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尾巴————剑走偏锋

作者:剑走偏锋  录入:12-09

"我们都没以后。"我下了结论。
男人听到这句话,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也许他生气了,我这是在诅咒他。
但,我不过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他,一个全国通缉的银行抢匪,路上袭击数人,至死三个。
我,杀人犯,甭管是不是误杀。
我们如果有未来可言,那就是无稽之谈。

男人后来什么都没说,叼着烟出去了。
我想他一定是在查看外面的动静,或者是看看电视对他的报道。
人啊,都是这么活着。
要不你就老老实实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要不你就离经叛道,等着这个世界来收拾你。

你这孽障真他妈的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起了那女人临死前对我的总结。
她一定没想到,那天,她的生命就画上了休止符。
这不怨她,连我这个凶手都没想到。

(四)第三天

暴雨持续不停的下着,夏天的味道愈发的浓重了。
周身都在酸疼,我已经被他困了两天了,除了上厕所和吃饭,都得躺在床上......
刚刚去上厕所的时候,我发现父亲房间的门开着,他的手提电脑的屏幕是亮的。
那男人开电脑干嘛?
联系什么人么?
我的问题有一箩筐,不安也逐渐的在加重。
是的,他正在开始熟悉这个家里的一切。
求你别乱走,否则你要是发现那个女人就糟了。
可,仔细想想,我这是杞人忧天了,那女人被安置在那个地方,他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谁也不会发现那个女人,除非我自己说出来。
对于这一点,我很有自信。
真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想杀她。
无论她怎么虐待我,怎么羞辱我,我都没动过杀她的念头。
可,她那天居然对我说,苗苗,开学以后你住到学校去吧,这个房子要卖了。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自此,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她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家,她知道的。
她知道这个家有着我全部幸福的回忆。
她想用这个给我致命的一击。
你别想如愿以偿,拼死,我也要留下这个家!
后来究竟是怎么吵起来的,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我只记得,我抄起烛台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真的,我发誓,我只敲了几下。
我没想到,她,就那么死了......

你活该!你活该!你不该说那句话。
你说:老的死了小的还不省心,你们都他妈的该去死......
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是你,是你杀了我父亲。
虽然,我没证据。
所以,我用我自己的方式处罚你!
那地方最适合你,你就躺在那里吧,永远见不到阳光,永恒沉睡。

在这个房间里,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没有钟表,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他猛然打开门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
"起来,有人按了门铃。"
男人说着,解开了束缚我的绳索。
"别想趁机对别人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去开门,然后,打发他们走,否则,我让你的脑袋开花。明白么?"
我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
你被人家胁迫着,你就得认清现实,苗苗。

屋外的雨果然很大。
又是那两个警察,他们穿着雨披,站在我的院子里。
好几天没有整理庭院了,杂草在雨水的助纣为虐下冒出了头。
"可以开门让我们进去么?"高个子黝黑的警察依旧礼貌、和煦。
老天,我现在多想他们进来啊。可我不能。
背后那只乌黑的枪口决定着一切。
我说我身体不舒服,请他们过几天再来,就关上了门。
他们是怎么进来我的院子的?
我明明记得我锁好了院门。
而且,屋里的所有窗帘都是闭合的,他们怎么知道我在家?
奇怪。

也许谎话说完了,会相信的,第一个就是自己。
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病了。
身体无端端的发热,口干舌燥的。
"喂,我难受。"在他即将捆上我的时候,我开了口。
"嗯?怎么了?"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继而,坐到了床边。
"我好像发烧了......"我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一只大手覆盖在了我的额头上,"不热啊。"
"可我真的难受。"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凉凉的手此刻让我觉得很舒服。
男人没说话,拉了被子给我盖上。
"那你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你,别想动什么歪脑筋。"
"没那个力气......"我嘟囔着,实话实说,现在我真的很疲惫。
"要不要喝点儿水?"
"好啊。"

我听到他的脚步渐渐走远,我不断的告诉自己,现在,就是现在。
苗苗,你现在爬起来,打开窗子,跑到院子里藏起来,找机会你就可以逃走了。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不停的跟我说,不,不行,你不能逃走,跑了,就意味着你要离开这个家了。
是啊,我不能逃走,逃走以后我又能怎样呢?
报警?
不行,绝对不行,如果有大批的警察闯进这个屋子,一切就全都乱了。
他们会调查取证,那,那她不就要被发现了?
不要,我不要,至少,夏天结束以前,我不能这么做。
我不怕被抓走,但我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院子里,爸爸精心栽培的夹竹桃了......
如果我被抓走,一定会坐牢,那,有谁能替我照看那可爱的夹竹桃呢?

"喝水。"那男人轻轻抱起了我,把水杯送到了我的嘴边。
冰凉的水灌进我的口腔,真舒服。
"我放了些阿司匹林在里面,也许对你有帮助。"
"你找到药箱了?"我说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嗯。"男人放下了水杯,把我也安安稳稳的放到了床上。
"何必管我呢?我死了,你不是更省心。"我惨淡的笑了一下。
"......我记得你好像问过我,以后有什么打算。"男人浅笑了一下。他笑起来,难得的,很温和。
"嗯,是吧。"我往被子里缩了缩,能自在的躺着,真舒服。
"我想在郊外买一所大房子,养条狗,跟我弟弟......生活在一起。"
"你有弟弟?"我的好奇心又开始泛滥了。
"嗯。有。"
"他今年多大?"
"如果还活着......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该上大学了。"
"......他......不在了?"我没去纠正他,我今年只有十六岁,这个时候不合适。
"在,他一直在。"男人说着,别过了脸,"至少他一直在我心里。"
"是......是生病离开的么?"我尽量往好的方向去猜测。
"不,在街头打架斗殴的时候......被扎死的......他们捅了他二十七刀。"
我一下哑口无言了。
"如果......如果那时候,我不是放任他那么成长......"
我觉得男人在颤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是的,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我们都有说不出口的理由。
也都会不由自主的选择一条路去走。

我忽然想去安慰安慰他,毫无理由的。
我从被子底下伸出了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我说,别去想了,如果你长久的思念一个人,那人是不能安心的升天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是的,眷恋一个人是可怕的。
我对自己说过,过完这个夏天,我要忘了父亲。
至少,不能再眷恋着他。
他是父亲,只是父亲,不能是别的什么。

"你睡吧。"他温和的凝视着我,那温暖的目光让我目眩神迷。
身体里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
我知道,我已经越来越不正常了。
我居然,对他,一个胁迫我的人,产生了欲望......
即便,他真的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
安静,有一点点温和,肩膀那么宽,胸膛那么结实。
如果,如果一切已经失控。
那,为什么不让它来的更刺激一点儿呢?

我诱惑他的时候,他明显的犹豫了。
我记得,好像有某个男人曾经这么评价过我:
你就像潘朵拉的盒子,不能打开,一旦打开,是个人就会走上不归路。
这就是我的魅力么?
邪恶的、充满罪恶的诱惑。

我听到他在我的身上喘息,发出的声音甚至比我这个承受的还要痛苦。
可我知道,他一定很舒服,因为他的那个东西在我的体内涨的是那么的大。
它进入我的身体,而后抽离。
带给我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舒服,很舒服。
我喜欢他不断地亲吻我,那让我觉得,是在跟情人做爱。
而不是,跟一个陌生的危险分子。

疯了,嗯,我肯定是疯了。
跟这个男人交欢,让我得到了这个夏天唯一的一次安心。
他的身体好凉,贴在肌肤上的感觉格外的舒服。
他的手好大,好像能拨开我所有的阴云。
我喜欢躲起来找安慰,可我为什么要躲进一个比我还绝望的怀抱呢?

他在我的体内越来越放肆,他开始疯狂的索取性。
挺好,挺好,我们都能从彼此身上找到些什么。
等价交换。
人啊,果然是群居动物。

他退出我体内的时候,很慌乱,很不安。
嘿,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不安的?
更何况,是我诱惑你的。
"别怕,这不是什么离谱儿的事情。"我蜷缩在他的怀里,喃喃的说着。
"有点儿荒唐。"他叼着烟,淡淡的说。
"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六的人是绝对的同性恋,百分之六的人是绝对的异性恋,剩下的,都由环境和你遇到的人所决定。"
"你在暗示我什么?"他低下头,看着我。
"你多心了。"我驱赶了一下头顶上空的烟雾。
"那你是什么呢?"
"百分之六中的一个。"
说着说着,我就困了,他的怀里好舒服,我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之后他好像又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也不想听清,我只想睡一觉。
没有梦魇,一觉睡到天亮。
当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天亮。
......

(五)第四天
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过了,真的太久、太久了。
我做了个梦,梦见一片湛蓝的大海,我游弋在其中,好像一尾鱼。自由自在。
我喜欢鱼,喜欢水,喜欢自由自在。
可,这些都离我已经太远太远了。

睁开眼睛,我就看到了他。
那个陌生的他。
身体很干燥,贴着他凉凉的皮肤,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感觉。
他还在睡着,呼吸平稳。
我调皮的捏了捏他的鼻子。
真的,我不是要故意弄醒他。
只是觉得好玩儿。
这么看着他,他真的很讨人喜欢呢。
会有不少女人迷恋他吧?

他没醒,看来是很累了。
我下了床,本来想去洗个澡,可,我却发现我的身体很干净。
他昨天帮我清理了么?
哦,对了,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感觉到了他在摆弄我。
他说了什么来着?
"你家的浴室真特别,那么大一面镜子......"
嗯,是的,我家的浴室,相当特别。

我蹑手蹑脚的穿上了衣服,真的,我不是要逃跑。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院子。
我想念我的夹竹桃了。
陌生人,我不会逃的。
等你醒了,我还要问问你的名字呢。
这个电视上可没通报。

能自由自在的走在我自己的家里,真的让我很兴奋。
本来,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儿了。
可,因为他的出现,我三天都没拥抱过我的家了。
我爱这个家,毫无疑问。
我曾经为它付出了那么多,都怪那个女人。
是她打破了我的宁静。
所以,是上帝带走了你的生命。
不是我。

下到一楼的起居室,我不经意间看见了他的包儿。
那包儿就那么随意的扔在沙发的旁边。
就像它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家里的时候一样。
那里有多少钱呢?
我突然很好奇。
他居然会如此轻易的扔在这里。
那不是你铤而走险也要获得的么?

我蹲了下来,打开了那个包儿。
上帝!
它,居然是,空的......
里面只有一些报纸,再没别的。
为什么?
一瞬间,我的血液就凝结了。
他,到底是谁?
很显然,他应该不是那个抢匪。
对啊,他从来没正面表达过,他就是那个抢了银行的暴徒。
那么,他是谁呢?

不行,我得找点儿什么,我需要一个武器。
我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回过身。
他,那男人,正站在离我仅仅一米的地方。
乌黑的枪口直挺挺的冲着我。

"你要干嘛?"我很佩服我自己的冷静。
啪的一声,一本杂志被扔到了我的身上。
它很不幸的掉落在了地上。
是巧合么,还是别的什么?
杂志正好打开在那一页:
【最佳概念家居设计奖,苗林,浴室中的鱼儿故乡。
本杂志独家专访15岁的少年苗林。
在成千上万的参赛者中,这名年仅15岁的少年以镶嵌在浴室中的大型鱼缸获得了最佳概念家居设计奖。苗林说,我和爸爸都喜欢鱼,我们喜欢一起泡在浴缸里,这个时候我就想,我们多么像鱼儿啊,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融进大海呢?因为大海在外面,但,我可以创造一个大海......】
该死的过期杂志,这上面的话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苗林,告诉我,你家浴室的鱼缸呢?那面墙为什么现在是一面镜子?"
我什么都没回答,就是那么看着他。
"苗林,你母亲到底去了哪儿?"
他的表情那么严肃,让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我迟迟不开口,他也僵在了那里。
吃惊吧,昨天跟你缠绵的人,有着一个秘密。
"转身,双手背身后。"男人冷冷的说着。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操,他居然拿出了一副手铐。
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

双手被铐住,他推我到了浴室。
想不到,他一点儿都不粗鲁。
这可不像警察对待犯人的作风。

"告诉我,那面镜子后面是什么?有什么?"
"和你猜到的一样。"我淡定的说。
男人眯着眼睛,盯着我,那眼神我无法描述。
"吃惊么?"我笑了。
"为什么这么做?"
"她杀了我父亲。但我没有证据,人都烧了。"
"那你就可以杀人么?"
"我就是敲了她几下,没想到她会死......"
男人叹了一口气。
是惋惜么?

"这位先生,我能问问你潜入我家到底要干嘛么?"我随意的靠着墙,不去看他。"哦,不对,这位警官。"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消音器安到了手枪上。
玻璃整面破碎的时候,我喃喃自语着,"你就这么想看尸体么?很难看的。"
玻璃整幅的脱落,几枪之后,鱼缸也碎了。
就像我的梦碎了一样。
轻而易举。
我低头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玻璃,有些上面还沾着密封胶......
我把它们封好,是那么的不容易。
可,你打碎它却是那么的简单。
福尔马林的味道窜了出来。
我几乎忘了要看看倒在地上的那女人的尸体。
哎呀......
她现在可真难看。

男人走近了尸体,上下调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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