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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终于有生意了,莫俞唯却一点也高兴。
因为生意少了,因为严玄的出现,因为严玄跟他调了座位,因为......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梁景瞳不再管他。
推敲到自己异常的原因,莫俞唯小脸更黑,简直媲美包青天(唯:你说甚么!鱼:这是赞美,是赞美喔,包青天形象多健康~)。
闲来无事(不用再「陪睡」嘛),莫俞唯迅速完成当天的委托。放学时,将找回的小葵鼠交回高年级的委托人,小小的身影扛着书包穿过走廊,踏上归途。
筑南是甚么学校?
不就是富家子弟的乐园。只要放学钟声一响,大家都鸟兽散,哪愿在学校逗留?虽然未到四点,校园中空偌偌的彷如夜静人闲。
莫俞唯见惯这情况,也不为意,照常从离家较近的侧门离开。
侧门尚余十多米,远远便见到两高两矮的身影正处于胶着状态,其中一人很眼熟,莫俞唯心头一动,认出梁景瞳的背影。
然后,他做了生平第一件蠢事──
「你们在干什么?!」
纠缠的四人听到大喝,不期然一同望向莫俞唯。
他与那两个大人打个照面,不禁一呆。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一条大疤从眉峰到鼻梁;另一个好不了多少,蛇头鼠眼,目光如豆,这两人只差没在额头凿上「我是黑社会」而已。
「笨蛋!这两人要绑架我们!还不快走?!」被钳住双手的严玄大吼。
这么明显,莫俞唯哪会不知道?不过他也颇有得着,从此学会打草惊蛇这四字词,终生受用。
干笑两声,他不着色地退后几步,准备开跑:「两位大哥,我不阻你们办正事了。」
钳制梁景瞳的鼠眼小汉一手抓住严玄,打个眼色给国字脸大汉(喂喂,怎么我叫小汉!现在身材歧视吗?!将你也撕票! 小鱼(擦汗):没有的事,以咨识别,以咨识别而已)。
国字脸大汉猱身上前,莫俞唯人小脚短,哪里够跑?(唯:我告你毁谤! 小鱼(更汗):同辈中你最高...好不好?)
国字脸大汉一把便将莫俞唯擒住,提到鼠眼小汉身边。
「这小鬼怎么办?」
「不管了,一倂绑回去吧。」
风风火火打算提人起行时,脚钩不着地的严玄拼命挣扎。
「等等!等等!」
国自脸大汉见他乱动得厉害,将他放下凶巴巴说:「小鬼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老子揍你屁股!」
莫俞唯在旁边听得好笑,现在哪有小孩怕打屁股的,若说扣零用钱会有威吓性一点。(小鱼插花:这是对你吧)
严玄老气横秋而又豪爽地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麻烦,要逮我们回去又恐吓又撕票的,跟我去提款机,我直接取钱给你。」
莫俞唯闻言不屑地嗤之以鼻,抛个眼神给他:你这方法准不行!
果然,国字脸地汉面露犹豫,正想答应之际,鼠眼小汉断然拒绝他的提议。
「哼,你有钱,你的老子不是更有钱吗?我要嘛就敲诈多一点,你那一点儿,老子才不放进心里。」说着,便再拖人走。
莫俞唯剑眉一扬,得意地示威:都说吧。
严玄气得小脸涨红,斜眼藐视地一睇:看你也不行,别在这里只懂嚷嚷。
莫俞唯轻笑两声,昂起下巴,一副看我吧的模样。他清清喉,然后大声喊叫。
「咦,任老师,李老师,你们来得正好!」
国字脸大汉面恶胆小,一听帮手来了,哪还得了?他大手一捂,将莫俞唯的小嘴封得密不透风,脚下跑得更快,要是此时参加奥运\百米短跑,他......怕且也可以跑到终点。
不消一会儿,三个落难小孩通通被丢进一辆霉烂的面包车。
眼见更快被绑定,严玄没好气地瞪莫俞唯一眼:「又说你有办法,这是甚么馊主意!」
莫俞唯两肩一耸:「谁知道他与别不同,平常人都会停下看一看四周嘛,那趁他不留神我们便可以走了。」
面包车「隆隆」声开动,莫俞唯、严玄、梁景瞳面临一生人中首个难题,被绑架了,该怎么办?
严玄vs莫俞唯,第二战,两败俱伤。
「余伟,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绑那个小鬼。」
「笨蛋,不要叫我的名字!」
「但......他很吵......」
虽然看到一个国字脸,威风凛凛的大汉委屈可怜的样子很呕心,但现在绝对不是呕吐的时候。
莫俞唯强按下蹦出来的鸡皮疙瘩,继续循循善诱:「对嘛,你们绑我这种分钱不多的良好小市民绝对是亏本的,你看看车油,汽车维修,膳食,电费,水费,煤气费,哪一样不花钱?这位鱼大哥,看来你的双亲跟我的一样是那么不负责任,怎可以叫鱼尾的?看在你跟我小弟同时病双怜的份上......」
余伟额角青筋一绽,忍无可忍地咆哮:「余奇!下车塞住他的嘴!」
「你又说不要喊名字......」余奇嘴角一瘪,不服气地说,可是被哥哥狠狠盯一眼,立即不敢造次。
「原来这位大哥更可怜,还叫鱼鳍......」莫俞唯叹息地摇摇头,「没关系,世上总有一些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其实你可以到政府合署改名的......」
「你干什么在哭了!?」
余伟快被这一大一小磨蚀去所有耐性,他濒临崩溃地抓着头发,仰天大叫。
余奇蹋下嘴巴,小声嘟嚷:「我......我感动嘛,从来没有人明白我们的苦处......」
天啊,怎么他有一个这样的弟弟!怎么现在的小鬼无怕绑匪的!
余伟彻底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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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黑的房间中,杂物堆积如山,直耸至天花板,摇摇欲墬,极为危险随时有蹋下的可能。霉烂的气味充斥,两个细小的身影在褐色的地板上的蠕动,双手均被束缚在身后。
「呃......好恶心,这地板原来是白色的!」严玄察觉异样,低头一看没差点儿呕出来。虽然他平日口才了得,但始终是娇生惯养,多少不能适应恶劣的环境。
黑褐的地板终年尘垢千丈厚,被他雪白的校服拖擦过,稍微露出了原本米黄的颜色。
「这是黄色好不好?」莫俞唯白眼一翻,也不愿多管这纨绔子弟。身子往左边的梁景瞳靠过去,语气突转,「你没事吧?」
梁景瞳脸色有些苍白,他阖起眼,挨在一角,似在闭目养神。听到他的声音,睫毛翕动一下,轻嗯了一声。
莫俞唯见状忐忑不安,梁景瞳以往不多言,亦不至于这样沉默。从被绑开始便不曾听到他出声,总觉得有点不妥当,却又谈不上哪一处不对劲。
「你......」吃到闭门羹,他仍不放心,还要再问时被严玄打断。
「喂,别说了,快想办法逃吧!」严玄不习惯困在肮脏的地方,浑身不自然,彷佛身上有千万条小虫在啃咬。
莫俞唯知道事有轻重,忧心地瞄了梁景瞳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站起来,我帮你咬断绳子。」
严玄见到可以解脱,当然没异议,立即挣扎到莫俞唯的面前。废了一番功夫,莫俞唯咬得牙关也酸了,那该死的麻绳才好不容易断开,让他后悔好一阵,为什么自己要选择当动口的人。严玄双手松绑后帮莫俞唯、梁景瞳解开束缚 ,三人回复自由。
莫俞唯可以随意活动,当下扳着梁景瞳的肩膀,将他拉到面前,两人额头紧贴额头。几乎立即地,他感受到一阵炽烈的热度传过来。
果然。
莫俞唯叹口气:「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他怎么跟俞湳一样,都是不动照顾自己的?
梁景瞳睁开眼,小脸苍白,憔悴萎靡,状似疲惫不堪。他也不哼声,只是无神地扫过他一眼,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我......」莫俞唯本想问「你是不是还气我」但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支吾其词。
「现在没错是可能动了,但怎出去还是问题......」严玄没管他两人,环视四周,除了一扇小窗,根本没有出处,「太高了,得想想怎样爬上去......」
「想跌死便攀上去吧,白痴!」莫俞唯往上看了一眼,小窗与地面赫然相差三米多,立即反对提议。
「那你有其它方法吗?」
他睇一眼门口,没好气地说:「根本用不着爬出去,那两人又没有锁门。」外加鄙夷地睨严玄一眼,他拉起梁景瞳的小手,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出。
严玄vs莫俞唯,第三战,莫小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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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绑架的第一刻开始,莫俞唯便知到这两个绑匪不是普通的绑匪,因为那两人根本是没有脑袋。(鱼插花:不对吗,普通人哪会没脑袋的?〈圆目〉甚么!你见过了?!)
囚禁他们的地方是一栋残旧的公寓,他们困在三楼,那两个绑匪则窝在二楼看电视,丝毫没想过要好好看守人质,连他们逃去了也不知觉。
三人走下公寓,不远处只有一条公路,地方偏僻,不见人烟。
「现在怎么办?」严玄回头问莫俞唯。
他拖着梁景瞳,思索一会:「那两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我们延这路跑,遇到有车经过便求救。」
严玄想想,也没其它主意,便无异议。三人沿着了鸟影也不见的公路跑了一会,见身后了无动静,便气喘嘘嘘地停下来慢走。
「你真的没事?」莫俞唯见梁景瞳的脸红似火烧,明明不舒服却强撑,心中一个紧缩,似有一角蹋陷了。
梁景瞳刚喘得口气便摔开莫俞唯牵着自己的手,冷冷地走到一边。他虽然身体不适,但是自觉不太严重,歇歇就好了。
莫俞唯本想追上去,但他向来爱脸子,接连吃钉子心里不好受,闷哼一声便将冲动忍下。
就在两人僵持时,严玄突然停步,涨红小脸,结结巴巴地说:「等......等一会儿。」
「你又干什么了?」莫俞唯热脸贴人冷屁股,心里一把火在燃烧,对他更没好气。
「我想......去洗手间。」小脸红似着火。
「荒郊野外哪有洗手间。」莫俞唯白眼一翻,真是懒人多甚么的。
「那......」
梁景瞳环顾四下,这里离开小公寓已远,夹道只有茂密的树丛。
「你到树林里去,没人会看到的,我们在这里等你。」他淡淡地说。
「但草丛里有虫......或许还有蛇......」严玄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哪会习惯在荒山野岭随处方便,立即别扭起来。
莫俞唯见他挑三捡四,哼了一声:「要不你回那两个贼\\\人处,不然就先忍住。」
人有三急,急不可忍,这些事哪能忍的?严玄无可奈何,只可硬着头皮走进草丛。
莫俞唯见他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正想趁机窥看梁景瞳,哪知回头见到他身体晃了晃,似要倒下。
「怎么了?」他一手扶着他,焦急地问。
怎么早不病迟不病,逃命时才生病,这人真懂挑时间!
梁景瞳想撇开他的手,却虚弱无力,浑身发热辛苦非常。他抿紧薄唇,犟强地不发声,不愿露出软弱的一面。
「这是甚么时候!你还在逞强,那两人随时会追上来的......」
莫俞唯三番四次好意被拒诸门外,火也上来了,振振有词正想训斥时,后方传来呼喝。
「他们在前面,快追!」
是余伟的声音,响亮的踏踏脚步声显示他们正距离不远。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好形容他们的处境。
莫俞唯暗骂自己乌鸦嘴,拉起梁景瞳直往前跑。梁景瞳眼前一阵花乱,脚下一窒,差点跟不上他的步伐,他病得不轻,跑起来更加眩晕。
「严.....严玄......」
莫俞唯只急着逃亡,听到梁景瞳提醒才记起这个人,但此时哪可以回头找严玄?
他慌乱地安抚他:「没关系的,严玄这么机警,听到那两人的声音会懂得躲藏起来。」
其实就算严玄莽撞地走出来也不会被逮住,因为余伟他们听到莫俞唯的奔跑声,正追在他们的后头。
「小鬼别跑!」
哪有贼\\\会因为警察喊一声就不跑的?莫俞唯更肯定他们的娘漏了给他们生个脑袋。
脚步不但不停,更是加快了。刚拐弯,回头未需见他们的身影,但是听到脚步声音近在咫尺,眼见快要被捉,心里一阵发慌。两人人小腿短,跟本不可能跑赢大人。
「走......走近树丛......」
梁景瞳跑得昏头转向,后面绑匪又逼在眉睫,无计可施只好兵行险着。
树丛里一遍暗黑,荆棘盘绕,大人在其中行动会碍手碍脚,反倒小孩身型细小,穿梭之间显然灵便得多。
莫俞唯拖着梁景瞳走进树丛中,听到身后呼唤声渐远,心中微微放松,但脚下仍不敢殆慢,急奔进树林深处。
山路未经开拓,旁生的荆棘早将两人的衣衫划出多道口子,路面起伏不平,梁景瞳病得起劲,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脚下一个羁绊,失去了平衡,眼见要跌倒他急忙之间要找些支撑,一手抓住莫俞唯的衣襬。
「你......」
莫俞唯回头正要发声,却觉得一股劲力将他扯下。眼前一花,整个人便向后堕,连一秒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啊......」
「哎......」
小小的身影双双滚下山坡,两把惊呼声一同响彻林间,惊醒了几只雀鸟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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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身上多划几个伤口,自称不区小折,心胸广阔的莫俞唯当真不在意......
不在意就假!
「你这个灾星......」
一路滚了不知多久,两人好不容易才能停下来。莫俞唯搓搓酸痛的肩膀,懊丧地
看到一身衣服破烂不堪。
呜......买一套新校服很贵的。
为刚买的校服默哀一会,他察觉到身边人一动不动,惊觉不妥。
「喂......喂......」他伸指试探地戳戳梁景瞳的脸颊。
良久没有动静,他焦虑地拍打他两下,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便感到一阵滚烫扑向掌心,他惊得不轻,连忙使劲摇晃他。
「梁景瞳!梁景瞳!」
眼睫闪动一下,未有睁开,一声微弱的呻吟逸出。
「冷......」
冷?鬼影也不见,怎样找东西保暖?莫俞唯见他病得厉害,顿时手足无措,心下一急,将人带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梁景瞳下意识地窝近温暖的泉源,小手抓紧他的衣衫。
莫俞唯搂住他,环视一周,见到四面徙壁耸立,被困在一个几米高的土坑中,无路可逃。见没办法离开,他担忧地低头看看怀中人,以往俞湳生病都是俞殷照顾,面对生病的梁景瞳,他可是束手无策。
反手摸一下梁景瞳的脸颊,只觉皮肤烫得似火,看来病得不清。
严重的发烧会倂发肺炎,这点常识莫俞唯当然懂,故此更是心急如焚。
「好好的怎么会病?」他无济于事地将梁景瞳搂得更紧,稚气地想这样可以把病菌驱走。
半晌,他感到梁景瞳在怀里安稳地睡着,心安了一点。
莫俞唯再懂事始终还是个小孩,两人满山走了一番,浑身酸痛,又脏又累,他慌张了一会仍没有解究方法,渐渐也撑不下去了,在虫鸣伴奏中缓缓垂下沉重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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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忽觉怀里彷佛有只小动物在乱闯,挣了几下。莫俞唯眼皮跳动一下,奇怪地缓缓睁开眼。
是俞湳在搅鬼吗?看来太久没教训他,得要......
惺忪地搓揉双眼,见到四周黯黑一遍,虫鸣唧唧,呆了一下他才恍然记起自己跌进土坑。
梁景瞳已经醒过来,不发一言挣扎出他的怀抱。看来刚才是他吵醒自己。
怀里蓦地一空,莫俞唯心里扭捏了一下,彷佛心腔里有那么一角也腾空。他倔强地咬紧下唇,攥拳忍住再次将他扯进怀的冲动。
「好些没有?」他向来不是好脾气,接连被拒,口气也有点冲。
梁景瞳点点头,仍未清醒,目光有些迷茫:「这是甚么地方?」
「我们滚下山了,不过那两个绑匪未找到我们。」他一顿,黑暗中看不清楚梁景瞳的表情,心中挣扎一番,最后决定放弃面子,不放心地叮嘱,「你要是不舒服要出声。」
「没事,只是不够睡。」
「严玄不是能陪你睡吗?」他诧异地反问。
梁景瞳没回应,沉默一会。