分钟后，一个男人睡意朦胧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来，他打开门，凌绝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看起来是刚刚睡醒，他身上只有淡淡的大海的味道，这种味道在常年打渔的人身上都会有，而且一般还会更重一点，一般人鼻子不好闻不到这些，凌绝的五感恰巧比一般人好太多，所以嗅得清清楚楚。凌绝还从他身上的晒痕判断出来，他打渔应该已经有十多年了。这人并不是会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的类型，他的胡茬看起来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刮了……综上所述，这家伙估计已经有几天时间没有去打渔。
系统刚刚说“如果是他的工作日，他就会去打渔”，这里的工作日是什么意思？
凌绝心里是这样想，但面上却非常和善，好像自己不是来询问线索，而是路过这里打个招呼的一样。如果他没有穿戴侦探那一身，恐怕会更加可信。
但就因为他穿了，林诺夫人的丈夫乔尔-林诺才更加无法拒绝他的上门，他看到凌绝之后，立刻就有点紧张，艰难地吞咽口水之后问道：“您来这里是要……？”
凌绝说：“你好，我是一名侦探，前来调查莉琪-波登一案。我听说您的夫人曾经给波登小姐当家庭教师，想要来您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在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乔尔就更加紧张了，他深吸一口气：“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们还是会来问的，要我说，这种杀人案我一点也不想碰上，以前有算命的和我说过，我碰到这种杀来杀去的事情就会倒霉……你知道，我们打渔的人靠天吃饭，最怕命运的捉弄了。”
“请进吧，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尽量说清楚，不过我的夫人给他们家当过家庭教师，我没当过，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如果你还想了解一些，我建议你去二楼找奶奶，奶奶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以前我夫人时常和她讲当老师的事情，也许她有点印象。”
这态度挺不错，凌绝对于这个建议表示笑纳。于是他先和乔尔在下面的客厅说了一会，在这里他了解到，波登家以前都是夏天来到罗德岛上度假的，他们从六月会在这里一直待到八月底，因为每年都来，所以岛上的人和他们家很熟，就当他们从没离开过那样相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三月份就来了。
这次他们一来，大家就觉得情况不同寻常。因为以前波登老爷和波登夫人关系是很好的，他们走在外面都会手挽着手，而这一次，在火车站就有人看到波登老爷把波登夫人的手甩开了，之后波等夫人眼圈都红了，像是要哭，波登老爷可能是觉得这有点丢人，才把她的手重新牵起来。
如果这只是一次吵架还好，整个三月他们家都不消停。以前他们在岛上住，就跟岛上的其他居民一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不管是开办宴会还是一起举行什么活动，都会邀请附近所有的居民去参加——当然，他们只会请和自己家关系好的，不过波登一家人性格都不错，倒也没有谁会和他们关系差。
然而今年，他们没有开办什么宴会，而是只邀请一些岛上“名流”去他们家里商谈一些事情。
“我就知道啦，那种大老爷和我们的关系是不会多好的，”乔尔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他们以前就是炫富，摆架子，你可能不知道，波登老爷可是银行家呢。他们家以前就很有钱，哼，生意人的基因刻在骨子里的，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走不到一起去啦。”
波登老爷是银行家，这一点凌绝之前倒是不知道。
“反正，他们是和赌场老板啊，那个古董商人啊，还有之前在罗德岛炒过地皮的那个房地产商人啊都联系过，他们家还有记者过去呢！”乔尔继续说道：“我们一开始以为他们家遇到了什么事情，还去问过，不过不管是波登老爷还是波等夫人都不愿意说，也就算啦。不过我夫人倒是对他们家很上心，还时常过去陪莉琪那个小丫头，要我说，她在他们家当老师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至于那么上心吗？”
“我这么问她，她就说莉琪太可怜了，还说生活对她太残酷。简直可笑，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生活对她怎么残酷了？”
第91章 犯罪基因
乔尔之后又和凌绝说了不少八卦, 这男人自称自己知道的很少, 是个老实人不爱娘们儿唧唧地八卦，结果打开了话匣子之后又东拉西扯了不少，他说他是十年前来到岛上的, 原本在另一座岛上当渔夫，结果那边只能打渔，赚的钱少, 后来就来罗德岛上打工。罗德岛风景不错, 游客多，有时候他在地上都能捡到钱。
他的夫人林诺女士倒是罗德岛本地人。罗德岛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有不少奇怪的事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旅游城市的缘故, 岛上男女关系也很复杂。
说道这里，他就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神色：“比如说那一个，就是那一个, 波登夫人的那个青梅竹马，你知道吧？他们其实是那个关系——嘻嘻。”
大老爷们儿这么笑嘻嘻, 听着怪瘆人的，凌绝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我懂我懂”的神情，似乎对这种事情也很感兴趣一样：“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件事情……在罗德岛上很出名？”
“哎呀, 大家都知道啊, ”乔尔挤眉弄眼：“那女的还装, 装什么呀大家都懂的, 她每年都要回来罗德岛, 是为了什么谁不知道，就之前说她和她老公关系不好，很多人都怀疑是因为那男的知道她给戴帽子了呗。我们还偷偷赌他们什么时候离婚呢，没想到突然俩人都死啦。”
听他的话，波等先生和波登夫人两人丢了性命，似乎并不是一件悲惨的事情，这两条人命害得他们没法赌，反而是罪大恶极似的。
这种人比外面单纯吃瓜看戏的围观群众还要可恶，凌绝对他没有丝毫好感，但面上却并不会表露出来。他只是礼貌地笑笑：“我想去问问你之前说过的，你的夫人的祖母一些问题，她现在在楼上吗？”
乔尔说：“在的在的，不过你不要指望能问出来多少，她都八十多岁了，耳朵还背，就是眼神不错，每天在二楼窗户口发呆，我们平常和她说话她都不理睬的。唉，她都老久不出门了，我夫人常常说她不和外人交流，才会变成这样。那天我们俩都去上班了，就她一个老太太在家里，估计啥都不知道。”
凌绝走到二楼，他注意到到现在为止时间一共过了一小时。二楼林诺夫人的祖母的卧室开着门，老人家正坐在窗口看外面的景色，凌绝走过去，轻轻喊了两声她才回答。
这是一位看起来很普通的老人，实在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她的耳朵也的确不太好，不过和乔尔说得一样的是，她的眼神看起来不错，没有戴眼镜，而且澄澈并不浑浊，看到这双眼睛，凌绝就对接下来的对话有了点希望。
然后老人的神情就突然变得有点呆滞了：“莉娜……莉娜，家里进了个小贼……”
小贼绝哥：“……”
不过看来家庭教师的名字是有了，叫做莉娜。莉娜的丈夫乔尔三步两步跑上来：“行了奶奶，他不是贼，他是个侦探！”
老人家：“侦探……侦探？侦探来做什么？难道是来调查波登老爷的那个案子的？我就说那案子肯定有问题，怎么会是孩子杀死了自己的爸爸？侦探你问吧，我知道什么都会回答的。”
凌绝觉得她话里话外似乎也和波登一家很亲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孙女莉娜才会去给莉琪-波登当家庭教师？看来这两家还有什么渊源。
然而波登一家不是每年度假才会来岛上么？
这个疑问暂时被绝哥压住，他尽量耐心地询问道：“老人家，您还记得几天之前发生过什么吗？就是波登夫妇被发现死在家里，莉琪小姐被当成犯罪嫌疑人的那天，四月一号的下午。”
老奶奶的眼神拉远了，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乔尔看她这样子实在是有些着急，就在一旁提示：“就是那天，好多警察来咱们岛上呢，奶奶你还记得吗？你还被警笛声吓到了。”
“哦！我想起来了！”莉娜的奶奶说：“莉琪杀了父母——不对呀，那女孩不会杀死父母的，唉，他们肯定是弄错了，上一次就弄错了，这一次又弄错了。波登家的孩子都很好的……不过我什么都没看到，唉，我在这里，本来就什么都看不到……”
凌绝站在床边，探头往外面看，确认从这边仅仅能看到下面的小路和海滩，是看不到波登家的情况的，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下午三四点钟，你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莉娜的奶奶陷入沉思，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但最终还是坚持说道：“什么都没看到，这里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这些东西都是记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