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担心的事得到了答案,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可心里仍是有些不安,感觉自己对吴夏的事情了解得太少,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他,现在计较太多也没用,重要的是他也喜欢我,这种事情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已经够了。
“吴夏,以后有什么事都和我说,好吗?”我的语气几近恳求,心想至少从今开始有关他的事,我都能清楚。
“嗯……”
简单的回应,听不出任何的波动,我也不想再继续说些什么,两人就径直回了宿舍。不过,在这之前,我便放开了吴夏的手。
一片混乱的宿舍里,只有李立坚和马肃这俩家伙依旧猫在电脑前忙碌着,懒得抬头看是谁回宿舍,李立坚含糊的说“回来了啊……”便没有了后话。
一直以来,宿舍的卫生实行的是个人承包制,而自从这个有轻微洁癖的承包人恋爱之后,宿舍经常都是脏乱无比的,就像现在,沈誉那丫还不知道和他的女朋友在哪里疯。我已经放弃了这样可以公开的男女恋情,但丝毫也不后悔,因为想要完全霸着吴夏的心早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趁吴夏去洗澡的空挡,我兴冲冲地发了个短信给单蕊欣,告诉她想要追的人已经有喜欢的人,叫她死心。没想这小妮子还挺倔,向我索要情敌的照片以及有关情况,说是为了能知己知彼,而百战不殆。
我不想理会,就把关机了事。
断电时,马肃才不舍得滚回自己的宿舍去了,沈誉也在这个时候归巢了。
夜,我躺在床上,听着吴夏的呼吸声,心跳得很快,回味着刚刚抱着他的感觉,好想好想再多抱他一会,就这么胡乱想着,慢慢便睡着了,可以说这是多日来第一次睡的好觉……
次日我睡得很沉,没能起来晨跑,还差点迟到了。
上课时,坐在旁边的吴夏依旧像往常一样,认真的听着课,似乎不受昨晚发生那些事情影响。
我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盯着他,有点恍惚,有点怀疑昨天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他怎么还是和平时一样,只是我一个人在兴奋着,不由有些郁闷。
正想着,吴夏突然转头看我,然后笑着凑过来小声问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我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趴着,不再看他,视线转投在了黑板上。
说来已经很久没有坐这么前面了,在教室后方驻守了一个多学期了,被老师戏称为远程教育,而今为了要和吴夏坐一起,我终于也挪到了老师的眼皮底下,不过,仍是心不在焉。
“明天,一起晨跑。怎样?”假装不经意地发出邀请。
“好的。”吴夏爽快地答应了,我的心情才稍稍好转了些……
第二天,我一早就醒来,洗漱完倒了杯热水后才叫醒了吴夏,他还有些昏沉,像游魂似的进了洗手间。
等了好久,我见吴夏还没有出来,就也晃进了洗手间,发现他正用湿毛巾覆在脸上。
“怎么还没醒吗?”
“嗯,眼睛差点睁不开了……”有些含糊的声音从毛巾里传了出来。
走到吴夏后面,我伸手缓缓地圈住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背,把下颚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
“不说么?”我有些失望。
“大概……是从我住院那时开始……”
“我觉得我从见你的那刻就喜欢你了,只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你这个有点白痴的家伙”
吴夏将毛巾放到脸盆里,在我怀里转了个身,用盛满笑意的眼望着我,说:“别忘了你的高数还是我这个白痴教的!”
说话间,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以及他口中牙膏的清新气味,于是“呐,我想要吻你这个白痴,可以吗?”
“……”
吴夏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合上眼,微抬起了头,算是应允了我的要求,我就低头侵上他的唇,一如印象中的美好……
从来不知道,男人吻男人也可以让人这么兴奋,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了,嘶吼着想要更多,直到早晨的校园广播突兀地传来,我们才发觉晨跑的时间被这个差点失控的吻耽误了。
后来我们带上书一起去食堂吃完早饭就去了教室,完全把宿舍里的两个人忘得一干二净,结果他们一起迟到了半节课,不过仍是大摇大摆地踱进了教室,无视被他们气到想咬人的年轻女讲师。
沈誉将书大力地甩在桌上,一张脸绷得死紧,明显是睡眠不足又被人吵醒的臭脸,后来才知道,李立坚醒来时发现早过了上课时间,就硬是把平时几乎不光顾早上头两节课的沈誉从床上扯了下来,都没来得及刷牙洗脸就直接杀到教室来了。
李立坚这么老实因为他旷课的次数在开学不久就已经很不幸的迫近接受记过处分的警戒线了,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那张惹祸的嘴,得罪了挺多人,包括平时负责点名的学委,别人逃课只要老师没有抓到就没事,他就不一样,一逃就被记,结果他还拼命逃,直到被警告说再继续旷个几次课就麻烦了,他才开始努力作个安分守己的大学生。
课间,李立坚就冲过来,大喊道:“张一帆!!你丫今天是在整什么?竟然吭都不吭一声就自己先走了!”
我懒懒得不想搭理他,于是,他就将矛头指向了吴夏,“吴夏,你怎么也和他一样,不叫我一声,差点又旷了,老子现在已经是在悬崖边儿上了!!”
“抱歉抱歉,以后不会了。”吴夏倒是大方地承认了“错误”。
“得了得了,你先去帮我买点东西填填肚子吧,其他以后再说。”
“李立坚!要吃自己滚去买!”我很不爽他用一副大爷的样子来命令吴夏做事。
“没事,就当是道歉好了,你要吃什么?”
“一个馒头一杯豆浆,再加个油条,哦,还有茶叶蛋。以上双份,顺便帮沈誉也买了吧。”一边说,他一边掏出了一张10元的钱拍在了桌子上,笑着说:“谢啦……”
最终,在我的坚持下,我陪着吴夏一起出去买了那俩家伙的早餐。
此二人倒好,一边上课一边吃起了早餐,不避不藏。
女讲师的脸都快绿了,呵斥他们出去,最后以两个人都被记旷课而终。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有机会我就喜欢偷偷抱吴夏,亲他,他也都没有拒绝,我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太快乐就会有不快乐,一个周末,吴夏早上出去后直到晚上才回来,还支支吾吾地不肯跟我说去了哪里,我不由气结,问他:“不是说好了吗,以后的事都不要瞒我。”
“可、可是……”
“没有可是!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被手机的铃声打断了。
吴夏从口袋里抓出了之前寒假有在用的手机,说了句“等我一下”就跑去阳台接电话去了。
我不由觉得很奇怪,心想吴夏到学校后并没有把那台手机带来用,现在却真真切切地被他抓在手里,有些旧,因此看起来也不大可能是刚买的同款手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
无法再坐视不理,我也走到阳台,顺手将推拉门关上。
“你赶快回去吧!”
吴夏似乎没有发现我也已经出来,还抓着手机在讲。
“吴夏……”
“啊!?”吴夏听到我叫他,就匆匆挂了电话,“什么事?”
“不准备告诉我你的新号码吗?”
吴夏低头按着号码说:“嗯……你手机在身上吗,我打给你……”
“你今天去哪里了?”
吴夏没有回答,一直盯着他的手机,等待拨通我的号码。
手中的手机屏幕开始闪烁,显示着吴夏的新号码,我将它存了起来,然后把手机收进口袋,再次问:“你今天做什么去了?怎么就不能和我说?”
“没有必要说啦……”吴夏尝试着打消我追问的念头。
“我认为有!”正说着,我突然发现他脖子上围的围巾是没有见过,就伸手解下来,“围巾是新的?”
“嗯……”吴夏有些不自然的用手护着脖子。
“冷吗?”
“不、不会。我去一下厕所……”吴夏抢过围巾,接着慌忙闪进洗手间。
我望着关起来的门,郁闷不已,也纳闷不已。
这时,李立坚也出来了,“啊?在宿舍也要排队撒尿?”
我们站在门外才等了一小会,李立坚就受不了,看来是打游戏时一直都忍着,现在真的很急了。
“你丫便秘啊?!快出来!”边嚷,他还边敲打着门:“老子快尿出来了!操!”
“靠!去隔壁借!”
我把闷气撒到了李立坚身上,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怒气。
这个时候,吴夏出来了,脖子上又围上了围巾。
李立坚见状,一把推开吴夏,进去后,连门都没关,拉了拉练就开始解决,哗哗啦的水声大刺刺在窄小的空间里回荡。
“一帆……”
吴夏压低声音叫着我的名字,用怯怯的声调,低声下气的样子不是我想要的。
“不要遇到什么事,就作出委屈求全的模样!”我心里明白宿舍并不是谈论我们问题的好地方,但又急着要宣泄心里的闷,“你到底在搞什么?!啊?!说好的事情不要总随便的推翻!我最恨不守信用的人!”
我的声音很大,李立坚从厕所出来后,一脸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可问也就算了,还把没有洗的手搭在了吴夏的肩膀上。
“把你的脏手拿开!”
“哟,大老爷们儿的,还嫌摸过老二的手脏?”李立坚一脸嘲笑,顺手在吴夏脸上摸了两下,嘻笑着说:“哥们,你说看看?”
愤怒完全占据我的情绪,我上前扯住李立坚的领口,吼道:“我忍你很久了!”
“干、干啥?!你丫发疯了?”李立坚吃力地说着,双手使劲地想要掰开我紧紧拽着他衣服的手。
“住手!有话好好说!”说着,吴夏伸手试图将我俩分开。
有话好好说?
闻言,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松开李立坚,走进宿舍,硬拉着还在游戏的马肃出去准备出去喝酒,结果在宿舍楼下我看到了一个我更想扁的人——许延年!
他也发现了我,走了过来。
“是你?小夏呢?”
听了他的问话,瞬间我就明白了,吴夏今天是瞒着我去见他了,花了一整天时间。
“堂哥!”
尾随而来的吴夏经过我的身边,直直跑向许延年,“你快回去!我没事!”
“小夏,不要傻了,在别人身上你是得不到真正的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是吗?”
他的话暗示着他知道吴夏所有的事情,包括我。
“走啊!我不要你管了!”吴夏挥开许延年即将贴上脸的手,大声的说道,一点也不像刚刚怯弱的样子。
马肃边瞧边小声地问我:“喂,吴夏是不是跟哪个女人有什么啊,他哥都来了。事情很严重吗?”
“我怎么知道!”我咬着牙,愤愤地答道。
“哼!”又是这种从鼻子里发出的轻蔑冷哼,许延年望向了我这边,缓缓道:“他对于你来说,一点也不合适!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一起?”
这话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吴夏听的。
他说完后,俯身在吴夏耳边又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走了。
吴夏叹了一口气,走到我们面前,欲言又止。
“马肃,你回去玩你的游戏去,我要好好问问我的哥们到底是跟哪个女人勾搭上了,还劳烦家长出面了!”
打发走了马肃,我准备来个刨根问底,结果令自己更郁闷了。
许延年也是同性恋,吴夏很小的时候就和他一起生活,深受他影响,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许延年这个败类,现在的我很可能会因为表白而失去吴夏这个朋友,或者一开始就不会对吴夏有感觉,一切都只因为许延以及他的家庭给吴夏的影响太深刻了,连带我也陷了进去。
源头要从许延年的爷爷落魄的时候说起,那时他受过吴夏爷爷很大的恩惠,当老爷子生活越来越好,想要报答的时候,吴夏的爷爷已经去世很久了,其女(吴夏的妈妈)也因病离世,只留下他这个孙子和丧妻后精神有些失常的女婿。
吴夏从乡下被接到Z城住,得了一套房子和城市户口,不过平时都和许延年一家住。吴夏的爸爸仍然留在乡下,由许家请人照顾着。
祖辈的好意反倒制造了恶意,许延年的父母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孩很厌恶,因为他占有了本应属于他们的大笔钱财。
“我一直努力做个听话的小孩,不给他们添麻烦,他们还是很讨厌我,许爷爷去世后,就经常打我,只有堂哥对我好,所以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别说了……”我拥着吴夏,不想再听下去了,心疼他寄人篱下时所受到的苦。
“堂哥结婚了,我很难过……”
“不许你再说了!”我摇着吴夏的身体,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喜欢的是谁,我还是许延年?”
“ 我喜欢张一帆,很喜欢……”吴夏说的很坚决,不容置疑的语气。
“够了,这就够了,管他许延年想怎样,管他什么不同世界的人,你是我的,现在,以后,一直都会是这样,不要对我露出那么胆怯的样子,你可以对我凶,对我发脾气,我不要为了讨好别人而伪装的你,我要真实的你……”
紧紧抱着吴夏,我不愿放开,即使有言语上的肯定,我的心里仍旧不安,害怕过去又将他拉回许延年身边,只有这样抱着他的时候,才心安……
离开操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我和吴夏都被记了晚归。
李立坚和沈誉都还没有睡,等着我们回来说吴夏的事。
“真不够哥们,你丫竟瞒着我们,说!是不是在和吴夏争女朋友啊?堂哥都出马了,你一定下手很狠吧,让俺们吴夏吃了不少苦头吧?怎样,现在谁胜出?”李立坚似乎已经忘了我刚刚将要扁他的事实,自顾自的胡乱猜测着。
“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言论自由,关你鸟事。对了,吴夏,你堂哥对你还真他娘的好啊。上个学期期末那会儿还打电话来问你丫火车的时间,说你不要他接,他也一定要去接你……”
“原来是你说的?”
“我说啥了?不就火车的时间吗?有啥大不了的?”
这时,沈誉说话了:“一点儿事,别闹腾了。过几天我生日,你和吴夏也一起来,到时我女人的舍友也会来,你们都节制一点。别给我添乱。”
李立坚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也睡觉去了,俩人都不再出声,宿舍静了下来,只剩呼吸的声音。
吴夏就和我一起到阳台洗漱。
刷完牙后,我看到那条还尽忠职守的围巾,问道:“你怎么还戴着围巾,都弄到水了。”
我再次解下了围巾,甩了甩,拿了个衣架晾了起来。
然后,在有灯光没有遮挡的情况下,我发现了吴夏脖子上类似淤血的痕迹。
“这是怎么了?”我轻声问着,手抚着那小块淤青的地方。
“吻痕……”吴夏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忌妒之火熊熊燃了起来。
十
“你!?”我真的是又气到说不话来。
“别误会,堂哥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留的……”
“你都知道他对你有那个什么了,还笨到和他独处时睡死过去?”
“听我说啊,我被吵醒之后,不让他继续,他也就没怎么样了,其实堂哥一直都很迁就我。”
“去!”我不屑的唾了一声。
“你吃醋了?”
“快去睡觉!”我转身大力推开门,进了宿舍,匆匆剥了衣服,爬上床,被子一裹就不出声了。
接着,吴夏也进来了。
我闭着眼,听他走动的声音,爬上床的声音,还有小声唤我的声音,不过我没有答应。
一切又静了下来,我的思绪开始翻腾。
碰到这样的事,不爽是必然的,但是被当事人说中的感觉也很不爽。吴夏那家伙怎么总是少根筋的样子,不给的推力似乎都不会动,看来我应该更强势一些才行,不然一想到他和许延年可能做过的亲密的事情,我特别抓狂又无处发泄,加之那儿的吻痕更是让我连掐死许延年的心都有了,还怀疑是不是吴夏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吻痕,只是不敢给我知道……
这、这都是我强烈的独占欲在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