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实在找不到理由。
景枢脸色也阴沉着,带上几分不满看向那个相框。
相框里装着一张风景照,很漂亮,但他压根儿没心情欣赏。
“不对。”
他冷静下来,凑上前去,赫亚诺斯见状,立马跟上,还加强头顶部位的防御值,生怕那玩意儿一不留神又掉下来伤到景枢。
“赫亚,我见过它。”
“在帝国吗?”
“嗯,图书馆里。这是拜图曼帝国的王城,当然,应该只是一部分。”
赫亚诺斯顿时睁大眼,注视着这张照片,照片里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头城堡,城堡四周生机勃勃。
渐渐的,他心里开始变得平和。更奇怪的是,一股奇妙的熟悉感冒出点头。
可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座王城。
“赫亚?赫亚!”
景枢的声音愈发清晰,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景枢担忧地打量着他。
赫亚诺斯毫不掩饰地告知自己的心情,景枢闻言,不免诧异。
“难道,你是拜图曼帝国的后人?”
赫亚诺斯失笑,“它都消失多久了,我才多大?你觉得这可能吗?”
“万一呢?”
“哪有这么多万一?”赫亚诺斯继续说,“哪怕我是,有什么实质作用呢?我生长在联邦,效忠于联邦,本质就是个联邦人。不过……”
“不过?”
“要是它能作为虚拟空间为我所用的话,倒是不错。到时候,我建个新王国,暂定名字是赫亚帝国,我当皇帝,你当皇后。”
景枢:?
不得不说,听上去还有点心动。
“嘶——”
赫亚诺斯突然按住自己的肩膀,那块灼伤隐隐作痛。
“赫亚?”
“没事。我估计是这块图腾也同意我的想法。”
景枢:“……”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好吧?这可是别人家。”
景枢回他,“我只是检查伤口,又不做出格的事。就算洛克伯爵在这里,我也照做不误。快点。我不说第二次。”
赫亚诺斯嘱咐锚关上书房的门,而后别别扭扭地脱下外套,解开衬衣扣子,露出肩膀上的伤。
“不是我说,真的有点尴尬。”
景枢揶揄,“真难得,你赫亚诺斯都会有尴尬的时候。”
“那可太多了。”
“你别紧张,我不会打你。放轻松。”
景枢一边安抚,一边拉着他在X平移来的椅子上坐下,位置特意远离那个相册,免得意外受伤。
“痂掉了。”
景枢望着那块泛着粉的皮肉,黑色的痂褪去之后,上头的蝴蝶图腾便更为醒目。
“还疼吗?”
“还好。”
“疼就说疼,不疼就说不疼。不要说还好。”
赫亚诺斯道:“那就一般般疼。”
“你忍忍,我给你上药。”
景枢刚点开云空间,一通紧急联络打了进来。
“是希洛。”
他急忙拉上赫亚诺斯的衣服,接通视频电话。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似乎是磁场干扰,希洛的影像有点模糊,连着声音也有些杂乱。
“景枢将军,艾勒里上将,喂喂喂?能听得见,见我的……”
后面的声音被吞了,只能看到偶尔抖几下的画面里,希洛正无声张嘴说着什么。
景枢和赫亚诺斯一起开始读唇语。
“雪豆出状况了。”
下一刻,赫亚诺斯又吸了口凉气,捂住伤口。
“赫亚!”
赫亚诺斯摆手示意没事,重新抬头看投屏。很快的,画面切换到雪豆身上,那白面团子似的脑袋上正闪烁着红光,一闪一闪的,有点像某个信号器运作时的模样。
随后,视频通讯突然中断。
在景枢惊愕的目光中,一道红光蝴蝶似的从赫亚诺斯左眼中飞出,落在那张拜图曼王国照片上。
不多时,眼前那面空墙开始后退,发出咔哒咔哒的机械声。
机械声只持续很短时间,声停之时,一扇门被推了上来,卡在原本的墙壁空位。
【作者有话说】
赫亚眼睛里飞蝴蝶的画面有参考鲁路修
紧接着,他们听到咔的一声,眼前的门开出一条细缝。
景枢握住把手往后一拉,一道直通地下的黑漆漆楼梯映入眼帘。
“下去?”他看赫亚诺斯。
赫亚诺斯:“我殿后。”
景枢点了下头,谨慎往下走去,等两人都踏上楼梯,身后的门又咔嚓关上。
瞬间,周围一片黑暗。
景枢连着召唤X几次,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着两人身上的防御圈都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智能精灵失灵。
好在武器尚存,一旦遇到危险,也算多了个保障。
“赫亚,你在哪里?”
赫亚诺斯的回应在他左耳响起,旋即,一只手摸索着探来,景枢听着那极其细微的响动,一把握住。
那只手,温暖又干燥,平复他此时莫名产生的不安。
很意外的,起初看着有些狭窄的楼梯竟能允许两人并肩同行。
景枢思考几秒,问道:“你是赫亚,对吧?”
赫亚诺斯轻笑:“你认为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冒充我?跟着我的步伐,我来为你带路。”
景枢习惯性地抬眼去找他,尽管深知可能又是一团黑,不想这回看去,对上一双漫溢红光的眼。
“你……”
“害怕吗?还是想出手对付我?”
“怎么回事?”
赫亚诺斯道:“虫母的能力,为我所用了。”
景枢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忧。
“会有副作用吗?”
“不知道。但现在很有用。”
说着,赫亚诺斯又带他平稳走下两格石梯。
“记得先帮我保密,小景。我怕被他们抓走。”
他说的是两方研究所的人。
“好。”
再走下几阶,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噼啪响,两边燃起灯,照亮前方的路。
还有很长一段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说,这地方是伯爵建的吗?”赫亚诺斯问。
“大概率是。这里的装修风格与整间房统一。”
“连这都观察到了?不愧是亲自设计了数套房子的景枢将军。”
景枢干笑两声,“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么?”
“玩笑就是该在这种时候开,最有趣。还害怕吗?”
“害怕?你在小瞧我吗?我只是对未知事物感到敬畏,仅此而已。”
“好吧,敬畏。”
景枢又道:“你觉得终点是什么?”
“拜图曼帝国王城。你呢?你希望是什么?”
“王城或图书室。”
赫亚诺斯吃惊,“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学习呢?不行,我得记录下来。”
他一字一句地念着:“我的小景是个学习狂人。”
景枢:“……”
“因为我自己就有一座地下书库,推己及人罢了。而且,我记得洛克伯爵一生钟爱读书。”
“要真是书库,那你这只小老鼠得乐疯。”
“你才是老鼠。”
赫亚诺斯哈哈笑,“好啊,那我们还能继续当一对。”
景枢轻轻摇头,跟着他笑。
他们一阶又一阶向下,每隔七阶,两旁燃新灯,身后的就会随之熄灭。
赫亚诺斯忍不住评价,“他还挺环保。”
景枢:“值得学习。”
他又道:“赫亚,伯爵会是拜图曼后裔吗?”
“后不后裔不好说,但很可能有一定关联。现在看来,连着虫族都有可能跟这个帝国有瓜葛。”
“它的消失会与虫族有关吗?”
赫亚诺斯撇撇嘴,“不好说,但按虫族的累累罪行,可以先保留这个猜想。”
说话间,又燃一组灯。
这一回,暖黄灯光指向的前方竟不再是楼梯,而是平地。
两人加快脚步,踩上那块平地。
顷刻间,四周灯火通明,映出不远处一大扇黑色的门。他们两人一人抓一边把手,将门拉开。
霎时,璀璨星光夺目,星光之下,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和距离幕布一定距离的布艺沙发。
私人星空影院。
两人交换眼神,小心往前靠近,那扇门也像之前那些同伴一样,砰地关上,将他们牢牢困住。
赫亚诺斯打量一番,里头吃喝充足,还有小型浴室,抽了抽嘴角,说道:“这老爷子还挺会享受。”
“他打算请我们看电影吗?”景枢问。
“既然主人这么客气,我们也没必要推辞,坐。”
景枢正想阻拦,就见赫亚诺斯毫无负担地坐上那张一看就颇为舒适的长沙发。
“这样真的好吗?”他说。
赫亚诺斯:“也许这就是他的安排。”
景枢站在原地忖度几秒,抬步过去坐下。不过刚坐稳,左右两边的墙上同时开了个小洞,钻出几个雪白生物,停在巨幕前方。
两人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呼,“雪豆?”
景枢数了数,一共六只。
猫咪形态大小不一,最大的一只是成年猫大小,约成年女性一臂长,一掌半宽,最小的那只看上去比雪豆还小,看上去能直接揣进胸前口袋,还绰绰有余。
“都是虚拟影像。”赫亚诺斯说。
景枢仍在专注地看那群白猫的动作,那只长得最大的猫是首领,正喵喵咪咪地给它们开会。
会开得很短,前后最多一两分钟。而后,首领小猫从巨幕过来,立在赫亚诺斯所在位置侧方,第二大的则记在景枢这儿。
就在两人纳闷之时,老三老四一只叼食物,一只叼饮料,刨地而来。大猫二猫冲赫亚诺斯他们叫了一声,示意他们接下。
两人仍是困惑,却还是照办。
“喵——”
大猫喊了一嗓子。
喊声之后,三四五□□只小猫排成一列,举起双爪贴上巨幕,随即,老大老二两只猫漫步上前,一猫抬一爪,同样贴上巨幕。
几秒后,屋内灯光俱灭,取而代之的是巨幕上的影像。
一只庞大的白猫雕像。
六只小猫收回爪子,面朝雕像一齐趴下身子,宛若跪拜。
镜头缓缓向前推近,侧过那只猫咪雕像,露出它身后巨大又繁华的城邦。
拜图曼帝国。
“在我们的帝国之中,以白猫作为吉祥物。”
沉稳的男声出现在影像之中。
赫亚诺斯:“是洛克伯爵的声音。”
“他果然与这个消失的帝国有关。”景枢道。
不知何时,六只蓝眼白猫已经从巨幕那儿过来,平均分成两组,像先前那样端坐在长沙发左右。
赫亚诺斯尝试拿着手里的薯片在离得最近的猫咪眼前晃了晃,猫咪完全不理,眼神直勾勾地聚焦前方。
巨幕里的镜头推得很慢,将这曾经无比鼎盛的帝国每一寸都拍得仔仔细细。
“那是什么?”景枢指着画面里一处黑点,“好像有点像虫族。”
“虫族?”
赫亚诺斯顿时放下手里的食物,每次看到那群虫子除了倒胃口就是倒胃口。
如景枢所想,那个黑点的确是一群虫子,却不是虫族。
“那时祂们并未开化。”洛克伯爵的声音适时出现解惑。
赫亚诺斯道:“祂们以前生活在拜图曼帝国?难怪总部会使用那个图腾。”
“使用?不,是占领。”
伯爵自然而然地跟他们对起话。
接下来,画面开始变化,逐渐从实物影像变为仿真动画。
在动画中,难以计数的人和虫子伏趴在地,遥遥望向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城堡。
城堡上站着一群人,最当间的衣着无比华丽,手持权杖,权杖上那颗拳头大小的蓝眼睛正与同色眼眸交相辉映。
那一头银色长发瀑布般淌下,在阳光中熠熠闪耀。
“这便是帝国的首任君主,拜图曼一世。”洛克伯爵的声音显然恭敬许多。
景枢望着影像里的人物,又转头看赫亚诺斯,来回几次,试探性开口——
“你发现了吗?你和那位一世长得有点像。”
赫亚诺斯沉默。
画面又在变化,是一场场浴血奋战的战役,那印着蝴蝶图腾的大旗逐渐开始占据所见领域。
拜图曼帝国以极为可怕的速度扩张,如书上所写的那般,直接称霸整个宇宙。
那时,宇宙中所有生物除了俯首听命,再无第二个选择。
过去数年,直至拜图曼八世,帝国骤起内乱,以虫族为首的联合军队叛起,与皇室叛徒里应外合,夺取维持帝国数百年强大统治的无限能源。
习惯安逸的帝国军队成员被虫族寄生,在战场上倒戈相向,杀害同伴之后自杀。
历史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拜图曼帝国军队,自此全军覆没。
战役结束,虫族故技重施,将同盟蚕食鲸吞,鸠占鹊巢,夺取属于拜图曼帝国的图腾。
要不是能量塔忽然失控,祂们恐怕连领地都要占为己有。
那一天,能量塔发生大爆炸,不过一瞬,伫立数百年的帝国王城被彻底掩埋,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
虽说是既定的历史进程,但沉浸式体验盛衰变迁又是另一种心境。
久久之后,景枢回神,说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好半晌,身边没有半点回应。
他疑惑着,转头看去,巨幕尚未结束的光影打在赫亚诺斯脸上,晦明不定。
景枢嘴唇翕动两下,想要呼唤他,最后还是作罢,重新转向仍在眼前的黑屏。
不知过去多久,黑屏忽然抖动几下,显出一道声纹。
“然而,未来的某一天,这个本来消逝的盛大帝国,忽然再次睁开了眼。”
景枢一愣,心觉这声音异常耳熟。
他身侧的人僵着身子,连声音也开始发颤。
“这是,这是艾勒里先生的声音。”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景枢心道。
艾勒里先生对于赫亚来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自己能与赫亚相遇,也有艾勒里先生的功劳。
照赫亚当初的说法,如果不是艾勒里先生软磨硬泡推他去比赛,或许他们就会错过。
他们参加的比赛多称联赛,分为两种形式。
第一种是选拔赛,每届选拔赛前十名会被纳入军校重点培养对象名单中,能得到的教育和经历完全不同。
第二种是对抗赛,由两大阵营合办,每届比赛结束会刷新当前星际战力排行榜。名列前茅的选手不光能收到人们的爱戴与支持,亦能享受己方阵营的高待遇。
本质来说,这类比赛更多的是为了向人们投递定心丸,让他们能够安心快乐地生活,不用成天生活在担忧之中。
毕竟,和平和安定才能促进更好的发展。
想着想着,景枢更用力地握住赫亚诺斯的手,和他一起面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一切。
艾勒里先生那句话结束,巨幕里又陷入先前的沉寂与黑暗。
他们屏息凝神,耐心等待。
再过去两三分钟,巨幕再次亮了起来,这一次的画面有点晃,画质没之前那么清晰,看上去像是用早期的录像设备拍摄而成。
很快的,镜头固定下来,定格在一扇红木窗前,窗下摆着一个黑色小圆桌,圆桌之上摊着一本书,一杯茶。
“已经开始拍了吗?”
忽然有个温柔的男声从画面中传出,紧接着,一个身影落坐圆桌前。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刹那,赫亚诺斯和景枢脑海里不约而同地跳出两个字——
画面中的男人看上去有点纤弱,面容姣好,眉眼温和,未说话前先带三分笑。自窗外漏进的一点阳光轻轻落在他身上,好似为他镀上一层圣光。
景枢注视着这张脸,又看了看赫亚诺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似乎有点像。只不过赫亚诺斯眉眼更锋利,哪怕平时爱笑爱闹,也难以忽视其中的锐利感。
而画面中的这位Omega,无论做什么样的表情,都始终给人一种平和亲切感。
天使Omega似乎得到对面的指令,轻笑地点了点头,抬手小心地抚摸自己的腹部。
“初次见面,我的孩子。”他冲着镜头说,“我不知道这段录像什么时候会被你看到,但如果能被看到的话,我很开心。”
“我是你的妈妈,当然,你也可以喊我爸爸或者其他的称呼。一切取决于你,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称呼都无法抹去我们之间的血缘。”
“好像有点伤感了?我也这么觉得。好吧,那就说点开心的事,我们接下来会做一系列录像,去记录你的成长,记录我们的家。爸爸,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冲对面招招手。
随后,他们看到一个高大身影进入镜头,慢慢躬身,露出他的脸庞。
“嗨,我的孩子,我是你的爸爸,查尔斯·艾勒里。初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
艾勒里先生。
赫亚诺斯整个人犹如雷击,彻底僵在当场。
“你是不是没做自我介绍?”艾勒里先生问自己的伴侣。
对方一愣,再次朝向镜头。
“我是拉斐尔·艾勒里,以后我们会多多见面,希望你不要嫌弃。”
拉斐尔?
景枢骤然看向赫亚诺斯胸前那枚星辰罗盘,难道上头刻着的名字指的是赫亚的母亲,而不是传说中的天使?
“另外……”
拉斐尔的声音拉回景枢思绪。
“我们已经为你定好了名字。”
艾勒里先生显然有点吃惊,“你终于翻完词典了?”
拉斐尔轻笑着望他,“是的。”
“赫亚诺斯。在我的家乡里,是‘风之子’的意思。我们希望你能像风一样永远自由快乐,强大又温柔。”
艾勒里先生注视着妻子,而后看向镜头。
“赫亚诺斯,我的孩子,我们永远爱你。”
赫亚诺斯仍旧面无表情地麻木着。
连景枢都对此感到无比震惊,更不提赫亚诺斯这个当事人,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地抱住对方,轻轻拍他的背,就像对方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
“赫亚。”
艾勒里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现在肯定很生气吧?对不起。我不求你的原谅,但请求你能听完接下来这些话。”
“当年拜图曼帝国遗留的无限能源并没有完全损坏,随着时间推移,它又一次现身,且再次为虫族所用。”
“你的母亲拉斐尔就是死在虫族带来的一场瘟疫之中,为了阻止瘟疫继续扩张和破坏能源,他选择跟它们同归于尽。而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
“可这并不是终点,我的孩子。我很抱歉,要让你接受这么残酷的考验,但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诅咒还是到来。”
“尽情地恨我,怨我吧。只不过,此时此刻,作为艾勒里小分队的领队,我正式向你发布最后一项任务。”
“回到拜图曼帝国遗迹,摧毁最后的能源。你母亲的罗盘会指引你找到它。还有,永远相信你的同伴,相信你自己的能力。”
“我们永远爱你。”
赫亚诺斯注意到他身侧柜子上摆着的电子时钟,日期为艾勒里先生牺牲前一周。
那一次的敌人,依旧是虫族。
在回收的记录仪中,艾勒里先生驾驶的飞船遇上虫洞,一度陷入困境。
为了不让祂们获知联邦更多信息,且防止祂们继续作恶。艾勒里先生启动飞船自爆程序,狠狠炸了一个大虫洞。
那天,虫族元气大伤,足足休养了十余年,与此同时,整个宇宙也平和了十余年。
最新的一次大战,便是赫亚诺斯和景枢联合作战,直接斩杀虫母,大毁虫族总部。
他们始终以为,一切就该到此为止。
“我明白了,只要能源还在,虫族就有可能复生,继续带来灾祸。”景枢说。
赫亚诺斯还处于呆滞,像是还在消化这浪打浪般的巨大信息。
景枢的手不停,继续安抚着他,脑子也跟着转,提出自己的分析。
“难怪虫族恢复得这么迅速,原来是有能源助力。按照最初那段有关拜图曼帝国的纪录片讲述,虫族拥有的一切能力都是来自他们曾经的主人。”
他如梦初醒,“所以,你现在其实是向虫母回收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赫亚诺斯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正想说点什么,整个空间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他们两人下意识启动防御圈,像之前那样紧紧把对方拢进自己的防护区。
空间还在摇晃、扭曲,身边的六只猫咪渐渐化作光点消失,天与地也开始调个。
两分钟后,地震终于结束。
赫亚诺斯和景枢回神,惊觉两人竟回到书房,随后,两个智能精灵都提醒他们客厅内出现不明事物。
他们对望一眼,重新加载武器,轻手轻脚开门,挪到客厅。
客厅里,穿着燕尾服的白发老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过桌上的小剪刀,调整两下茶几上的小镜子,开始修剪唇上同样花白的胡子。
“欢迎你们来到这里做客,招待不周,请多见谅。不用客气,来,坐吧。”
赫亚诺斯和景枢狐疑上前,刚坐下的瞬间,两人眼前便出现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但他们都没有动。
过去一两分钟,老人收起小剪刀,在镜子里来回欣赏好半晌自己新修好的胡子,欣赏够了,收好镜子,看向年轻的客人们。
果然是洛克伯爵。
伯爵眯着眼笑,一如传闻中那般,是个慈祥快乐的小老头,圆溜溜的头看久了总觉得像颗还没完全入味的卤蛋。
“真遗憾,第一次跟你们正式见面,居然只能以虚拟影像的形式。”
“是谁杀的你?”赫亚诺斯单刀直入。
“是命运。”
两人不言。
虚拟影像说:“这一天终将会到来,那是我的命运。而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得尽一切努力守护帝国最后的火种,也就是你,赫亚诺斯。”
听到帝国这两个字时,景枢霎时表情有点微妙。
“最初,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游戏,是一场赌局。可最后,它却成了一场庞大的杀戮,一场诅咒。”
景枢道:“我有一个疑问,既然拜图曼帝国当时已经陨灭,那么你们又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能源。它具有复生的能力,复活了我们的祖先,随后,他们逃到安全的区域,孕育了我们。”
“那赫亚……”
洛克伯爵摇头,“他是唯一一个没被能源污染的拜图曼后人。赫亚,你或许会怨恨我们,会对我们的决定感到不解,但我想告诉你,拉斐尔当初送你离开,只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
“每一个受到能源‘庇护’的孩子最终都会为能源献祭,既然你已经逃离过一次魔掌,那么就能拥有第二次、第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