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我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抚上石磊的脸庞,浓黑的剑眉,迷离的双眼,俊挺的鼻梁,勾魂的嘴唇,慢慢的,我俯下身,吮住那动人的两片红唇,感受著那一抹销魂,体会著那禁忌的快感,抛开世俗的所有束缚,放纵自己沈迷在淫靡的堕落中......
下腹处升起一种奇异的躁动,我撕开自己的外套,扭头扔出,却在扭头的一瞬间彻底呆住:昕儿!昕儿站在门口,正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这才想起来,为方便周昕帮我整理房屋,我配了一把钥匙给她。
周昕见我转头,面色终於有了变化,泪水涟涟落下,身体却毫不迟滞,转身跑下楼!那两行泪水恰似两条冰流将我下腹的欲火浇灭,我再不迟疑,大喊一声:昕儿!紧跟著追了出去。
深夜时分,路灯在散发了昏黄的光茫,这个城市的人大部分都已在熟睡中,周昕一身白衣,在前面迅速的奔跑著,一路洒下泪珠,我在後面拼命追赶,欲出声让她停下,却又怕惊了别人的睡眠,只得加快速度希望能快点追到她。
寂静的城市中,孤单的街道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後的奔跑著,我和她的距离越来越短,却没想到路口处突然驶来一辆轿车,刺眼的车灯让周围的所有都那麽的清晰。周昕回头看了我一眼,万分柔情,一点伤心尽在回眸中不言而喻,再回过头去,却是朝著车子奔去,一身白衣在车灯的照射下尤其刺眼......
我心中大痛:温柔可人的昕儿,善解人意的昕儿,体贴入微的昕儿,柔弱无依的昕儿,笑颜如花的昕儿,满脸泪珠的昕儿,一一从眼前掠过。再不迟疑,一声"昕儿!"我飞身跃起......
深夜的城市中,昏黄的灯光下,寂静的街道上,刺眼的车灯前,伴著紧急刹车的"吱"声,随著我和汽车亲密接触的"碰"声,我的身体漂亮的腾空,转体360度,倒立,我在空中笑:"可惜现在没有评委看见,不然这套动作怎麽也要定名为林氏空翻!"周昕那带著泪水满是惊惶的脸在眼前逐渐模糊,我努力在脸上绽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却失去了感觉......
次日,市检察院向市中院申请:因吴翠花杀人案主诉检察官林天遭逢车祸,正在医院急救,暂时无法出庭,请求将此案延期再审。市中院予以批准,此案延後半个月开庭。
"好累,头好疼!"疲惫中,我睁开了双眼,欲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无法动弹,再一看,周昕头枕著她的手臂,在床边睡著了!回忆的幕布被拉开,我亲吻石磊,追赶周昕,被车撞昏的情景好似放电影般在前面一幕幕掠过,头又开始疼了,我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伸出手,打算揉一揉。动作虽然很轻,却还是惊醒了周昕。
周昕见我醒了,惊喜的大叫道:"阿天,你醒了?!饿吗?我煮了点粥,护士房里有微波炉,我去给你热一下吧!"说完转身离去,临出门时,我看著那个背影,气息悠悠,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那苗条的身影分明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转过来,继续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周昕都刻意小心的不提那一晚的事情,我们十分默契的将这一话题列为禁忌,打醒十二分精神回避。只是,我们两人之间陡然树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将我们原来亲密无间的关系硬生生的隔成两边,原本两颗赤裸相对的心也被包了一层纱,变得不再那麽清晰。
医院诊断,我只是脑震荡,没有什麽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出院那天,周晰过来帮我收拾东西,整理好衣物,将我送回宿舍。到了楼下,我习惯性的问:要不要上来坐坐?喝杯茶再走?
周昕的脸陡然变得十分惨白,我立即醒悟自己又说错了话,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让周昕回到我亲吻石磊的地方无异於在她伤口上再洒一把盐。我呐呐而不能言,自找台阶下:"刚想起来,家里没茶叶了,下次再请吧!你慢走!"说完我提著行李包就要上楼。周昕双眼带泪,楚楚可怜宛若暴雨中的小兔,突然伸手拉住我,字字铿锵:"阿天!我爱你!不管你是否依然爱我,只要你愿意,我随时等你回来!"语毕,递给我一样东西,转身离开。我低头一看,正是当初陪她去看海时在海边捡的那个贝壳,贝壳上"林天永远爱周昕"那几个字依然清晰可见。
世人皆曰:海枯石烂,永不变心,海可曾枯竭?石可曾腐烂?只是人心,又有几颗永恒,叹世间有情人,终有眷属的又有几对?我心中酸楚,再不能言。
一条新闻再次震惊全城政法系统,人称"金童玉女"的一对壁人林天和周昕在即将走上红地毯时分手了!
Kuppy:痛苦!痛苦!不想伤害周昕!却又不得不这样安排!天意弄人呀!天意弄人!
16
身体复原後,我第一时间约见南子,我和刘利带著南子再次验尸。南子的验尸结果让我和刘利目瞪口呆:朱安根本不是被钝器击中头部致死,致死原因是被人割断了股动脉。
南子指著被还原後的尸体的大腿内侧处一个口子:看见了没?就是这道口子。凶手肯定对医学知识很了解。一般人只知道颈动脉,自杀或是杀人都往这两个地方下刀,可实际上,学过医的都知道,要命的血管还有一条是股动脉,往这下刀,一刀就够了!凶手挑著股动脉下刀,後来在分尸时还故意将大腿扔进山上的丛林,从树枝划得到处都是伤痕,将股动脉处的刀痕伪装的像是被树枝划伤,成功的骗过了我们,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南子指著尸体连接处的刀伤继续分析:如果从股动脉 下刀只能证明凶手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那麽,从分尸的痕迹来看,凶手还必须具备相当深厚的解剖能力。从被分成几个部分的尸体来看,凶手在分尸时完全是按照肌肉和血管的走向分的,手法纯熟,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有这个本事的。说著南子冷笑:古有疱丁解牛,今有凶手解尸,真是天下奇闻!
我连忙问:手法这麽熟?会不会是一个很会杀猪宰牛的人干的?
南子极度的鄙视我:林天,不要侮辱我们做医生的。杀猪用的是蛮力,只要有劲就行了,两刀砍下来,什麽猪腿猪头也被砍下来了,但是,解剖可是个功夫活,对人体肌肉和血管的分布必须非常了解,这可不是凭几分蛮力就能搞定的,这和杀猪是有本质不同的。你见过有屠夫给人动手术的吗?你又见过有医生杀猪的吗?
我心下大慰:石磊不是凶手!长时间困扰我的困难不复存在,我长舒了一口气!
刚舒口气眉头又皱了起来:石磊不是凶手,那石娟为什麽会说是他杀了朱安?努力回忆当时在屋外听到的话,石娟哭著说是哥杀了朱安,难道她口中的哥另有其人?
刘利苦恼的抱住头:这个案子本来就很烦了,这下好了,还凭空闹出个解剖高手,市里又催得这麽急,眼看著再过10天两会就要开了,这可让人怎麽活?
回到办公室,我把与此案的有关人依次过了一遍:很明显,吴翠花不是凶手,她只是顶罪,但她肯定知道谁是真凶,不然她不会顶罪。可惜现在她被取保候审,我根本见不了她,这条线不予考虑;石磊,根据南子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是凶手,他大学都没读过,哪来的那麽专业的解剖知识,这条线不予考虑;陈淼,估且不论他身为省市两级人大代表我根本就不能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就看他一个搞花花草草的也知道他没有那麽高的医学知识,这条线也不予考虑;胡璃,就更不可能了,在这个案子前,他可能连凤凰村听都没听说过,再说我要提审了他,以他的功力,根本别想套到什麽话,这条线也不予考虑;那麽就只有一个人了,石娟,石娟呀......
一纸传票发下,趁陈淼在市里开会的时候,我四下凤凰村,在众多村民的注视下,带走了石娟。为了保密,我带著石娟直接出了市区,一路飞车,直奔跟我们市相距200多公里的南江,我心里清楚,我一无拘留令,二无逮捕令,仅凭著一张传票将石娟带走,已经严重违反了办案纪律,更何况我还异地提审,到时候给我一个开除处分都算是轻的了。
我也十分清楚,我在那麽多人面前带走石娟,消息会马上传到陈淼和胡璃那里,他们会迅速做出反应。他们不知道我会异地提审,等胡璃把我们市的七个看守所全部找遍後,发现都找不到石娟时,他们才会猜我会异地提审。等他们再采取措施,至少都是三天後的事情了,换句话说,我必须要在72小时内,拿到我要的证据。"胡璃呀胡璃",我在心中冷笑: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这次会这麽大胆吧?这一次,我豁出去了,这场官司,我输不起,我一定要赢!
我收了石娟的手机,又关了自己的手机,我找到在南江市看守三所的同学阿荣,让他给我安排一个讯问室。阿荣不疑有他,爽快的答应了!
极速提审72小时倒计时开始,成败在此一举。
石娟的表现既让我意外也在我意料之中,她根本不像一般的农村姑娘那样害怕,进了讯问室後,她不卑不亢,回答得体,半点口风不露,好几次还将我反问的哑口无言,"林检察官,我纠正你刚才的一个错误,现在已经不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现在的说法是主动坦白从宽,有权保持沈默。"石娟抓住了机会反击。
我含笑不语:"好一个石娟!果然不凡!难怪陈淼会看中你。只是,我既然盯上了你,就必然有办法让你开口,"我自信的气度超然。
我拿出一个包装袋,递给她:"打开看看。"
石娟有些疑惑:"什麽?"
"打开就知道了!"
石娟小心的打开包装袋,拿出里面的东西:一封普通的信,可她眼中分明掠过一丝惊恐,哪怕只是一瞬,却还是落入了在旁边一直仔细观察的我的眼中。
我示意她:"打开那封信!"
石娟照做,打开信,里面有一把小刀,外加一封只有七个字的信。正是当初我收到的恐吓信。
我笑的好不惬意:石娟,你应该认得这封信吧?
石娟略一犹豫,旋即答道:不认识!
她犹豫的态度更加坚定我的推测。"不认识?"我故作奇怪,"不会吧,这把刀不就是你的吗?"
石娟一直以来的冷静不见了:"林检察官,你说话要负责任? 这种刀满大街都是,你凭什麽说是我的?"
"是呀,这种刀挺普通的,确实满大街都是,"我含笑肯定她的话,又用口袋里掏出另一种小刀,问:"那这两种刀哪种更普通呢?你能告诉我这两种刀的区别吗?"
石娟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疑惑间不肯作答。
"说!"我冷酷的语气冰冷不已。眼看著狐狸已经到了陷阱旁边,我怎麽可以让它逃跑。
石娟无奈:"这两种都是裁纸刀,只是",她指著恐吓信里的那把小刀,继续说:"这种刀质量比较好,刀口也比较大,比较好用,价格也比较贵"。
"嗯,说的很好,受教了,那这种呢?"我又拿起我後来拿出来的那把小刀问她。
"这种刀质量没有刚才说的那种好,但价格便宜,一般家庭的剪纸已是够用了。"石娟还是不明白我为什麽要问这个,眼神中充满了担心。
我笑的好不舒心:"不错,石娟,我後面拿的这种刀如果只是一般家庭使用就够了,"我又拿起恐吓信里的那把小刀在她眼前晃过,"但如果是专业剪纸人士的话看来就只能用这种刀了对吗?"
石娟点头承认:"是的!"
"那麽,"我的声音适时的凌厉了起来,"凤凰村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专业的剪纸人士呢?除了你之外,又有谁会用这种专业人士才用的裁纸刀呢?在全省剪纸比赛中获得第三名的石娟小姐?"我恶狠狠的问,完美的看到了自己的猎物跳进了陷阱里。
石娟终於反应到了我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是什麽意思,意识到她跳进了我早已挖好的陷阱,脸上的血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变得惨白,十分锺前还镇静自若的眼神变得极为慌乱,手脚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苦心经营的思想防线被彻底攻破。
我嘴角噙著笑,石娟,你一定很後悔跳进了这个坑里吧?遗憾的是,你後悔的太迟了。我耐心的等著石娟从慌乱中平复过来,暗暗磨砺著新的尖刀,打算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一刀插上,让她彻底崩溃。作为一个老练的猎手,我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不能逼的太紧,那样会让她一句话都不说,彻底沈默。
我看著石娟惨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决定出手了:"石娟,告诉我,你寄给我这封恐吓信是什麽意思?"
石娟喃喃自语:"没,没什麽,没什麽意思。"
我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石娟,你不知道吗?恐吓国家司法机关工作人员,起刑点三年,最高刑可处十年。"
石娟双眼透出恐惧:"我不知道,我没有恐吓。"我一口截断她的话:"你这不是恐吓,那你这难道只是劝告?"
石娟默不出声。
很好,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舔了舔嘴唇,亮出了最後的尖刀:"石娟,你对得起你的妈妈吗?她为了你和你哥哥吃了多少苦,先不说她十月怀胎生下了你们。只说她不顾别人的嘲弄和白眼,受尽委屈,拖著你们一双儿女改嫁。改嫁後又含辛茹苦,披星戴月,日夜操劳,忍气吞声,她为了什麽?就为了你能有口饭吃,她这一辈子,可有享过什麽清福,可有吃过一餐好吃的,穿过一件好看的?她现在为人顶罪,眼看命都保不住了?你还弄恐吓信这劳什子,你想让她死不瞑目吗?你对得起她吗?你於心何忍?天底下有你这麽不孝的女儿吗?"我声情并茂的演说终止於石娟的失声痛哭。
她双膝酸软,跪倒在我的身前,痛断肝肠:"别说了,别说了,我对不起妈妈,我对不起哥哥,我是个罪人!"绝望的哭声响彻讯问室,她哭得双肩乱抖,哀声不绝,头发散了也不顾,十指紧紧抠著地板,似乎要在那生硬的地面上抠出十个洞来,右手无名指的指尖被磨出了血,也浑然不觉,仍是一个人伏在地上痛哭,哭声中反复的说著:"对不起!"
完美!我对自己刚才的讯问作出了评价!看著自己的尖刀准确无误的刺进了石娟的思想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心底升起一股成就感。我知道自己赢得了这场讯问的胜利。
我伸手按下了录音机的录音键,寒冷的语气可以将人心都冻住:"那麽,你现在就把朱安是怎麽死的过程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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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娟哭的稀呖哗啦,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情况全交待了:朱安其实是性无能,结婚後屡屡虐待吴翠花,她和石磊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听到她妈妈备受压抑痛苦的声音,也正是由於朱安的长期折磨,吴翠花才患了上神经衰弱,她和石磊对朱安早就恨之入骨。後来朱安欠下朱全的巨额赌债,为了还债,密谋将石娟嫁给朱全抵债。石娟自小与陈淼在一起长大,对陈淼早已情根深种,哪里肯嫁给朱全这个二流子,又哭又闹,抵死不从。朱安对她大打出手,逼她答应。那天,她与吴翠花在家里抱头痛哭,被石磊看见,石磊问清了原因,旧恨新仇一起涌上心头,眼一红,拿了把刀就冲了出去,一晚没归家。
石娟哭的一塌糊涂,连妆融在一块都不管了:"後来就传出朱安被杀了,我问哥是不是他下的手,哥不吭声。可我知道是哥做的。可是,"石娟边抽著气哭边说:"哥心肠最软,他不是有意要杀朱安的,他是为了保护我。後来妈替哥顶了罪,我知道妈不是杀人凶手,她是冤枉的。她一辈子吃尽了苦,为我们两兄妹操碎了心,现在因为我的事还得替哥顶罪,我还听人说落到你手里的基本上都是死刑,我一时犯了糊涂,就寄了封信给你,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留我妈一条命,"哭声稍缓,跪在地上的石娟紧挪了几步,跪在我面前拼命的磕头,边磕边哭:"求求你,林检察官,你高抬贵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求你给我妈留一条命,求求你。我和我哥感激你一辈子,我下辈子给你作牛作马伺侯你......"神情凄惨,悲声不绝,额头上磕破了皮透出了血迹仍不自知,仍一个尽的磕头,呯!呯!呯!磕头声声响起,却让我痛心不已:原已为石磊洗清嫌疑,没想到绕来绕去,石磊还是真凶!难道我竟是他命中注定的索魂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