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水长东by逐柳天司 CP

作者:逐柳天司  录入:12-26

这人脏兮兮的脸上挂着天大的惭愧和窘迫,他抹抹自己脸上的眼泪,高兴得不行说:“流玉,我跑回来了。”

张流玉肺里一抽,他立马扑进前人怀里,没忍住失态嚎啕大哭起来。
林长东抬起自己的两只脏手,犹犹豫豫的也才将人搂住,他臂弯越收越紧,就像抱不住一张瘦瘦的纸那样小心。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张流玉哭到失声,两个人简直恨不得在这一刻绞成一体,因为短暂的喜悦过后仍是莫大的迷茫,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永远在这一刻温存。
上课铃已经过去很久了,袁宝几次提醒他们不要贪恋这一刻,两人恋恋不舍的放开彼此,张流玉又急追问以后还能见面吗。
林长东用比较干净的手背给对方擦了脸,他吸吸鼻子说现在不方便说太多,明天就是周日了,明天等张流玉能出校了再细说清楚。
张流玉太害怕这种等待和明天,他一点都经不起等待了,说着就又要哭出来,林长东心里难受得要岔气,两个人磨蹭了好久才肯分开。
回到教室,同学们已经自习过去大半节课了,班主任看到张流玉湿红着一张脸回来,她见怪不怪了,也就没有追究对方旷了大半节课的事。
终于熬到第二天周日下午休息,一放学,张流玉就在自己班门口候着了,袁宝也没让他久等,不过两人没有正面交流,他们只是对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的一同出了学校。
跟着袁宝,张流玉来到附近一处非常老旧的住宅区,这里每栋建筑建筑之间都挨得很近,老旧的建筑一楼是各种商铺,潮湿发酸的地板上浑淌着少许腥臊的猪血和洗衣水,卖菜卖肉的边角垃圾扔在一起,各种各样的味道灌满了整条长巷,恶臭无比。
袁宝感觉到这里应该算安全了,于是就停下来等了张流玉一段,两人一同进了一栋墙体发黑的砖楼,袁宝解释说这里是他的出租屋,家里没其他人,让他别担心。
这房子里面黢黑无比,甚至比外面还要潮湿,最近在回南天,张流玉还能闻到头顶上方晾衣绳散发出衣服酸臭味,袁宝过去敲了一扇门,又说:“大哥,人来了,我出去买个粉。”
袁宝说完就一溜烟的跑走了,紧接着林长东也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他此时已经不像昨夜那般不修边幅了,胡子也刮了干净。
他没穿上衣就光着膀子,下半身只有一条球裤,张流玉认得那是袁宝他们班的球服。
两人在又塌又旧的皮沙发里坐了下来,张流玉挨进林长东胸前,两个人在无言相拥中细细抚摸彼此,确认对方存在的真实性。
涩泪相融的吻里他们逐渐平复下心情,林长东看时机成熟,便交代了自己这阵子的去向。
不过他说得并不具体,就说自己家里给他安排了新学校,强迫他在那边上学而已。
“那你怎么回来的?”张流玉捧着对方瘦得像刀削过的脸颊问。
“就是...”林长东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显得更轻松一点,“就是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不过因为我没有证件,我就又只能跑去找季枫,他想办法把我送回国的。”
“真的?”张流玉不是不信,而是不信事实真的有对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林长东也有点心虚,“是啊,不过我是在福州下船的,从那边过来又转了几天的大巴,到省会以后就只能走路了,要是坐车的话......”
“不太安全。”林长东越说越小声,“我从省会走回来的。”
从县里去省会坐直达火车都要三个多小时,铁轨里程少说都有几百公里吧,张流玉从来没关心过这两个地方到底距离多远,至于徒步距离,他估算不出来,他甚至想不到会有人这么做。
“走了多久。”张流玉声音湿湿的,他极力将哽咽堵在喉管里,越堵嗓子眼越痛。
“嗯......”林长东回忆了一下,没把这一个多月的风餐露宿说得那么清楚:“十几天吧。”
看到人脸又皱起来,林长东又连忙追加说:“也不是一直走的,我有休息的,也有蛮多人顺路搭我一程,就是我走错几次路才走了那么久而已,真的!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哭了......”
张流玉又气又爱的锤他胸口,泪水嗒嗒直流的:“你大笨蛋!”
林长东挨着拳头还要更加高兴,“好好骂,看你哭的。”
张流玉用对方赤裸的肩膀抹了眼泪,又不免担心和内疚问:“可是你这样回来了...你家里怎么办,他们肯定会很担心的......”
张流玉说的林长东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事到如今当初他不这么做的话,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张流玉,他害怕,害怕那些医生真的会有篡改他情感的本事,在太多不确定里,他只能选择一件自己认为绝对不会有错的选择,那就是必须要见上这一面,哪怕是短暂的重逢也意义重大。
“这个再说吧,他们......”林长东自己也说不出什么保证话,“他们.....”
沉重的雾霾笼罩在二人心头,如同他们此时此刻正置身如此难以见光的境地一般,话题的急剧偏向现实逼得两个人难以喘气,万幸的是袁宝及时赶回,他们也得以短暂的再逃避片刻。
袁宝打包三份午饭回来,三人围在一张小餐桌前一起吃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家就这条件,等我爸后年打工回来买新房了到时候再请两位去坐坐。”袁宝不好意思笑笑说。
“说的什么话。”林长东快饿死了都,“你不如叫我一声爸,我明天马上给你买一套。”
“哦,那谢谢爸。”袁宝不带吃亏的,还连带张流玉一块喊:“还有妈。”
“你这嘴...”林长东哎哎两声,“有点文采。”
张流玉连忙在桌下踩了林长东一脚。
“那大哥你下个月还跟我们一起高考吗?”袁宝又问。
这个问题张流玉也很关心,林长东上一次离开没两天他们就进行了高考报名,他也不清楚林长东后面有没有报名。
“不考了。”林长东说,“我家里都没帮我报名。”
看到张流玉表情都暗淡了,林长东又马上大方调侃说:“不过我高考也考不上啊,一窍不通的考个三五十分还给我家里丢脸呢,他们本来都不想给我走高考这条路的。”
“也是,反正大哥你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三辈子也不会愁吃穿。”
“怎么,文盲有人管饭啊?”
“哈哈哈。”
吃完东西袁宝就借口出去买菜给两人留了空间,借着这个机会,林长东说出了自己刚刚做的决定:
“流玉,还有二十天考试了,你好好考,以后你在哪里上大学都好,我都一直跟着你,就是我以后可能...可能没什么钱,不过我跟你到了那边我会学着去挣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会好起来的,你觉得好吗?”
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好,但是张流玉又很难说服自己接受林长东因为他放弃原本的优渥生活、放弃家庭的关爱和呵护,以及林长东身上所背负家人寄托的厚望。
看到张流玉没有马上点头答应,林长东焦急不已,“流玉,你觉得不好吗?”
“我觉得好。”张流玉不太有底气,“可是对你不好,你还有家人,他们不会舍得让你这么做的。”
“我会解决好的,你相信我,我都会解决好的!”林长东说得信誓旦旦,尽管他现在毫无办法,但他坚信自己总能解决好,在巨大的压力前,自负就是最好的自愈方式。
张流玉点头,又说好,他说我相信你。
人和人之间有两种信任,不成熟的完全信任,以及成熟的情绪信任。
这件事有多难张流玉无法估量,他其实也不奢望林长东真的能做到,只是目前来说,林长东需要这样笃定的信任,他们都太需要这样一个“希望”先去糊弄当下的迷茫。
袁宝傍晚买菜回来时还多配了两把钥匙回来,分别给了林长东和张流玉各一把,张流玉做了顿晚饭,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
林长东暂时还找不到更安全的藏身之处,就只能在袁宝这里落脚,他打算等高考结束了再现身和家里说清楚,他想着,或许经过自己一段时间的消失,家里肯定会什么都依着他的。
袁宝是走读生,此后的日子一直都是他向张流玉传递林长东的情况,只有周末他们才会短暂团聚,虽然也没剩几个周末就高考了。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袁宝呢。”林长东开门后发现进来的只有张流玉一个人。
张流玉提着两袋刚买的菜,“他说他去网吧静静,今天不回来了。”
“下个礼拜就考试了他还需要冷静啊。”林长东一把将人抱起来在狭窄的屋里转了两圈,最后又带着人栽进旁边那张临时搭的小床里。
张流玉匍在对方身上,他被吓到了就捶捶人胸口拧拧脸,然后再温顺趴到林长东胸口,“你坏蛋...”
林长东摸摸对方的脸蛋,又拉着手亲了亲手背,“出考场信息了吗。”
“出了,但是还要过几天才统一发准考证,应该五号或者六号才发吧。”
“那五号还能去剪头发吗?”林长东没忘记张流玉每年生日当天都要剪头发这个传统,而且五天后就是张流玉十八岁生日了。
“应该可以的,现在可以随便请假,好多人都不来学校复习了。”张流玉说,“那天下午放学可以跟老师请假出来。”
“我跟你一起,行吗。”
“不行,剪头发要在外面待很久的,你...不能出去。”
“那!”林长东一个翻身将人卷到了身下,“那我看不到你了啊。”
“那我剪完了再过来给你看一眼。”张流玉暗暗欣喜说,“但是只能看一下,还不能......那个,要考完试才可以。”
林长东红着脸转到一边去,害臊不行嘟囔:“我我我没想那个,我就看你一下......”
话题的走偏让两人倏尔脸红,他们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下,张流玉又小声说:“考完那天晚上不用回学校了。”
“是,吗。”林长东把脸躲进对方肩窝里,心不在焉的:“我还不知道呢,原来高考是这样...”
张流玉嗯了一声,酝酿许久后又低声说:“那天晚上...就可以。”
“!”林长东抓着身下人背上衣服的手不禁收紧。
两个人都不敢动了,就这么僵着纹丝不动的保持原姿势,只留两道强有力的心脏搏动声在激情较劲。
林长东熬了半天才违心逼自己说出一句看似比较犹豫的话来再求确认:“真的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
“可以。”张流玉天真而又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看着这样一张痴心的脸,林长东这一刻心理的激动和惊喜却大大减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愧疚和自责。
他总觉得这样好的事这样好的人,不该在自己最不好最落魄的时候得到。
五号这天林长东乔装打扮过后出了趟门,他看到学校附近已经在设置禁止通行的路障了,估计明天下午就要拉警戒线了。
拿到他托袁宝订好的蛋糕以后,林长东就马上回到了那个出租屋里,他将蛋糕放进冰箱,又过去淘米准备提前把饭煮好。
他估计张流玉剪完头发应该六点多这样到,不过他刚刚把锅芯装进电饭锅里,耳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兴冲冲跑过去开了门,然而门缝只裂开到一半,他脸上的笑意就如浪潮褪去,并戛然而止停在了一种非常诡异的表情状态里。
林长东后退了一步,脖颈有如被绳索勒住那般,嘴里很是艰难榨出一个字音来。
一声脆响,门外的人猝不及防就放了他一耳光,“你还有脸叫我爸!”

“头发不洗一洗吗同学?”
“不洗了。”张流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主要是洗头太耽误时间,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见到林长东了。
“好的,两块。”理发师解开客人肩上的披布说。
张流玉付了钱,又借了梳子将头发好好打理了一轮,他并没有让理发师剪多少,也就四个指头宽而已,以往都是师父帮他剪,不过师父还要剪得更少。。
中午师父也来学校看他了,但是他们当时在排练进考场,所以他没见着人,要不是师父在宿管那里留了东西给他,他都不知道人来过。
出了理发店后他马不停蹄就往袁宝家赶,但是到时他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带着不妙的预感,张流玉踏进门槛,然后就在屋中仅有的一束自然光里看到两张面色凝重的脸。
张流玉当即就想后退一步,但是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了。
在这段短暂的对视里,张流玉体会到了被审视、被审判再被看轻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们以为你应该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至少不会像长东那样不懂事,长东的姐姐已经给代我们给过你劝告了,你不是也答应了吗?他是你一个人的吗?是你创造的他来到这个世上吗?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一起骗我们呢?”
“这几个月里,我们以为他失踪了出事了,甚至连死都想过了,你能体会做父母的心情吗?他就为了你一个人,把父母把全家扔在一边耍得团团转!”
“你为他想过吗!你为他的父母、他的以后想过吗!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但是你最好分清楚,他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
“今天我们夫妻找上你说这些话我们同样觉得可耻,谁听到了都会觉得我们在欺负一个小孩!可是我们不亲自出面,谁为一对无辜的父母声讨陈情?”
“他对你说过什么,今天我们都能明确的给你一个结果,那就是不可能,今天不可能,以后不可能,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接受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更不会接受像你这样自私的人!”
张流玉强忍着泪水,紧抿着唇,只字不还嘴的就这么听着前方两位长辈对自己种种罪行的数落。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迄今为止我都没有把我儿子当成一个同性恋来看待,我宁可相信他把你当成了一个女孩,相信他眼睛有问题都不可能认同我儿子是一个同性恋!”
“我不是女孩!”
张流玉终于打断这对夫妻接连不断的质问和控诉,他两手握拳浑身发着抖,一出声眼泪就涌落了下来,面对这唯一一句真正的诋毁,他再次铿锵反驳说:“我不是女孩......!”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这么认为!”林老板恼怒的站了起来,“如果他是同性恋,世界上那么多正常的男孩他怎么不看一眼!偏偏跟你这个性别模糊的搞在一起!”
张流玉脸色涨红,有被诋毁的愤怒,也有羞耻的心虚,他连喊了三声“我不是”后就崩溃而懦弱的直接转身逃离了这里 。
他一路跑下楼,摔倒在洗衣水刚刚漫过的污道上,在路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他爬起来快速往前走,一边抽泣一边给自己抹脸上的脏污,但是自尊却越抹越黑。
他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放声大哭。
“欢迎光......哎,前面你是不是刚刚来过,有什么事吗?”理发师举着个推子疑问说。
张流玉将脸撇在长发里,他含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想,洗个脸再洗个头......”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是不是走错复习室了?”
被点到名的这名同学抬起头,他同讲台上的班主任对视了一眼后,又匆匆把头低下了。
“你怎么......”班主任欲言又止,“先回桌位吧。”
张流玉小声说了个是,然后又在全班的惊诧目光中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周通已经搬出宿舍去酒店复习有一个月了,他今晚特地抱了束花来找宿舍找张流玉,说是邀请对方一起拜学校里的孔子像求开考大吉,每年都毕业生都有这个“迷信”传统。
但是张流玉一直在洗手间里说是洗澡,也就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周通隔着门板同对方说了许多加油的话,张流玉也一一回祝了。
他暗暗表示了一起去同个大学或者同个城市的愿景,张流玉说等成绩出来再谈,周通只能把生日礼物放在对方床上,然后抱憾离开。
第二天似乎所有人都无心复习了,大家既焦虑又盼望着明天快点到来,张流玉同样是这样想的,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却依旧不能做到把心思放在复习上。
晚上,班主任终于把准考证发下来,全班在放自习之前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考前打气,人人都是激情澎湃的,火热的士气恨不得马上点亮明天。
放自习后,班主任找到张流玉问他有没有事,张流玉也说没事,但班主任还是尤为负责的把人带去了一趟医务室。
张流玉体温也都还正常,校医说他可能是在教室太闷了再加上天气所以脸色才这么红。
第二天早上的考试对张流玉来说并没有算开个好头,因为他的语文考试发挥一向很普通,这次甚至常规发挥都没有达到,中午睡了个午觉起来,张流玉还感觉状态更差了,数学明明是他最擅长的科目,然而做起来却费力得离奇。
这种糟糕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一闭眼又马上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相当的久,要不是那强烈的颠簸感他还真不会醒来,然而也是大脑的这一突然醒神,张流玉才想起来今天好像高考。
他吃力的就要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正在移动,眼前的道路是晃动的,紧接着他又看到一颗头,哦,原来自己被人背到了背上。
“联系家长了吗!确定直接送去医院吗!”
“联系过了,他家里让马上送医院,他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张流玉趴在不认识的老师背上,迷迷糊糊的想,师父终于来接他了。
跟着师父一起来的还有梁晖,二人跟着班主任进到急诊室,然而就这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间,他们张望了小半天也没看到人在哪。
“人就在床上,已经做过常规检查了......”
班主任话还没说完,两人马上就奔向了急诊室里唯一的一张病床,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张脸后,两师徒霎时傻眼了!
师父脸色铁青将人搀扶起来,他摸摸怀中人的脸,简直烫得可怕,师父的粗手抖着,他尽可能温柔小心地揉着张流玉的脑袋,苦涩酸涩乃至有些愤恨问:“谁给你剪的......!”
张流玉一动就醒了,他眼睛都睁不全的叫了一声师父,再想解释什么又已经气力不足,也可能是不想解释了。
站在一边的梁晖见此情此景,人是僵的,话是说不出的,他虽然没有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但和师父老三朝夕相处也有将近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三,头发完全剪得跟他们几兄弟一个样了!
这跟索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周通下午赶到时,高考已经结束快一个小时了,张流玉也从急诊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师父看到他来了,就问他考的怎么样。
周通步子踌躇不前,他看着静静枕在枕头上那颗脑袋,眼泪比要给师父的回答出来得更快。
除了一直在发烧,医院没检查出张流玉有什么潜在毛病,可他就是迟迟精神不起来,白天吃了吐、晚上一长睡就发烧,因为长时间需要挂点滴,他手背浮肿得无法继续输液。
十来天后张流玉得到出院允许,回镇子时张流玉终于坐到了班里的车子,这车子林长东选得好,后备箱很宽敞,刚好装满他三年的行装。
对于头发一事,张流玉自始至终没有回应过任何人,包括对师父也没说实情,问就是不小心剪坏了。
但是剪坏剪短那一刻,张流玉又是无比轻松的。
回到班里后,张流玉又是休息了一个礼拜脸上才有活气,二哥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他说不知道。
成绩在考试后不到二十天就出来了,这件事张流玉本来也没关注,是周通来告诉师父成绩,祝骁说漏嘴了他才知道的,周通考得比平时还要好,裸分在本校第二,总分第一。
周通没打招呼就帮他去学校问了可不可以复读的问题,学校的回应是教育资源和名额有限,只能按高考分数高低分配复读机会,可张流玉就考了两门……或许得去外面的学校问问。
他酝酿了两天,准备和张流玉说说这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打乱他计划的人又这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流玉呢,我找他有事!”林长东背着个鼓囊囊的背包,气喘吁吁的问道。
周通一看到这人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了,他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一拳头直接将人抡倒在地:“你还有脸问流玉!你还敢回来!”
林长东挨了几拳也没还手,他等周通打到手软了,才出声:“我找流玉有事,先让我见他!”
“你见他能有什么好事!”周通仍是不解气的揪着对方衣口吼道,“流玉没考完试你知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是!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现在......”
周通没给对方继续说完的机会又将人抡倒,他怒不可遏的继续往对方身上砸拳头,一边砸一边掉眼泪:“都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什么也不会发生!要是没有你一切都会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打乱我的计划!为什么就不能离流玉远远的!现在这样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林长东无言以对,也没脸反驳,如果是平时他还有的时间让对方出气,可今天他实在没办法耗了,他将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就要找人去,但周通还没解气的拉住他又要打,林长耐心不足了,不得不还手回去试图摆脱这人的纠缠。
听到动静的其他人赶忙前来阻止,林长东也终于成功脱身,他风风火火往楼上跑,刚刚上二楼就看到了立在走廊中的张流玉。
“长东?!你怎么...”张流玉就知道自己没听错声音,他下意识就要跑过去抱住对方,可他一想到那些话......
此时的林长东并未发觉到张流玉的情绪波动,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前人就不敢向前了。
察觉到对方是在看自己的头发以后,张流玉立马就把脸撇开了。
林长东用手背抹了抹鼻血,艰难的再向前迈出两步,他将手中的背包放到地上,然后毫不犹豫的在距离张流玉还有两米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你干什么!”张流玉被吓得不敢向前。
“流玉。”林长东又换了一副脸色,那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的严肃,但他的口吻却是低卑无能的:“我对不起你。”
“......”张流玉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总之,在他还没有听到林长东下一句解释之前,对不起这三个字和他们要完了没有任何区别,也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任何人逼他们划清界限都不如自己放弃来得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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