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名字叫做《花开月夜少盗绮谭》,但是经过这一年来的思考沉淀,
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故事是以“东皇使”溟月和“妖魔”苍鬼为线索的,
他们可以自由穿梭时空(汗……)。
“堕天花”的故事发生在现代的中国,主题是“白色月季”,它象征着“崇高的父爱”。
《花开月夜绮谭》之堕天花 第一章
四月的一个下午,空气里还蕴含着雨水的气息。因为从昨天深夜开始,雨就一直绵绵下到今天清晨。街角边积着来不及蒸发的雨水,倒映着头顶那片蒙蒙的天空。溟月把手悠闲地揣在裤带里,缓缓地沿着街道走着,街边是一排排漆成白色的栅栏,藤蔓植物攀爬在上面,枝叶上剔透的水珠流转着荧荧的光彩。
路上稀疏的行人偶尔会把溟月打量几眼,不仅是因为溟月外表看上去清清秀秀,难辨男女,但更多是在奇怪这十五六岁的孩子,现在不在学校乖乖念书,竟然跑到这小区里来东转西转不知道想干什么。突然,溟月停住了脚步,偏头望着不远处的一间庭院,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怎么了,溟月?”一个幽雅低沉的声音在下一秒从溟月的头顶传了下来,只是声音而已,没有任何的形体。溟月淡淡笑了笑,说:“没什么,苍鬼,只是突然觉得一阵心痛……像是有什么妖精在哀泣着……”
溟月一边说着,一边向那间让他产生奇怪感觉的庭院走去。那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样式的建筑,外表上贴着白色和淡蓝色的墙砖,都被昨夜的雨水洗得干干净净,一眼望过去,竟有种闪闪发亮的感觉。外院是用纯白的木制栅栏圈起来的,一条三米多长的杂石小径铺在茵茵的草坪上,打扫地也很干净。溟月在心里微微的赞叹起这庭院的主人的雅致起来。
除此之外,更令溟月在意的是那几簇绽放于院内栅栏边的纯白月季。现在还是四月,虽已是晚春,但今年的气候却暖得很慢,这样的情况下,那月季竟还是能这么早的盛开,连溟月也微微感到吃惊。看着那月季细嫩花瓣上晃动的水珠,娇滴滴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溟月不禁伸手想要碰触那蜡般的荧白。
但就在溟月的手指挨到花瓣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腕突然被扼住了。来人气势汹汹地质问溟月道:“你想干什么!偷花么?”溟月抬头看着那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满脸怒气的人,问道:“这花是你家的吗?”
“不是我家的,难道还是你家的!”那人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甩开了溟月的手。溟月揉着被抓疼了的手腕,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来人,那神情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欣赏某种东西。林依宇二十岁刚刚出头,及肩的半长发挑染上了栗红的颜色,下巴瘦削看不到一点胡渣,干净地就像是一块白蜡。两道眉毛像是被修过似的完美无缺,把那对细细的眼眸衬地英气十足。他两耳都穿上了不对称的耳洞,脖子上挂着一根粗重的银白项链,一副痞子模样。
林依宇走到街上,没有少被别人欣赏过,但现在溟月看他的眼神却让他混身都不自在,斜了斜眼抱怨道:“小鬼,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溟月这才收回了视线,微笑着说道:“男人是见过,但是长得像你这么漂亮的男人的确不多见……就像是月季花的妖精一样……”溟月说这句话时,眼睛直直得盯着庭院内那绽放得异常绚丽的月季花,表情认真地就像他刚刚说的话是入团时的宣誓。
被人称赞说长得漂亮,林依宇本应该非常高兴,但这可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哪有人会用妖精这种恶俗的词语来称赞人的?而且称赞的对象还是个男人。林依宇一时有些尴尬,下巴要脱臼般吐出一个字:“哈?”而溟月却一点也不在意林依宇诧异的神情,望着月季花丛,自顾自地又说道:“不过那些白月季……像是有着很深的怨气啊……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林依宇的回答是用并起两根手指靠在溟月的前额上,然后认真严肃地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嗯……你是哪个疗养院的?哥哥帮你打电话,叫医生们接你回去……”溟月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被当成神经病了,叹一口气,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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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闪烁不定的灯光,茶色吧台前,一个把倒立的寸发染着绿色的男子一把勾住了依宇的脖子,取下叼在嘴里的烤烟,贴着依宇的耳边说道:“依宇啊……你今天晚上有空吗……你来陪我吧……”那男人像是喝了很多酒,因为他每一张口就有一股酒气猛然冲出来,说完这句话时,身体竟瘫到了依宇的肩上,但双手却灵巧地探入了依宇的衣领,摩娑了依宇细致的身体。
而林依宇毫不客气地把那男人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扯了出来,手肘在那男人胸口玩笑般地一抵,说道:“今晚没时间……”那醉醺醺的绿发男人不倒翁般摇晃了几下,又趴到依宇的身上来了,嗲声说道:“你这家伙……我已经好久没和你做了……”蓦然曲起手臂,勒住依宇的脖子又说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另结新欢了!嗯?”
“是啊是啊,你管得着吗?”林依宇笑得一脸灿烂地顺势倒入了那男人怀中说,“你这只淫魔我应付不来,去找别人陪你吧……”绿发男子的头向后一仰,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口中喃喃念道:“好好好……我去找别人……你就回家去陪你爸吧……”
瞬间,林依宇的眼神突然变了,身旁坐在吧台边的朋友们的眼神也变了。突然一人站起来,猛地把那绿发男人拉开到一边,对依宇说道:“依宇,别管他,他喝醉了,他……”话只说到这里,依宇也猛地站了起来,淡淡说了一句:“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干人望着依宇的背影,都人不住伸手狠狠推了那绿发男人几下,抱怨道:“看吧,都是你!把他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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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白色的栅栏突然被拉开了,林依宇几步走到了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但他前脚刚刚踏进门槛,底层客厅的吊灯却在同一时刻亮了起来。不远的地方,吊灯开关处站着一个中年的男人,虽然是快到四十的人了,但他的气质却成熟地接近完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他压低声音说道:“依宇,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已经两点了……我一直等你回来。”
林依宇嫌恶地瞪了那男人一眼,“噔噔噔”地跑上了铺着洋红地毯的楼梯,冷冰冰地说道:“我没有叫你等我……”林夏凡也紧跟着爬上了二楼,追到依宇的卧室门口,说道:“依宇,你不要再和那些人来往了!你这样下去爸爸会担心的……”
“担心?”林依宇嗤之以鼻,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狂笑了起来,笑得眼里都噙上了泪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对我做的事情,比起当年你对我做的事情,实在是好太多了……”听到这话,林夏凡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依宇突然走到卧室门口,一双细眸用眼角斜斜地瞟着林夏凡,然后双手猛地一压到门板上,把林夏凡禁锢在自己的两臂间的狭小空间内,朝林夏凡的耳际吹了一口气,轻佻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你想上我吧?你来呀,你来上啊!把我打扮成那个女人的样子,然后蒙上我的眼睛把我反绑到床上!你以前不是经常这么做吗……嗯?现在怎么不敢了?你怕我攻你啊?”
“依宇……以前,我……”
“滚出去,这里是我房间……”依宇放下了手臂,低头看着地面,硬生生地说着。而林夏凡却一动未动,仿佛还想开口劝说几句。但还不等林夏凡开口,依宇就大吼了起来:“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滚!滚啊!”依宇把林夏凡推了出去,重重地甩上了门。铁门阖上时的那一声巨响,让依宇稍微安静了下来,他走回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捂住头,眼泪却在那一瞬间从指缝里渗了出来,依宇不断地喃喃地念着:“你是禽兽,你根本就是禽兽……”
第二章
“依宇……依宇……”父亲的低喃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如同幻觉般的绵绵不绝。林依宇紧紧捂住了头,试图把那魔咒般的声音挤出脑部,但终究只有徒劳。一幕连着一幕的记忆的碎片一涌而上,让林依宇措手不及,招架不住。
曾经不小心被艳艳的蔷薇刺破了手指,那细小的血珠被父亲含入口中,轻轻的吮吸。忘不了那一次父亲不经意地抬眼,也忘不了从他口中说出的关切的话语,那句“疼吗……依宇?”
那个温和而和蔼地笑着的父亲,那个会把他抱入怀中讲着故事的父亲,那个陪他在夏夜凝望着银河的父亲,那个告诉他白色的月季代表着尊敬和崇高的父亲,变了,变的可怕而又疯狂……他疯狂地念着“月季月季”那个积满灰尘的名字,然后把自己压在身下,啃嗫着自己每一寸乳白细嫩的肌肤……依旧念着月季……月季……
我不是月季,我也不是你的妻;我也有自己的名字,我叫依宇,你为什么不念着它,它不是你给我取的名么?难道我就只是一个替代品么?替代着那个已经死去多年,我连一眼也没有见过的人么?那种感觉是不是应该被称做不甘心呢……
林依宇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睡着的,只记得自己想了很多事情,也许累了疲了,也就睡着了吧……翌日的清晨非常的明媚,林依宇用一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现在他正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等待着迟到的老师。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很明显是向着林依宇的教室走来的。不一会儿,一个扎着简单发髻的高挑身材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当女老师解释说她来迟到的是因为有个转学生要插到此班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错愕地盯着那个转学生,因为那个站在讲台上大方地对着台下笑着的新生,怎么看都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
老师把“林溟月”这个古怪的名字写在黑板上,然后示意溟月自我介绍。于是,溟月用他略显稚嫩的声音平静地说起谎来,说自己看上去很小,其实已经二十一岁了,因为搬迁的关系突然转学来此等等等等。溟月说完以后,竟冲着坐在窗边的林依宇点头甜甜的微笑了一笑,那一笑,才让林依宇猛然记起这个奇怪的插班生就是昨天碰到的那位神经有点问题的少年,于是又被吓了一跳。
规律般的上课下课,这一天过得还颇为平静。但当傍晚林依宇收拾好书包打算回家的时候,溟月却站在他的面前了,然后笑盈盈地喊了一声“表哥”。吃惊地张大了嘴的林依宇左右望了望,确定这里的确没有第三个人了,才讷讷地问道:“你叫我?”然后溟月笑得异常灿烂地点了点头。
林依宇正想开口解释说自己没有表弟时,腰间突然一阵振动,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父亲的电话,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边不耐烦地哦哦答应,一边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溟月,半分钟不到就关了电话。林依宇半眯着眼,自言自语着:“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有个表弟……而且还有住在我家里……”
第三章
当溟月跟着林依宇回到林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那栋两层的小洋房外面看上去很明亮,但屋内却总是让人有种阴沉沉的气氛,这样的房子只有父子两人住,真的显得太大了些。林夏凡的卧室在二楼的尽头,房门未锁,溟月一推门便进去了。
整个房间都是充斥着一种深褐的颜色,灯光虽然晦暗不明,但还是在所有的家具上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溟月盯着摆放在床头的八寸左右大小的照片出神,照片中一名白衣的美丽女人正靠在一个男人的胸前,笑得一脸幸福。
这时候,苍鬼的声音又响起了,当苍鬼没有显形的时候,只有溟月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苍鬼问道:“她就是白月季的妖精了吧?”溟月淡淡笑着还来不及回答,林依宇就突然走了过来,猛地一扣相框,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的确没什么好看的……”溟月转身望着林依宇,顿了顿,说道,“你们真的长得好像,应该常会有人把你们认错吧?”林依宇横一横眉,不太高兴地说道:“我一出生她就死了,怎么会有人把我们认错……”见溟月笑得很奇怪,林依宇忍不住问道:“你神经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人把你们弄错过……”溟月说这话时,翻开了被扣下的相框,然后用手指指住了照片上的男人——林夏凡。依宇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升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溟月笑着说:“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林依宇有些摸不着头脑,讷讷道:“我?”溟月点点头,说:“你想要见见你的母亲吗?”林依宇突然笑出声来,“她早就死了,你不是让我去冥府见她吧?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她没有死,她一直都在看着你们……所以,她才会那么早就绽放,因为她还想念着你们……”溟月的眼神突然幽暗起来,话语中仿佛注入了魔力似的,让林依宇一阵晕眩。
“你到底在说什么?”林依宇皱起了眉头,考虑要不要把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赶出去。
“难道你一直没有感觉到楼下那白月季的哀泣吗?她的心痛难道你一直不知道吗?”溟月说着握住了林依宇的手,“你的母亲是白月季的妖精,我可以带你去见她……”林依宇挣脱不了溟月紧握的手,只觉一阵妖风自两人之间盘旋升起。突然一双透明的巨大翅膀从溟月的手背上缓缓张开,一只巨大的半透明的苍鹰便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林依宇的眼前,那苍鹰的一只爪子是与溟月的手背融为一体的。
林依宇只是瞪大了眼睛,而眼前的这一切早已超过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溟月抬头望着苍鹰,说道:“苍鬼,我们去二十二年前……”那一瞬间,林依宇清清楚楚地看到溟月的双瞳变成了紫红的颜色,那绝不是人类的瞳孔应有的颜色,天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依宇不能多想了,因为风突然大了起来,刮得他闭上了眼,身体仿佛要被这妖风撕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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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盛开的白色月季,摇曳生香。庭院内林夏凡对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那个白色的身影蓦然转过头……
“天啦。”漂浮在空中的林依宇不禁惊叹了一声,那人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样,无论是眉眼还是身材,怎么看都觉得跟自己是一个人,而且完全不像照片上的样子。,溟月微笑着解释说:“他就是你的母亲……”
林依宇的震惊程度完全不亚于他看到公鸡下蛋,或者母鸡打鸣。怎么可能,眼前那个白色身影的人,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啊,可是照片上依偎在父亲身边的自己死去的母亲明明是个身材霸道的美女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溟月仿佛看出了林依宇的心思似的,解释说:“月季花本来就是雌雄同体的植物,又有雌蕊又有雄蕊,所以月季花的妖精也是雌雄同体的。因为他爱上了你的父亲,所以身体便变化成了女性的身体;如果他爱上的人是女人,那么就会变成男人的身体……就是这样。”
“可是……”林依宇怔怔地盯着二十二年前的父亲把地上那白月季的妖精抱在怀里,然后朝房间内走去,念叨道,“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我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其实不是啊……”溟月偏了偏头说,“严格来说,你并不是月季妖精的儿子……而是他的转世,就像凋谢的月季花来年又会重新绽放一样,你就是他的转世。换句话说,你和林夏凡不是父子,而是恋人哦……”说到这里时,溟月眨了眨眼睛,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慢慢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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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依宇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正平平躺在卧室的床上,抬起手腕,看着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知道自己是在2004年,而先前的那一切,就像做了一个梦似的。突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林夏凡站在门口,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句:“依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