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在跳楼的地方找到谢潭,离开时,埋伏在草丛里的鬼手再次突袭。
他们躲开,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先一步从另一边的草丛钻出,像受惊的猫鼠,狂奔向最近的楼。
两人瞬间想起常明爱发的视频,习瑞当即喊道:“抓住她!”
习瑞制服孙恩泽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比孙恩泽还弱的人出现了,一下就被扑倒在地,习瑞把鬼手溜走,回来一看,挑眉:“您是……食品系的老师吧?”
孙恩泽灵光一闪,好几天没来的那个老师,好像就是食品系的!
孟老师相当狼狈,衣服头发都乱糟糟的,还沾满灰,像荒野求生了三天,她原本惊慌失措,被安抚后,或者说意识到终于出现两个活人后,简直是喜极而泣。
她说,她已经被困在27号整整三天了。
只有她一个人,面对满学校神出鬼没的怪物们,而一切都要从她三天前的晚上,替领导跑了一趟老教学楼开始,再出门,学校就空了!
而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好歹也是笛大的老教师了,虽然鬼很多,但她也能猜到,这么大的异状下,肯定有一个核心,或者说源头!
只有找到这个核心,她才能离开12月27号。
但她怎么也找不到,反而要被这些鬼怪折磨死了。
习瑞却听出来了。
老教学楼。
他再次想起昨晚,谢潭为数不多的几句话里,就有调侃他作死非常有水准。
而那时候他在说笔仙。
笔仙。就是这个。
“笔仙?就是当初那十几个学生……天呐,这都是什么事?变成地缚灵不满老楼要被拆除吗?那又不是我决定的,我就是一个上课的老师!”孟老师在习瑞的引导下回忆,“老教学楼当然闹鬼,但比起其他地方,反而还好点,我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突然开门关门这种。”
只是莫名其妙的门窗开关,对老笛丘人的确不算什么。
她还提起一件事:“对了,我一开始试了好几个地方,都无法开灯,像整座学校停电了……但投影仪闹鬼的时候会自动打开。”
一片雪花屏,或者钻出个鬼什么的。
毕竟没电不能影响闹鬼。
习瑞拍板决定,去老教学楼。
他听教团里的前辈说过,记得是哪栋楼,但具体在哪间教室,他还真不清楚。而孟老师在校工作多年,当时闹那么大,她记忆犹新,最后是她带他们到达那间教室。
寂冷的教室里,有浮动的灰尘味道,他们没有找到现成的笔仙纸,只能拿讲台里的空白纸自己做。
笔都太旧了,卡油还严重,习瑞抖了好几下,才落笔。
毕竟孟老师和孙恩泽没有作死的爱好,不能联网搜索,根本不知道笔仙纸上该写什么,还得是习瑞经验丰富。
但不同的笔仙纸也有取舍,没有完全统一的标准,写完后,他们三人,两两一组,来回尝试,但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比孟老师刚到里世界时还和谐,都没有鬼出来吓他们。
习瑞叼着笔,皱眉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反复看手里的笔仙纸:“难道不是笔仙?”
不能啊,不管是线索,还是直觉,还是出于他对谢潭的分析,他都觉得就是笔仙。
“难道要和他们当初画的一模一样?这不是为难人嘛,既然要玩,就该提前准备好纸吧?”他嘀咕道。
而这条线断了,孟老师又感到不安,但好在有两个活人陪她,孙恩泽就在一边安慰她,她强颜欢笑。
习瑞路过教室末尾的窗户,回身时,正好看向他们,随口一问:“这就是第一个学生掉下去的地方吧?”
“是的。”孟老师下意识点头。
“真是的,那倒是显灵给点线索……”习瑞突然噤声。
他转过头。
这是最高层,透过新教学楼区的建筑夹缝,他看到远远的社团楼,整栋楼的灯都亮起来了,像黑暗中亮起的一束火,格外显眼。
社团楼,旅行社内。
谢潭一顿,收回按开关的手。
他怎么觉得……按这一间屋子的开关,整栋楼的灯都亮了?
第128章 笔仙笔仙(5)
“嗯?社团楼能开吗?”孟老师有些懊悔, 显然想起社团楼的安全屋属性,“我试了几个地方都不行,后面就没试了。”
三人离开老教学楼, 由孟老师开她的车,前往社团楼。
整栋楼灯火通明, 像夜海中的灯塔, 等他们能看清大楼的全貌时,发现朝向他们的这一面, 唯独最中间的屋子没有亮灯。
这让偏扁长的楼变得像一只眼睛, 黄金炼化般,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没有开灯的这间屋子, 就像深渊般的漆黑瞳孔, 注视他们的到来。
现在他和孙恩泽想起谢潭另一句更平常的话了,谢潭当时说, 灯就是他关的。
想来这一盏灯也是。
他们走在明亮的楼内, 停在那间昏暗的屋前,是国际象棋社。
房间内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两面墙被顶到天花板的深色木质书柜占据,柜子里有几套国际象棋和许多棋谱, 桌椅上还散着几本没看完的棋谱, 可能是社员忘收走了,不知道谁碰掉的A4纸撒满地, 最里面的那面墙上的白板, 有精心绘制的棋盘,正保留着某个残局。
靠窗的地方,有一张斜放的棋桌, 面对窗外,棋盘上立着白棋黑棋。
如同月色本身般孤冷的少年就侧坐在棋盘前,指尖点着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神情百无聊赖,还有陷在夜色里的倦意。
等他们出现,他缓缓抬眸,道:“太慢了。”
习瑞蹦蹦跶跶,坐到棋盘的对面,摇着椅子叫道:“明明是小潭躲在这里偷懒吧?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谢潭往后一靠:“我看你才是有说不完的话。”
“好吧,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习瑞想,这家伙肯定知道什么,但向来又懒得解释,信息量上的差距摆在这里,他们送上门,必定有求于他,也确实如此,“是笔仙吧?”
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谢潭:“是。”
反正新故事就叫“笔仙笔仙”。
“可我怎么都召唤不出来,求助求助。”习瑞拿出他画的几张笔仙纸,一股脑塞进谢潭的怀里。
谢潭也没阻拦他的强买强卖,拿起来正要看,就见坐在一边的孟老师实在忍不住了,询问道:“这位是……?”
谢潭的眼神就滑过纸面,落到她身上,孟老师只觉浑身一凉,像被无慈悲的神像扫了一眼,却有幽幽暗暗的妖魔气。
用“已经被妖魔腐蚀的神像”来形容,似乎更加精准,也更让她的小腿肚子打轴转。
她当教师这么多年,多皮的学生、多大官威的领导都见过,居然被一个学生的眼神吓住了……而且这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吗,看着更小,像高中生。
啊,不是有那种传说吗,什么本有大好年华却英年早逝的学霸高中生鬼魂……
“……孟老师?孟老师!”
孟老师回神,意识到习瑞在给他们互相介绍,连忙答道:“你好,谢同学,我是食品系的老师,你……你也被困在这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太恐怖了……”
“我刚醒不久。”谢潭声音平淡,实话实说,“你们都遇到什么了?”
习瑞学常明爱的拿手绝活,暗自翻个白眼,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在外人面前倒是装起来了。
而且装得非常不走心,不指望他害怕,起码装出一点惊讶来吧。
孙恩泽也清楚,但他一是拒绝不了谢潭,二是觉得,这很可能是谢潭计谋的一部分,生怕砸在自己这里,于是平日里往后退缩的人,反而主动讲起他们的情况,孟老师时而附和,时而补充。
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谢潭边听他说,边看习瑞画的纸,神情不变,心里却感慨,还得是小孙,不管哪个小孙。
“拿新的来。”谢潭随手将习瑞的几张纸扔在一边。
习瑞嘀咕两声,就近捡起飘在棋桌下的白纸。
谢潭抽走他的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幸好他仔细看过预告图,完美复刻了那张笔仙纸。
“还得是你!呜呼,搞定,快来,谁跟我试试?”习瑞捧着笔仙纸,兴致勃勃,“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鬼呢,又是怎么死的,一会问问好了。”
“关于鬼本身的问题是最不能问的吧,社长!”
“是这样~”
“您这不是知道吗?”
“诶嘿~”
谢潭:“在这里?”
唯一不亮的房间,听起来的确是最适合闹鬼的地方……
习瑞恍然大悟:“啊对,还好小潭提醒,这里闹不了鬼,还是去老教学楼吧?”
谢潭:?
闹不了鬼吗?他以为醒来就被困在诡异的27号,这个传说已经不攻自破了。
还是由孟老师开车,他们返回老教学楼区。
经过数字编号的新教学楼区,坐在后座的谢潭忽然若有所感地抬头,今天,不,昨天他们上课的那栋楼上,似乎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影影绰绰,正面对他们的方向。
于是,那双惊惧的眼睛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下意识把住身旁的扶手。
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孟老师一声尖叫,他们猛地往前撞去。
习瑞有身手,谢潭提前握住扶手,孙恩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差点磕出鼻血。
而孟老师受到惊吓,叫着“有人有人”,再次陷入极度不安的状态。
习瑞和孙恩泽忙安抚她,前者还若有所思,抽空看了一眼后座的谢潭。
谢潭从那栋楼收回视线,在她喊“有人”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她也看见楼顶的人了。
夜奔鬼影、老师失踪,都在27号这一天露出真面目。
那作为最后一件怪事的学生跳楼,死因会不会就藏在今天?
习瑞眸光一闪,楼顶空了,他什么也没看到,但他也想到了昨天的坠楼者。
车换习瑞开,谢潭也自觉到副驾驶,把安慰老师的重任交给孙恩泽。
孙恩泽向来自闭,平时憋不出几句话,但在这群人里,居然是最适合安慰人的。
前面两个依旧一个嬉皮笑脸,一个冷漠至极。
他们重新回到老教学楼的那间教室,孟老师的情绪平复许多,和他们道歉。
“哎呀理解理解,撞鬼了谁不害怕?”撞鬼了根本不害怕的习瑞笑眯眯说,“所以谁和我一起?”
教室里一静。
孙恩泽左看看,孟老师刚受到惊吓,右看看,靠在桌上的谢潭快睡着了,置身事外。
他只好自告奋勇,没想到孟老师一咬牙:“我来吧。”
“老师你没问题吗?”
“害怕肯定是害怕,但为人师表,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看着你们几个学生冒险,我躲在后面吧?而且我也想问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困住我这么多天……”
“太好了,现在正好是阴气最盛的午夜,灯本来就亮不起来,安静、昏暗,环境完美,一男一女,一阴一阳,听起来就更容易成功,来吧?”
“……来吧。”
两人相对而坐,谢潭画的笔仙纸放在桌上,他们一同伸出右手,手肘悬空,握住笔,笔尖垂直,轻触左上角“入口”的字样。
他们闭上眼睛,轻声念道:“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房间里诡异的寂静,孙恩泽紧张地盯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
可和之前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还是不对?
好像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位置不对,还是纸笔不对?还是根本就不是笔仙?
可是,这是谢潭亲自画的笔仙纸……
谢潭眼睛都闭上了。
当时,陆今朝抱着他,7号猫猫在他怀里,虽然在沙发坐久了没那么舒服,但有一大一小两个暖炉,他的确被催出软绵绵的困意,还想着能睡得不错。
可惜他的美梦被凉意打断了,一睁眼,男朋友没了,猫也没了,不止旅行社,整个校园都空了,所以精神不济,两个人就在他面前请笔仙,他都要睡着了。
好在他对热闹免疫,但对安静非常敏感。他察觉安静的时间过久了,睁开眼睛。
一望过去,先看到窗外遥远的社团楼,想起习瑞说“像一只眼睛”,就下意识在脑中补全被其他楼遮住的部分……的确很像。
笔突然动了。
四人同时看过去。
笔尖在“入口”两个字上,缓缓画了一个圈。
习瑞先笑哈哈地问:“笔仙笔仙,我这次月考成绩在前三名吗?”
他提前在姜导那里看过成绩,因为最近在忙教团和社团的事,这次难得掉出前三了,是第四名。
笔仙在“否”上画圈。
“哎呀好难过,史学理论与史学史这科呢?还是最高分吗?”
“呼,还好,期末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结果正确。习瑞装哭两声,话锋一转:“笔仙笔仙,今天是20xx年12月27号吗?”
“我们被困在这一天了吗?”
习瑞连问四个问题,其他人再状况外,也该回神了,于是他对孟老师礼貌一笑,示意她问。
孟老师深吸口气:“是你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吗?”
笔尖这次飘得慢了些,在“否”上绕了一圈。
孟老师的警惕一空,满脸意外,她看向其他人的眼神明晃晃在说“它在骗我们吧”。
习瑞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再开口,却没有重新试探或者质疑,而是直接问:“谋划了这一切的人在我们之中吗?他是谁?”
孟老师懵了,孙恩泽下意识地看了谢潭一眼。
谢潭面不改色。
先在“是”,笔仙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然后,他们就看着笔尖滑向字母区域,直奔“X”而去。
习瑞心里哼笑,早有所料,刚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潭,就感觉笔走过头了。
笔尖穿过“X”,最终在“S”上绕了一圈。
习瑞倍感意外,明显一愣。
不是谢潭?
谢潭坐在那,依旧毫无波澜,看不出心思。
在场只有他的姓是“S”。
习瑞原本错愕的眼睛一抽,他当然知道不是孙恩泽,小泽有那个脑子, 也不会被欺负到分裂出一个斧头战神才解决。
但居然不是谢潭吗?他心里无法相信,想看出一些端倪, 但谢潭冷漠的扑克脸比他这张笑面虎还严丝合缝, 别说看出蛛丝马迹,留意着别因过度关注而被算计进死胡同就费心费神。
为什么是S?他能找出谢潭与S的关联, 但这样的话, 他们都可以和S靠上,难免牵强附会。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谢潭绝对在这场狂欢节的游戏里, 占据关键位置, 甚至是操控的位置。
他应该思考的是,如果真是谢潭, 为什么不用姓名指代, 而用关联更远的S。
孟老师警惕地瞄了几眼孙恩泽,可是, 她虽然不了解这三个学生,但多年教师经验, 还是会看人的, 这个姓孙的学生反而最单纯,没有威胁, 除非他太会装, 能骗过所有人。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先内讧,于是她说:“难道校园里还有其他人?毕竟校园太大了, 而且你们两个就比我晚到,谢潭更晚。”
习瑞脑子里飞速旋转,面上的错愕只是转瞬而逝,苦恼道:“天呐,我只是随口一说……那要问这个吗?”
“问吧,笔仙笔仙,校园里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其他人吗?”
“天……”
“那幕后黑手就在其他人中?”
孙恩泽没有习瑞会藏心思,忍不住看向谢潭,也不敢相信幕后黑手居然不是他。
谢潭无辜眨眼。
真的不是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不相信呢?
关于幕后黑手,笔仙只回答“有”,且是“S”,再换角度,笔仙也不再给新情报了。
孟老师因为这个“幕后黑手”惶惶不安,于是习瑞接过询问的节奏。
他非常大胆,幕后黑手扒不出,直奔笔仙就去了,从姓名、性别、学校、籍贯问到家庭情况、理想抱负、性取向、交过几任对象。
笔仙生前可能是老实人,没想到死后还会遭遇八卦男的查户口式追问,移动的速度明显变慢,好像哑口无言。
后来笔仙也学聪明了,不动了。
在习瑞的疯狂输出下,他们只套出笔仙生前性别男,是笛大的学生。
“笔仙笔仙,你怎么死的?”
孟老师和孙恩泽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你还真问啊?
头顶的灯管突然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像踩着人的神经跳舞,随时可能爆开。
“这个也不能答,那你是当年集体自杀案十三个受害者之一吗?”
孟老师额头冒着冷汗,很想骂人。
怪不得他们学校总有学生出事,都这种性格的话,有时候也不能怪鬼。
手中的笔再次动起来,她惊恐地看着笔幽幽在“是”上画圈。
她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真的是……
“笔仙笔仙,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习瑞盯着墙上的钟表,快到零点了。
笔尖在数字“7”画圈,开始抖动。
灯管彻底爆开,孟老师和习瑞立刻躲开。
“没受伤吧?”
“没、没有……”
“等等,没送笔仙!”
“这也不能赖我们吧,这不是它脾气爆耍赖吗?”
谢潭本来就坐得靠外,灯管嗡嗡响,他就收起懒散,随时准备撤,一爆开,他已经丝滑退到门口,一同瞧着天花板。
这栋老楼正好七层,当初有两个学生就是从七楼掉下来的。
而本该过零点的时钟,现在却是八点钟。
习瑞把戏曲社的日历顺走了,此时日历消失,虽然看不到时间,但消失本身就在指向他们再次回到27号。
而且是晚上八点,这是开始循环的时间。
“笔仙就是那两个学生里的某一个。”孟老师说,“所以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是找到笔仙?”
“不会那么简单。”习瑞扶着她往外走,“老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人,笔仙也是呢?”
孙恩泽:“笔仙是地缚灵?”
“毕竟是‘自杀之罪’,困在痛苦的死亡时刻,难入轮回,成为地缚灵,应该就是这样。”
谢潭走在最后,跟着他们上楼,从始自终像一个不存在的幽灵,闻言,居然主动搭话:“自杀反而不得解脱?”
习瑞意外:“有许多这样的说法吧,生命由神赋予,唯有神可收回,自杀是对神圣安排的破坏,违反诫命,灵魂无法入天堂。或者身体虽然脱离痛苦,业力未消,即使轮回,也会陷入同样的困境,难登极乐。
“这么想来,人还真辛苦,生呢,不由己,死也不是安宁,还可能继续被困在生者的牢笼里。想自我了断的人,本就是受够了生的苦难,却罚他们在这苦难里来回翻滚,判他们有罪……哇,你可别搞我,小潭,你要是作死,我没法和今朝交代。”他突然警惕道。
谢潭默不作声,像难得认真听他的话,还有点入迷,他突然急刹车,让谢潭有点遗憾。
谢潭说:“我可不是你。”
“少来,你和今朝来前,吵架了吧。”
谢潭回一个浅笑:“什么?”
“哼哼,遇到你前,他从来不会不安的,所以也不会有这种被安抚后的过度粘人。”习瑞上下打量他,毫不客气道,“我说,你不会把操纵人心的那套放在他身上了吧?”
“听起来我像一个玩弄感情的混蛋。”
“你这张脸就是自我介绍吧。”习瑞吐槽一句,又道,“但比起玩弄感情,不如说你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目的和手段就是同一个……也不意外,你连自己都烧。”
他最后悠悠道:“但感情可和棋局不一样,小心翻车。”
谢潭平淡道:“经验之谈?”
至今还和常明爱处于微妙状态的习瑞:“……”
好锋利的反击,怎么往他的心口上戳。
他们四人往上走,通往七楼的楼梯被锁住了。
习瑞:“想念恩佑,两斧子的事。”
孙恩泽:“钥匙……在一楼的保卫室?”
“那我们一起下去取。”
六楼,走廊深处的教室,忽然传来桌椅拖地的刺耳摩擦声,他们一同噤声,互相对视几眼,走向深处。
“那里……是不是也死过人?”孙恩泽慎重地问。
孟老师脸色惨白:“我记得其中一个学生就是在这里撞死了。”
他们停在最后一间教室,门上和墙上的玻璃都用旧报纸遮住了,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但教室没锁,习瑞说:“我和小泽先进。”
两个学生推门,谨慎地往里走,昏暗的屋子里满是灰尘的呛人味道,还有些潮湿,黑板写满数学公式,但除了桌椅乱一些,没有什么特别的。
习瑞刚对门外的两人点头,突然被孙恩泽拉了一下,看向黑板。
黑板一点点渗出血迹,将满面的白粉笔字染出巨大的“别去”二字,跟着三个感叹号。
“别进来!”习瑞喊道,和孙恩泽一起往外撤。
孟老师一只脚刚迈进去,教室门就迫不及待砸上,谢潭眼疾手快将她拽出来,门板正好擦着她的脸合上。
里面两个被困住,谢潭扶起她,冷静地说:“我们下楼找钥匙。”
结果走到楼梯口,孟老师就站不住了,她的脚崴了。
“那个‘别去’,是其他还有良心的鬼……学生在提醒我们吧,七楼是陷阱,我们不能去。”孟老师拉住他。
谢潭:“开教室也要钥匙。”
“……对,我忘了这个,对不起,孩子,我太乱了,你下去取吧,不用管我。”孟老师不知道在安慰谁,“帮咱们的学生鬼魂既然也在这里,又是关人,又是锁着通往七楼的门,这里应该不会有事。”
她虽然这么说,牙都在打颤。
“行。”谢潭没有来回拉扯,也没有任何安慰,就往下走,反倒让孟老师一愣。
她再次拉住他,触及到谢潭平淡无波的眼神,手又一缩。
可她顾不上了,像突然想到什么,急迫地说:“我想起来了,当时为这里驱魔的道士,在五楼的办公室挂了一把七星剑,镇邪用的……你拿了钥匙,先取剑,也许能派上有场,万事小心!”
谢潭颔首。
他下楼,在保卫室拿到钥匙,先去五楼,路过出事那间教室,忽然停住,又后退两步。
黑板的角落里,多了一幅画,是一个少年站在教室的后门,冷眼向内窥探……就是他此刻的样子。
他是体会一把常明爱进玩偶屋的感受了。
谢潭继续往前,五楼的钥匙都没贴标签,他本来以为要试一会,但第一把钥匙就打开了。
不,更像他转钥匙前,门自己就开了。
如孟老师所说,墙上挂着一把桃木七星剑,坠红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