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视若寻常,装作和其他人一样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看见。
他在等一个契机。
这天青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人影站在装饰柜前在看沙画里倒流的流沙。
他身影颀长清俊,身上那股和邢朝莫名牵引的契机明显淡了许多,不再是类似地缚灵的状态。
青染心念电转,在人影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的瞬间——
“长青……”他低喃着近乎自语:“是你么?”
“你能看见我?”转过身体的人影讶然,却是露出一张属于邢闻道的五官。
没有病重时的清瘦苍白,他穿着生前常穿的一套家居服,长身玉立,若芝兰玉树,与青染隔着浴室到床边的短短距离相望,却恍如隔世。
如何不是恍如隔世呢。
青染恍惚了一瞬。
“青染?”邢闻道不确定了,之前也有过一次青染对着门口喊他名字的经历。
青染不言不语,如水的双眸牢牢盯着他,抬脚一步步走近,然后伸手。
指尖触到男子侧脸,温度是凉的。
青染愣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茫然望向被他触碰的男子,眉眼间的脆弱看得邢闻道心软。
邢闻道不知道青染为什么突然能看见他,牵起唇角温柔笑了笑,肯定他:“是我。”
“长青?”青染仍不敢相信。
邢闻道耐心回应:“嗯,是我。”
青染再次将手伸向他。
刚才的触碰邢闻道自己都惊讶,人鬼殊途,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被生人碰到会不会对对方造成不好的影响,下意识偏了偏头。
看在青染眼里却如同幻影破裂的预告,顿时扑进男子怀里死死抱住他。
邢闻道怔然低下眼眸,身前的拥抱柔软温热,他的手甚至不敢落在对方身上。
他轻声提醒:“人鬼殊途,你这样接触我或许对身体不好。”
青染埋在他颈侧摇头,语带哽咽:“长青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邢闻道心脏酸软:“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远的地方,只是过去你看不见我。”
青染抬起脑袋,精致的脸上一双浸过泪的眼眸湿润干净,宛若两颗剔透的琉璃珠。
他追问:“真的?那在哪儿?”
男子身体微顿:“在邢朝身上。”
“朝朝……”青染奇怪,怎么会在朝朝身上呢,可紧接着想起什么,神情忽而变得僵硬。
如果长青真的一直附身或是跟在朝朝身边,那……
空气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邢闻道见不得他这样楚楚可怜的仓惶模样,正要开口说话,与邢朝之间莫名的感应却让他察觉到邢朝的逐渐靠近。
他迟疑片刻,伸手安抚地抚摸着眼前这张仍让他悸动的脸,低声说:“邢朝来了,先放开我。”
心乱成一团乱麻的青染不自觉听从他的话松手退开,下一秒,不远处的房门便被人熟练从外推开了。
青染此时也顾不得他们三人间复杂的关系,语气带着丝兴奋,迫不及待对进来的邢朝说:“朝朝,我看见长青了!”
推门进来的邢朝携带满身洗漱后的湿气,头发眼眸漆黑,闻言步伐顿了顿,上前搂住他温声询问:“嫂嫂想我哥了?”
青染不解,长青不就在他身后吗?
心急之下甚至忘了邢朝抱着他的事,回头看自己身后。
“你没看见吗?长青——”
“青染,”身后邢闻道眼神温和,轻易便抚平了青染的急躁,“既然邢朝看不见我,那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他。”
“原因我稍后跟你解释。”
他都这么说了,青染几经犹豫,还是选择尊重邢闻道的个人意见。
另一个让他不得不暂且放弃解释的原因是亲昵落在眼角的亲吻。
邢朝在亲他。
在正经结婚对象邢长青面前被对方的弟弟亲吻,久违的窘迫涌上青染心头,比过去更胜百倍千倍,让他白莹莹的脸霎时羞的通红。
他无措又惊慌地望着邢闻道,分明内心难安,衬着绯色的眼尾却宛如眼含秋波、脉脉含情。
人死后还有正常的生理反应么?邢闻道出神想。
他必须承认的是,这样羞窘的青染很迷人,眼是水波横,山是眉峰聚。
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他的愧疚不安,而是仿佛被无声引诱。
“嫂嫂今天怎么这么敏感?”邢朝亲亲青染白里透粉的眼尾。“因为我哥?”
出口的无心之言让青染和邢闻道同时心脏颤了颤。
“嫂嫂昨晚梦到我哥了?”邢朝猜测,接着推翻这个猜想:“不对,要是昨晚梦到我哥,你要提也不会拖到现在。”
“那就是看见了什么我哥留下的东西?是什么?”
邢朝越提,青染越不敢看一旁清隽男子的眼睛,垂下鸦色睫羽闪躲着青年的吻,一边紧张推拒:“朝朝,别亲了。”
邢朝:“想起我哥连亲都不让我亲了么?”用高挺的鼻梁蹭他的脸颊,故作委屈。
却不知这句话正应了当下的情形。
“我……”青染词穷,并且心虚,对邢朝和邢闻道都是。
“我先出去了。”这时邢闻道说,不再看眼前二人亲密的画面,穿墙离开青染卧室。
“嫂嫂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身前邢朝抬起青染的下巴观察,先亲吻他的鼻尖,继而亲吻他的唇瓣,“因为我哥?”
青染虽是因为邢闻道离开的反应有点焦急,但也确实松了口气,能将更多心神用于和邢朝解释。
邢闻道让他暂时别透露他的存在,所以青染没提刚才不可思议的经历,抬眼看着邢朝,神情失落。
“朝朝,你说如果长青回来,会不会怪我?”
邢朝心里敲响警钟,这件事明明都过去了,嫂嫂为什么突然旧事重提。
面上神色如常安慰:“撇开我跟我哥的关系,嫂嫂并没有对不起我哥。我哥要怪也是怪我。”
青染抿抿嘴唇,轻声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不说逝者已矣,他哥回不来,就是能回来。
邢朝眼神认真地看着青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需要嫂嫂面对,那是我跟我哥的事。”
青染为他的保证露出笑来,只是眉眼间却还隐约带着丝愁绪。
邢朝低头亲吻他的眉心:“我就在嫂嫂面前,嫂嫂多想想我好不好?”
青染左右为难,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察觉眉心的吻顺着吻到唇上,他有些愧疚地:“朝朝。”
他想说今天他有些累了,能不能不……
可随即看到青年隐藏在平静黑眸下的不安,不期然回忆起当初对方跟他表白时的质问。
邢朝受伤地望着他问,是不是因为他比不上他哥,所以他才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
如今他难道要再次因为长青拒绝这个人么?
他已经对不起长青了……
想到这里,青染收敛心神环住青年脖颈,含吻着对方的唇瓣说:“抱我。”
青染的主动比什么解释都有用。
邢朝顺势抱他坐到后面的装饰柜上,撬开唇齿吻他的同时,一边抚摸他腰间的敏感点。
那幅流沙画原本已定格成大漠孤烟的辽阔画面,此时经受晃动,连绵起伏的沙漠于是开始随之改换地形地貌。
唯有橘红的落日在画面一角恒古不变。
“嫂嫂今天好像格外敏感。”
被咬得额角青筋跳动、眸色浓稠的青年哑声道。
他脖子上带了条细长的银链,项链顶端一枚设计简洁的婚戒跟随节奏来回晃动,不时与捂着嘴唇的青染无名指上的戒指相撞。
邢朝低头吻了吻青染的手以及戒指,接着抬手将他捂唇的手揭开。
“哈……”
如愿听见动人的反馈,邢朝眯起狭长眼眸喟叹:“嫂嫂真会勾人。”
他贴紧身体:“想听嫂嫂叫我的名字。”
“朝、朝朝……”青染气息不稳喊他。
他承受着青年的渴望,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起另一个人。
长青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朝朝身上。
现在也在吗?还是说就在一墙之隔的走廊上,听着他和朝朝……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便羞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
邢朝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因为青染的敏感,两人今晚闹得比平时还要晚些,收拾睡下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搂着心爱之人的邢朝很快安心睡着,青染窝在他怀里,却怎么也没有困意。
他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了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念头,小心离开青年怀抱轻手轻脚下床。
穿着拖鞋来到卧室外,仅余壁灯照明的走廊安静无人,他轻声喊:“长青?”
一连几声没听到回应,也没看见人影出现。
就在他惶惑得几乎以为先前的重逢是幻觉的时候,熟悉的身影自邢闻道本人的卧室里穿墙出来。
“长青!”青染压抑着音量惊喜道。
他小跑过去抱住男子的腰,抬头如释重负般:“长青没听见我的声音么?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邢闻道垂目看他,视线落在他白皙修长的脖颈。
入秋后天气转凉,青染的睡衣也跟着换成上衣下裤的款式,此时v字型的领口下,暧昧的吻痕若隐若现。
他这样自然亲密地来拥抱他,身上还带着别的男人留下的爱痕。
这个男人还不是别人,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邢闻道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青染注意到他的眼神,像是有如实质,让他浑身被邢朝吻过的地方都发烫灼烧起来。
他条件反射收回手,理智回归前,道歉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对不起。”
邢闻道静了静。
“……不用跟我道歉,邢朝有句话没说错,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他复杂的是,青染为了钱跟他结婚,跟邢朝在一起却是因为喜欢。
“你听见了?”青染关注的重点却是邢闻道听见了他刚刚和邢朝……
他羞得脸颊滚烫,结结巴巴你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窘迫的模样倒是让邢闻道唇边勾起抹淡笑:“大概是我已经死了,房间的物理隔音对我没什么效果。”
尤其他和青染的卧室只隔了道墙,墙上还有过去开的小门。
青染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
“你说之前在朝朝身上,具体是怎么回事?”
邢闻道回忆道:“我也不太清楚,隐约有意识以来便发现我的灵魂附身在一个人身上。”
“应该是我死后一个月左右。”他给出大概时间。
“起初我并不确定这个人是邢朝,后来意识重归清明才知道。”
“说附身也不够准确,因为我无法控制和影响邢朝的行为,反而逐渐开始共享他的五感。”
“接着渐渐能脱离他独立存在,但这时还不能离他太远,直到现在完全摆脱这种束缚。”
“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青染喃喃。
那他和邢朝算什么?
他不是后悔,而是觉得,假如他和邢朝早知道长青的存在,知道长青还有再出现的一天,或许他和邢朝不会走到这一步。
除了造化弄人四个字,他想不出该如何形容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
邢闻道看着他失神的脸,轻问:“你喜欢他吗?”
青染眸光颤动,抬起眼睫。
“……是。”
男子张张口,唇边半晌才有声音发出。
“客观来说,邢朝确实是个优秀的恋爱选择对象,我当初交代他替你把关,现在想想,确实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他嘴里这么说着,可能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身上仿佛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阴影。
于是青染不知怎么冲动地开口:“长青既然附身在朝朝身上,应该知道我对他说过什么。那些并不是假话。”
邢闻道抬起视线。
青染回避了他的注视。
“一开始或许是演戏。”他低下头像是难过又像是难堪,极低声地自嘲。
“可我不知何时入戏了,没有办法放下你。”
第101章 番外 1v2if线 谨慎购买
走廊很安静,只有青染一个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孤零零的,被灯光拉长显得格外单薄。
青染听见自己紧张的呼吸声,除此之外没有半句回应。
也对,他和朝朝的事已成定局,长青能说什么呢。
理智这么告诉自己,可青染心口却止不住地涌上失望和伤感,让他胸口闷闷的发涩。
他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便再次告诉自己,造化弄人,不必深究。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唇边弯起浅淡的笑:“不管怎么说,能再次见到长青就是好事,朝朝和爷爷知道也会很高兴的。”
“不想笑可以不笑。”邢闻道轻触了触他的唇角。
青染笑意僵住。
“青染。”
青染在迷茫中对上男子深邃的眼睛,幽深而复杂,藏着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邢闻道问他:“我可不可以将这句话理解为允许我前进的信号。”
青染茫然不解。
邢闻道笑叹:“好吧,我换个方式问你,刚刚的话是真心的么?”
青染点头,低低道:“我没有骗你。”
“好。”
邢闻道只说了这么个字,便托着他的脸颊低头吻来。
青染惊愕地睁大眼睛。
他确实没有骗人,确实放不下长青,可是,可是他已经跟朝朝在一起了啊,长青怎么能!
他慌得想张口说话,却被男人抓准机会撬开齿关叼住舌头吮吻。
男人亲吻的方式和邢朝完全不同,不是急切地进攻,而是宛若品尝一道独一无二的甜品般,细致地一寸寸探索、挑逗、舔舐。
分明是第一次接吻,他却对青染身上的敏感点了如指掌。
唇上亲密无间吻着,手上熟练地爱抚青染光滑的后腰和饱满的臀肉。
动作慢条斯理,却似疾风骤雨迅速瓦解了青染尚未生出的反抗。
青染双手从抗拒挡在男人胸前到无力搭在对方肩上,从头到尾不过一次深吻的时间。
“嗯……”
他鼻间溢出细细的哼声,恍惚想着,长青的吻好凉,手也好凉,手上似乎还戴着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惊醒了他,挣扎着偏过脑袋:“长、长青。”
邢闻道并不为他的拒绝难过,因为他知道青染在意什么。
他吻去爱人唇边的湿痕:“如果你是介意和邢朝的关系,那我告诉你,我已经在他身体里无数次進入过你呢。”
青染震惊回头。
邢闻道轻笑着吻了吻他不可置信的眉眼:“忘了么?在脱离邢朝独立存在前,我能共享他的五感。”
所以青染和邢朝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两人的挣扎和犹豫他都看在眼里。
当然,邢朝对青染的每一次拥抱、亲吻、占有,他也切切实实地感同身受。
青染一边羞耻得无以复加,一边为他们乱上加乱的关系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想出个转移话题的借口:“戒指……”
邢闻道也不想将他逼得太近,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我隐隐觉得应该与我们的婚书有关。”
当初青染和邢闻道结婚,一共办了中西两种婚约证明,西式是国外的结婚证,中式则是黄建成依葫芦画瓢学着师父写的婚书。
“青染。”
邢闻道握住青染左手,两只戴着相同款式婚戒的手紧密贴合。
“你、我、还有朝朝,似乎注定要纠缠不清了。”
青染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邢闻道也没有解释,他知道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青染肯定脑子很乱。
他牵着青染的手带他走回卧室外,消耗能量压下门把手,推开房门。
“时间很晚了,回去睡觉吧。”邢闻道说,手抵在青染后背微微用力,将他往前推。
“晚安。”
青染回头。
男人冲他淡淡笑了笑,温声问:“还是说邢朝没有喂饱你?”
邢闻道是怎么顶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说出这么下流的话的!青染瞠目。
邢闻道摸摸他的脸:“去吧,我白天通常在我自己的卧室,无聊可以来找我。”
青染脑子乱乱地应了声:“晚安。”
房门被人从外面合拢,青染脸上的混乱无措随着转身的动作渐渐收敛,继而变得惊奇和兴味。
邢闻道的反应比他预想中主动很多。
应该是和邢朝共享过五感的原因?
床上邢朝还在熟睡,他悄声走近掀开被子上床躺好,被感受到熟悉气息的青年搂着腰往怀里带了带。
青染熟练地在对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跟着睡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青染开始拜访各处的道观和寺庙,做足了研究邢闻道此时状态的态度来。
这件事他起初是瞒着邢朝做的,但毕竟是枕边人,邢朝很快便发现他究竟在研究什么东西。
两人头一次发生争执。
邢朝担心他是不是病了,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青染坚持自己没病,然而碍于答应过长青,不能解释原因。
两人僵持了几天,次日邢朝便找人不知从哪弄来一堆关于人死后魂魄状态的古籍,什么也不说,就那么跟他一起闷头看书。
[他知道了?]青染问。
系统回答:[对哦,邢长青发现你俩闹矛盾,想办法让邢朝知道他的存在了。]
[什么办法?]
[两人独处时撞落东西,写字、打字什么的。]
难怪邢朝突然转变了态度。
他现在心情应该非常复杂吧,一方面高兴他哥回来了,一方面又担心与他的感情受到冲击。
这段时间青染其实没跟邢闻道发生什么,那晚的亲吻仿佛错觉,之后两人并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
青染不知道邢闻道在等什么,在顾虑什么。
顾虑邢朝么?
事实上邢闻道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他的态度,他不确定青染能不能接受。
关于魂魄的探究始终没能得出一个确定的结果。
道观和寺庙只会掉书袋,有些连掉书袋都不会,古籍上也翻不到明确的定论。
不过好在邢闻道的状态一直是向好的发展,除了依然只能被青染看到,已经能自行控制是否被他人触碰到了。
青染和邢朝也始终没有在明面上讨论过有关邢闻道的存在。
这天下午,公司同事邀请青染下班后去喝一杯,类似的邀请已经有过几次,青染和同事相处的还行,这次便没有拒绝。
他趁着给邢朝送文件的时候说了这件事。
“朝朝,下班我要跟同事出去聚餐,到时就不等你了。”
邢朝习惯性地想问需不需要他留下来接,想起什么又将话咽回去,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见青染送完东西要走。
“嫂嫂。”
“嗯?”青染驻足回头。
邢朝起身去将他抱来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撑在桌面两侧。
青年神色纠结,青染发现了也好似没看见,只当对方想跟他亲近,搂着脖子在对方唇上亲了下。
“下班了自己回家,不用等我。”
邢朝内心暗叹了口气:“嫂嫂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顾虑我。”
青染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假装不自然地笑了笑:“就是跟同事吃顿饭而已,你说的好像我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邢朝也不点破:“那提前祝嫂嫂晚上玩的愉快。”
下班后,青染他们部门加其他部门的几个同事,加起来总共七八个人。
一行人先去吃了近来很火的某家外国料理,因为明天周末,接着又转道去酒吧喝酒。
察觉某个没了实体的人一直在不远不近跟着他,青染刻意让自己多喝了些。
他坐在吧台前,温雅清丽的长相被头顶五颜六色的灯光染上一抹妖冶之色,因喝多了酒眼尾晕红,美得惊心动魄。
顶级的美貌从来就无关性别。
有蠢蠢欲动的男人端着酒坐到旁边搭讪,问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说请他喝酒。
青染微醺着说同事在舞池跳舞,一边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谢谢。”
如含秋波的眼睛里漾开清浅的笑,霎时便迷得眼前的男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我陪你喝两杯。”男人目露痴迷。
青染歪头看了他一会儿,举起酒杯凑到唇边。
不喜欢拥挤、也不想被青染认为自己在跟踪他的邢闻道在角落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抬脚靠近。
与此同时系统在青染识海里尖叫。
[宿主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啊,酒里被下了药,你别乱喝呀!]
[真醉~]
“青染,别喝。”
青染抽空回答系统,却无视喧闹中男人的劝阻,动作毫不停顿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刚喝完放下酒杯,手腕就被走近的男人一把握住。
邢闻道看着他不赞同地叹了口气:“在酒吧别随意喝陌生人递来的酒。”
“长青……”
青染看向男人眼神迷蒙,宛若一株被夜露打湿的玫瑰,美不自知。
“是我。”邢闻道回应。
他站立的位置与送酒的男人有部分重合,男人以为青染是在看他,咽着口水迫不及待递过被酒保倒满的第二杯酒。
一边夸青染酒量好,一边撺掇他再喝一杯。
“别喝了,”邢闻道皱眉,拉着青染起身,“你醉了,我们回家好吗。”
“回家。”青染喃喃着这两个字站起来,很快的口中又换成男人的名字。
他顺从地跟着邢闻道往外走。
后面即将得手的男人不乐意了:“别走啊,咱们再喝一杯。”伸手过来拉他。
邢闻道冷然抓着这人手腕一拧,对方立即吃痛地将手收回去,捧着手腕惊恐大喊:“谁抓我!你们看见了吗,刚刚谁抓我!”
周围的人都一副莫名其妙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这时青染已经跟着邢闻道离开了酒吧。
“长青,长青……”他嘴里不断喊着,带着酒意的声音黏糊绵软,如同撒娇。
不想被路人发觉不对,邢闻道只好带他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里,扶着东摇西晃往身上倒的人无奈。
“我在这,怎么了?”
青染眼睛雾蒙蒙地望着他摇头,晕红着脸笑,然后依赖地抱住他。
“长青,我好想你。”
邢闻道心脏饱胀又酸软,他抚摸着青染柔软的发丝:“今天不高兴么?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青染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邢闻道温柔揉按他温热的头皮,再次耐心询问:“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过低的体温反引得酒热的青染贴着他掌心轻蹭,迟钝的大脑让青染过了许久才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办。”
邢闻道清楚他的纠结和痛苦,夜色中声音如水一般的温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