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身体破开水面的声音。
水面下青染双眼紧闭安静等待着,听见水声越来越近,然后手腕被人拉住,另一只手搂着腰把他往水面上带。
他挣脱用双手勾住男人后颈,坠着身体不肯浮出水面的同时,凭感知径直朝某个方向吻去。
“……”
几分钟后,两具身体先后从池边上岸。
入水后的身体接触到空气越发的冷,裴序回捡起浴巾披到青染身上。
青染歪着头看他。
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就差明示了,裴序回反应怎么这么平静?
“还好吗?有没有呛水?”男人哑声开口,回避了他的注视。
青染:“没有。”
裴序回:“回房间吧,外面太冷了。”
青染:“刚刚……”
裴序回:“溺水觉得害怕很正常,是我忘了正确的救援方式。”
他将青染方才主动的吻归结于溺水下的慌乱。
或者说他怕得到希望后又失望,只能告诫自己别想太多。
青染也听懂了男人话中的含义,略一挑眉:“为什么会忘?”
裴序回:“……关心则乱。”
青染:“那哥哥现在还不高兴吗?”
男人怔神。
不等他回答,青染噙着愉悦的笑容转身:“好像是有点冷,我要回去洗澡了~”
回房间洗完澡,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吹头发一边和系统聊天。
系统也在纳闷裴序回的反应。
[宿主,裴序回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他该不是想吃干抹净了不认账吧?]
上个世界严琛得知宿主是他男朋友,哪怕是失忆状态都决定好好负责呢。
青染:[不,他只是在挣扎~]
系统:[宿主好像很高兴?]
青染:[一点点~]
它看是很多点才对,学着宿主的语气:[裴序回来啦,在门口~]
果不其然,系统刚说完没多久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这么快的速度青染还挺奇怪的,毕竟按裴序回挣扎的状态,他都以为对方要在门口站一会儿了。
不过他很好奇裴序回会找他说什么,放下吹风机走去开门。
门外,洗过澡的男人携着满身湿润的水汽问他:“刚才是不是抽筋了?”
青染迟疑点头。
裴序回推着他往屋里走:“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说?去找地方坐下,我给你热敷揉揉。”
青染回到沙发坐下,男人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蹲到身前。
“哪个位置?”
青染将左腿伸到他面前:“小腿。”
毛巾温度比体温略高,热乎乎地裹在小腿上,舒服得仿佛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男人低垂着眉眼隔着毛巾替他揉按小腿肌肉,神情被藏在细碎的额发后,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接着薄唇张合絮絮叨叨。
“游泳前是不是没热身?身体突然受凉很可能导致肌肉抽筋,别嫌热身麻烦就不当一回事……”
“还有,你身体不好,以后天气凉了还是尽量少游泳,想要锻炼可以有别的运动方式……”
哪怕情绪再乱、心情再复杂,他仍能若无其事来给青染按腿。
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青染:“我身体早就好了,你怎么还记着十多年前的老黄历?”
裴序回:“平时多注意一点总比生病了难受好。”
青染伸出空闲的脚轻轻踢他:“你这样一点都不像外界口中运筹帷幄的霸总。”
裴序回牵唇:“我本来就不是。”几个字里估计只有总字还算符合他的身份。
“但外界还很好奇你的感情状况,”踢过男人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长至脚踝的裤腿,“我也好奇。”
青染放轻声音:“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不许沉默,也不许骗我。”
裴序回:“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过了会。
“有。”
“那哥哥为什么还不行动?”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意思,青染是怎么确定裴序回没有任何行动的?
要么他对裴序回的感情经历事无巨细一清二楚。
然而此前两人从来没谈论过这个话题,裴序回也不曾对除了何安舟之外的人透露过。
何安舟跟谁说都不可能跟青染,这个可能性自然不存在。
要么,青染清楚自己就是那个人,不会有谁比他更明白裴序回有没有行动。
男人停下揉按的动作。
脚踝边的捉弄却没停,有时撩着裤腿,有时钻进去贴着皮肤轻蹭,让他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伸手抓住那只乱动的脚。
裴序回:“别闹。”
“如果我非要闹怎么办?”
男人叹气:“……我能拿你怎么办?”他从来都不知道拿青染怎么办。
松开手。
可预料中的逗弄如它来时一般突然停止,裴序回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失落。
发觉毛巾有些凉了,他起身去洗手间重新浸水。
刚迈开两步青染就叫住他:“哥哥。”
裴序回驻足。
“你转过来看我。”
等男人转过身来,青染笑吟吟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我,刚才,没有溺水。
激烈的水流声响彻在耳边,同时也掩盖住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洗手池前,汨汨水流汹涌地从水龙头喷出,落在水槽在周围溅出一圈透明水沫。
裴序回此时的心情便像这一圈不断碎裂又溅出的泡沫。
无数念头在脑海浮现,又被他自己反复推翻。
最后牢牢占据他全部心神的,仍然那句无声的话语。
男人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双一贯平和的双眼失去了面对青年时的纵容,反而透出一股具有侵略性的锐利,像饥饿的猛兽急需进食。
青染说他没有溺水。
所以……吻便仅仅只是吻,而不是情急下的渡气。
撑在盥洗台边的手猛地握紧,男人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须臾冷水流尽,新涌出的热水蒸腾出白色雾气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上面男人锐利的眉眼。
裴序回像是被提醒般看到手边的毛巾,接着下意识偏头看向门外。
洗手间的门没有完全合拢。
室外青年收着腿蜷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画面通过那敞开不足手掌厚的空隙挤入眼中。
黑发白肤,恍若一尊精致的瓷人,窝在深绿色的沙发里,安闲又自在。
于是那些澎湃着找不到出口的情绪,都在看见这岁月静好的一幕时安稳平静下来。
像是察觉到注视,青年目光离开屏幕转头看来。
他脑袋枕在柔软鼓胀的沙发靠背上,深绿色的布料衬得那张脸愈显白皙,莹莹的像是在发光。
看见那条细小的缝隙,以及缝隙后方男人深邃的双眼,脸上漾开如同茉莉初绽的浅笑。
他调整姿势,就这么笑盈盈枕着沙发与男人对视。
噗通,噗通,噗通。
水流没有停止,裴序回仍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再那么暴烈,是厚重的、复杂的、饱胀的,带着前十年的纯粹和后十年的爱意,在这一刻给出回响。
静谧中似乎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裴序回没有开口,青染也没有催促。
无需确认,台球室的故作懵懂、生活中的眼神对视和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都在此时有了明确的答案。
许久后,勉强平复心绪的男人带着重新浸过的热毛巾单膝跪在青染身前。
没有溺水自然无需按摩的事,两人不约而同默契地没提。
这次揉按的换成了右腿。
裤脚挽到膝盖上,裴序回细致地裹好热毛巾,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什么时候知道的?”
青染知道他在问什么。
“十年前。”
竟这么早。
青染:“那次在外婆家,你说要去乡下找何安舟但不让我跟是怀疑,后来你突然决定出国,是确定。”
裴序回:“这算什么破绽?”
青染颔首:“不算吗?但能让你丢下我的事,一定跟我有关。”
那几年两人黏糊到什么程度?
在裴父裴母忙于工作,裴奶奶独自住在老房子,虞外公外婆长居县城的情况下,两人除了上课睡觉,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部在一起。
如果有一个人占据了你生活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和精力,那这个人毫无疑问会变成你生命的一部分。
裴序回和青染既是兄弟亲人,同时也是玩伴和朋友。
尤其裴序回年纪稍长一些,在他印象中青染还是个小时候爱生病、需要照顾的弟弟,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放心丢下青染。
所以不是没有破绽,而是破绽早就存在了。
热敷得差不多,男人拿开毛巾用掌心托住面前的小腿肌肉。
刚敷过的皮肉散发着惊人的热意,与上下玉白的肤色相比红了一圈。
裴序回一边沿着经络走向力度适中地疏通按摩,一边问:“会不会怪我?”
怪他最后还是选择丢下他。
这个姿势让青染的脚自然踩在了男人跪地的大腿上。
“一点点吧,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就是这个时间太久了,让他有点生气。
表现在行动上就是弯曲脚趾试图去夹男人的大腿肉。
可惜男人腿肌光滑紧绷,他除了制造点瘙痒外什么伤害都没留下。
裴序回停手按住他。
青染恶劣挑眉:“不是说拿我没办法?”怎么又阻止起来了。
男人凝视着他,眸光迫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不知道这些行为意味着什么。
青染不清楚他感情的时候,他可以把这当做是顽皮玩乐,可如果青染明白他的感情还这样做……
他可不可以理解为接受?
右脚慢悠悠滑下踩在男人腿间,青染俯身抵住裴序回额头。幽深与明澈对视,彼此都能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
青染单手抚着男人侧脸。
“我当然知道,”声音转轻,“哥哥,你在害怕么?”
暧昧中有另一种紧张的氛围滋生。
裴序回承认:“是,我怕你后悔。”
一旦开始,他们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男人低哑的嗓音如同干涩的琴弦,在这寂静的夜里竟有惊心动魄之感。
“我们早就不能回头了。”
从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裴序回便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直起身体的青年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唇色嫣红,潋滟眸光正如这清冷神秘的夜晚。
裴序回沉溺在了这片夜色里。
“你说得对。”
他没有问青染的答案,因为在这之前他至少要先将父母那关解决了。
他希望青染能够尽可能没有负担地跟他在一起。
男人将额头抵在青年膝盖,闭上眼睛喟叹低喃:“等等我……”
像忠诚的骑士跪在了信仰的神明面前。
作息在这些年养成习惯的青染八点多洗漱完出门,开门时正好看见晨跑回来的裴序回。
男人穿着方便运动的黑色短裤和背心,头发微微汗湿,起伏的胸肌线条在领口若隐若现。
“早上好,哥哥~”
伸手欲抱,被男人伸出根食指抵住额头:“有汗。”
“还有,别叫我哥哥。”每次青染这么叫他,他都有种说不上来的负罪感。
青染歪头笑得不怀好意:“好哦哥哥~”
裴序回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就知道这人不会乖乖听话。
他温柔摩挲了下青年的脸颊:“楼下爸妈在吃早饭了,去吧,我洗个澡就下来。”
青染点头。
到楼下客厅看见裴父裴母,问好后落座。
裴家包括青染都习惯吃中餐,因此餐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中式早点。
裴母夹了只蟹黄水晶包到青染碟子里:“染染今天有事没有?”
蟹黄包是阿姨一早上用有机农场送来的新鲜食材做的,表皮晶莹剔透,内馅鲜香滑嫩。
品尝到美食的青染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咽下食物:“没有,是有什么事么?”
裴父开口:“生意上有个伙伴新买了马场,邀请我们去玩,看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去尝试下也不错。”裴母接话。
她跟老裴早些年忙着打拼事业,几乎没管过家里两个孩子。
这些年稳定下来,闲暇之余参加各种休闲饭局和社交,听那些老董贵妇之类的人相互吹捧,才知道原来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学各种技能和特长。
别管这话里有几分真实性,至少对方有这个意识。
而她和老裴见孩子们没学坏,成绩也在学校前列,真就放下心来不管了。
现在想想确实羞愧得很。
“在本市?”青染问。
裴母:“隔了两个市,要是去玩累了不想回来,晚上也可以在那边留宿,反正明天是周日,不着急。”
裴父笑道:“或者我再给你批几天假也行。”
青染:“好啊,正好我这个周末没事。”
裴序回下来时听到三人在商量出行的时间,不由问:“要出门?”
裴母把去马场玩的事说了,问他:“你要是有空也可以一起来。”
裴序回颔首:“好。”
目光与青年在空中交汇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在裴父身旁落座。
裴父打趣他:“周末不加班了?”
裴序回拿起碗筷淡定回答:“暂时告一段落。”
裴父裴母是过来人,很理解这种忙起来不分日夜的状态。
如今恰逢裴序回结束忙碌,难得一家人有时间聚在一起出门玩耍,方才还只是说可以留宿的裴母当即决定在外面过夜,玩个过瘾明天再回来。
夫妻俩吃完早饭便兴致勃勃回房间收拾换洗衣服。
房门没关拢,断断续续的谈笑从缝隙溢出飘到客厅,衬得餐桌上的氛围有种异样的安静。
仿佛空气变得稀薄,让人连呼吸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何安舟的婚期定下了。”在这越发微妙的气氛中男人沉沉的嗓音响起。
青染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定在哪天?”
上回打台球就听何安舟说在和女朋友家里商量婚期,现在日期终于定下,可算是能抱得美人归了。
裴序回:“元旦那天。”
青染:“双喜临门,不错。”就是场地和酒店应该挺难抢的。
“他是不是邀请哥哥当伴郎了?”
裴序回说是,顺便说了另外几个伴郎的名字,有的青染认识,有的不认识。
两人心知肚明彼此没有那么在乎婚礼的伴郎是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话题作为继续聊天的借口。
在窗户纸戳破、父母长辈却还不知情时的借口。
用餐结束,裴序回收捡餐具拿去厨房。
青染像条小尾巴跟在男人身后,从冰箱拿了盒草莓出来。
裴序回看见,拿过来用清水冲洗后递还给他,青染端着果盘自己吃一颗,又拿起一颗递到男人唇边。
男人张口。
吃下草莓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嘴唇被指尖沿着唇线轻轻勾勒了下,留下些许湿润的水痕。
幽暗的眸子抬起,望向使坏的人。
酸甜的草莓清香萦绕在两人周围。
投喂的青年像是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请哥哥当伴郎,何安舟不怕婚礼那天哥哥抢了他的风头?”
“你当你哥是金子,人人都喜欢?”
“金子在我这里可没什么吸引力。”
青年笑道,至于更有吸引力的是什么却不肯明说了,徒留无限遐想。
“染染,序回!”
厨房外传来裴母的呼喊。
厨房里两具过分靠近的身体分开。
青染自顾挑了颗草莓吃,对裴序回说:“哥哥先出去吧,我吃完水果就出来。”
裴序回看了眼果盘里草莓的数量,还剩十来颗。
“草莓刚从冰箱拿出来,有点凉,别吃太多了。”
说着随手抓了把,大概四五颗的样子,一口一个吃着出了厨房。
他在注意青染饮食的事上简直十年如一日的严格。
青染轻蹙眉头看着手里空出小半的盘子。
不是心疼水果,而是觉得裴序回的表现在两人互通心意后仍是显得有些克制。
是他的错觉?
[我昨晚表达得不够明显?]他询问狗头军师看法。
系统:[以裴序回的智商来说,超明显哒~]
既然足够明显,那问题出在哪里?
青染陷入思索。
只要他不主动,裴序回好像不会主动更进一步,这不和原来的相处模式差不多?
系统紧急上网搜集了会儿资料:[是这样的宿主,有没有可能裴序回是想先征得父母的同意?]
征得父母的同意?
青染微哂,那要是父母不同意难不成裴序回还打算当做无事发生么?
不过他总算明白了对方克制背后的原因。
裴序回是想尽可能为他扫清障碍,让这段感情开始后受到的阻拦和非议更少,不给他后悔的机会。
可对青染来说,大可不必。
非议什么的他会在乎?至于父母那关,他的事情从不交由别人决定,哪怕做决定的是所谓的父母。
想明白症结所在他便不急了,吃着水果慢条斯理道。
[谁说一定要征得父母同意,偷偷摸摸的不也很有意思么。]
系统汗颜,它这位宿主还真是什么刺激就喜欢什么。
它是无所谓啦,但以裴序回的性格很难接受一直偷偷摸摸的吧?
青染吃完草莓随手把果盘洗了,到客厅时裴母已经不在了,只有男人长身玉立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走到不远不近的位置停步,交叠双腿,懒散地靠坐在沙发扶手上。
落地窗外,秋日之景灿烂浓烈,正如大门两旁肆意飘落的金黄叶片。
那道挺拔的身影模糊倒映在落地窗上,透过辉煌的秋色看他。
不多时通话结束,男人转身,视线终于不偏不倚正正落在青年身上。
目光近了些,身体便克制地站在原地不动。
他主动解释:“何安舟的电话,让我下个月空出时间去试伴郎服。”
青染:“具体哪天?”
裴序回:“暂时没定,到时候会联系我。”
青染点头,这会儿才十月底,时间太远暂时没什么好聊的。
“裴妈妈呢?”
裴序回:“跟爸有事出去了,让我们收拾好东西等她。”
青染站直身体:“那我先上楼收拾衣服。”
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话。
“在这个月结束前,你随时可以后悔。”
青染没接话,只默默想着要给裴序回来点狠的逼他一把。
马场离庆市不算远,开车过去大概两三个小时。
一家人开了辆车自驾出门,裴序回开车,青染坐在副驾驶,裴父裴母年纪大了坐后座,期间困了随时可以休息。
路上青染和裴序回没怎么说话,只有眼神间或通过后视镜交汇,一触即离。
裴母不清楚两人的眉眼官司,觉出不对劲问:“怎么了你俩,上车后一句话不说,吵架了?”
青染否认。
“没有,是哥哥说这个月结束前我随时可以后悔,我正在认真考虑而已。”
旁边开车的男人听见这句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裴母听了好奇:“什么事让你们这么郑重其事的。”
青染弯唇:“秘密~”
“行,你俩的小秘密。”裴母没觉得生气,孩子大了有事情不愿意跟父母透露在所难免嘛。
她配合地没有刨根究底,反而问裴序回:“那现在序回后悔没有?”
裴序回说:“实话是后悔,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给青染选择的机会。”
青染笑:“这点我就跟哥哥不一样了,我从来不给别人后悔的机会。”
“你俩拍偶像剧呢,说话云里雾里的。”听了半天听得脑壳痛的裴父无语插话。
上次他这么一头雾水还是陪裴母看什么爱来爱去的电视剧!
裴母忍笑推搡他一把:“大老粗。”
十二点多,一行人抵达目的地。
马场内早早接到消息要招待贵客的负责人带着助手热情地迎上前来。
负责人一边跟几人握手寒暄,一边解释他们胡董有事暂时走不开,等忙完了肯定立马过来。
裴父代表大家开口:“没事,我们就是过来玩的,老胡正事要紧。”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马场外围的住宿区,因是私人马场,住宿区住建得很漂亮。
放眼望去先是一片没过脚踝的葱郁植被,植被间开着嫩黄淡紫的野花,正随风轻轻摇曳。
草丛和野花间是次第建造的双层小别墅。
裴家一行四人,占用一栋别墅用来住宿绰绰有余,二楼夫妻俩一个房间,青染和裴序回各一个房间。
吃过午饭,大家各自回房间进行了短暂的午休,下午三点穿上护具出门骑马。
“哥哥会骑马吗?”坐着接驳车前往马场时青染问。
裴序回说会:“国外读书的时候跟朋友出去玩学过一点。”
青染眯眼:“课外生活很精彩么。”
裴序回揉了把他的脑袋,更多的话咽回喉咙没说出口。
等到了马场,有拿过赛事奖项的专业教练指导他们挑选要骑的马匹,以及讲解骑马时的注意事项。
裴父裴母听得专心致志,不是举手提出疑问。
青染挑了只顺眼胆大的红色母马。
片刻后听讲解完的教练宣布可以初步尝试,给男人递了个眼神。
裴序回意会,上前牵着马走远了点:“要帮忙吗?”
青染:“小瞧人。”
说完利落地翻身上马。
母马被他身上气息所摄慌乱了一瞬,很快又在灵力安抚下重新温驯起来。
青染居高临下睨着地面的人挑眉:“我不太记得刚刚教练的话了,不来教教我?”
裴序回明白他在胡说,仍是纵容地牵牵唇配合。
双人共骑,坐在后面的男人轻抖缰绳,控制着马儿绕着马场缓缓踱步。
今天天气很好,浮云淡薄,微风轻拂,空气中尽是泥土与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
这是自江边那次拥抱后两人第一次如此亲近,也是彼此近乎坦诚心意后第一次如此亲近。
身体相贴,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不问问我的答案吗?”
男人没有说话。
“所以你允许我后悔,也允许我跟别人在一起?”
裴序回很想说是,然而事实是——
“不能。”
他可以只做一辈子的哥哥,但他接受不了青染和别人在一起,尤其是在知道那个人明明可以是他之后。
青染哼了声:“那你装什么大方。”
裴序回用下巴蹭他的头发:“好吧,是我穷大方,给你哥留点面子。”
青染:“好啊,只要你给封口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